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凯奥拉兹要么认罪,要么消失。我把日记留在这里,我这就要离开,撇下孩子失去生命的躯体。可能在我走后,死神将以它的廉耻之心——者无法得见的廉耻之心,用自己的袍袖遮盖这个坟墓,给这个地方罩上冰冷的裹尸布,而蜡烛将自行熄灭,仿佛是魔法。”
日记就在这些神秘的句子上头结束了。
玛丽咏向下翻阅,再也没有新的内容,只有最后添加的那章阿齐姆的磨难,她已经读过了。她检查了一番本子的装订,确信一页也不缺。一切都是原样,很旧,但没有任何破损。
玛丽咏在阅读过程中浮现在脑中的奇怪电影也就此结束。这些发生在昔日的场景以问号告终。
然后呢?
她合上黑皮书,凝视了一会儿。
然后呢?
不能就这样结束了。既没有结论,也没有后跋。什么也没有。
她脑子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辩护:“你读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故事,你读的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你以为现实会是什么样的呢?它不是完美无缺、有条有理的,现实是个充满漏洞、空白和问号的故事,结尾从来没有完整的答案。别无其他,真实的情况就是这样,既不完美,也不完整。”
杰瑞米·麦特森没能救出孩子,他和蛊作了殊死搏斗,然后前去凯奥拉兹家,满怀信心,可以拿来控告百万富翁的罪名、疑点实在太多了,不可能是巧合。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凯奥拉兹招供了吗?在杰瑞米的考特手枪的威胁下,很可能……在他夫人惊呆的目光下。弗朗西斯·凯奥拉兹有没有受到指控?或者,他太清醒了,于是自绝于世。
读完这本日记,有另一种假设,尽管太戏剧性,但是也有可能。
杰瑞米用手枪顶着杀害孩子的凶手逼他认罪。
愤怒和恶心让他扣下扳机。
玛丽咏高声赌咒,如果她能上网,不需要多少时间,她就可以从报纸档案中找到案子的结论。
还剩下一个问题。
她现在已经把整本日记读完了,却仍然弄不清为什么有人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日记夺回去。它包含着什么珍贵的东西?没有呵……除了一则孩子被杀的旧闻的真相以外,什么也没有。
真相……和一个受伤男人的心声。
杰瑞米毫无保留,和盘托出。
杰瑞米……
玛丽咏飞快地一算,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就有一百多岁了。不容易。
但还是能想象的。
裘和纪尔修士是山上年纪最大的两个人。
可哪一个都不像是有那么老。可是,她能说得清他们的年龄吗?说不出……
还有吕西修女。
杰萨贝尔?
不,这个老修女身上没有一点杰瑞米讲到的优雅高贵,即使时光流逝,杰萨贝尔不可能把一切都丢失了,而吕西修女非但相貌令人生畏,而且禀性尖刻。
杰瑞米。
玛丽咏止不住地想到他。他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爱意的人。她被他吸引住了,眼睛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如果你换个角度来考虑?
她有什么线索可以辨认那条骚扰她的影子?
他很熟悉圣米歇尔山和修道院。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这可能。
他有修道院和她家的钥匙,和兄弟会的那套钥匙一模一样。
可见他就在修士和修女之中。
有人可能照样另做了一套。
她还知道些什么?
他身体矫健。
刚才两人赛跑的时候可以看得出。
达勉修士。他经常晨跑。
路德威格,前橄榄球运动员。
不能漏了那个小家伙格莱格瓦,他做健身运动。
三种可能性。
还有什么?
设谜……那人喜欢游戏。我一到山上,他就向我提出这个智力挑战。而且从第二封信来看,如果我没有找到那个本子的话,本来他还会设其他的谜。但是我找到了日记,把他给触怒了。
达勉修士喜欢游戏,他热衷于填字游戏。
可是,他又不像是那种人,躲在一个假面具的后面?好像不太可能……
玛丽咏的脑子里还是摆脱不了纪尔修士。
他又老又弱,不可能和她在修道院里赛跑。不可能……
两人联手。
纪尔修士指挥,达勉修士听命于他,利用自己的身体条件为年长的纪尔修士服务。
形象不符合。
老修士是那种既扫兴又愚钝的人,不会喜欢斗心智的玩意儿,更不用说猜谜了。玛丽咏想象不出他会在僧房里兴致勃勃地为她的到来设个谜,目的只是为了向她表示欢迎,测试她的应答能力。他绝不是这种人。
该是与麦特森的日记中某个人物有直接联系的人,否则他不会不惜一切地想从我这儿把它夺回去。
两人联手这个想法说得通。
显而易见。
这是所有疑问的唯一答案,玛丽咏不能够再不接受。
她想到这个答案已经好几天了,却又拒绝接受这个可能性,她太爱这个老人。
面对现实吧!就连他的名字也是明摆着的!
就是那么简单。
裘就是杰瑞米。
此时,一切有了新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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