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明媚,空气格外清新,昨日的忧愁也随之烟消云散。娜久什卡顺从地吃了她不爱吃的大米稀饭,我顺便提了一句,说要早点儿去上班。斯维特兰娜听后什么也没说。但她让我下班早些回家,全家人一起去电影院看一部她朋友推荐的家庭剧。想到守护娜佳的黑暗使者还得跟我们一道观看情节浪漫的故事片——故事的结局自然又是善战胜恶,我不禁笑了。
“我肯定早点儿回来。我就是想知道那边进展如何了。也许僵局已经有所突破。”
“如果是那样早就给你来电话了。”斯维特兰娜的话让我的幻想破灭。
但这并没有破坏我的情绪。我迅速准备妥当,拎起公文包(有什么办法,光明力量的魔法师也得做案头工作),吻了吻女儿和妻子,走出家门。
罗姆卡和一位瘦小可爱的姑娘在我们楼下聊天,两人正说到兴头上。罗姆卡是个憨厚善良但笨手笨脚的年轻小伙子,他在我们巡查队工作差不多两年了。姑娘则是扎武隆派来保护我们的一位黑暗使者。
我与他们两位打了个招呼,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便离开了。
结局不幸的恋情往往都是这样开始的。就像阿利莎和伊戈尔的爱情……
天气出奇地好,我在楼道门口犹豫了片刻,考虑是否步行去地铁站。其实我根本就不愿坐地铁。塞满乘客的车厢里又闷又热,拥挤不堪。莫斯科地铁的运营高峰将近午夜十二点才能结束。
算了,还是开车吧。斯维特兰娜今天不打算出门。我看了看将来走势,可以避开塞车,二十分钟后到达单位。
我取下防护咒,坐到驾驶座上。防护咒并不会妨碍我,但会让特别敏感的司机竭力避开我的车。我发动引擎,闭上眼睛考虑该走哪条路。
结果令人沮丧。不知为何,所有走势都交汇到通往舍列缅季耶沃机场的路上。怎么会这样,我根本没打算去那儿!
突然我的脖子被毛茸茸的东西给缠住了。一个温和的声音慢吞吞地问:
“‘国王’准备远征?”
我看了看后视镜。画面令我非常不悦。
我没看见埃德加尔。但却看见了他缠在我脖子上的东西,一条银色的毛皮扎带。带子根本不适合用作围脖,因为这是一条凶残的魔带……它银灰色的毛皮下面似乎藏匿着无数颗细小尖利的牙齿。
我还看见了坐在后座右边的根纳季·绍什金。吸血鬼的神情异常冷漠。
“你想怎么样,埃德加尔?”我问。
“这不关你的事。”埃德加尔不怀好意地笑了。“别想潜入黄昏界,也别想施展魔法。你脖子上的带子不论在黄昏界的哪一层都不会消失……至少包括第六层在内。只要你稍有一点动用魔法的念头,它就会拧断你的脖子。”
“我不会验证的,”我说。“接下来干什么?”
“你会邀请我们去你家吗?”埃德加尔的声音问。听到这句话,绍什金的脸颤了一下。
“不,对不起,现在不是作客的时候。”
“这么说是杀人的时候啰?”埃德加尔问。
“难道你以为我会把娜佳交给你吗?”我没有丝毫恐惧,我甚至很惊讶居然会这么问。“你可以杀我。”
“我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埃德加尔说。“但在这件事上根纳季坚持己见……你也明白,他非常想利用你的女儿。”
“就像他利用自己的儿子一样?”我忍不住地说。“他因此得到了补偿,换来了一副青面獠牙的吸血鬼嘴脸,他也因此失去了正常人拥有的一切。”
“安静,安静。”埃德加尔推了推我的肩膀。“别激动。否则我可拦不住根纳。他非常生你的气,猜猜看,是因为什么原因?”
