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悠悠地醒了过来。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平躺在一张床上,而这里到底是哪里,我根本没有半点印象。
在我的记忆里,只记得最后被司徒清迷晕过去,而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又到了什么地方,却是一点也回忆不起。
我想动一下身体,却发现手足被一条很薄的钢圈紧紧缚住,整个身体被固定在一张白色的平台上,就如同躺在手术台上一般。
一想到手术台,我不禁浑身一个激灵。我在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那只脑部被做了外科手术的巨型绵羊。
他们想这么对待我?我感觉自己就像那只待宰的绵羊,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难道他们也要剖开我的天灵盖,然后植入某种电子元件吗?
我的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起来。
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我不相信!
暗暗将周身的真气运行了一个周天,还好,并无大恙,一切都算正常。司徒清并没有废去我的一身武功。
对于一个从小接受了中国武功并且坚持不懈的人来说,要想摆脱钢圈薄片的禁锢,算不上什么太难的事。我微微转动了一下手腕,然后将手腕的外方紧紧贴住了钢圈。这钢圈异常冰凉,寒气几乎渗进了我的皮肤之下。我使劲扳动手腕,感觉到这钢圈被我拉动了半毫米,可力气稍一不继,钢圈就自动弹了回来,恢复原位。
我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制造钢圈的材料,并非普通钢铁,而是出自这个东南亚国家的邻国矿区,缅甸的缅钢!
缅钢是一种含碳量极低,低得几乎接近于零的钢铁。它坚硬无比,极为犀利。但它真正的特点却是在于它的延伸性,可以铸成极薄的薄片,还可以随意弯曲。不过无论怎么弯曲,缅钢是绝对不会断裂的。这缅钢是由蛮荒之地的原住民用最原始的方法锻造出来的,绝对没有使用任何现代的冶炼技术。许多科学家都无法解释为什么缅钢竟然会一点碳含量都没有,但是在蛮荒之地常常都有许多不可解释的事发生。而有一种说法是这样的,真正的缅钢,有它十分神秘的一面,不是现代化的冶炼设备可以锻造出来的,而是需要铸炼者本人的鲜血配合,才能达到目的。正如传说中干将莫邪铸造名剑,也是一般的道理。
一想到这里,我不免感到了绝望。
这时,我忽地听到身侧传来门轴的转动声。还好我的脖子没有被固定住,扭头一看,一扇门正缓慢地被推开,门外站着三个人。这三个人我还全认识,阴魂不散的司徒教授带着阴恻恻的平光眼睛,光头上闪烁着妖冶的光芒。拉沙瓦手里提着柯尔特M2000跟在其后,而双肘环抱的司徒清则一言不发,眼中散发着阴鸷的眼神冷冷地看着我,就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苏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想不到吧?”司徒教授皮笑肉不笑地向我问道。
瞥了他一眼,说道:“又有什么想不到的?你抓到我又有什么意思?就算抓到我去换赏金,可我的确和孔雀女一点联系也没有。”
司徒教授冷笑了一声,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我已经在丛林部落里找到了蜜雪儿,在吃了一顿他们招待贵宾的方便面后,我才知道原来她竟当了部落的王后。不过我也知道了,你的确与孔雀女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只是因为一场误会而在无意中解救了她。”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这下你相信了吧?那为什么现在还把我绑在这里?”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捏了捏我的肩胛骨后,说:“难道没有人给你说过吗?你骨骼清丽,资质奇佳,是天生习武的好材料?”
