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这里是FM92.5晨间热线,请讲。”
“我把他们都杀了!”
玛莎·斯图宾斯不由叹了口气。又是一个企图用恶作剧在广播里卖弄自己是多么有趣的混蛋。
“哦,是吗?干得漂亮,先生。”
“我得上金奇船长的节目聊聊,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儿!”
玛莎点了点头。清晨6点15分,正是疯子和混蛋们滚下床来,收听“金奇船长”和“早安祖兰德”节目,并且想当然地觉得自己非参与进来不可的时间段。类似这种事情每天早晨都会发生。
“金奇船长想知道是什么事,先生?”
“他必须得知道什么是三角形。”对方声音很轻,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好似一个刚做完剧烈运动的人在说话。
“唔,三角形。这听起来更像是私人的感情问题呢,先生。”
“你这头蠢猪!敢用这种腔调跟我说话?!”尖叫声淹没了原本的平静。
“喂,我说你,不要因为我是个接线员就这样跟我讲话!”
“都是那该死的三角形!我们得做点儿什么!让我直接跟金奇船长通话!不然我会过去把你的肚皮划开!给你看看里面的烂东西!”
“呃……烂东西?好吧。”
“好吧?该死的,你听明白了吗?我刚刚杀死了我的全家!该死的!我浑身沾满了他们的鲜血!我必须得那样干,因为是它们让我那么干的!”
“真是无聊!你这个蠢货!顺便说一句,打电话进来说自己是大屠杀刽子手的,今天早上你已经是第三个了。你胆敢再打电话,就等着警察去敲你的门吧。”
男子立刻挂了电话。她隐隐感到他已经准备好了再次冲她咆哮;然而当她一提到警察,电话就断了。
玛莎揉着脸颊。金奇船长的脱口秀——俄亥俄州最受欢迎的早间节目。老天!这份人人都想要的实习工作是得要日复一日地应对各种各样疯狂的电话,而电话的那头则是这个世界上数以亿计的自作聪明的白痴!
她耸了耸肩,继续盯着电话机。热线全部爆满,看来这个城市里每个人都想上这个节目。玛莎叹了口气,按下了二号线。
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大厦坐落在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的休伦湖路上,它以前的名字叫俄亥俄州贝尔大厦。在大厦的第17层有一个隐秘的房间。
一个几乎无迹可寻的房间。
至少,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并不存在。在地图上,建筑档案中,抑或对大多数在17层工作的人来说,1712-B房间不过是一间文件储藏室罢了。
一间始终房门紧锁的文件储藏室。就像遍布美国各地的办公大楼里那数以万计上了锁的房间一样,忙碌的人们从不过问,也从不关心。
当然,它绝对不是一间普通的文件储藏室。
1712-B房间是不存在的,因为它是个“暗室”。“暗室”都不存在,政府就是这么说的。
想进入暗室,你得通过全套安检程序;首先,得与17楼警卫谈谈。警卫的办公桌距1712-B房间仅有15英尺远。这些警卫可是通过了美国中央情报局严格的忠诚度调查,也就是说,如果你想耍花招通过安检,那可就要挨枪子儿了。通过第一关之后,你需要把钥匙卡在门边的卡槽里划一下,卡片有一个内嵌的密匙在检验,每10秒钟变更一次,与每日时刻表的特定算法相匹配。这就确保了只有特定人选在特定时间才可能进入该房间。第三步,在键盘区输入个人密码。第四步,在门把手上方的一小块灰色金属板上印上你的指纹,以便于一个精巧的仪器检测你的指纹和脉搏。老实说,指纹扫描就是个摆设,很容易被伪造的指纹蒙骗。但是脉搏测定却很敏感——以防你被人用枪顶着脑袋而开始变得有些情绪紧张或激动,而那把枪很可能刚刚被用来结果了17楼那名警卫……
如果你成功地过关,1712-B的暗室就完全展现在你的面前。然而,暗室里的东西也丝毫无迹可寻。
暗室的高科技设备里有一台纳鲁斯之光StA7800,一台用以执行大规模监视任务的超级计算机,监控范围之广令人咋舌。这台计算机通过来自电子束分裂器的光纤线路传输数据,分裂器安装在传输进出俄亥俄州的电话和互联网数据的光纤盒里。通俗点来说,这些线路承载了俄亥俄州所有数字通信系统,几近囊括了美国中西部所有打进打出的电话。喔,你不是来自中西部?没关系,总计有15个暗室点缀在美国的各个角落,足矣。
