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枪八缓缓说道:“几天以前,确切地说是大年初一的夜里,大家伙还都在喝酒热闹着——寨子里的弟兄们虽说都是落草的胡匪,但胡匪也得过年不是?这时候放哨的崽子急急忙忙回来禀告,说山下来了一伙人,要求见大当家有事相托。我觉得有些蹊跷,便叫上老四跟着我大哥来到山脚。很奇怪的是,这伙人里只有一个男人,剩下的全部都是女人。我从他们的穿着扮相判断出这些人是他娘的鬼子。当时老四抄起家伙就要把他们全部干掉——秦队长你也知道,老四最恨鬼子。我大哥觉得事出有因,忙让我拦住了老四。经过一番询问我们才知道,原来为首的这名鬼子叫熊仓伸夫,他是想把这群日本女人先安置在山寨,等过几天再来领人。熊仓伸夫出手阔绰,先是给了一千块大洋,说这是定金,过几天来领人的时候再给两千块。我大哥虽说也有些疑虑,但是看到这一千块真金白银,心思就有些活泛,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山寨也不会担什么风险……”
秦队长说:“难道二当家没有问熊仓伸夫目的何在吗?”
九枪八说:“当时老四是极力反对的。他说弟兄们上山就是为了打鬼子,现在却为了这点钱跟鬼子做生意,他想不通,于是当场就跟大哥翻了脸,二话不说自己先回到山寨去了。后来我大哥也问过熊仓伸夫,为什么要把这些女人安置在山寨上,可是熊仓伸夫让我大哥只管收钱,不要管旁的。我能理解大哥的心事。自从鬼子投降之后,你们八路军来到城里,山寨的弟兄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砸窑,毕竟是几百张嘴等着吃饭。我大哥也是为了山寨着想,总不能坐吃山空吧!结果第二天探子从城里捎回消息,说是鬼子正在搞暴乱,我们这才明白熊仓伸夫为何要把这群女人送上山寨……”
秦队长说:“二当家你的意思是说,这群日本女人是暴乱者的家属,他们怕一旦暴乱失败殃及池鱼?”
九枪八说:“现在看来这是肯定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旁的理由。得知这件事情牵扯的关系,大哥连忙把我和老四叫到一起商议对策,老四本来就很反感大哥的做法,结果他们又是不欢而散。原本老四是想过了正月十五再拔香下山,因为他和大哥的矛盾这么激烈,不得已才提早下山而去。当时大哥跟我说,这事一定不要声张出去,尤其是不能让你们八路军知道。我大哥也深知,串通鬼子的罪名我们根本担待不起。我提议把她们交给你们八路军处理,可是我大哥却舍不得剩下的那两千块大洋,他决定再等两天。”
秦队长说:“这的确难为大当家啦!大当家如此行事从他角度也不无道理,几百口子的花费毕竟跟一两张嘴不同,这个我倒是能理解。只,我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说那个熊仓伸夫到山寨来领人了吗?还有一点我不是很清楚,鬼子为什么别的地方不送,偏要把人安置到贵寨?”
九枪八说:“这正是小弟要跟秦队长着重解释的地方。老实讲,此前我确实跟秦队长撒了谎。但我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为了兄弟情谊——不光是我大哥,还有劫走火麟食盒的叶西岭。”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有的时候事情往往会这样,当你极力想寻找线索戳穿对手的把戏时,对手却先你一步承认了错误,你反而会变得不知所措。此刻九枪八就是这种情况,我们还没有展开行动,他却已经老老实实交代自己曾经欺骗过秦队长。所以我几乎立即判断这其中有两种可能:一是九枪八已经知道我们在飞鹰堡见过叶西岭,为了继续瞒天过海,他先下手为强;二是他见秦队长问起熊仓伸夫这件事,知道再隐瞒也没有用处,只好实话实说。但是在我心里,却始终偏向于第一种判断——可是,花舌子根本没有返回山寨,九枪八又是如何得知他们设下的局出了纰漏?
