新农村建设眼看就要上马,按照村里两委会的决定,新的后沟村,要建在老村下面相对平缓的半山坡上,依坡而建,层层叠叠。最重要的,从坡顶上要引一股泉水出来,飞流直下,形成一个大瀑布。
大瀑布最后在低洼之处汇集成一个大湖,碧绿碧绿的湖水,环村流淌,弯弯曲曲,四季奔流。后沟村的老老少少,从此就生活在一个江南水乡式的新农村里。
设计院的专家对大黑说,设计江南水乡最好的规划建筑师都在上海,你不妨去上海咨询咨询。说到上海,大黑突然想到了玉兰,最起码有四五个月没有见到她了。
大黑马上以到上海考察规划建设的名义,下午就飞到了浦东。
看到自己家里摆着那个珍贵的“青花瓷”,总要想起那个小眉小眼的上海女人玉兰。比起浓眉大眼、肌肤雪白的雪梅来,玉兰是另外一种风情,尤其是她张嘴一笑,眼睛就小得眯成一条光亮的丝线,那条光亮的丝线,引起了他的冲动和欲望。
每当自己的冲动和欲望得到满足的时候,细眉小眼的女人就躺在他的身边和他聊天。女人毕竟接受过高等教育,而且身处中国第一大城市上海,见多识广,奇闻众多。
美国当选总统奥巴马的同母异父兄弟在深圳开咖啡屋;女明星刘嘉玲在黄浦江畔投资的夜店明星云集等等奇闻逸事,都是小女人赤身裸体的时候告诉自己的……
小女人穿上衣服的时候,经常鼓动自己做投资生意。如某某大街有个黄金旺铺,现在出资盘到手,每年能挣几十万;某某股票最近有内线交易的机会,如果马上投资,半年之内就能挣几百万;某某国外服装品牌寻求国内代理,如果竞争到手,每年坐收上百万的红利……
女人说的致富信息太多太烦,最后大黑总是不怀好意地问她:你那么精明,怎么杨超进了号子?怎么你连八百万都还不起?细眉小眼的女人马上就火了:我给你买的那个“青花瓷”,几个八百万都不止!杨超不进号子的话,你能霸占了我?!
说完,气呼呼走了,大黑的耳朵这才彻底清净下来。
这次,下了飞机,刚刚入夜。
大黑原来准备给玉兰打个电话,毕竟四五个月没见了。后来一想,要给她个意外惊喜,于是没有和玉兰联系,直接坐出租车来到了她住的小区楼下。
大黑熟悉地按响了一零一二的门铃,往常,话筒那边很快就传来玉兰娇媚的声音,接着“哐当”一下,楼宇防盗大门就打开了。
这次,很奇怪,大黑连续按了三次,那边都没有反应。大黑退后两步,往楼上一看,玉兰的家里亮着灯光。更让他不舒服的是,自己往上仰望的刹那,高空中窗帘后面显然有人同时也在向下俯视,发现大黑往上观望的时候,赶紧退了回去……
大黑前进几步,继续按门铃,同时呼叫:“玉兰,我是大黑,赶快开门。”
让大黑意想不到的是,话筒那边传来的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玉兰不在这里,你走吧。”
大黑惊叫:“不可能!这个房子是我给她买的,肯定没错。你是谁?玉兰在哪里?”
“玉兰已经把房子卖给我了,至于她在哪里,我不知道。”男人的声音很小,但听起来有些熟悉。
“房子卖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大黑赶紧拨通玉兰的电话想问个明白,结果对方关机。
“玉兰联系不上,你到底是谁?”大黑冲着话筒怒吼。
“我是谁?已经给你说过了,我是买房子的。明天,你联系上玉兰就什么都明白了。”男人说完,把听筒电话挂掉了。
接下来,任凭大黑如何敲门都无济于事。
万般无奈的大黑,只好到对面的鸿运大酒店住下。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我娇媚的玉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把房子卖掉?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玉兰事先没有通知一声?
躺到鸿运大酒店豪华客房的大床上,大黑一直前思后想这几个简单问题。
上海人天生爱做投机买卖,玉兰更不例外。那家伙是不是炒股亏空了?最近,股市直线下跌,不少股民都破产了,玉兰是不是其中的一员?
不可能!前几天,玉兰还神秘地给自己打电话:有一笔大钱要进账,怎么会破产呢!
那女人是不是耐不住寂寞,有了新男友,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上海是花花世界,上海女人都很开放,自己好长时间没有光顾,她是不是找了别人?是不是就是刚才的那个男人?
