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四天时间里,紧张的调查工作没有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而麻雀村方面也平静了许多,冯瑶一直在魏西落的身边照顾着他,魏北归则独自一人往来于家和雀神庙的书房之间,显然他仍在努力找寻着和“雀归巢”相关的线索,当然,负责保护他的警员也始终没敢离开他身边半步,而为了百分百确保他的安全,对他的手机也进行了监听。赵铁头更是像没事人似的,每天照常在村子里象征性地巡逻一番,或是约上几位闲来无事的村民打上几圈麻将,也并无异常的行为。而胡震东方面就更是静得出奇,每天就是律师事务所和家之间两点一线地来回跑,其间还有外出和客户见面,但是却没发现他有和赵铁头有过任何的联系,也难怪,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曝光,在这种非常时期,他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地露出马脚。
虽然调查工作异常地辛苦,但是有针对性的调查总比漫无目的调查更容易找出线索,随着两条关键的线索浮出水面,也终于让人看见了案件侦破的曙光。
第一条关键的线索是关于冯瑶和魏西落的,通过调查得知,冯瑶今年48岁,她是在22岁时和魏秋远结的婚,在此之前,她的男友叫孙玉贵,死于癌症,这个孙玉贵和当年那些死于癌症的村民一样,都曾进山里开采过夜光石,在他死之后一个月,冯瑶就和魏秋远结了婚。据一些和冯瑶同龄的村民所说,当年魏秋远的第一任妻子吴玉兰死后,他就开始追求冯瑶,但是因为当时冯瑶和孙玉贵已在一起多年,感情深厚,所以一直没有答应魏秋远的追求。不过冯瑶的家人当时却非常希望她嫁给魏秋远,毕竟魏秋远有钱,而孙玉贵虽然在魏秋远来村子搞麻将工厂后也赚到一些钱,但是和魏秋远相比,自然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冯瑶的家人多番破坏女儿和孙玉贵的关系,试图促成这件美事,但是冯瑶却以死相逼,她的家人无奈只能作罢。后来孙玉贵死了,冯瑶的家人于是就来了个顺水推舟,趁机游说冯瑶,再加上魏秋远送上了一份数目不菲的彩礼,最终冯瑶还是嫁给了魏秋远,当然,这并非冯瑶的本意。冯瑶和魏秋远是在1983年3月10日结的婚,而魏西落则是在同年10月17日出生的,很明显,从时间上来看,魏西落属于早产,但是通过对当年替冯瑶接生的村子里的接生婆的了解得知,虽然从生产的时间上来看属于早产,但是魏西落出生后的健康状况和正常生产的婴儿无异,并没有出现一些早产儿的不良反应。
虽说这条线索看不上并没什么特别,只能证明魏西落早产,但是孟少辉却心存疑虑,因为冯瑶是在孙玉贵死后一个月就嫁给了魏秋远,当时是3月10日,之后在10月17日生下了魏西落,早产可以理解,但是早产后魏西落并没有出现一些早产儿应有的不良反应,这就有点太不可思议了。所以孟少辉怀疑魏西落并非魏秋远的亲生儿子,而是在此之前冯瑶已经是珠胎暗结,而魏西落的亲生父亲很有可能是孙玉贵,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冯瑶的家人在孙玉贵死后一个月就急于把冯瑶嫁给魏秋远的原因。虽然现在已经无法找孙玉贵作证,但是好在还有魏秋远的血液可以进行亲子鉴定。到底魏西落的亲生父亲是谁,在现代科学的面前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至于第二条线索就是关于胡震东的,从当年胡震东所在部队的领导处了解到的情况,当年这位领导正是胡震东的班长,他对胡震东的了解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据他所说,胡震东在部队的时候为人比较沉闷,寡言少语,和战友间几乎都不怎么说话,唯独和赵铁头的关系非常好,无话不谈,而赵铁头则完全相反,为人开朗活泼,并且非常热衷于法律知识,每天结束训练后都会跑去图书室里阅读大量的法律书籍,他说退伍后想当一名律师。
这样的一条线索对所有参与案件的侦查员而言的确非常震撼,当年的班长所说的话和赵铁头所说的居然完全是相反的,赵铁头说的是当年胡震东在部队里经常看一些法律书籍。由此可见,他们两个人里有一个说的肯定是假话,而孟少辉选择相信当年的班长所说的话,因为他没有任何的理由编造谎言来骗警方。
如果事实真如当年这位班长所说,那么赵铁头和胡震东的身份就值得怀疑了,再加上这位班长为警方提供了当年胡震东和赵铁头的拼图,从中不难看出,拼图中的两个人和现在的两个人很明显在样貌上对调过了,也就是说,他们两人很可能在退伍后就互相对换了身份。他们是在85年退伍的,而身份证是从86年年底才正式开始实施并普及的,也就是说胡震东和赵铁头极可能利用了当年的这个漏洞,在登记身份证时将身份资料进行了对调。
虽然得到的这两条线索不足以证明到底几起凶案的真正凶手是谁,但可以肯定就是魏西落、冯瑶、胡震东和赵铁头这四个人的身份存在着诸多疑点,看来也是时候揭开案件真正的面纱了。
孟少辉把重点先放在了魏秋远的凶案上,虽然缺少物证的支持,但是从目前所掌握到的资料来看,利用身份对调这条线索,逐一击破胡震东和赵铁头是唯一的方法。