秦队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镇定自若地说:“二当家,如果你有足够的理由,我们可以把其他的都放在一边,就事论事。现在请你说说真实的情况。”
九枪八叹息不止:“当日,你们在追踪叶西岭的时候,我和大哥正趁着夜色送那位托付我们安置日本女人的熊仓伸夫下山。熊仓伸夫早在前一晚就已经来到小西天山寨,只是他根本没有拿来两千块大洋,而且浑身上下灰头土脸,像是刚刚经历过一番劫难。现在想来,必然是他因为躲避城里八路军的追捕才会搞成那副德行。我大哥见他没有带来约定的两千块大洋,顿时火冒三丈,拎着手枪就想把他崩了。熊仓伸夫拼命地求饶,自称知道一个关于小西天山寨的惊天秘密,只要我们肯放了他和那些日本女人,他便会告诉我们这个秘密。我大哥叫他马上讲出来,可是熊仓伸夫却言说,讲了之后我们肯定会杀他灭口。他说让我和大哥先送他下山,并用那些女人做抵押,等风声过去之后,他自然会回来用那个关于山寨的秘密换回那些女人。我和大哥想到鬼子曾经攻打山寨那件蹊跷事,心里端量此事不可小觑,于是便答应了他的条件。”
秦队长说:“这么说来,大年初四早晨的时候,二当家和大当家在一起?”
九枪八说:“没错。这一点是我欺骗了秦队长,还望秦队长不要怪罪,听我把话说完。当时我和大哥送熊仓伸夫来到山脚,意外地碰到了身染重病的叶西岭,他手中拎着那只火麟食盒,已经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当他听闻我和大哥说,熊仓伸夫有一个关于山寨的惊天秘密之后,突然出其不意地抽出匕首把熊仓伸夫杀死了。我和大哥顿时就傻了眼,忙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把那只火麟食盒交给我大哥,说山寨的秘密就藏在这只盒子里。这时候大膘子和老四正好走下山来——我大哥说,既然老四已经拔香退出绺门,那么这件事还是不让他牵扯其中为好,于是大哥便提着火麟食盒去应付老四;与此同时,我和叶西岭便躲了起来。待我们在林中看到老四已经走向鸡爪顶子,叶西岭突然告诉我,后面有八路军的追兵。他说不想临死之前再落在八路军手里,死也要死个安稳。我本想让他到山寨上暂时躲避一下,可是他说一旦到山寨你们必定会找到他。于是他就来了招金蝉脱壳,换上了熊仓伸夫的衣服,并且用匕首把熊仓伸夫的脸刮得面目全非,还挖了他的双眼。为了以假乱真,他又把身上带着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儿的留了下来……”
秦队长听罢一针见血:“那么尸首又是如何被切割成那么多碎片?我曾仔细看过那堆碎尸,绝对不是人为造成的。”
九枪八应对自如:“秦队长说的完全没错,尸首确实不是人为所致。我不知道在鸡爪顶子,方老把头是否跟你说过他养的那些凶猛猎犬,那些猎犬是用土狗和豺狗杂交而成,既有土狗的块头,又充满豺狗的野性。而把尸首撕成碎片的,正是那些个头虽小但伶牙俐齿的豺狗。”
这时候黄三突然插话道:“秦队长,俺知道豺狗子那玩意儿。它们一般都是三五成群的,你别看它们个头小,跟家里养的小疤瘌狗差不多大,但是那叫一个生猛咧!连那些老虎豹子啥的都要怕上它们三分!豺狗子有个既阴损又厉害招式,你猜怎么着?它们专抠猎物的屁眼儿然后掏肠子。只要被它们黏上,三下五除二猎物就被撕得稀巴烂。”
郝班长对黄三说:“你那是胡诌。我咋听说这豺狗子不袭击人呢?我没参加八路干革命之前,听老猎户们讲,说这豺狗子是猎人的好朋友,晚上在深山老林子露宿的时候,只要扔点干粮唤豺狗子来,那玩意儿保准绕着猎人的四周撒一圈尿。他们说豺狗子的尿膻的要命,而且毒性很大,百兽都不敢靠前。”