这套系统机器专门会监听关键词,譬如“原子弹”、“走私可卡因”或者那出现频率极高的“刺杀总统”之类的。系统会自动同时记录数千个通话,不漏掉任何一个,之后通过声音识别软件将每个对话转换成文本文件。系统将扫描所有文档,查找潜在的不当词语。如果没有任何发现,系统会删除音频记录。一旦相关词语被查出,那么,声音文件,连同其文字记录,就会被立即发送到负责监控包含此类信息的专业人员手中。
所以,每个电话都会被监听。是的,在美国的每一个电话。你所能想到的词儿都会被监听,恐怖主义、毒品、腐败。然而,由于最近几周发生的几起高度暴力案件,一个新词被一道总统密令加进了安全监控清单中。
这里提到的“绝密”可不是人们在街头与华盛顿的报纸记者压低嗓音讨论的某些文件。这回,“绝密”意味着没有手写记录,任何地方都没有任何档案。
是什么新词呢?三角形。
系统在监测“三角形”一词,并且查找与之相关的其他诸如“谋杀”、“杀人”和“纵火”等词。这些词里的两个恰恰在一通打给“金奇船长”和“早安祖兰德”广播节目的电话里同时出现。
系统把这通电话转换为文字,分析文字时发现“三角形”和“杀人”两词紧密相关。那句“把你的肚皮划开,给你看看里面的烂东西”也为计算机查出这些词助了一臂之力。随后这一通话被标记出来,加密后传送到了指定的分析地点。
兰利·维吉尼亚在值班,最惊奇的是,她恰巧也在另一个密室里。如果中央情报局总部里有一个密室,而又有一帮人倾其一生来制造和破解秘密的话,那他们所接触的可就真是一些惊天的大秘密了。
指定的分析员听了三遍电话录音。听完第一遍她就知道这是真的了,但她还是又听了两遍,为了以防万一。紧接着她拨了个电话,给中央情报局副局长默里·朗沃斯。
她并不确定,“谋杀”和“三角形”两个词挨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但是她知道怎样辨认伪造的电话,而这个电话听起来的确可信。
电话来自哪儿?俄亥俄州,托莱多市,一个名叫马丁·布鲁贝克的男子家里。
在那种音量下,你可不想听到这样的音乐。
重金属,当然,或者是某个愤怒的年轻人妄图骚扰四邻所放的朋克摇滚,再或是杜·菲利普斯很不欣赏的说唱音乐。
但是,不应该是辛纳特拉。
你不会将爵士乐放得这么大声,连窗玻璃都被震得嘎吱作响。
我得到了你……在我的皮肤里。
杜·菲利普斯和马尔科姆·约翰逊在一辆无标志的黑色凯迪拉克车里坐着,观察那所制造令人无法忍受的噪音的房子。房屋窗户几乎在震颤,玻璃随着缓慢的低音节奏而抖动,辛纳特拉强劲深沉的嗓音里每一个悠长清晰的音符都会引发玻璃的一次抖动。
“我虽然不是心理学家,”马尔科姆说,“但是据我推测,里面有一个神经病白人。”
杜点点头,然后拔出柯尔特.45口径左轮手枪,并检查了枪膛。里面上满了子弹,当然,里面总是满当当的子弹。但是,他总是会再检查一遍——40年来不变的老习惯。马尔科姆也检查了一下他的贝瑞塔手枪。他很年轻,事实上不到杜年龄的一半大,但是拥有和杜一样的习惯。这些都是在美国陆军部队这个纪律大工厂里养成的,然后又被中央情报局的特训所巩固。马尔科姆是个精明的年轻人,并且他懂得倾听,不像那些自以为是、乳臭未干的小子。
“肯定是疯了,但是至少他还活着。”杜把手枪放进枪套,“这只是个开始,如果再让我看见一具腐烂的尸体,我真要吐了。”
马尔科姆笑着说:“你?会吐?绝对不可能!嘿,你准备跟CDC(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那个女医生上床吧?叫蒙坦纳?”
“蒙托娅。”
“对,蒙托娅。”马尔说,“随着案子的开展,我们见她的机会可就更多了。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妞儿来说,她算是很惹火的啦!”
“我比她大15岁呢,至少15岁!如果你觉得她年纪大,那我就可以算作古董了。另外,她是个很有教养的女人,对我这样的傻大兵来说太聪明了点,恐怕不适合我。”
“我不知道谁才适合你。你不经常出去玩,我希望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你身上没有一处符合我的审美标准。”
“因为如果我是,你知道,我老婆会紧张死的。当然,倒也没有什么区别。”
“行了,马尔!”杜说,“我们可以待会儿再领教你的小机灵。让我们行动吧,该干活了!”
杜的耳机挂在脖子上,他把耳塞塞好,开始检查信号。
“总部,我是菲利普斯,收到?”
