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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奇怪的遇袭

        通过对胡震东同事的调查,的确证实了他在魏秋远被害的时间里正和同事在酒吧聚会,并没有作案的可能性。

        胡震东的不在场证明得到了证实,一方面等于可以排除他杀害魏秋远的可能性,但另一方面也等于将案件的调查又打回了原点,几天来的努力再一次的付之东流。

        虽然魏秋远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在孟少辉的心里却并非打消对他的怀疑,主要原因就是他在面对自己亲生父母死亡真相时的冷静态度,先不考虑王有财的猜测是真是假,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在得知父母的死亡另有隐情后,一定都会非常地惊讶和激动,但是胡震东却只是稍稍有一点惊讶,并且很快就变得非常冷静,还能对审讯进行冷静地分析和反驳,这一些似乎都有违常理,如果不是因为父母离开他太久了,感情淡了,就是他事先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就算如此,他也应该会装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惊讶表情,可是他却完全没有,难道就是因为那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让他有恃无恐吗?

        无可否认,胡震东的不在场证明的确非常完美,案发当天打赢了官司,然后晚上和同事聚会庆祝,从而使他有了同事的证明,酒吧服务生的证明,出租司机的证明,如果这一切是他编造出来的,一定不可能如此完美。但是这样的完美在孟少辉看来似乎又存在着某些的问题,他总感觉这一切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般,同事的证明倒是无可置疑,主要的疑点还是集中在酒吧服务生和出租司机身上。

        根据酒吧服务生说,他之所以会记得在案发时间胡震东来过酒吧,就是因为当晚胡震东给了他两百块的小费,的确,酒吧灯光昏暗,而且每晚客人都络绎不绝,胡震东也并非酒吧的常客,再加上又是十天前的事,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发生,相信服务生根本不会记得如此清楚。而出租司机之所以会记得当晚载过胡震东,则是因为他在下车时向司机要了一张小票,同时,他的钱包也不小心掉在了出租车上,之后他通过小票上的联系方式通过出租公司找到了司机,从而找回了钱包,而司机也因此对他产生了深刻的印象,胡震东说要小票是因为公司能报销,然而掉钱包的这个行为却让孟少辉感觉过于巧合。

        如果把服务生和出租司机这两点结合起来,在平时来看,胡震东的行为非常普通,但现在就是因为这几件事都非常凑巧的发生在了魏秋远遇害的时间里,让孟少辉感觉像是故意安排好似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记住他,让更多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人替自己做不在场证明,身为律师,他一定知道不在场证明在案件中的重要性。

        不过这一切都是猜测,没有实际证据能支持,虽然有血鞋印这条线索,但是只能证明凶手的性别和一些模糊的外在特征,根本无法证明血鞋印就是胡震东留下的。更何况,在案发的时间里,胡震东的确有不在场的证明,如果他是凶手,那他是如何到麻雀村行凶的呢?难不成他会飞吗?又或许他是买凶杀人?

        虽说买凶杀人能解释为什么胡震东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魏秋远的死亡时间,在那个时间,魏秋远家的房门并没有被撬凿过的痕迹,案发现场又是在客厅,现场也没有发生过搏斗的痕迹,种种迹像足以证明一点,凶手是熟人,难道胡震东找的凶手是村子里的人?就算是,那村民为什么会同意帮他杀魏秋远呢?他们可把魏秋远当成再生父母看待,怎么可能杀了他呢?在不知道魏秋远遗嘱的前提下,如果杀了他,万一他把遗产都给了子女,那就等于是断了村民的财路,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这么傻吧!