“得了吧。你能不能现身?与无形者说话令我很不舒服。”
“你先把车开出院子。”埃德加尔冷笑道。“别想让你的保镖发现……我们会把他们撕个粉碎,他们甚至都来不及说个‘不’字。但斯维特兰娜我们恐怕嚼不动。”
根纳季咧嘴露出他的满口牙齿,四颗巨齿显然要比人类的犬牙厉害得多。
“我对此深信不疑。”我非常坦率地说,接着踩下油门,将车子缓慢驶离停车位。也许我应该冲向一根柱子,不,这种方式不会让他们惊讶,针对这类举动他们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为了娜佳,斯维塔会让你们粉身碎骨。”
“所以我也认为……”埃德加尔谦恭而平和地说,“没必要让一个狂怒的妇人尾随在我们身后。你的女儿是否能够穿过黄昏界潜入第七层?这是不是在水中捞月啊?估计这不太现实,就跟想把你给狠揍一顿的几率差不多。”
我噗哧一声笑了。
“我不想让你失望。可我的能耐有限。我是个高级他者,但不是不需要能量的‘零度能量’他者。要梅林那样的才能潜入第七层。”
“我说了应该带上小姑娘,”根纳季轻声说。“我说过他不行。”
“别着急!”埃德加尔安慰他说。“他能行。他现在还没有充分的把握,但只要我们帮助他,他就一定能行。”
“我试试,”我说。“现在去哪里?”
“当然是去舍列缅季耶沃二号机场,还能去哪儿。”埃德加尔笑了起来。他渐渐现出身影,开始是半透明的,接着出现了色彩。根纳季还是没有现身,我只能在后视镜中看见他。“我认为走环线最快,是吗?你尽量别在路上耽搁。一个小时后有一班飞往爱丁堡的航班。我想,我们来得及在他们开始找你之前飞走。我可不想把咒语‘地雷阵’的最后能量都花费在打通通往爱丁堡的隧道上。不过你听好,如果我们延误了航班,那就从隧道走。”
“我想阿琳娜已经在爱丁堡等着你们了,是吗?”我问。
“开你的车。”埃德加尔冷笑一声。“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为什么会帮助我们。”
“真想听听,”我说。我的心头涌出一股凉意,但我不想显出丝毫的恐惧。但……这有什么用呢?吸血鬼可以本能地感觉到我的恐惧。甚至用魔法也瞒不过他们。
“为了女儿你当然会竭尽全力,”埃德加尔说。“为了女儿和妻子。对黑暗使者这种把戏不管用,但对光明使者这正合适。”
“你见不到我的家人。”
“可能你自己也见不到了。格谢尔和扎武隆干得很漂亮。我算出有六个保镖。你知道几个?就那两个在你家楼下聊天的傻瓜吗?”
我没有回答。
“我想,他们不会少于八个,也许不少于十二个,”埃德加尔忧心忡忡地说。“猜也没用,这两个老朽都想给自己留条退路。但如果你家附近发生爆炸……不是一般的爆炸,而是核爆炸……高级他者也必死无疑,广岛的核爆炸就是一面镜子。”
“你不会走这招棋,埃德加尔,”我说。“你是黑暗使者,但不是变态狂。在莫斯科市中心实施核爆炸?只是为了杀死我的妻子和女儿?那会死多少人?如果有人神经出了问题,认定这是核攻击,从而引发世界大战怎么办?”
“没错!关键是,”埃德加尔笑了起来,“即使格谢尔觉察出情况不妙,并把你的家人带离莫斯科,去一个荒芜之地,这也根本不能改变局势。你的行为将决定成千上万,甚至上百万人的命运。对光明使者来说,这很具诱惑力,不是吗?”
“埃德加尔,”我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埃德加尔神经质地笑了笑。“我一切正常!”
“你是不是失去亲人了,埃德加尔?”
我问这个问题完全是想碰碰运气。埃德加尔没说话。于是我明白自己问对了。
我开始有些明白事情的原委了。
“我的妻子,”他终于说了出来。“安娜贝尔。”
“你不是说和她一起在克里特岛吗?”我回想起来。
“是的。那是一年前的事。我们沿着马路从海滩回酒店……一辆货车从旁边经过。司机驾驶不当,以每小时八十公里的速度把她撞倒。我什么都来不及做。”
“你很爱她。”我惊讶地说。
“是的。”埃德加尔点点头。“爱。我不是扎武隆,我会爱。我会。”
“我很遗憾。”我说。
“谢谢,安东,”埃德加尔的语气很平和。“我知道你是真诚的。但这无法改变……我们的关系。”
“你为什么要与大家为敌?为什么把人类也卷了进来?”