不对!别的女人琢磨不透,玉兰的人品自己还是很放心的。她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更不会给自己戴绿帽子。
如果她是那样的人,自己早就看出来了,不会在她身上下那么大的心血。
那家伙是不是被别人绑架勒索了?就像上次那样,被绑匪强行弄走,失去人身自由。现在的绑匪,不仅绑架男人,更容易把目标对准女人和孩子,他们更好下手。玉兰是不是遭受了和自己同样的命运?
不可能!上海富人多的是,为什么要绑她?玉兰根本没有多少钱,只不过比常人过得舒服一些罢了,根本没有敲诈的必要!即使自己再倒霉,也不至于两三个月之内自己和亲人连续遭受两次绑架吧。
还有……
大黑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大黑起身一开门,三个水灵灵的年轻女人站在面前,其中一个开口:“大哥,需要特服吗?”
大黑明白了,这是每家高档酒店必不可少的延伸服务。
他认认真真把三个水灵灵的女人,从头到尾观察了一遍,两个身材高挑、浓眉大眼,另外一个娇巧玲珑、细眉细眼。
“就你吧。”大黑指着那个眉眼细小的女人,两个大高个自动退了出去。
“咱们先聊会儿天,一会儿再做那事。”今晚被人堵在门外的大黑,特别迫切和女人交流。
“今晚是你的女人了,一切听你的安排。”娇媚的女人脱掉外衣,露出来短袖衫。
“先穿上衣服。”大黑站起来。
“为什么?”细眉小眼的女人非常不解。
“帮我去办一件事。”大黑拍拍她的肩膀,“我给你双份的价钱。”
“什么事?好办吗?”女人抬头看着他。
“当然容易。”大黑指指对面的楼房,“你去敲敲一零一二的门,最好能进去,看看里面除了男人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女人。”
“我怎么能敲开门呢?”女人感觉出来,大黑已经尝试过但失败了。
“你就说是物业公司的,楼上有人报修漏水,看看渗没渗到下面一家。”大黑教她。
“好。”女人把衣服扣好,“只看看里面有没有女人?别的呢?”
“别的不需要。如果有女人,看清楚长得什么样,回来告诉我。”大黑叮嘱她。
“这钱好挣。”说完,女人提包出了门。
没有半个小时,细眉小眼的女人就转回来了。
“怎么样?”大黑急不可待,“里面有女人吗?长得什么样?”
“确实有。”女人抬起头来看着他,“长得和我差不多。”
“他妈的!婊子一个。”大黑破口大骂。
“骂我干吗?”眼前的女人很不乐意。
“我不是说你,是骂她!”大黑指着对面的楼房。
“她是你老婆吧?”女人把衣服脱掉,“你那老婆比起我来差远了。”
女人不经意一句话,去掉大黑心中一半的火气。
“你有什么好?”大黑觉得女人都一样。
“我是大学生,我比她年轻,我的奶比她大,还不够吗?”眼前的女人非常自信,“她要跟别的男人跑了,我就跟你跑!”
女人的主动和执着,让大黑受伤的心灵非常温暖。
“为什么?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大黑不再发火了。
“你是山西煤老板啊。”细眉小眼的女人盯着他。
“从我的山西话里猜出来的?”大黑不解。
“不是。刚才楼上的那个男的,当面就指出,我是山西煤老板派来探底的。所以,我知道了你的身份。”小女人解下了胸罩,露出来……
“你们上海女人为什么喜欢跟山西煤老板跑?”大黑一半好奇一半闲聊。
“你说呢?”小女人故意逗他。
“山西煤老板傻呗!”大黑无意间说了一句真话。
“那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小女人把自己的一切,完全展示在大黑面前。
第二天,大黑醒来,已经接近中午。他第一件事情,就拨通玉兰的电话,这下女人接了。两人约定:中午在鸿运大酒店的餐厅吃饭。十二点半,女人如约而来。
“为什么要背叛我?”大黑尽量抑制自己的情绪。
“咱们之间的事情,不存在背叛与忠诚的问题。”玉兰化了妆,显得非常年轻,就像昨夜的那个女孩儿。
“那是什么问题?”大黑觉得玉兰口气显然不对。
“两个问题,一个是经济问题,这是主要的;还有一个问题,是情感问题,是次要的。”玉兰接受过高等教育,说话逻辑分明。
“怎么解决吧?”大黑约她见面,就是要个说法。
“经济问题,好办。过去,杨超欠你八百万煤款,还有,你给我买房花了一百多万。”玉兰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来,“这是一千万,算我还清了。从今以后,不需要再用肉体偿还了。你以前占了的,就算白占了。总的来说,你这个人不错。”
“哪来的钱?”看到现金支票,大黑毕竟舍不得。
