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玛士·贝里·艾迪奇(t of iller tragedy,1880)中创造了一名私家侦探,这个人物比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早出现好几年。以下故事虽为本合集中年代最早的一篇,今日读来却依然饶富新意,艾迪奇的写作技巧和创意处处可见。
我将揭开七年来掩盖住玛莉·威尔谜案的层层纱幕。虽然我将因此暴露出自己的怯懦愚昧,但我不会因而退缩。
除了我,没有人能道出真相。以前有一个人比我更适合说这件事,但他已默然远去。我喜欢能守密的人。
纽约克拉克街及宽道尔街的街角,有栋极不起眼的棕色木造大楼。大楼非常陈旧,式样老早就过时了,看起来十分阴郁,不过以前应该算是不错的建筑吧。我想房子跟人一样,会因为种种经历决定其最后的外观,或为阴沉,或显开朗。有些房子光从前门的气氛,就可以看出房子的历史了。
再说一遍,这栋大楼目前看来颇为阴暗,里头住了不计其数的爱尔兰家庭,地下室更是堆爆各种杂物。不过这大楼在我所写的那个年代,是个二流的寄膳宿舍,里头的住户也称头多了,大部份都是穷哈哈但善良真诚的作家、悲剧演员、合唱团员等人。
我在宽道尔街上的公寓就位于这栋大楼的对面,我才搬进去没多久,便发现到以下事实:首先,二楼前排住了一位魅力四射的小姐,每天早上啼唱有如出谷黄莺。
第二,那位小姐叫玛莉·威尔。
第三,玛莉·威尔是芭蕾舞者,而且有两个情人——只有两个而已。
玛莉·威尔是奥林匹克的首席舞者,我夜复一夜的看着她舞蹈。我想不出能用什么字眼形容她那轻灵又狂野的舞步,她似乎与音乐融为一体,她是美的最佳代言,丝亮的金发垂在柳腰上,掩映着她风情万种的面容,令人想到吉多·雷涅(Guido Reni,一五七五至一六四二,义大利画家,画风是柔和化的巴洛克,因此被称为“巴洛克的古典主义”)画笔下的碧翠丝那清新迷人的樱唇。她那对明亮的杏眼对你回眸一望时,年轻的小伙子们莫不狂喜倾倒。
啊!当一束束的鲜花环绕在你脚踝边,当你手上的响板令观众血脉狂跳时,你恣情在夜夜的成功演出中;但我总记得你在苍白的日光中,悲凉地躺在床上,眉眼间得意褪尽、光环尽失的凄凉模样。
一直到那时,我才弯下身去亲吻你。
对我而言,玛莉·威尔远比她那两名情人值得细究。我刚说过,她有两个情人,其中一个平凡无奇——他长相不赖,颇懂得打扮,但思想肤浅,没啥活力。当她不耐烦工作时,便在他身上发泄。他是个中尉,好像是海军的。这海军小子很懂得安抚狂野的玛莉。
另一个男的类型截然不同,我对他有种莫名的好奇。第一次看见他时,我觉得仿佛以前见过,不过这大概只是事后的印象吧。
男人脸上每根线条都写满了个性;我的意思是,都很有质感,但至于是好是坏,就说不清了。他应该算英俊吧,不过嘴上有一道往右划的斜疤,因此笑时会出现一种讽刺的神情。
解剖学家一定会很喜欢他的骨架子——六尺二,胸膛厚实,上面覆满钢铁般坚实的筋肉。一看就绝不是温室里的软脚虾。
看到他大步走在大楼边,我心想:“总有一天,他会把那个小中尉从二楼窗口扔下来。”
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玛莉·威尔比较爱他们哪一位——因为我认为她两个都爱。女人心海底针,狮身女怪就是用这个来考埃及人的,而我向来不善于猜谜。
不过玛莉的脚踏两条船已经够让左右邻居八卦了,大家也慢慢拼凑出一些跟索福克勒斯(Sophocles,希腊悲剧诗人)作品相似的紧凑离奇情节。
大伙很不留情地把玛莉说成荡妇,有些人嘲笑二楞子中尉,有的讥讽疤面男朱利斯·肯尼,不过大家都有志一同地谴责玛莉·威尔。
这情形持续了五、六个月,然后有人说朱利斯和玛莉订婚了。中尉出现在宽道尔街的次数减少了,朱利斯则痴心地等待着玛莉的脚步声。
然而——周日时,玛莉虽然陪着朱利斯去听各种音乐会,她的胸口上,却依然别着中尉送她的玫瑰。
一个飘着细雨的十一月早晨——我仍记忆犹新!我被卧房门上一连串急迫的敲门声吵醒了。那闹声将我从恶梦中唤醒。
“噢,先生!”女佣在楼梯口大叫说:“对街出事啦,他们把玛莉·威尔杀了!”
