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有些疑点我们可能永远无法解开。
一周以后。亦水岑和南宫坐在野人酒吧里。
“你不喜欢这种混乱的地方,对吗?”亦水岑说,“好几天我都待在这里,什么也不想。跟我说说案子怎么样了?”
“申宣杀人的事实已经被证实了,六年前的案子是他干的,而且,警察在那栋房子里发现了教授的尸体,他也是被割腕放血而死的。总之他完蛋了。
“律师阳浊的事情并没有被公开,事实上他六年前做的事也没违反法律。我想他已经在忏悔。他唯一做错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他对我们提供了周立的相关情况,而这有违律师的职业规则,泄露代理人资料是要被吊销执照的,所以我顺便帮了他一个忙,让他置身事外。
“华默一切正常。顾金城一案对他的影响已经不存在了。他击毙钝刀还算立了一功,因为那家伙在另外几个城市都还有命案在身,这是后来才查明的。”
“况且他当时也是为了救我。”亦水岑说。
“阿阳录了口供后,依然干回老本行。”
“那是她的生活方式,就像其他持牌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一样。”
一时两人都有些感慨。默默地坐了一阵子,南宫开口说:“这也许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复杂的一件事。亦水岑,你心情好些了吗?”
这位曾经的警探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周立,这个无辜的人。
亦水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喝下一口酒。
南宫叹了口气:“即便如此,有些疑点我们可能永远无法解开。”
“你指什么?”
“周立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在他死后,前来找儿子的父亲罗翔,为什么没有出现?为什么连儿子最后一面也没去见?为什么他要隐姓埋名地生活?难道说若干年前,他就在等待着这个局?要不然他总得等待点什么。也许只有他本人才知道。有时你会发现,人生就是一场莫名其妙的闹剧。对了,我记得你曾经疑惑,为什么涉及这起事件里的人都是单身,现在你想通了吗?”
“想通了。首先,单身的人才容易卷入到这些事件里;其次,故人并不想对过多的人造成伤害,如果死者有一大家子亲人,这会很残忍。你看,正反两方面都说得通。”
南宫笑了:“你这是用结果来论证结果,不合理。我告诉你合理的解释:独自生活的人太多了,概率就大。”
他们都笑了起来,亦水岑喝干了杯里的酒,忽然停住笑:“作家怎么样?”
“哦……”
“你刚才还没说我们的故人怎么样了。”
“他的故意伤害罪是没疑点的,至于雇凶杀人这一项,他倒是有律师为其辩护,但是我会被检方要求出庭作证,他的确是雇凶杀人。”
“你会去吗?”
“当然,这是职责所在。”
“很奇怪,我原以为,作家在将一切事都公开后就会自杀,因为他的计划失败了。”
“但至少申宣依然难逃法网,而且作家也并没违背对陈若梅的誓言。”
“也许是吧,也许他忽然想开了,”亦水岑看着酒吧里喧闹的男男女女,感叹道,“人心真奇怪,现在想起占星师对我说的话,忽然觉得有意义了,他曾说人的性格是天生注定的,并受到自然万物的影响。”
“作家和调色师都是怪人,这么说来,他们出生的时候,星空中一定有什么怪事发生。”
“其实,庄信对爱人誓言的偏执,还挺让我感动的。”
南宫叹了口气:“那句诗怎么说来着,如果你有负于我们这些死人,我们将不得安眠,亦水岑,你认为你有负于死人吗?”
“不知道。”亦水岑想了一会儿,“巧得很,你知道那个戒酒侦探马修吗?在一本书里,他也对这首诗充满感慨。”
“很适合侦探小说的诗,”南宫说,“后面那句是什么?纵然罂粟花依然开在什么旷野?”
“纵然恶之花依然开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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