        “遗嘱……难道是遗嘱?”孟少辉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胡震东之前已经知道了魏秋远遗嘱的内容,从而以此为诱饵,让某个村民帮他杀了魏秋远,然后再杀了他的子女,这样村子就拥有了麻将工厂的90%的股份(还有10%在冯瑶的手上),可是这其中的利益是属于整个村子的,并非个人能拥有,会不会真有人为了所有人的共同利益而甘愿成为杀人工具呢?当然,还有一个前提就是胡震东把当年村民得癌症的真相公布,从而使村民不仅为了利益而杀人,也为了报仇,可是按王有财所说,当年的秘密他一直没对任何人说过,那么胡震东是如何得知当年村民得癌症的真相呢?如果他不知道真相,那么他就不可能有动机行凶,报仇的说法也根本不成立。”

        胡震东的这条线索让孟少辉看到了案件侦破的曙光,可是随着他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无疑让案件在短暂的曙光过后,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可也就在此时,负责在麻雀村保护魏西落的警员打来电话,说魏西落被人袭击,头部受伤,好在发现得及时,性命没有危险,虽然庆幸没有再死人,但是这条消息的传来仍让孟少辉愤怒得差一点没有把电话砸了。

        当孟少辉赶到麻雀村时,已经是凌晨3点多了,他一下车,看到负责保护魏西落的警员,顿时火冒三丈。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保护他安全了吗?怎么还会出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好在人没死,要是死了呢?”孟少辉训斥道。

        “孟队,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魏西落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其中一名警员委屈地回道。

        “到底是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我们一直都待在魏西落的家里寸步不离,到了晚上10点半,他说困了,就回房去睡了,可哪知道到了11点多,他大喊着救命从外面跑了回来,而且满脸是血,我们当时都愣住了,因为我们根本没看到他离开过家,但看到那种情况也没细问,赶紧打了急救电话。”

        “那魏西落现在人呢?”

        “在卧室里,救护人员也是刚到没多久,说是头被硬物打破了,原本是想把魏西落带回医院治疗,可他怎么也不肯离开,于是救护人员只好在卧室对他进行治疗,好在伤口不算太深,止了血,包扎一下多休息应该就没事了。”

        听完了警员的汇报,孟少辉没有再责怪他们,很明显这次并不是他们的失职,而是魏秋远有意躲开警察的视线,从他的这种行为来看,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魏西落的伤势并不算重,也不需要缝针,救护人员只是对他头部的伤口进行了消毒包扎,嘱咐他多休息后便离开了。

        “你为什么要躲开负责保护你的警察偷偷离开家?”

        面对头部包裹着纱布的魏西落,孟少辉毫不客气地问道。

        “我收到了一条短信,对方说他知道‘雀归巢’的秘密,叫我晚上11点去雀神庙的大殿,并且不能告诉其他的人,还要摆脱掉保护我的警察。”魏西落有气无力地把手机递给了孟少辉。

        果然,短信的内容和孟少辉之前猜测的相吻合,从内容上来看,这的确对魏氏兄弟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

        “你有确认过对方的身份吗?”

        “我回了短信,不过对方没说,只说要我晚上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没有确认对方的身份,也没有证实事情的真伪,你就这么贸然前去,你有考虑过后果吗?”

        “去看看总没什么问题吧!如果是假的,就当是被人耍了,也少不了一块肉,可要是真的,那我下半辈子可就衣食无忧了。”

        “那你现在知道被人耍了吧!而且你这不仅是少一块肉,差点没命了你知道吗?”孟少辉严肃地斥责道,“你有看到袭击你的凶手的样貌吗?”

        “没看到,我去了雀神庙的大殿,等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人,我就想可能是被人耍了,但是能用此事耍我的我想不出别人,只有我的弟弟北归,因为除了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会无聊地拿这种事寻我的开心,于是我就打算离开,回来找北归算账,可谁想我刚转身准备离开,就被人用东西在后脑砸了一下,我以为遇上抢劫的了,本能地回身推了对方一把,然后撒腿就跑。”

        “那你在推对方的时候没看到对方的样貌?”

        “没有,当时那么黑,再加上我脑袋已经被砸了,根本没那心思去仔细看,就想能跑赶快跑了,保命要紧啊!”