“啊!”我额上冒着冷汗,只挤得出这个字。
我看看手表,十一点整,我因为昨晚熬夜,所以睡过头了。
我匆匆套上衣服,等不及吃早饭便挤过围在对街大楼门口的人群,直奔二楼,连拦都没被拦下来。
等我进入房间时,里头已经杵了六个人:一名穿黑衣、表情冷静专业的胖男士,他是位医生;两名警察;女演员爱德蕾;女房东马森太太;以及朱利斯。
房中央床上躺着玛莉·威尔的尸体,苍白如席尼加(古罗马哲学家)的妻子。
我永远忘不了那情形,事隔多年,玛莉的尸体在我脑中萦回不去,她眼下的黑纹,流散在枕上如金波万倾的长发。我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将遮到她下巴的床单拉下来。
“她喉上的那道痕,你都没注意到吗?”
朱利思坐在床头,弯身吻着握在掌中的冰凉玉手。
穿黑衣的男士正低声跟不时瞄着玛莉·威尔的马森太太说话。
两名警员检查大楼里各扇门窗和柜子,结果显然没有所获。
密闭式炉子的火并没有点上,但房间里闷得吓人。我打开窗子,靠在窗边吸着新鲜空气。
医生向我走过来,我迷迷糊糊地对他说了几句,因为房里弥漫的霉味弄得我很想吐。
“是的,”他打量着我说,“就像你说的,这件事看起来确实很令人费解。您是专业人士吗,先生?不是?对不起——请再说一遍。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样毫无线索可寻的案子。乍看之下虽然很像自杀——因为门锁住了,钥匙插在门内,房中都没有人动过——却又找不到造成死者脖子伤痕的器具。怪哉,凶手一定是从烟囱溜出去的,可是怎么逃?不知道。这里的窗子离地面至少三十尺,人不可能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就算他能把底下的铁栏杆清掉也一样——要是跳到那些尖刺上还得了?伤口一定是用尖刀割出来的,太诡异了。我看凶手一心想致她于死地,颈动脉割得非常干净例落。”
医生又继续自言自语的念了十五分钟,这期间朱利斯一直亲吻着玛莉的手指。
我能体会他的伤恸。
回到自己房间后,我愣愣地望着壁炉,枯坐三、四个小时。昏黄的微光从街道上射进来,可是我丝毫没有留意。我看着炭火中那张忽来飘去的面容,一会儿变成垂着丑怪钟乳石的洞穴,一会儿变成喷着烟火的火山,一会儿是横跨在深湾上的桥,接着这些东西又一一瓦解,最后在炙热的影像碎片中,那张面孔再次浮现而出。
当天的晚报对审讯过程做了详细的报导:今天上午八点钟,知名芭蕾舞星玛莉·威尔陈尸在克拉克及宽道尔街的住家中。由于房中一丝不乱,加上门由内反锁,许多人相信死者是一时想不开而自杀的。但本报并不这么认为,反锁的门除了表示凶手当时藏在屋子之内,并无法证明什么。而房中看不出挣扎打斗的痕迹,也不足证明死者是自杀的。像死者这样柔弱的女子,若有两名或一名男子突下杀手,必然无法反抗。本报推测,由于死者死时身穿芭蕾舞装,所以应该是从剧院返家后便遭杀害。床边有张椅子上放了几束鲜花,以及死者夜间从剧院回家时习惯套在舞蹈服外的防雨斗篷。屋中并未寻获凶器。以下刊出验尸官取得的重要证词,对案情稍有解释。