这已经是我二十四小时内,肩胛骨第二次被同性抚摸了,上一个是他的儿子司徒清。难道他们爷俩都喜欢捏同性的肩胛骨吗?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答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明白,你也不用摸来摸去的了。”
“哈哈……”司徒教授大笑,“你救了孔雀女的事,我可以与你既往不咎。不过,像你这样资质的人,实在是来之不易,我得好好利用一下你。”
“利用?你想要干什么?”我大声叫道。
“嘿嘿……”司徒清咧开嘴,伸出舌头在嘴唇外舔了一圈后,说道,“苏幕遮,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
不错,这个问题的确是我想要了解的。司徒清像是看出了我的迷惑,冷冷地说道:“现在你正身处天坑之底,在一间我们猎人联盟与军方共同建筑的研究室里。”
其实,我早就猜测到自己身处天坑之底。在方圆数十公里之内,只有这么一个地方是他们的巢穴,除了这里,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们用来禁锢我。
“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来?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我浑身颤抖了起来。
其实,我并不是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虽然我有不祥的预感,但在我的字典里,向来都找不到害怕这两个字。即使是在最危险的时候,我也只会产生更多的勇气去面对艰难困苦,绝不会害怕。我的颤抖只是因为,我知道,只有让别人以为我害怕了,他们才会放松对我的警惕,我才会有机会找到解救危机的方法。
果然,看到我的颤栗,拉沙瓦轻蔑地乜了我一眼,说道:“我还以为苏幕遮是条铮铮铁汉了,没想到我也看走了眼。”
司徒教授则冷漠地说:“苏幕遮,我会让你体验到一种你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满足。你会成为一项伟大实验中的先行者,载入史册,名垂千史。”
他摸了摸我的头盖骨,突然用了一点力。虽然他在武功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但是这一捏仍然让我感到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不仅仅是在肉体上,更难受是在心里。我就像是在吃完了一口饭后,在碗里看到了半只蟑螂一般恶心。
他们要把我当作实验品!
可是,他们要把我当作什么样的实验品呢?即使现在身处最危险的地步,但我那可以杀死猫的好奇心却让我心里不由自主地猜测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片嘈杂声,有人在怒斥,有人在申辩,还有人在嬉笑。但是他们用的语言全是我听不懂的那种密码语言。
又发生了什么事?我又好奇了。
“是什么人在外面喧哗?”拉沙瓦正色问道。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凭什么不准我进去?”竟是赤名莉香的声音。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身着军服的警卫与赤名莉香一起冲了进来,那个警卫一边用手臂拦着赤名莉香,一边大声解释道:“司徒先生,是她一定要闯进来的!”
司徒教授瞪了一眼这个警卫,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交给你的任务就是不让任何人进入我们的研究室,而你没有做到这一点。你知道,你应该做点什么事吧?”
这警卫一听,脸色蓦然大变,面无半丝血色。他颤抖着身体,嘴唇麻木地打着抖。他猛然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着头,叫着:“司徒先生,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
不等他说完,司徒教授身边的拉沙瓦已经拔出了柯尔特M2000指着了这警卫的头颅。
这警卫连忙像杀猪一般嚎叫了起来。
“你自己来还是拉沙瓦先生帮你来?”司徒教授冷冷问道。
“我……我……我自己来……”这警卫喃喃说道。
他慢慢地直起了身,站在了司徒教授的面前。他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臂,伸出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放在眼前看了又看。
“还犹豫什么?”司徒清大声呵斥道。
那警卫像是下了一个最大的决心,然后手指向后转了过去,猛然一下,插进了自己的眼眶。他一声闷哼,然后手指在眼眶里搅动一番后扯了出来。两粒眼球被他自己挖了出来,两汪淋漓的鲜血立时从眼眶中淌了下来。两粒眼珠子还连着眼眶中的神经纤维,白花花的纤维与黑黢黢的眼球就像两粒从高处摔下落进污水里的荔枝一般。这警卫跟着就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大声号啕起来,连声哀叫。
我躺在平台上,一动不动,看着这一切,恶心得胃酸都快冒出来了。我使劲吞咽着唾沫,想要压抑呕吐的感觉。
司徒教授冷冷扫了一眼后,对拉沙瓦说道:“去给他填一张支票,以后每月发给他最高等级的退休金,让他下半生都不用工作了。”
又进来了两个警卫,将这个倒在地上没了眼睛不断叫唤的警卫拖出了房间。
赤名莉香看得目瞪口呆,她的身体也在不停颤抖着。她一定没想到自己执意闯进房间里会晾成如此后果吧。
这时,司徒教授转过了身,对着赤名莉香说道:“现在轮到你了!”
