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布把车开到罗马诺家搭上他。罗马诺拿着包出来时安吉正站在门口,她看上去不大高兴。罗马诺带了两枝狙击枪,一枝MP-5冲锋枪,一套凯夫拉尔防弹衣,四枝半自动手枪,还给每枝枪配了好些弹匣。他把这一大堆东西塞进行李箱。
“基督啊,保利,咱们又不是去刺杀萨达姆。”
“干活儿,你有你的一套,我有我的一套。敲掉克里斯·米勒的那家伙还在外头,他要是再从一千码外朝咱们开枪,我希望自己能开枪还击。懂吗?”他转过身去,朝安吉挥挥手。
“再见,心肝儿。”安吉咣当一声关上大门。
“我想她有点生气。”韦布说。
“我有些假期,本打算去路易斯安那看她母亲,说准确点儿,路易斯安那的斯莱德尔。”
“我真遗憾,保利。”
罗马诺看了他一眼,笑了。他把扬基队的棒球帽往眼睛上一拉,往座位上一躺。
“我一点儿也不。”
他们驶往东风牧场,在门口遇上两个美国联邦调查局特工,出示证件后放行。自从比利·坎菲尔德差点被手机炸弹炸死,调查局便在这里全面铺开摊子。局里拆弹组的车从他们车旁朝外开去,无疑将各种碎片中能搜集到手的所有证据一古脑儿全装进了车里。这些活动比利·坎菲尔德是不会喜欢的,韦布对这一点也很有把握,不过至少他救了他的命,于是替局里打开了牧场的大门。
这些想法刚刚掠过他的脑海,一位骑手纵马驰进视野。骑手穿着褐色马裤,黑亮的长筒马靴,上身是一件浅蓝色的棉布背心,戴着手套,黑色的骑手头盔掩不住金色的长发飞扬。
那女人纵马来到车旁,韦布摇下车窗。
“我是格温·坎菲尔德,你一定是韦布吧。”
“我是,这位是保罗·罗马诺,您丈夫把安排告诉您了吗?”
“说过,他要我领你们去住的地方。”格温道。
她摘下头盔,散开金发,长发一泻而下,披拂在她双肩。
韦布瞧瞧那匹马。
“真是个漂亮的小丫头。”
“是匹公马。”
“对不起,没检查装备,不想让谁尴尬。”
她拍拍马脖子。
“咱们男爵才不在乎呢,是吧,男爵?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信心十足,对不对?”
“我们要是也能那样,那就太好啦。”
格温在那具小小的英国式马鞍上稍稍向后靠靠,一只手有力地抓住双股马缰,四周望望。
“比利跟我说了陆虎里的事,真得谢谢你才是,比利多半连声谢都忘了说。”
“只不过做了本职工作。”他以前没见过格温,参加过里士满庭审的其他营救队员说她非常敏感冲动,很情绪化。可眼前这个女人却很平和,甚至有点神思恍惚,尽管在表示感谢,声音却一点儿精神都没有。也许那次事件把她所有的感情都耗尽了。
韦布见过媒体在庭审时拍的格温·坎菲尔德的照片。跟她丈夫不同,格温不怎么显老。他推算她该有三十好几快四十了,可还是一头长长的金发,身材跟比她年轻十岁的女人一样,曲线在男人看来赏心悦目,还有引人注目的胸部。她的五官长得非常漂亮,高颧骨,丰满的嘴唇。
“我们去车房,沿这条路一直朝前走。”
车房原来就是那座带帕拉弟奥式高窗、屋顶立着生绿锈的风向标的房子,韦布早先见过。格温从男爵背上下来,把它系在一根柱子上。两人从车上往下卸装备时,韦布朝罗马诺使了个眼色,别当着女士的面亮出武器。
韦布看看车房所处的位置和距主宅的远近方位。主宅在长长的林阴道另一头,韦布几乎看不见。
他转身对格温道:“说句不知高低的话,能否让我们也住在主宅里?如果出什么事,从这儿赶到主宅花的时间可能会过于长了一点。”
“比利说住车房,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们只能跟他说去。”
行啊,我想我会说的,韦布自忖,对她只说道:“这一切我很抱歉,坎菲尔德太太,真不该让你们再经历一次这种事。”
“自从那次事件以后,我再也没假设过生活是公公道道的。”她仔细地看看他,“抱歉,比利说我们认识你,可我不记得了。”
“我是营救队员,参加过学校那次行动。”
她的头低了一会。
“我明白了。现在那个人又逃出来了,杀死大卫的那个。”
“很不幸,这是事实,我们希望不久就会抓住他。”
“当时就应该判他死刑。”
“我们看法一致,坎菲尔德太太。”
“叫我格温好了,我们这儿没那么正式。”
“行啊,格温,你也可以直接叫我们韦布和保利。我们来这儿是保障你和你丈夫的安全的。”
她看着他说:“我已经很多年没觉得安全过了,韦布,这一点恐怕现在也改变不了。”
她把他俩带进屋。屋子一楼停满了复原的古董车。韦布瞧了一眼喜欢汽车的罗马诺,心想这位搭档兴奋得心脏病快发作了。
格温解释道:“这些都是比利收集的,我想,算是他的一个小小的私人汽车博物馆吧。”
“真是太美了,”罗马诺说,他转过身去,面向那位女士,“格温,我希望你知道,能与这些传奇式的机器同处一个屋顶下,我不胜荣幸之至。”
韦布觉得自己快吐出来了。
格温看着韦布,摇着头,一丝笑意挂在嘴角。
“男人和你们的玩具。韦布,你有什么玩具吗?”
