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拉贝、费区、史密斯等国际友人为安全区难民的命运而奔波的时候,另一位国际友人明尼·魏特琳也正为安全区妇女的命运艰难地工作和抗争着。
明尼·魏特琳,美国人,1886年9月27日出生于美国伊利诺州西科尔小镇一个铁匠的家里,父亲艾德蒙是法国移民。
魏特琳6岁的时候,母亲不幸病逝,从此过上了贫苦困难的日子。她勤奋好学,聪颖过人,通过一边做工,一边读书,顽强读完了中学。这时她已经皈依基督教,成为一名虔诚的基督徒。1907年,魏特琳以优异成绩毕业于伊利诺州州立大学,五年之后,受基督教会派遣,前往中国工作。年轻的基督徒怀着满腔爱心,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和憧憬,来到安徽合肥,先后在三育女子小学和三育女中担任校长。
1919年10月来到南京,受聘为金陵女子大学教务主任,并代理校长职务,从此开始了她与金陵女大长达20多年的不解之缘。
1937年上海淞沪抗战爆发以后,灾难的魔影已经笼罩了南京。
9月20日上午,美国驻中国大使馆官员帕克斯顿来到金陵大,告诉她日军将对南京开展大规模轰炸的消息,并劝她暂时离开南京。但魏特琳却考虑到,这种最危险的时候,也正是金陵女大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翌日便给美国大使馆写了封回信,表示自己已决定不离开南京,不离开金陵女大。而且明确表示,她是自愿冒着危险留下来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希望使美国政府和金陵女大感到为难,“一切责任都由自己承担。”
转瞬到了11月中旬,形势更加恶化,美国大使馆又通过他人打电话告知魏特琳,督促她撤离南京。但魏特琳态度仍然十分坚定,那确是“留下来和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在一起”。她向帕克斯顿表示:“我不能离开金陵女大的同事和邻居,因为他们需要我。”留下来的魏特琳女士,马上投入了南京国际委员会和安全区的筹备和组建工作,她和许多的外国朋友一道,高举伟大的国际主义和人道主义旗帜,勇敢地留在南京,迎接那即将降临而又难以估料的种种战争血腥,艰难困苦,甚至人身的危险。
魏特琳约50岁,瘦长个子,高高的鼻梁,金色的卷发映衬着白皙的皮肤,湖蓝的眼睛里蕴含着慈祥和善良。她有个中国名字叫华群,人们都叫她华小姐,因为她一直没有结婚。
自愿留在南京的魏特琳女士,高扬人道主义旗帜,以她柔弱的肩膀,挑起了保护南京千万妇女的艰难重任。
华小姐负责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收容所的管理工作,这儿开始收容了4000名妇女、儿童,后来日本士兵到处奸淫,妇女们惊恐万状,蜂拥而来,一下激增到10000余人。楼梯口、走廊间、阳台上,到处挤满了人,甚至屋檐下、墙脚边都搭起了不少既不挡风又不挡雨的临时帐篷。穿着整齐的小姐,流离失所的村姑,步履蹒跚的老妪,拖儿带女的妇人……战争把妇女们驱赶到一起。日本兽兵的觊觎、骚扰,上万人的吃、喝、拉、撒,惊恐、嘈杂、惶乱,统统压到了华小姐文弱而勇敢的双肩。
华小姐的能力、学识、胆气和人格,在这儿受到严峻的考验,也得到最充分的体现和发挥。她挑选了一些能干的单身妇女作助手,把上万人管理得井井有条。住房编号登记,饮食卫生、出入大门都有严格的管理制度,助手们分工把口,各负其责,她自己则整天坐镇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铁门边。以凛然的正气和大无畏的精神,面对着野兽们的淫欲、疯狂和狰狞。
聚集着几千名妇女的难民收容所,自然是野兽们奸淫、泄欲的最好地方,兽兵们日夜觊觎着这儿,企图寻找捕捉猎物的机会。
一天,两辆日军汽车吼叫着要闯进大门,华小姐手持星条旗勇敢地在门口阻拦着。双方僵持很久,恼怒的日本士兵跳下车来,强行将铁门拉开。华群急了,将手中的星条旗丢在汽车轮子前面。汽车停住了,日本人的汽车不敢碾轧美利坚的星条旗,犹豫半晌,把汽车开走了。
夜晚,日本士兵们三五成群翻越竹篱笆钻了进来,兽兵们四处乱摸,摸着妇女就进行奸淫,日本兵得地把这叫做“摸彩”。
12月17日夜晚,兽兵们终于公然闯进了校园。一个个妇女哭泣着、惨叫着被拉上卡车,华群、德威南夫人、陈夫人拼命地抗议阻拦着,然而无济于事,华小姐眼泪汪汪地看着十几名妇女被日军抓走,愤怒和痛苦充盈着无奈的心房,她除了说理和抗争之外,实在也没有其他方法。
当日军大肆搜捕解除武装的中国军人的时候。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也被抓去了几百人。华小姐急了,对妇女们连声说:“那些抓走的都是你们中国人,你们要赶快去救他们啊!”
妇女们说:“我们自身都难保,如何能救他们呀?”
华小姐说:“能!你们去认人呀,儿子,兄弟,侄子,能救多少算多少啊!”
于是,一些胆大的妇女一拥而去,哭的哭,嚷的嚷,儿呀、肉呀叫个不停。
日本人懵了,是真是假也弄不清。
几十名中国人从死神的屠刀下被救了出来。
几天之后,一群日本妇女来到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妇女收容所参观,日本军官恣意地笑着,向参观者介绍这儿“安宁的生活”和“愉快的空气”,炫耀着“皇军的慈悲”和“恩惠的雨露”。华小姐冷冷地看着他们,露出不屑一顾的憎恶和鄙视。
花枝招展的日本妇女高傲地巡视着,忽然,以征服者的虚假和伪善,将一把把糖果,施舍般地撒向难民。一些无知的妇女们一哄而起,你争我夺,又捡又抢,有的还撅起屁股钻到桌子下、床底下寻找。
日本人得意地笑了,咔嚓!咔嚓!随行的日本记者拍下了一张张显示“皇道乐土”、“皇恩浩荡”的欺骗世人的照片。
华小姐的脸孔气得通红。
日本人走后,华小姐痛心地哭了。她对妇女们说:“日本军队杀了你们多少中国人?!敌人扔东西给你们,你们为什么去抢?!是金子也不应该捡啊!你们不但丢了中国人的面子,连我华群的面子也给你们丢光了!”
当日本法西斯的铁蹄践踏六朝古都,秦淮河水流淌着无尽的血泪,许多人出于无奈,手臂都戴上一个太阳臂章的时候,华小姐却严格规定,不允许太阳旗进入金陵女子文理学院,进出凡戴有这种臂章的都要取下来。
一天,一个14岁的孩子,戴着太阳臂章提着竹篮给姐姐送饭,来到了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收容所,华小姐招招手叫他过来:“你为什么手臂上戴这个东西?”
孩子说:“大人叫我戴的,戴上这个袖章日本人不会杀头。”
华小姐语重心长地说:“你不用戴这个袖章,你是中国人,你们的国家没有亡!你要记住,你是哪年哪月戴过这个东西的,你永远不要忘记!”说完,华小姐帮他把臂章取了下来。
华小姐的一番话,在这个小孩幼小心灵的土壤上,毫无疑问将会播下爱国的种子,而且长久地扎根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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