黄三咧着嘴笑道:“你听了一知半解不是?俺知道你说的这些,那是对大活人。对没了气息的死人可不一样,它们照样狂撕乱咬。”
秦队长连连摆手:“你们俩别争了,先听二当家继续说下去。”
九枪八继续说道:“由于情况紧急,叶西岭并没有跟我过多寒暄,当然也没说那只火麟食盒的来历。送走他之后,我连忙起身返回山寨,结果在途中看到我大哥倒在地上,他已经奄奄一息——大哥交代我的话我此前都跟秦队长一字不落地说了。为了顾全大局,我悄悄地把他的尸首背回了屋子,然后马不停蹄地去追赶老四。打了他一枪之后,我又立即返回了小西天山寨。我害怕你们在见到那堆碎尸后仔细查看会露出马脚,于是命令崽子们看到你们后就立即绑上山寨。接下来发生的事我想就不必说了,我和秦队长都是当事人。小弟我之所以撒谎欺骗秦队长也是不得已:一是我顾及叶西岭同我多年的兄弟之情,也不忍心让他落在八路军手里,他毕竟是个国民党;二是我不想让秦队长知道我们和鬼子有什么瓜葛,毕竟跟熊仓伸夫做生意有损山寨的颜面。既然熊仓伸夫做了替罪羊,山寨就可以不动声色地脱掉干系;三是我大哥在回山寨的路上遭人暗算,我敢肯定,必然是因为他得知了火麟食盒里隐藏的秘密……”
秦队长说:“所以,二当家你既想隐瞒跟熊仓伸夫的瓜葛,又想利用我帮你查清害死大当家的凶手,顺便找到那只火麟食盒,继而知晓那个关于山寨的秘密?”
九枪八说:“就是这样。现如今我开诚布公,就是希望秦队长能将心比心,体谅小弟的诸多不易,并且不计前嫌跟我联手找出凶手和火麟食盒。”
听罢秦队长与九枪八这番对话,我在心里暗暗琢磨:倘若这一切真如九枪八所言,那就另当别论;如果这又是九枪八的连篇谎言,那他简直太过狡诈!为了吸取此前的教训,我在脑中对九枪八这番解释飞快地理顺了一遍——无懈可击。完全合乎情理。没有任何马脚。我开始为接下来的方向担忧不已:目前所有的线索都呈现出含混不清的状态,秦队长纵然有天大的本领又将如何着手?
秦队长抽起烟来,茁壮的烟雾让他疲惫的脸显得毫无生气。那个曾经生机勃勃的秦队长如今同他简直判若两人,这足足让我捏了一把冷汗。就在烟头快要烧到他手指的时候,秦队长终于重新开口:“二当家,我想知道那群日本女人贵寨打算如何处置?”
九枪八说:“就是因为那群娘们儿,最终害得我大哥死得不明不白,又间接地让秦队长连日来徒劳不已,小弟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现在熊仓伸夫已死,那两千块大洋也打了水漂儿,她们全凭秦队长发落,小西天山寨绝对没有二话。”
秦队长显得越发疲惫不堪,他说:“二当家,我快马加鞭连夜赶回到现在还没有合眼,确实有些疲沓啦。小冯跟着我也累得够呛,我想先歇息一会儿再继续商议对策。另外,我去飞鹰堡期间山寨里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吧?我听二膘子说,有些兄弟暗地里都很有意见……”
九枪八说:“这个秦队长不必担心。只要我不发话,山寨里绝对没有人可以走下小西天。就算他们肚子里有什么牢骚,也得给我憋住喽!秦队长你安心歇息,我们稍后再见。”
我拖着酸痛的双腿跟着秦队长走出屋子。秦队长见郝班长和黄三也要跟回去,忙说道:“老郝,你们俩别跟我们回屋干坐着了,到寨子里活动活动筋骨去。我和小冯实在得好好眯上一觉。”
郝班长和黄三听到秦队长这么说,只好又坐回了椅子里去。
我们进屋之后,秦队长立即麻利地掩上房门,然后把手指放在唇间冲着我警觉地嘘了一声。我坐在炕沿儿上不敢出声,倒是他却没了下文。秦队长躺在火炕上双眼紧闭,好久都没有说上只言片语。我见他呼吸平稳,猜想他大概是睡去了,索性自己也跟着倒在了火炕上。只是我刚刚合上眼睛,就听见秦队长轻声说道:“小冯,我在想咱们要不要换个思路?”