约瑟芬·马森作证时表示:“我将宽道尔街一三一号出租给房客,威尔小姐过去两年来一直是我的房客,也向来安份守己。她没有太多访客;除了金恩中尉和她未婚夫肯尼先生外,没有其他男性访客。我不知道金恩中尉最后一次来访是什么时候,不过我很确定他最近三天都没来。死者告诉我说他已经离开了。昨晚威尔小姐回来时我并没有看到她,走廊的门从来不锁,每位房客都有钥匙。我最后一次看到威尔小姐是在她出门去剧院前。她请我八点钟叫醒她(今天早上),因为她答应陪朱利斯去散步,也就是肯尼先生。我敲了九或十次门,可是都没人回答。后来我越来越怕,就去请另一位女房客伍兹小姐帮忙把锁撬开。我们用力推开门时,钥匙掉到里面地板上。威尔小姐穿着衣服躺在床上,衣柜旁的煤油灯旁边七零八落地放着一些火柴。当时房间的状况就跟现在一样。”
爱德蕾·伍兹作证说:“我是职业演员,住在死者隔壁。本人认识玛莉·威尔十二个月了,她昨天十一点半回到家,大约十一点四十五分到我房间。平常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剧院的仆役都会送她回来。我让她进屋里,死者把她的夜间钥匙放错地方了。我们两个的房间是用砖墙隔开的;可是我睡得很浅,若有异常的声响,应该会听得见。两个星期前,威尔小姐告诉我说她明年一月要跟肯尼先生结婚,我最后一次看见他们在一起是前天的时候。我帮马森太太一起破门进她房间。”(之后描述陈尸的情形等等)。
警方传唤剧院的仆役,证实案发前晚他确实送死者回家。仆役将死者送至门阶,当时开门的是位妇人,仆役表示虽然认得伍兹小姐,但无法百分之百确定开门的人就是她,因为当晚夜色很黑暗,大楼入口又没有灯。
朱利斯·肯尼作证说:“我是技师领班,住在佛西街某某号。威尔小姐是我表妹,我们订婚了,打算明年——”(证人至此哽咽无法言语)。“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周三早晨,我们两人一起出门散步。昨晚我并未离开自己的房间,因为患了重感冒,无法出门。以前有个金恩中尉常去找我表妹,邻居都议论纷纷,我很不喜欢这样,便要求玛莉跟他分手。星期三那天,玛莉告诉我说金恩奉命驻派国外单位,以后我不会再受到干扰了。她当时很兴奋,暗示说有时活得有点烦:然后又放声大笑。我有好几个星期没见她那么开心了。死者偶尔会心情不好。今早八点她跟我约好去散步,我到了克拉克街后,才知道她——”(由于证人激动不已,便让他退席)。
雷恩医师作证:(这位医生十分博学,口才又便给,验尸官只得再三制止,免得他说太多。以下是证词摘要。)“我应警方召请去看死者尸体,死者喉部有一道极深的割伤,被人以利器从左耳以下两吋处,切断左部颈动脉及内部的颈静脉。就我看来,这种伤口几乎是立即毙命的。尸体上看不出其他施暴的痕迹。不过上唇跟右鼻孔间,有个几乎看不见的浅痕——我想大概是小时候受的伤吧。死者应已死去几个小时,因为尸体已经开始僵硬等等之类的。”
席卡里尼医生确认以上证词。
接着守夜人及另外其他七名人士站到证人席上,但他们对本案并未提出更多有用的证词。
死者的情人朱利斯·肯尼景况十分堪怜,威尔小姐芳年二十四。
凶手究竟是谁?为何下此毒手?目前这是对警方智慧的一大考验。如果罪大恶极的凶手可以在拥挤的都市中逍遥法外,那么还有谁是安全的呢?