“人类?安东,怎样利用他们难道有什么区别吗?我们是依靠他们的能量生存的。为什么不能把他们当作炮灰……至于我为什么与大家为敌……这个问题本身就提得不对。我并没有与他们为敌。我是他们的朋友。也可以这么说,我和所有的他者都是朋友,包括黑暗使者和光明使者。一旦我们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你们就会明白。连你也会明白的。”
“我们不是这么约定的。”根纳季说。
“我记得我们是怎么约定的,”埃德加尔打断根纳季。“我们先做我们想做的事。然后你再向安东挑战。是这样吗?你自己不是也想用正大光明的方式与他进行决斗吗?”
“我是这么想的。”根纳季有些彷徨。
“如果你如此肯定我能明白你的意思,”此时我已经拐上了环线,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考虑是否要猛地转动一下方向盘,将车子甩出高架桥。“不妨告诉我你们的想法。没准儿我会自愿帮助你们呢?”
“我考虑过这事。”埃德加尔点点头。“打一开始我就认为,你是我所认识的光明使者中最有责任感、最有能力的。结果我却是和根纳季联手。他强烈反对与你合作。知道吗,他不喜欢你。他的妻子是因你而死的。我们让你加入最后的守护人行列如何?”
“很浪漫的名称。”
“这是根纳想出来的,他是个浪漫主义者。”埃德加尔笑了。“我们没打算触犯你。只有当你除了复仇之外一无所有的时候,复仇才是个好东西。格谢尔派你去爱丁堡算是派对了!”
“你们杀了维克托,就是因为他认出了根纳季?”
“是的,”埃德加尔点点头。“这是很自然的。根纳季非常不安,他认为科斯佳的同学不是偶然出现的,有人在跟踪我们。当然,我们弄错了。不过我们发现了消除黄昏界第三层障碍的方法。我们一直没有相关的准确资料。”
“你们有关于黄昏界第五层那个黏土巨怪的资料吗?”
“当然有!”埃德加尔笑着说。“安娜贝尔死后我被调到特别档案处工作。怎么说呢,我想安心做做档案工作,让自己平静下来,忘却痛苦……光明使者,你不知道,宗教裁判所的特别档案处里什么资料都有!我对这些东西能够被制造出来深信不疑。老实告诉你,最近一百年来,魔法已经有些退化了。我们变得懒散,习惯使用人类的东西。实际上,我们有类似电话、汽车、飞机那样的东西……不只是类似,可以说简直就是!我们完全可以依靠魔法创造文明!”
“但我们产出的能量比我们需要的能量少,”我说。“没有人类我们就无法生存。”
“我正好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埃德加尔一下活跃了起来。“应该可以……嘿,你别减速!走左边的车道,那儿现在没车……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与中世纪相似的社会结构是我设想的最理想的社会。人类过着朴实、健康、简单的生活,在大自然中劳作,从事艺术创作和手工业制作。不需要中央集权制的政府。封建社会制度、男爵以及毫无实权的国王足已。我们他者或多或少地可以过自己独立的生活,也可以光明正大地与人类生活在一起。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存在。当然,人类在这种体制下可能会向魔法师和吸血鬼挑战。让他们挑战好了!应该存在自然淘汰机制,剔除那些低能和过于残暴的他者。这样的世界无论是对他者还是对人类都比今天的社会更令人惬意。你有没有读过幻想作品?”
“什么作品?”
“没读过幻想小说?比如《指环王》、《柯南》、《两栖魔法师》和《哈利·波特》?”