审讯室里的灯光幽暗,气氛紧张,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透过四周的水泥墙传达到每一个在审讯室里的人的心里,孟少辉不例外,相信坐在他对面的麻雀村治保主任赵铁头也不例外,当然,他的真实身份应该是胡震东,不过他从进入审讯室的那一刻开始,倒显得非常地放松。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下谈话。”孟少辉说道。
“是的。”赵铁头很简单地回道。
“找你来的原因你知道吗?”
“不知道。”赵铁头依然回答简单。
“我们警方在调查的过程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什么?”
“我们找到了你曾经在部队里的班长。”
“班长?”赵铁头眉头微微皱了下,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是的,他和我们说了一些事情,让我感觉挺意外的。”
“是吗?”赵铁头始终没有说太多的话。
“他说的话和你跟我们说的内容有些不一样哦!”孟少辉并不在意赵铁头的态度,因为那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什么内容?”
“当年你们的班长说,赵铁头在部队是很喜欢看法律书籍的,而胡震东则是一个很沉闷的人,和其他的战友都不怎么说话,除了和赵铁头外,这和你说的正好相反,不知道你有什么解释?”
“或许是班长记错了。”
“是吗?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吧!他至今还记得赵铁头和胡震东的样子,还为我们警方做了拼图,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看一下?”
“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想说我并不是赵铁头,而是胡震东?”赵铁头仍是一脸的平静表情,“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的身份证已经足以证明我的身份了吧!你可以拿我的身份证去验啊!我总不会给你们一张假的身份证吧!”
“身份证是真的,但是身份是假的。”
“警官,你认为有这种可能吗?”
“你们是85年退伍的,但当年身份证还没开始普及,直到86年年底,身份证才真正普及到人手一份,而这其中有一年的时间,是你们两人的真空期,再加上你们两人都是在10几岁就离开了村子,20多岁才回到村子里,离乡背井数年,在样貌上的改变,相信村子里没人能轻易分辨出谁是谁,如果你们对调了身份,再加上身份证的证明,那就更加没有人会怀疑你的身份。”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吗?”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们没有对调过身份呢?”孟少辉用同样的话反问道。
“这……”赵铁头一时无语。
“赵铁头和胡震东都是孤儿,家中也再无亲戚,根本无法通过DNA的比对证实身份,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承认,我们根本拿你没辙。”
“你!”
闻言,赵铁头诧异地盯着孟少辉,对他说的话显然感觉非常不理解,要知道,这等于是在说警方手上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什么,除非你自己招认。
当然,孟少辉不傻,并不是不知道这话说出口的后果,而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赵铁头真是凶手,其实他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根本就有充足的时间逃离这里,但是他却没有,而且从他进入审讯室开始孟少辉就能感觉到,他之所以那么放松,并不是因为不怕警方查出什么,而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办案这么多年来的经验让孟少辉选择大胆地赌一把。
“你是一名与众不同的警察。”赵铁头微微一笑。
正说着话,一名警员走进了审讯室,和孟少辉轻声耳语了几句便离开了。
“你不想知道刚才那名警官和我说了什么吗?”孟少辉问道。
“这是你的事,如果你想说,我不用问你也会说的。”赵铁头依然表现得很平静。
“他们去了你家,在你的床下找到了一些足以定你罪的证据。”
赵铁头嘴角微微上扬,但没有说话,从他平静的表情里孟少辉感觉得出来,他根本就没打算反驳什么,从他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或许就没想过要为自己再做过多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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