“收到,菲利普斯。”耳机里传来微弱的声音,“所有人员准备就位。”
“总部,我是约翰逊,收到?”马尔科姆说。
杜听到马尔科姆的耳机里传来同样细微的回答。
马尔科姆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只皮制名片夹。里面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他的妻子莎米卡,另一张是他6岁大的儿子杰罗米。
杜等待着。通常在他们同嫌疑犯交手前马尔科姆都会这么做。马尔科姆喜欢回忆他干这行的理由,以及为何要时刻保持清醒和谨慎。杜的钱包里有一张女儿莎伦的相片,但是他可不打算把钱包拿出来看看。他记得她的样子。除此以外,他也不愿在执行任务前还想她。
马尔科姆合上名片夹,把它放回口袋里,“杜,我们是怎么得到这次机会的?”
“因为我亲爱的好兄弟默里副局长喜欢我。你呢,就是来凑凑热闹罢了。”
说着,两人下了凯迪拉克车,走向马丁·布鲁贝克简陋的小平房。它就在柯蒂斯路和米勒路拐角处,离俄亥俄州托莱多市铁路轨道很近。再怎么说这地方也不算个乡村,但是也不太繁华。热闹的西部大街上四条车道制造了阵阵喧嚣——但还是不足以淹没弗兰克·辛纳特拉的音乐,仅仅盖过了一些。
为防止事情恶化,他们部署了三辆皮卡,满载着身穿生化防护服的狙击手:一辆警车停靠在柯蒂斯路与西大街交接处,一辆停靠在柯蒂斯路与莫扎特路交叉口,还有一辆则在迪克斯路与米勒路交叉口。这就切断了任何一辆汽车妄图逃跑的路线,况且布鲁贝克的保险单上和机动车管理局的档案里也没有他有摩托车注册的记录。他可以往北边逃跑,穿过冰冻的天鹅河,但即使马尔科姆没有抓住他,停靠在惠蒂尔大街第四辆警车里的小伙子们也会抓住他。马丁·布鲁贝克只能乖乖落网。
杜和马尔科姆穿了作战服吗?当然没有!他们必须保持冷静和小心。试想两个穿着亮橙色生化防护服的傻瓜去敲一位“好公民”的房门,想不引人注目才真是见鬼了!杜是不会穿那该死的衣服的——在经历过生死之后,他知道,当你的劫数到了,就生死由命吧。而如果一切进行顺利,他们会将布鲁贝克隔离,然后小心地带到一号警车上,把他丢进去并押送到托莱多市医院那间各项检疫措施都已到位的隔离病房中。
“靠近大门。”杜说。他并没有特意去报告,但是耳机上的传声器接收到了,并把它传给了指挥官。
“收到,菲利普斯。”
这是他们的机会,最终,要抓一个活口。
也许这能够查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记住命令,马尔。”杜说,“如果行动失败,记住不要射头部。”
“好的,不爆头。”
杜当然不希望扣动扳机,但他的预感告诉他不可能。经过几周对感染受害者的搜寻,却只能发现被谋杀的尸体,腐尸或烧焦的遗骸,他们现在总算有了一个活口。
马丁·布鲁贝克,白人,32岁;妻子安妮·布鲁贝克,白人,28岁;独生女贝琪·布鲁贝克,6岁。
杜听了马丁打给金奇船长的电话,但即便听了那盒疯狂的录音,他们现在也不敢确信。这家伙可能是个正常人,只是喜欢用110分贝的加大音量来播放辛纳特拉。
这段路不平坦,我如此告诫自己。
但坚持何用,我何时才能揭晓谜底?
“杜,你闻到汽油味了吗?”
杜在连半口气都还没吸完的时候就知道马尔科姆的判断是正确的了,强烈的汽油味从房间里飘散出来。该死。
杜看了看他的搭档。不管有没有汽油,都得往前冲。他本想对马尔耳语几句,但是音乐的音量太大了,他必须大喊马尔才能够让他听到。
“好的,马尔,我们赶紧进去吧,这个笨蛋可能像别的家伙一样要点燃这地方了,我们必须要阻止他!明白吗?”