“不算有,不像孩子那样喜欢玩具。”
格温极具洞察力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楼上有两套卧室,每套都带卫生问和备好设施和食物的厨房,每套卧室都有一个独立的起居区。在殖民时代这幢房子本来是整座牧场的马车房,这个地方很有历史感。40年代的业主把这儿改成了消防站。比利买下这块地方后又把它改建为客房。我总觉得主宅里已经有二十问卧室,再添一座单独的客房显得有点多余。”
“二十间卧室!”罗马诺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格温说,“我自己是在路易斯维尔郊外农场里长大的,当时我们家有七个人,总共却只有两间卧室。”
“我记得比利家也不是有钱人。”韦布说。
“卡车公司这种生意很难做,可他经营得还不错。”
“他抱怨说这个牧场把他的每一分钱都吸干了,”罗马诺道,“但这些车子可便宜不了。”
韦布说:“我想你们是庭审过后不久就搬来这儿的吧。”
她简短地说道:“如果还需要什么,给主宅打个电话,交给我们办就行了。电话号码贴在楼上电话旁边的墙上。”还没等他们道谢她已经离开了。
他们上了楼,四处看看。家具陈设都是古董,精致优雅,韦布觉得这里无疑显示了格温·坎菲尔德的风格,比利·坎菲尔德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会搞室内装饰的那种人。
“啊呀,瞧瞧人家这地方。”罗马诺说。
“是啊,地方不错,可是离我们要保护的人有好长一段距离呢,我可不喜欢这样。”
“给贝茨打个电话,让他再给坎菲尔德打电话,由他们互相嚷嚷去吧。咱们只是小兵,别人怎么吩咐,这几个家伙就怎么做。”
“你对格温·坎菲尔德是什么看法?”
“人挺不错,长得也够漂亮。一位真正的女士。坎菲尔德真是个走运的家伙。”
“可别胡思乱想,保利。”
“瞧你说的,好像安吉会容我活下来找乐子似的。”
“打开装备,咱们巡视巡视。我想跟坎菲尔德近乎近乎,咱们要保护他,至少得跟他挨得近一点。保利,咱俩多半还必须轮流值班,就是说轮换着睡觉。”
“嘿,就像当狙击手那段好时光。”
“对,跟狙击手那段好时光差不多,只是你打起鼾来活像辆该死的运货列车。”
“现在不了,安吉把我治好了。”
“真的?她怎么做的?”
“韦布,我真的不想说这个话题。”
两人刚出门就遇上珀西·贝茨。
“炸弹的事有什么进展吗?”韦布问。
“技术人员告诉我,那个装置非常复杂精巧。所有可能知道点什么的人我们都谈过了,不过还没什么收获。我只知道一点,那电话不可能自己跑到车上去。”
“也许有人做内应,或许牧场里藏了个自由社团的人?”韦布道。
贝茨点点头,忧心忡忡。
“他们正是从类似这里的地方招兵买马,农村白人,喜欢枪、土地和老一套生活方式,加上生性好斗,因为世界变得太快,把他们从上层甩下来了。”
“弗吉尼亚南方那边,自由社团有什么动静?”
“我们有人监视着他们,到现在还没什么动静。发生了这些事,他们可能又要潜伏一阵子,保持低调,这是聪明的做法。那些人也不笨,他们肯定知道别人怀疑他们,我们也在钉着。我们只需要有一个环节把他们和这些事件联系起来,那时就可以放手抓捕。”
“坎菲尔德在什么地方?我只希望时时知道,我要保护的人在哪里。”
贝茨说:“别忘了还有格温,她也收到了死亡威胁,和她丈夫一样。”
韦布想了想。
“嗯,保利和我可以分头行事,如果多添些人手就好了。东风牧场可是个大地方。”
“准确地说,两千英亩,六十八幢建筑。这些我跟坎菲尔德说过,他却说如果我还要派来更多的人,他就跟我法庭上见,还要跟我阎王爷面前见。我相信那家伙说得出做得到。只有靠你们两个啦。不过记住,韦布,我们离得不会太远,随时都可以支援你们。”
“我信得过你,珀斯。”
“嗯,韦布,还有件事。”
“哦?”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他们在马场中心找到了比利·坎菲尔德,他正检查一匹种马的前腿。尼莫·斯特雷特和两个穿骑马服装的年轻人在一旁看着。
比利扫了一眼斯特雷特,又看着贝茨。
“你们的人和我手下谈完了吗?我还有个牧场得经营呢。”
“我们很快就从这里撤走。”
坎菲尔德望着韦布,指点着贝茨道:“他把那些电话杀人案的事都跟我说了,可你的反应也真够快的。”
“我学东西也挺快。”韦布道。
坎菲尔德好奇地打量着他。
“是吗?接下来想学些什么?”
“想了解东风牧场,我想把这儿每一英寸土地都踏一遍。”
“只能让格温陪你了,我还有事。”
韦布看看罗马诺。
“保利会陪着你。”
坎菲尔德一副即将大发脾气的样子,可又忍住了。
“好吧,”他看看罗马诺,“保罗,你马骑得怎么样?”
罗马诺吓了一跳,眨巴眨巴眼睛,望望韦布又望望坎菲尔德。
“我从没骑过马。”
坎菲尔德伸出一只胳膊揽着这个营救队员,微笑起来。
“这个嘛,我希望你跟你的搭档一样,学起东西来也是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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