我一下子坐起身来:“换个思路?秦队长什么意思?”
秦队长摆手示意我躺下,他说:“虽然九枪八的解释有鼻子有眼儿,但是我总觉得这里边还存在什么隐情,只是我一时判断不出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现在我能想到的,就剩下两条线索:一是黄三的身份是否属实。你说的没错,他拉枪那一下子绝不寻常。二是九枪八脸上令人费解的溃烂,他说的后山柞林我们应该找机会前去查探查探。”
我说:“还有一条线索。只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可能秦队长没有顾及到。当日我和郝班长在查魔坟遇见叶西岭,他曾试探过我们,是否知道一句‘万山深锁’的口令。后来我把这事汇报给你,你还说口令都是一问一答,应该两句才对。”
秦队长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然后问我:“小冯,你有没有信心替我下山办点事情?”
我又紧张地坐起身来:“什么事情?”
秦队长非常平和地说:“今天傍晚的时候,我会和九枪八言明,让你和老郝押送那群日本女人回城。中途的时候你顺便改个道,前往石人沟一趟,替我打听打听黄三这个人的底细。如果黄三的身份有假,你马上返回山寨,让老郝带着那群日本女人先回城里。如果黄三的身份可靠,你和老郝把人送到城里之后马上返回。切记:不要回部队报到,也不要跟任何人提及咱们的行动。除此之外,路上一旦出现什么反常情况,首先要保住你的命。”
我问秦队长:“那咱们在飞鹰堡的所见所闻,如果郝班长问起来我怎么说?还有,我到石人沟去打探情况可以告诉他吗?”
秦队长说:“飞鹰堡的事暂时不要跟他说。去石人沟的事,等你们下了山寨再告诉他。”
就这样,1946年大年初七傍晚,我在饱睡了整整一个白天之后,便按照秦队长的吩咐,准备和郝班长将那群日本女人押送回城。
东北的火炕虽说硬邦邦的,但是烙烙身子确实很解疲乏,骨子里流动的温暖充斥着神清气爽。只是一想到秦队长交付的任务,我的心头便不自觉地发沉。偏偏这时候,山寨里又出现了一段并不寻常的小插曲,这就更让我变得踌躇不已。
被关押的日本女人共有九名。在我们搜查她们随身携带的物品时,她们没有任何抵抗,反而非常配合。只是在胡匪崽子让她们走出屋子的时候,她们却惶恐地呱呱乱叫起来。不仅如此,这些日本女人还互相搂抱成团,任崽子们打骂她们都不肯挪动一步。由于我和郝班长并不懂日本话,所以只好求教秦队长。秦队长俯身用生硬的日本话跟她们解释了一番之后,她们的情绪这才趋于平静。
八名日本女人依次走出屋子,但是最后一名却还是拒绝起身。郝班长见这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没有反应,索性过去扯了她一把。没想到就在这个关头,此人突然拔地而起,瞬间就把郝班长的手臂掰到身后,眨眼的工夫郝班长肩上的步枪就落在她的手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手脚发僵,居然呆立着不知所措。这时候,站在不远处的九枪八已经抬起了手臂……与此同时,我听到秦队长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二当家!且慢!”