读到这些正经八百的胡扯后,我忍不住笑了。
第二天早晨吃完早餐后,我特别梳洗一番,然后到治安官办公室求见。
两位坐在桌边忙着办公的男士一听到我出声招呼,便紧张地站起来。我冷静地对治安官行礼说:“我就是谋杀玛莉·威尔的人!”
我当然立刻被捕。当晚在大牢里,读到《每日镜报》社会版上这几段话时,我也觉得非常好笑:
前晚在宽道尔街杀害芭蕾舞星的凶手,今天上午向治安官自首。
他自称保罗·林德,住在惨案现场对面的公寓。凶手身材中等、灰眼、眼神闪烁、栗色头发,脸色异常苍白。他口才极佳,据说十分富有,与纽泽西某大家族有关联。尽管凶手温文有礼,但即使在人群中,还是一眼能看出他有种冷酷疯狂的性格。
林德先生的自首令人十分讶异,因为他若保持缄默,必然不会有人怀疑他。凶手的计划与手法干净俐落,几乎找不到罪证。事实上,除了他的自白之外,完全找不出对他不利的证据,而他的自白也说得十分暧昧不明。凶手只承认犯罪,却坚持不肯透露任何细节。他表示希望立刻被处以绞刑!
林德先生是如何进入死者房间,行凶后如何离开,还有他为什么要残杀一名他并不认识的女子(这是从他证词中得知的)——仍是警方未解出的谜题,更无法平息大众的好奇。不过,这些真相也许能在近期的审讯中水落石出。在这段期间内,我们只能拭目以待了。
此事刊出后的下午,我的牢门开了,朱利斯·肯尼走进来。
在他面前,我应该要发抖的,可是我却平静自若,而他则是杀气腾腾。
“你收到我的信了吗?”
“收到了,也照你的要求来了。”
我挥手示意请他坐到椅子上,他不肯,只是站着靠在椅背上。
“肯尼先生,你一定知道我拒绝透露玛莉·威尔的遇害细节吧?我希望只跟你一个人坦白。”
他揪着两道粗眉,盯了我半天。
“然后呢?”
“不过即使是对你,我也不会说出我的杀人动机。玛莉·威尔必须死。”
“是吗?”
“我认为她应该死在自己的房间,所以我把她的钥匙偷走了。”
我说话时,朱利斯·肯尼死命地从头到尾打量我。
“周五晚上她去剧院后,我用钥匙打开门,从走廊溜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她房里,然后躲到床底下——或火炉旁边的小衣架下,我忘了是哪个了。玛莉·威尔在十一点到十二点间回来,我趁她正要点煤气炉时,用浸了麻醉剂的手帕捣住她的嘴。你知道麻醉剂的效用吧?以下细节我就不跟你说了,只告诉你我把手套和手帕扔到炉子里了,不过炉火好像不够旺,没烧干净。”
肯尼激动地在牢房中来回踱步,然后在床尾边坐下来。
“你去死吧!”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肯尼先生?”
“有!”