赤名莉香顿时发出了一声尖叫:“不要!不要!”
“呵呵……”司徒教授微微一笑,说道,“干嘛这么害怕呢?我又没有说轮到你接受惩罚了,我只是说轮到你来解释你为什么要闯进这里来?”
赤名莉香缓过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问道:“你不会杀我吧?你不会把我的眼睛也挖出来吧?”
“哈哈……”司徒教授笑道,“苏幕遮是你想办法抓来的,像你这么聪明,懂得随机应变,而且还精通日本忍术的美女,我哪里忍心挖了你那两颗漂亮的眼睛?你会对我们有很大帮助的,大到了连你自己都想不到。”
赤名莉香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后,说道:“我进来只是想加入你们。毕竟苏幕遮是我抓来的,你也答应了会给我安排更重要的工作。老是在外面执行杀手任务,实在是单调得一点激情也没有,我闯进这里来,只是想给你们留下更深刻的印象,令你们为我找到一个更能让我发挥作用的位置。”
“有气魄!”司徒教授赞道,“小姑娘,好好干!当司徒清回来给我说了你干的事后,我就知道你这小姑娘不简单。你能从前几个月这里的河滩上发现一具日本人的尸体,联想到是你的父亲,从而令到苏幕遮信任你,并被你引入我们的圈套,就说明了你的脑筋活络得超过了其他所有队员。跟着我,多做事,少说话,一定能让你得尽天下荣华富贵。”
听了这话,我这才明白,原来赤名莉香所说的关于他父亲死于司徒教授之手的说法,全是一番鬼话!我怎么就这么笨?竟然相信了她的话?
“那您不会再因为我擅自闯入而处罚我了?”赤名莉香依然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
“呵呵,我还是要处罚你的。”
一听司徒教授的话,赤名莉香的脸色顿时一变,变得一片惨白。
“哈哈,小姑娘,别这么害怕嘛。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正宗的日本料理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做呢?”
“会!会!会!”赤名莉香忙不迭地答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晚上我和拉沙瓦警长,还有司徒清,要尝一尝赤名小姐亲手做的日本料理。”
赤名莉香吁出一口气后,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然后狠狠瞪了一眼躺在平台上的我。
我只感觉到她眼神里传递来一丝寒到彻骨的凉意,身体不禁微微颤栗。
我抬眼望向她,只看到她登登登几步冲到了我的面前,举起拳头使劲砸在了我的胸膛上。一股生硬的疼痛立刻席卷全身,这疼痛虽然并不能真正让我达到彻底崩溃的程度,但也够得我皱起了眉头。
只听她恶狠狠地说道:“都怪你这该死的苏幕遮,如果不是想来看看你究竟会死成什么样,我才不会遭这么一次惊吓。”
我无奈地冲她笑了笑,竭力作出一个最迷人的表情,道:“拜托,大小姐,我可没有请你来观赏我是怎么死的,是你自己要来的。怎么怪得了我呢?”
突然一股凉风袭向我的脑门,是司徒教授用手掌煽向我的脑袋。我想缩头避开,可缅钢制成的钢圈却让我避无可避。还好,司徒教授一身武艺尽失,我就当被蚊子咬了一口这么安慰自己。
“苏幕遮,你这小子真是死性不改!都什么时候,居然还敢调戏漂亮妹妹?”
我苦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哪里是我在调戏她呢?明明是她执意要与我过不去。
司徒教授挥了挥手,出了这房间。其他的几个人也跟着出了门,只留下我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等待着不知出路的未来。
莫名中,我觉得心里砰砰乱跳。我知道是什么在令我的心脏狂跳不已。
刚才赤名莉香在用拳头砸我的胸膛时,乘着司徒教授等人的不备,塞了一样东西在我的虎口里。那是一件冰冰凉的小东西,凭那东西的形状,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一把小巧的钥匙。除了那把钥匙,她还塞了一张纸条进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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