“杨超出来了,他的好朋友把他赎出来的。”玉兰理了理头发,“前一段时间电厂调整班子,杨超的大学同学竞争上了电厂厂长。新厂长和杨超是生死之交,上任不久,花钱把他赎出来,还偿还了电厂欠我们的巨款。”
“昨天,那个男的就是杨超?”大黑突然想起来昨晚熟悉的声音。
“哦。”玉兰不敢抬头。
“这么多钱,我只能要一半。”大黑心灰意冷。
“为什么?我前前后后总共欠你一千多万的。”小女人低声说。
“你帮我买了‘青花瓷’,我要出手,肯定能赚不少,其中也有你的一份,我不能独吞。”大黑情绪很不好,“先给你五百万,算做酬劳吧。再说,这两年,你还有别的付出……”
“那些付出是应该的。”小女人突然动了情。
“告诉我一句真话,过去的一切,是自愿的吗?”大黑拉住她的手。
女人在泪光中,使劲点点头。
“你要是自愿的,我内心就没有愧疚了。”大黑觉得轻松许多。
鸿运大酒店坐落在黄浦江边,黄浦江两岸的春景非常迷人:一边是古老的建筑,以无声的语言讲述着过去的上海。一边是望不到边际的高楼大厦,以特有的方式,讲述着当代中国的传奇。古老与现代之间,只隔着一条悠悠的黄浦江,黄浦江岸边,春花烂漫,芳草无边……
“剩下的事情怎么办?”大黑显然是说女人眼中次要的问题:感情。
“昨天,我不想见你,却来来回回想了一夜。”小女人抬起头来,泪眼蒙蒙、楚楚动人。
“是躺在他的怀里想的我吧?”大黑故意调侃。
“我才没有你那么无耻。”女人火了,“你昨天打发那个小妖精去搞侦查,我就明白,昨晚你没有闲着。”
“怎么看出来的?”大黑专门问她。
“物业公司有那么色情的工作人员吗?”女人没好气地回答。
“不说她了,还是说说我们的事情。”大黑转移到正题上来。
“我们的事情,关键在你,选择权在你!”小女人看着他,细眉眼中闪着光亮。
“你都做出那种事情来了,我还有关键的选择权?!”大黑想起来昨夜死活打不开的铁门。
“别跟我纠缠那些!”小女人很不客气,“我问你,咱们多长时间没见面了?”
“四五个月吧。”大黑漫不经心地回答。
“四五个月,没错。对你来说不长。又是煤城、又是越南、又是澳门、又是北京……你都快把半个世界周游遍了。”女人眼睛里流露出来不满,“对我呢,四五个月,太长、太长了……”
“你怎么知道我去过那么多地方?”大黑有些心虚。
“怎么知道?我去过煤城呗。”小女人玉兰盯着他,毫不掩饰,“正月十五前后,几个上海姐妹提出来要到山西五台山烧香祈福,我就跟着去了。中途路过煤城,在煤老板开的那个龙天大酒店住了一夜。”
“还,还知道什么?”大黑的虚汗冒出来。
“知道什么?反正知道得很多。”小女人指着他的脑袋,“过去,我以为你不过是煤城一个地下煤窑的小老板,根本没有几个人认识。没想到,你是当地大名鼎鼎的人物。”
“我怎么会有名呢?”大黑也不清楚自己有很高的知名度。
“因为绑架。”小女人直言不讳告诉他,“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被绑架过?”
“是。”大黑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
“就是因为被绑架以后,你成了当地的新闻人物。”小女人玉兰几乎在嘲笑他,“一个人如果成了新闻人物,一切隐私都能被人从地下挖出来曝光。比如这个人有多少钱、几个女人、钱在什么地方、谁出面救的他等等。”
“你都知道了?”大黑腿肚子抽筋。
“不是我都知道了,而是煤城大街小巷不少人在议论,偶尔被我听到了。”小女人非常精明,“是不是你山里的老婆、北京的女人还被蒙在鼓里?”
“既然你都知道了,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大黑努力想使自己变得坦然起来。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关键的选择权在你!”小女人装模作样摆弄自己的戒指。
“选择有条件吗?”大黑突然反应过来,女人刚才唠叨的一切,都是有很深用意的。
“要说条件,过去没有。因为,过去我欠你的钱,也不了解你的底细。现在嘛,欠款我已经还清了,你的一切底细我更摸清了,当然就有了非常非常苛刻的条件。”小女人恢复了自信,恢复了常态,“从内心来说,比起上海男人杨超,尽管你没有他有文化,我喜欢你的淳朴和野性。”
“说吧,什么苛刻条件?”大黑孤注一掷。
“像我这样优秀的女人,选择你这样的煤老板做老公,只有一个条件:不能做小老婆!更不要说二奶、三奶。”小女人觉得自己实在太委屈了。
“我……我……做不到。”大黑最终做出了无奈的选择,“我们还是分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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