“读过一些,”我说。“有的很幼稚,有的倒挺不错。作为娱乐性的书籍,对我们来说还过得去。”
“对普通人而言这些作品比科幻作品流行多了,”埃德加尔肯定地说。“这就是一个悖论。人类没兴趣阅读关于征服火星或者飞往其他星球的作品,他们对人类可以获得而我们不能获得的东西不感兴趣。相反他们幻想成为魔法师,拿着锋利的长剑投入战斗……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倡导魔法的中世纪对人类来说更具吸引力。”
“是啊,”我说。“当然如此。因为谁也没想到冒着零下二十度的严寒去脏粪坑解手的痛苦,更没想到这些粪坑在四十度高温时散发出的臭气。因为书中的主人公从来不会感冒,不会消化不良,不会得阑尾炎和疟疾,万一患上了,他们身边立马就会出现一位光明力量的巫医。因为所有人都把自己当作国王或者身披斗篷的魔法师,至少也是勇敢而快乐的男爵的侍卫。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自己想象成手拿锄头的农民,此刻正站在干枯的田地里,看着男爵侍卫远去的身影,他们刚刚践踏了你少得可怜的庄稼,就这么点儿庄稼还有一半要交给勇敢而快乐的男爵。”
“这是另一回事,”埃德加尔平和地说。“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方面。最起码这样的社会没有广告、政客、律师和转基因食品……”
“这样的社会里食品本来就不会多。”我插了一句。
“没有环境污染造成的先天性畸形儿……”
“你应该去绿色和平组织工作。但会有很多没出生就被夸奖坏了的孩子。更多普通的孩子会因为出生时胎盘前置或者缺少药品而死亡。埃德加尔,你什么意思,想让世界退回到中世纪?”
埃德加尔叹了口气。
“不,安东。这是非常非常不现实的出路。说实在的,我对它寄予希望。但希望渺茫。”
“我在认真地考虑,想猛打方向盘,让车子撞向石柱,”我说。“你看到了吗,前方环线上方有一个天桥?天桥混凝土的柱子非常具有诱惑力……”
“这不会伤害到我们的,”埃德加尔说。“我想,也不会伤害到你。你的车不错,安全气囊,安全带……你有活下来的机会。别做傻事。你如果想自杀,使个妖术不就结了。”
“你在档案中发现什么了?你指望得到什么?”
“别告诉他,”根纳季阴沉着脸说。但这句话似乎起了相反的作用。埃德加尔毕竟素来都是黑暗使者,他一贯嫌恶和鄙视吸血鬼,甚至对其盟友也是一样。
“宗教裁判所对它管辖范围之外的魔械非常关注,”埃德加尔说。“对梅林造出的魔械尤为关注……原因再清楚不过了。我们对‘万物之冠’了解甚少。只知道它在苏格兰,它即使不是潜藏的威力最强的魔械,也是其中之一。但以前一直以为没有任何有关‘万物之冠’的资料。好在几年前开始给档案编制目录并输入电脑保存。在其他资料中有一份中世纪对女巫的审讯记录,还有侦探和学者撰写的调查报告,它们都已被转换成了电子文档,但早就被人遗忘了。我查找了所有和梅林有关的资料,最终发现了几行已经被遗忘的信息。这些资料曾落到十三世纪光明力量的一位一级女巫手中,资料可能并非是因为她的级别而到其手里的……女巫由于格拉斯哥发生的一件意外事件受到了审讯,那时格拉斯哥只是一个很小的外省城市。在审讯过程中她提到了‘最后一个由梅林制造的魔械’。审讯人员向她确认这个魔械到底为何物。她回答说,如果逐字翻译就是:‘万物之冠是已经离我们而去的他者所幻想的东西,是他们在黄昏界所期盼的东西,是带给他们幸福和自由的东西……’当时她的话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所以,直到这张羊皮纸的审讯记录被扫描下来,我才又根据‘梅林’一词进行了查询,我们最终从沉睡多年的档案中发现了这份文件。”
“现在可以肯定,这个信息已从宗教裁判所的资料库中被删除了。”我说。
埃德加尔笑了。
“你们想让死去的他者复活?”
“是已经离去的他者,”根纳季含糊地说。“是离去的,不是死了的!”
“我们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毫无根据,”埃德加尔说。“我们认为‘万物之冠’会消除黄昏界各层之间的障碍,使黄昏界与人类世界连为一体。如果那些已经离去的他者目前还不能返回我们的世界,而我们又无力在黄昏界最深处停留过长的时间,那么‘万物之冠’将可以改变一切。已经离我们而去的他者将回到我们身边。”
“埃德加尔,你们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我说。“你们不可能知道。这仅仅是一种猜测。如果黄昏界各层真的与我们的世界连在一起怎么办?这将是一场灾难!”
“我们知道那些已经离去了的他者希望这样。”埃德加尔坚定地说。
“就凭十三世纪的女巫说的一句话?”