        “从你到了雀神庙的大堂,直到你被人袭击,这期间大约有多长的时间?”

        “差不多5分钟左右吧!”

        “那你推开对方,对方是男是女,能判断出来吗?”

        “判断不出来,我只是本能地回身推了对方一把,然后就逃了。”

        “那对方没有追你?”

        “不知道,我当时就顾着逃命了,哪还会回头看对方有没有追来啊!当然是能跑多快就多快啦!”魏西落不耐烦地说道,“警官,换成是你,在那种乌漆抹黑的情况下被人突然从背后砸破了脑袋,你会注意那么多吗?”

        “那么你觉得袭击你的会是你弟弟魏北归吗?他为了独吞你父亲的遗产,所以才对你下此毒手。”

        “当然不会,我们是亲兄弟,绝对不会因为遗产闹的要杀人这么严重,要知道,无论是我还是他拿到了遗产,对于双方都是有利的。”

        “那会是什么人知道你想找‘雀归巢’的秘密,从而利用这个诱饵引你去雀神庙,然后再行凶的呢?”

        “这个村子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在找‘雀归巢’的秘密,很有可能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干的,因为如果一年内我们找到‘雀归巢’的秘密,那么麻将工厂的股份我们就能分到40%,再加上我母亲手中的10%,我们和村民间的利益是对半分,可是如果我们都死了,那么麻将工厂的股份就会全归村子所有,村民就会得到最大的利益,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有人想杀我,一定是。”魏西落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除了这一点外,你自己就没有仇人吗?”

        “废话,我能有什么仇人?我承认我好赌,家里能输的都输光了,也欠下了高利贷,可是仇人我却一个没有,平时有时间我都花在牌桌了,哪有时间和人结仇呢?唯一有仇的就是放高利贷的,可是现在家里的老家伙死了,我有机会继承遗产,他们催的也没那么紧了,更何况如果杀了我,他们一点好处也得不到,他们才不会那么傻呢!”

        “看不出你倒还挺懂得分析的嘛,先休息吧!一会儿法医会来替你验伤,另外,你的手机也请暂时交由警方保管,因为我们要调查和你通话的手机号码。”

        孟少辉扔下了最后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因为魏西落已经摆明了态度,就是不想提供任何的线索,由于他现在是受害人,并非嫌疑犯,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参与了几起凶杀案,所以对他的问话也只能适可而止。

        魏西落虽然没有说出任何对破案有帮助的线索,但是他的话中却存在着诸多的漏洞,最为明显的就是他在推开凶手的时候居然看不清对方的长相,而且是男是女也无法判断,如果说是因为天黑看不清的话,那么他在那里已经待了足足有五分钟,这五分钟的时间足以让他的眼睛适应黑暗,那么他在转身推开凶手的一瞬间就算看不清凶手的样貌,最起码也能分辨出性别。由此可见,他并非没有看到凶手,而是很可能知道凶手的真实身份,他之所以隐瞒凶手的身份,很有可能他除了认识凶手,还和凶手有着某种关系,或者说这起案件是他和凶手一起自编自导出来的,与其继续和他进行毫无意义的问话,倒不如亲自去一趟案发现场更实际。

        雀神庙里此时是灯火通明,现场勘查的警员正认真地在四处寻找着有可能成为破案关键的物品。

        “孟队,这个砖块上有血迹,应该是凶手用来袭击受害人的凶器。”

        孟少辉接过物证袋,看到里面是半块染了血的砖块。

        “马上拿回去让法医部门进行检验。”