马尔科姆点了点头。杜往门边挪了挪。他当然也能一脚把门踹开,但是马尔比他更年轻更强壮,而年轻人都会对干这个感到兴奋,就让他好好享受吧。
马尔科姆铆足了劲来了结实的一脚——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螺栓迸裂,溅起了一些木头碎片。马尔先冲了进去,杜紧随其后。
房屋内辛纳特拉似乎唱得更响了,这使杜皱了皱眉。
一个小客厅连着一个小餐厅,然后是厨房。
在厨房里有一具女尸,双眼圆睁,倒在血泊中,喉咙被割开。一副皱着眉头惊讶的表情——不是恐惧……是惊讶,或者困惑,好像她死时正被幸运转轮节目的难题所困住了。
马尔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这点让杜很宽慰。他们现在确实对这女士是什么忙也帮不上了。
一条过道通向房屋更深处。
杜的双脚踩在棕色的长绒地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浓稠的汽油加重了地毯的颜色,也令它不再柔软了。
马尔和杜往里走了进去。
马尔打开了右手边第一扇门。
一个小孩的卧室,又一具尸体映入眼帘。一个小女孩,6岁。杜知道,因为他已经看过文件。小女孩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真的是一丝一毫表情都没有。小嘴微张着,血覆盖了她整张小脸,也覆盖了她那小小的克利夫兰布朗橄榄球队的t恤衫。
这次马尔顿住了。这个小女孩和他的儿子杰罗米一般大。杜知道,此时此刻,当他们找到布鲁贝克时,马尔一定会杀了他。当然杜也不会阻止他。
但现在可不是看风景的时候,他拍了拍马尔的肩。马尔关上了女孩身的那扇门。接下来还有两扇门:一扇在右边,另一扇在过道的尽头。音乐依旧咆哮,令人厌恶,却又无法抗拒。
只要想到你,一切都会停止。
马尔打开了右边那扇门,这是一间主卧室,里面没有人。
还有一扇门。杜停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鼻子里满是汽油的味道,马尔打开了房门。
马丁·布鲁贝克就在里面。
马尔先前在车里的判断的确是有先见之明——他说对了,屋里的确有一个疯狂的白人。
双眼圆睁,大笑着。马丁·布鲁贝克坐在浴室地板上,双腿平伸。他穿着被油浸透的克利夫兰布朗球队的连帽衫,牛仔裤,光着脚,双腿膝关节上方牢牢地绑着皮带。他一只手举着一只橘色的打火机,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小斧子,挫裂的斧刃血迹斑斑。在他身后还有一只红银两色相间的油桶,倒在一边,在黑白相间的油毡地板上浸染出一个亮晶晶的油洼。
我得到了你……在我的皮肤里。
“你们来得太晚了,蠢猪!”布鲁贝克说,“他们告诉我你们会来,我一直都在等你们呢。”
他挥舞着斧头,开始拼命往下砍。锋利的斧刃划过膝关节下面的牛仔裤和皮肤,砍穿了他的骨头,砍断了他的腿,嵌入了油毡地板。血液喷洒了一地,混杂在油污里。被砍落的腿脚砰然弹落在一旁。
布鲁贝克在一边尖叫着,痛苦的尖叫声甚至短暂盖过了辛纳特拉的吵人的音乐。他尖叫着,但是他的眼睛没有闭上——他死死地盯着杜。
这一切都在短短的一秒钟内发生。转瞬间,斧头又接着砍下来,顺着膝关节齐生生砍下去,砍断了他另外的一条腿。布鲁贝克一点一点往后移,突然失去的重量让他失去了平衡。随着他身子向后挪移,大量的鲜血从断腿里喷涌而出,溅到了浴室的台子上,天花板上。杜和马尔科姆两人都本能地伸出手臂,以阻挡鲜血溅到脸上。
布鲁贝克向后挪移着,点燃了打火机并轻轻地放在地板上。火苗瞬时而起,点燃了身旁的油泊,沿着被汽油浸湿的过道向深处蔓延。布鲁贝克被油浸透的连帽衫顷刻间化为一团火焰。
马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接下来的动作。他将枪扣入皮套,迅速剥下外套向前冲去,准备去扑灭在马丁·布鲁贝克身上跳动的火焰。
杜刚要高声警告,但已经太迟了。
马尔把外套扔在男子的身上,试图熄灭火焰,然而那柄短斧却再次袭来——深深地砍入了马尔的腹部。杜听到了一个甚至盖过辛纳特拉的一声闷响,随即明白,斧刃已经凿进了马尔的脊骨。
杜火速冲进了燃烧的浴室。
布鲁贝克举目仰望,眼睛睁得更大,笑容更加夸张。他刚要说些什么,却再也没有机会了。杜从距离约两英尺的地方向他射了三发子弹。子弹射穿了布鲁贝克的胸膛,令他顺着遍布血液和油污的地板向后滑去。随即他的背狠狠地撞上了马桶,但他早已气绝身亡。
“出动!全体出动!警员受伤,立即救援!立即救援!”
杜收起枪,跪下来把马尔扛到肩上,整个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他自个儿都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促使他站起来。马尔人高马大,马丁·布鲁贝克则不是。杜探下身,抓住那血淋淋的还在燃烧的运动衫。他将布鲁贝克像扔一袋狗粮一样扔到另一侧的肩膀上,一路跌跌撞撞地冲出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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