“她是梅林的情妇。她很清楚。”
我没再和他争辩。
什么东西能与信仰对抗呢?什么也不能。事实不能,猜想更不能。能与信仰对抗的只能是另一种信仰。
“埃德加尔,假如我确实知道‘万物之冠’可以让已经离去的他者复活,我一定会帮助你们。但我不能肯定。”我拐上了列宁格勒大街。“这是其一。”
“继续说。”埃德加尔客气地回应。
“即使我想帮助你们,但爱丁堡已经加强了对魔械的守护。谁都知道你还会再次光顾的。我认为,你从武器库偷走了多少东西,都是些什么东西,早已被查得清清楚楚,因此你的避邪物可能不再具有意料不到的威力。我们根本就无法靠近魔械的藏匿之地。这乃其二。”
“相信我,我干得很漂亮,”埃德加尔自豪地说。“宗教裁判所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丢了什么,剩下些什么。宗教裁判所是一个非常官僚的机构。这可能是任何一个凌驾于国家之上的机构的宿命,人类的机构和我们的机构都是一样。我们会很艰难,但我们一定能成功,哪怕你不帮助我们……我想,让你杀死光明使者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带上小姑娘,他就可能。”后面传来了根纳季的声音。
“够了,”埃德加尔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嗯?要人道一点,根纳季。”
“我生前很人道,”吸血鬼说。“他们没杀科斯佳以前,我也一直是这样的。那时波林娜还没离开我。现在我已经受够了。”
“既然我们在一段时间内是一个小的团队,我们就应该努力克服分歧,”埃德加尔理智地说。“不要使用侮辱性的言词,不要威胁亲人和朋友……这毫无意义。你说完了吗,安东?”
“没有,还有一个小小的说明。我不能进入黄昏界的第七层。依靠肾上腺素对神经系统的刺激,我可以到达黄昏界的第六层。但往下的障碍我永远无法克服。巡查队也很关注黄昏界障碍的威力。无论什么样的外来能量都不能逾越这一障碍。”
“为什么?”
“这是因为,问题并不在于是何种能量!能量本来就在不断涌入‘苏格兰地洞’上方的气旋之中。很可惜!所以应该合理利用能量,让它流经自己的身体。你发出的能量是从人类以及魔械中汲取的人工能量……这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呢?不能无休无止地增强传输网的压力,这将致使网络瘫痪!于是就需要一种超级导体,明白吗?这个超级导体就是完全不需要靠魔法得到能量的‘零度能量’他者。”
“哎哟,这些技术术语都把我给弄糊涂了。”埃德加尔叹了口气。“根纳季,你明白吗?”
“明白。我说过……”
“好了,别说了。安东,我明白超出自己能量的事情你办不到。我也一样……”
“埃德加尔,你什么时候变成高级黑暗使者的?”
这位前宗教裁判官笑着说:
“不久以前。别介意。”
“但你注销了根纳季的注册标记,”我大声说。“显然,宗教裁判所并没有教你这些东西。只有依靠《富阿兰》一书才能提升你的级别。可书被烧了……”
“别对我说个没完,”埃德加尔突然大笑起来。“你去对根纳季说吧,他的牙根正痒痒呢。你身上肯定不会出现奇迹。我们需要的只是你的机智灵活。寻找一条间接途径吧。”
“我敢肯定,托马斯·里弗马奇几百年来一直在寻找这条途径。”
“但他没有妻子和女儿,核弹有可能在她们的身下爆炸哦。”埃德加尔抬腕看了看表。“我们赶得上。好样的,车开得不错。现在你听好,别把车开到停车场,没必要。这样反而会留下多余的线索。有个小伙子会在候机大厅的入口处等我们,你把车钥匙交给他就行。我已经给了他钱,让他把车开到收费停车场,并支付了三昼夜的停车费。你回来的时候可以去那里取车。”
“如果你能回来的话。”根纳季补充说。
“请你原谅,但我会让你有更多的生还机会。”埃德加尔打断根纳季。“现在我们要赶快通过安检,同时你不能引起海关执勤他者的注意。对光明使者来说多余的牺牲是不需要的,对吧?上了飞机,你可以喝咖啡,还会让你喝上一小口白兰地。你可以思考。认真思考。你还得让我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转动的。如果到达爱丁堡时你已经知道如何得到‘万物之冠’,那就再好不过了。因为我们的时间很有限,离核爆炸一共只有二十个小时。”
“你是个畜生。”我说。
“不,我是一个高效率的人力资源经理。”埃德加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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