        除了半块染了血的砖块外,现场沿途并未发现有滴落的血迹,再加上这一次魏西落并没有死,只是受了伤,而且并不致命,所以凶手也没有在现场留下明显清晰的鞋印。

        不过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结果,却让孟少辉更加深了对魏西落这次遇袭的怀疑。

        虽然魏东升和魏燕南的凶杀案里凶手拿走了他们的手机,无法得知凶手到底是通过何种方式把他们引到了雀神庙,而且两起凶案和这一次魏西落遇袭的案件凶手所用的手机号码都完全不一样,但是因为在此之前关于手机方面的线索并未对任何人透漏过,所以通过魏西落在遇袭前收到的手机短信的内容和他最后遇袭的地点,孟少辉相信袭击他的凶手很可能就是杀害魏东升和魏燕南的凶手,否则所用到的手法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但是奇怪的一点就是这一次凶手并没有痛下杀手,甚至所选用的凶器都完全不同,而最根本的一点就是这一次凶手的整个行凶的过程都显得非常地随意,并未像之前两起案件一样精心策划过。

        从之前的两起凶案现场留下的鞋印来看,凶手应该是名女性,那么从力量上来说,她肯定不如魏东升有力,所以为了能保证行凶的过程不出意外,她故意把魏东升引到书房内,利用推倒的书架先压住魏东升,然后再用刀割其颈部大动脉,致其死亡。第二起案件由于魏燕南也是女性,所以凶手并未重复推倒书架的方法,只是将魏燕南引到书房,再趁其不备将其杀害。而两起凶案的案发现场都在书房,相信凶手就是看中书房内的书架,借用书架的掩护藏身其中,伺机行凶。

        可是这一次袭击魏西落,凶手为什么会如此大意呢?把魏西落引到雀神庙的大殿,这是第一个大意之处,因为雀神庙的大殿说是大殿,其实只能算是一间供奉着一尊不知何许人也的雕像的破旧祠堂罢了,真要说大,这个大殿还真不如院子两侧的书房大,除了雕像和供桌外,这间大殿内再无其他东西,凶手选择这里行凶,那么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事先的藏身之处,如果是躲在雕像后面,那么从摆放雕像的台子上爬上爬下的就会极为不便。

        另一个大意之处就是行凶的手法,先前的两起案件,凶手的行凶手法会根据不一样的人而采用不一样的方法,但是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致他们于死地,可是这一次,凶手的行凶手法似乎傻了许多,用半块砖头去拍魏西落的后脑,这未免有些太随意了一些,以一个女性的力量来看,别说是把魏西落砸死,砸晕都非常地困难,如果说凶手是为了像杀害魏东升那样先让魏西落丧失行动能力后再行凶,那么无疑用砖头拍后脑的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

        如此看来,凶手袭击魏西落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就是凶手通过之前的两起案件已经对自己杀人杀出了信心,所以才没有像之前那样计划周详就行凶,从而让魏西落侥幸逃脱一劫,不过接下来凶手要再想杀魏西落看来是不可能了。第二种就是凶手根本就没想过要杀魏西落,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合理的解释就是凶手和魏西落应该是认识的,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一出“苦肉计”。如果说杀了魏东升和魏燕南,而不杀魏西落的话,那么就有可能让警方怀疑之前的两起案件是由于家族成员为了争遗产才动了杀的,要知道魏东升、魏燕南和魏西落、魏北归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相信无论哪一方最后得到了遗产,一定不会便宜另一方,所以只杀魏东升和魏燕南,免不了会让警方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余的两兄弟身上。

        这两种可能性孟少辉更认同的是第二种,因为根据魏西落所说,他曾回身推了凶手一把,可是却连凶手的任何线索都无法提供,如果以当时太黑看不清来做解释就过于牵强了,毕竟在遇袭前他已经在大殿内待了五分钟,这五分钟的时间足够让他的眼睛适应黑暗了,回身推开凶手的瞬间哪怕看不清凶手的样貌,至少凶手的性别也能分清楚,但是对凶手有关的所有一切情况他都以不知道为借口,不免让孟少辉对他心生怀疑,如果说这起遇袭案是他和凶手共同导演的话,那只能说这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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