“我把灯灭掉,然后从房间逃掉。逃走方法简单到那些头脑复杂的警探永远想不到,除非你泄漏出去。案发当晚雾很浓,四码外的东西就看不清楚了——我运气很好。我掀开窗帘,轻松地爬出去,攀住窗台,直到脚底触到楼下的窗沿,然后我拉着窗帘,站到最左边的檐板上,沿着大楼的排水管滑到人行道上。”
肯尼像头恶虎似地瞪着我,眼中冒着金绿色的光芒,我觉得自己好像快被他撕成碎片了。
“来到地面后,”我平静地接着说,“我发现我把刀子带在身上了,我应该把刀留在房中的——这样看起来更像自杀。不过太迟了,所以我便把刀扔进——”
“扔进河里!”肯尼不自由主地说。
我微微笑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他厉声问道。
“嘘!走廊上的人会听见。事情很明显,我才进房间五分钟就弄明白了。第一,因为你本能地避着尸体,虽然你似乎在抚摸它。第二,当我看着壁炉时,我看到烧得不尽完全的手套和手帕;接着我立刻闻出房间在通风之前那股令我作呕的淡淡气味是麻醉剂。第三,当我去开窗时,我注意到隔壁排水管支架上的油漆刮落了。管子两天前才刚刚漆过——我亲眼看着工人上漆的,支架上的漆比其他地方厚,而且还没干透。我在跟你讲话时,仔细看过你的脚,发现每只靴子内侧的皮革上都沾着薄薄的漆色。所以我就把这一点一滴拼凑起来了!”
“如果你打算把我供出来——”
“噢,不会的,否则我就不会单独跟你在这里了,我又不笨。”
“没错,先生,你很细心,就像——”
“是的,我不会去提那个人。”
“谁?”
“魔鬼。”肯尼凝神沉思。
“林德先生,我能不能问一声,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当然可以——我打算留在这里。”
“我不懂。”肯尼困惑地说。
“你若耐心听我说,就会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件事,为什么我要背这黑锅了。我相信,人对死亡的传统恐惧,使我们无法体会何谓真正的感动与喜乐。这种愉悦,这种狂喜,这种我无以名状的东西,是我毕生苦心追求的,但仅有少数幸运儿能够知道——只有那些被法律误判、接受绞刑的无辜人士,才能够体会得到!大自然对人的补偿何其丰厚!有些人生而得之,有些人被迫受绞,有些人(就像我一样)则苦苦追求。我已经等待这种机会很久了,全世界也无法逼我泄漏你的罪行,或诱我犯下你的罪行,因为那样的话,我会因为良心不安而无法尽情享受死亡的醇美!我们的会面结束了,肯尼先生。我认为我有责任告诉你这些事。”
然后我便转身背对他。
“最后一句话,林德先生。”
肯尼走到我旁边,用沉重的手搭住我的肩膀,也就是那只鲜血淋淋、集所有天使眼泪也洗不净的右手。
“你上个月是不是寄了这个给我?”
肯尼拿着一张写着“监视他们”的纸条问道。纸条上是我的字迹。
“是的。”我答道。
接着我才想到,这些基于一时恶意而冲动写下的字,是间接造成这桩惨剧的原因。
“谢谢你。”他匆忙说道,“我照你的话监视他们了!”接着他顿了一会儿,“我必须远离这里,我不能也不愿死。玛莉本来会成为我的妻子,如此便能保住她的清誉了——啊,真是太残酷了!她是我的亲表妹,我们家族就剩下我们两个了!生命对我真是太残酷了。不过我会活下去,直到最后面对自己的命运。那你呢?他们不会伤害你吧——你真的是疯了。”
肯尼在我回答之前便离开了。
牢门将他永远关在外头——将他的肉体隔在外面,但他的灵魂却无法轻易逃脱。
在那之后,事情就失控了。事发当晚,我有两位朋友在我家跟我下棋,两人多管闲事地帮我提出不在场证明;后来我是被赶出监狱的,因为我坚持要接受绞刑。
接着报上就大幅报导说我疯了。
我,怎么会是疯子?
那毕达哥拉斯(Pyton,一七六五至一八一五,美国发明家、工程师和艺术家,曾使汽船行驶从试验阶段达到商业的成功,又曾设计内陆水道系统、潜水艇和蒸汽)又怎么说?每个世代的先驱不都被视为是疯子吗?科学与宗教一样,都各有各的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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