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匿名电话打到刑警队,点名找警员沈恕。举报者说包工头黄老五在生日当晚,并非死于心脏病发作,而是被杀。“这事你们得抓紧时间调查,否则明天下午尸体一进火化炉,黄老五的冤屈可就永远埋在骨灰盒里了。”透明胶带在门玻璃上留下的不起眼的污渍,死者体内的钾元素残留,以及尸身腋窝里的针孔,每一个证据均显示死者果真非正常死亡。
但他的这一做法也显示出他对公安工作非常熟悉。沈恕和刑侦副局长的名字经常见诸媒体,那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并不足为奇,但他能够掌握刑警队和刑侦副局长的电话号码,却必须和公安部门有一定联系才行。如果不是公检法内部人员,至少也是公安家属、协勤,或者经常出入公安局大院的媒体记者、社会重点人口。那人说话时叙述流畅、用词准确,像是受过良好教育。
2013年6月7日上午9时。
此外,据集贤街派出所刑侦所长马强介绍,黄四海系派出所监控的重点人口。他绰号黄老五,年轻时是集贤街一带最霸道的混混,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无恶不作,再加上心狠手黑,打架不要命,市民们见到他都远远地绕着走。黄老五曾两次因伤害罪被判入狱,刑满释放后纠结了一批“两劳”人员从事暴力拆迁,很聚敛了大量财富,后来又到建筑工地上承揽业务,大的房地产商他不敢惹,专门欺负外地来的小开发商,无论前期施工还是后期装修,他都能蛮横地插进去,分一杯浓油重芡的羹汤。十几年下来,黄四海由贫致富,从黑转白,摇身一变成为楚原市知名的企业家、政协委员。
黄四海的妻子林梅婷退休前是楚原市第七人民医院的护士长,两人育有两个女儿,均已结婚,未与父母同住。前天是黄四海的生日,大女儿和小女婿到家里来给他庆生。谁知道黄四海中午就出去和朋友们喝酒玩乐,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钟才回去,烂醉如泥,是被人抬回家的。他倒在卧房里酣睡,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多还没动静,林梅婷进房去查看,才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僵硬,早死去多时了。
电话那边使用了变声器,不能分辨男女,号码也是隐藏的,显得很神秘。第一次打来时是上午10点多,那人指定要和沈恕对话,接电话的警员告诉他沈恕要下午3点以后才回警队,那人没吭声,径直挂断电话,像是粗暴无礼,又像是担心暴露身份而慌乱匆促。
惊惧的林梅婷在半小时后向警方报告了黄四海猝死事件。集贤街派出所与和平区公安分局都派人出了现场。分局法医秦冲检验尸体后,认为黄四海系在睡梦中突发心脏病死亡,林梅婷等人都接受了这个结论。
那人在电话里核对过沈恕的身份,再没说一句多余的话,没头没脑地说:“集贤街的包工头儿黄老五前天晚上死了,派出所的结论是心脏病发作,我有八成把握他是被人弄死的。这事你们得抓紧时间调查,否则明天下午尸体一进火化炉,黄老五的冤屈可就永远埋在骨灰盒里了。”
沈恕才从外面回来,被太阳晒得昏头涨脑,进屋就接这通电话,满头雾水,有几十个问题冲到嘴边,那边却哐地一声挂断电话。
沈恕的一只脚才踏进警队大门,匿名电话就追进来,好像那人在暗地里监视着沈恕的行踪一样。
马强反馈的情况比较详尽,程序没有漏洞,整件事情并没有明显疑点。不过沈恕对那两通匿名电话放心不下,还是决定亲自到黄四海的死亡现场去看看。
接下来要说的这起案子是由一通打进刑警队的匿名电话引起的。
查找打匿名电话者的身份并非当务之急,沈恕首先要了解黄老五的死亡过程才能做出下一步安排。冯可欣并未让他久等,二十分钟后就带回集贤街派出所反馈回的情况:确有黄老五其人,他学名黄四海,家住集贤街11号院8号楼,于两天前死亡,当时刚过完五十七岁生日。他家人在当天早上发现他失去生命迹象后,立刻向派出所报案。经和平区公安分局的法医鉴定,黄四海系在睡眠期间突发心脏病死亡,时间为凌晨1点左右,并出具了法医鉴定结论书。据其家人证实,黄四海罹患心脏病已有多年,长期随身携带救心药。
沈恕一边抓起桌上的水杯咕嘟咕嘟地猛灌一气,一边回忆着电话里的内容,把冯可欣叫过来:“往集贤街派出所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辖区里是不是有个叫黄老五的在前天晚上死了,还有怎么死的,死在哪里,他家里有什么人,情况摸得越详细越好。”
冯可欣答应着去了。几乎与此同时,一通匿名电话又打进市局刑侦副局长的办公室。事后推测,两通匿名电话是同一人所为,因为电话的内容完全一致。也许那人对沈恕并不十分信任,或者担心他对这个未提供任何有效线索的电话的重视程度不够,所以才又打给刑侦副局长以推动刑警队采取进一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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