听到枪声的胡匪崽子潮水一般涌上来。不用说,我闭着眼睛就能猜到结果:九枪八的枪法精准无比,这名日本女人早已经成了他的枪下亡魂——子弹正中眉心。
秦队长望着歪倒在地的日本女人,满脸惋惜地摇着头。他说:“二当家你应该留个活口,说不定我们从她口中还会得知一些有用的线索。”
九枪八隔着脸上的黑巾吹了吹着枪口,然后悄声说:“情况紧急,我没有多加考虑。秦队长不会怪小弟鲁莽吧?”
九枪八的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分上,换作是我,纵然有什么不满,也只好忍气吞声作罢。
秦队长俯下身子查看尸首,一边说道:“奇怪,一个女人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连老郝都叫被她掰了胳膊?”
经过秦队长的提点,郝班长也跟着蹲下身子摸索尸首。当他摸到尸首下体的时候,突然唾了一口唾沫:“他娘的,原来是个带把的!”
秦队长盯着尸首愣了愣,继而转过脸来对九枪八说:“二当家,这是一个男扮女装的鬼子,当时熊仓伸夫把他们送上贵寨的时候,怎么贵寨却没有发现?”
身旁的胡匪崽子听到秦队长这么说,连忙回身按倒剩下的八名日本女人一通乱摸,女人们顿时叽歪叫成一团。崽子们嘴里连连“嘿哟嘿哟”的感叹着,一边逐一确认道:“娘们儿,娘们儿,水嫩的娘们儿……”有的崽子居然不由自主地把她们身上的衣服给扒了下来,二膘子甚至调戏起其中一名女人,嘴里嘟囔着:“白!真他娘的白,又白又大。”
九枪八见状火冒三丈:“操蛋!你们有点出息行不行,都没见过女人是不?都他娘的别摸啦!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胡匪崽子们这才满脸可惜地抽回一双双手,他们散去时不忘频频回首,继而凑在一起回味无穷:“这日本女人就是带劲儿,你说要是山下的窑子里弄过来一批,保准过瘾……”
这时候九枪八对秦队长解释道:“嗨!都是我粗心大意。当时熊仓伸夫把他们送上山寨的时候是夜里,我见他们都穿着日本衣服,个头也都差不多,就没有再行逐个检查,随后就把他们关进了屋子……好在咱们没有什么伤亡,也算是谢天谢地。”
我体味九枪八这番托词,总觉得里边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经过这两天与这帮胡匪接触,我多少也知晓了一些绺门的规矩。他们事事都小心谨慎,脑袋掖在裤腰带上过活,怎么可能轻易被一个男扮女装的鬼子骗到?如果绺门如此处处纰漏,难道他们还能存活到今日?但是我转念一想,百密一疏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不过就算是九枪八怕我们有所伤亡,在这样紧要的时刻,他的心里也应该知道,任何一条线索都可能对查出震江龙的死因有所帮助——既然如此,他果断地一枪毙命,这显然就值得怀疑。
我想把自己的判断告诉秦队长,但是秦队长根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他全神贯注地查看尸首,然后对九枪八说:“如果我没有猜错,此人应该是暴乱分子之一,他藏匿其中是想躲过我军的追捕。不过可惜的是,他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二当家,让兄弟们拉出去埋了吧。”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秦队长嘱咐我和郝班长:“你们两人马上下山,争取在明天中午之前赶回小西天山寨,我们接下来的任务还很重。小冯,你可以顺便去城里的医院看看你的箭伤,让老郝陪着你一起去。”
郝班长支吾了一会儿才说:“秦队长,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我老娘听说咱们部队到了通化城,前几天就捎信儿到部队说想过来看看我,你看我能不能抽空……”
秦队长不假思索地拒绝了郝班长:“任务完成之后,我自会请示上级给你两天假,让你们娘俩团聚一下,现在我不允许你擅自行动!”
郝班长被秦队长噎了回去,只好撅起嘴巴不再言语。
就这样,我和郝班长押着八名日本女人,趁着夜色缓缓走下小西天山寨。当时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翌日我重返小西天山寨后,竟然会遭遇种种难以置信的恐怖;而我想秦队长也同样不会想到,这趟看似平常的押送任务,正缓缓把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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