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6日晚,五十一师一五三旅三〇六团乘汽车率先到达距南昌约六十公里的高安。他们刚刚在高安城北的祥符观完成布防,日军一〇一师团所属的一一一旅团就杀奔眼前。
日本拥有近百年的户籍历史,征兵制度也已经相当完备。一〇一师团、一〇六师团在南浔战役和万家岭战役中均受到了罕见的重创,但在补充了大量年轻士兵后,战力很快就得到恢复,并担任了此次南昌战役的主力。
眼看三〇六团势单力薄,一五一旅乘火车及时赶到。旅长周志道亲率一五一旅主力发起反击,终于击退日军的进攻,暂时稳住了高安一线阵地。随后到达的五十七师也在锦江右岸抢占阵地,与五十一师一起协防高安。
江西赣江有一条支流流经高安,名叫锦江。高安就位于锦江北岸,实际上是赣北丘陵之间的一小块冲积平原。尽管面积不算大,但它却是进入湘北的咽喉,敌我双方均势所必争。3月27日拂晓,日军一一一旅团派出一个步战混合大队,以坦克战车开道,再次向三〇六团所在的祥符阵地发起猛攻。
在步车协同战术中,坦克的主要作用是冲毁守军阵地,并转移对方注意力。一旦阵地被冲开缺口,防守起来就非常吃力。三〇六团团长卢醒急忙向城内的一五三旅旅部求援,旅长张灵甫亲自率一个营从城内出击,向日军发起反冲锋。
战国兵学家吴起曾说过,为将者必须战时身先士卒,与部下同滋味共安危,只有这样,发布号令时士兵才愿意听从,兴师动众时士兵才乐于作战,白刃相搏时士兵才甘愿献身(《吴子·励士》)。激战中,张灵甫保持了一贯的勇猛作风,他一马当先,冲锋在前。突然间,日军机枪横扫过来,子弹贯穿了他的腿部,张灵甫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自此以后,这员猛将便只得暂时离开战场到后方就医。
主将身负重伤,使得一五三旅的攻势暂时中止。日军趁势反扑,三〇六团和前来增援的部队均伤亡惨重。五十一师副师长李天霞认为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增添援兵已成了无用的添油式战术,白白消耗兵力不说,也不一定能守住高安,倒不如保存实力,等全军会集后再作打算。于是他命令五十一师撤出了高安城。
3月27日,南昌陷落,但这时七十四军已经集结完毕。军长俞济时一声令下,五十一师和五十七师同时夹击,日军立足不稳,在多处阵地被突破后,被迫将刚刚到手、都还没捂热的高安城拱手相让。
退出城后,日军一一一旅团并不甘心,稍事整顿便又向高安一线阵地发起试探性攻击。3月29日凌晨,日军故技重施,以两个中队搭配八辆坦克的方式,企图再次从三〇六团阵地撬开缺口。
有坦克助阵,看似很有气势的样子,但步车之间的协同性要求也很高,简单点来说,就是车离不开人,人离不开车。坦克车的视界有限,为保持行进秩序,日军坦克群在行军过程中,往往会在公路两侧插小木棍,一根棍上挂一张白纸条,每隔五十米插一根。不过在枪弹纷飞的前线,没有坦克兵会气定神闲地跑出来插木棍,坦克与坦克之间的配合,坦克与步兵的配合,都依赖于平时的训练。
在淞沪战役和兰封战役中,中国军队也有坦克参战,但因为缺少步车协同作战的训练,往往坦克一上战场,步兵就不予掩护,说你有装甲护身,怕什么,冲啊。于是坦克只好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直到全毁为止。
日军经过战前训练,协同性上要好得多,然而也是临时搭配,所以一样有办法打得它乱套。当守军看到步车冲锋时切忌慌张,更不要乱放枪,坦克要过就让它过,重点是截住后面的人。待敌方步兵进入有效射程,便用轻重武器一齐开火,一旦人车脱离,其冲锋效果就会大减。
通过上次的激战,三〇六团已有类似经验。团长卢醒沉着指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击退了敌人的进攻。
见坦克不好使,阴招便出来了。3月30日,日军一一一旅团出兵对三〇五团二营发起进攻,并在战斗中施放了毒气弹。
中国正规军队也有一定的防毒面具配备,但型号单一,而戴防毒面具必须选对型号,也就是敌人用哪一种毒气弹,就得戴哪一种防毒面具。打个比方,对方用芥子气毒气弹,戴防催泪型的面具便没有太大作用。
就是这样的面具,由于数量不足,很多士兵还领不到。大多数情况下,各部队都只能土法上马,让大家自喝尿水,以减轻中毒症状。
日军所使用的毒气弹,催泪型和催嚏性毒气弹占很大比重,有时还会夹杂以烟雾弹,其目的在于扰乱对方阵脚。比如毒气弹如果落到甲连阵地,甲连士兵在惊慌之下就可能向乙连阵地跑,反之,如果落到乙连阵地上,乙连同样会有部分士兵向甲连方向跑,这样就会给守军的指挥系统造成混乱,日军可趁势攻入。
在当天的战斗中,二营中毒者达一百五十多人,但严格的战场纪律并未使部队因此发生混乱,他们拼死守住了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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