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佑宫秘笈载:金兵四人在抚顺城外偷食百姓鸡,为人告发,汗王严惩之,碎尸为块,众皆骇然。辽东巡抚李维翰闻抚顺城陷落,命总兵张承胤率兵收复,汗王用皇太极计,诈败诱敌,全歼明军于抚顺城西噶布垓。张总兵殉国,辽东副总兵顾廷相仅以身免。
皇太极刚回到自己营中,额尔德尼便到了。他开门见山:“四贝勒今日所为非常精彩。”
皇太极微微一笑:“怎么,不再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了吗?”
额尔德尼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怎么讲?”
“大贝勒今天作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正如四贝勒所说,他狭隘。虽然保住了巴布的性命,却丢掉了一个大贝勒的威望和尊严。四贝勒却能从治国之大局出发,深谋远虑,在汗王面前,又赢了几分。如今,汗王年事已高,他不可能不考虑后事。汗王最需要的接班人不是那种唯唯诺诺,心胸狭隘,眼光短浅,腹内空空的人。汗王需要的是能以国事为重,胸怀大志,腹有良谋,鞠躬尽瘁,任劳任怨的人。汗王的眼睛亮着呢,你们几个阿哥的一举一动,谁勤谁惰,谁优谁劣,谁忠谁奸,莫不在汗王的掌握之中。臣以为,四贝勒如今应当仁不让,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多替汗王考虑,多替大金国考虑,早日成为大金国的栋梁。”
皇太极发自内心地道:“多谢师傅指点。”
“看,又来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额尔德尼笑着责问皇太极。
“好,我认罚,我改口,多谢大学士指点,今天我可以请你喝贝勒爷酒。”二人开心大笑。
原来,为了避嫌,二人之间作一约定,今后不再以师生相称,皇太极称额尔德尼为大学士,额尔德尼称皇太极为四贝勒。
额尔德尼酒一沾唇,便立刻兴奋起来:“四贝勒,为臣绝不是离间你们兄弟之情,实是为大金国着想。正如当初为臣劝汗王时所说,建州可以没有三都督,但不能没有汗王。对你们四大贝勒,为臣有一评价,大贝勒仁则仁矣,却心胸狭窄,过于斤斤计较。二贝勒乃舒尔哈齐之子,姑且不论。三贝勒一匹夫尔,更不足道。大金国中,唯有四贝勒文韬武略,胸襟四海,气度超凡,堪寄重任,众大臣、众将士莫不景仰之,大金国如今真的不能没有四贝勒。只有四贝勒能继往开来,只有四贝勒能将大金国的事业发扬光大。只要四贝勒能以天下为己任,不计个人得失,踏踏实实做事,继汗王之位者,唯四贝勒尔。为臣的责任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为四贝勒扫除障碍。”
听着额尔德尼的独白,皇太极十分感动:“大学士也应注意一些,不要让父汗觉得我们是在结党。”
额尔德尼却不以为然:“党有君子之党,小人之党。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就是党;志向相投,就是党。汗王与五大臣是君子之党,三都督之流等是小人之党。只要我们不谋私利,结党又有何妨?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四贝勒,明天你应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大贝勒那去赔个不是,态度要诚恳。要让汗王看到你尊重兄长的真诚。”
皇太极默默地点了点头。
代善对皇太极愤愤不已:“这个老八,也太咄咄逼人了。”他常常想拿出大贝勒的派头,教训皇太极几句,却始终找不到借口。今天又叫他占在了理儿上。别看代善在战场上是员勇将,在皇太极面前却从未占着过上风头。
第二天清晨,他出去巡营,发现街上的人骤然多了起来,许多店铺也正准备开门营业。原来,两个代子被处决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抚顺城内外,一些躲起来的买卖家和民众,见城内秩序井然,与往常没什么两样,便纷纷回来了。代善见状后赞道:“看来,八弟的主张是正确的,昨天的话我是不是说得过了点。这个老八,出息得太快了。”
对八弟,他此时感到有些陌生:“无论如何不能跟八弟弄僵,八弟可称得上是国之栋梁,以后我大金还得靠着他呢。”他吩咐长子岳讬“你八叔对你最好,你去,把分来的上好苏绸给你八叔送去一匹。”
岳讬嘟囔着抱着东西往外走,正好与皇太极走了个顶头碰。
岳讬道:“八叔,我阿玛能请神不能送神,这不,让我给你送礼呢。”
“这不是用不着嘛,算了,算了!”他硬将岳讬推了回去。
皇太极一进屋便单腿跪倒:“二哥,小弟昨天多有冒犯,还望二哥恕罪。”
代善急忙上前扶起:“八弟何罪之有,你这一来岂不羞煞二哥。听说城里的买卖大都开张了,看来军纪一事真不能忽视,昨天我倒是有些犯混了。”
“二哥这一争,保住了巴布的性命,对这些功臣宿将之子有时也真得网开一面。”
二人都有和好之意,自然是谈得非常融洽。哥俩刚坐下不一会,汗王亲兵传令:速到游击府议事,二人便携手前来。
游击府院内,各旗牛录以上的军官一百余人,分列两旁。汗王正在训话:“朕今天非常高兴,为什么?因为城内的店铺均已开张,民心已经稳定,这是我们保境安民的结果。”他指着院当中跪着的五个兵士,“朕今天也十分气愤,昨日刚刚处决了两个代子,便又有这几个混帐东西抢劫百姓的一只老母鸡。这个混蛋叫阿奇,是他领的头,明知故犯,罪上加罪,来人,把他押下去,砍了,剁成碎块分到各牛录中,你们每人带回去一块,以此告诫兵士,凡有胆敢违犯军令者,格杀勿论。”
另四个兵士已瘫成了一堆泥,汗王令道:“拖下去,每人抽五十鞭,看你们今后还敢不敢偷老百姓的东西。”
下面,皮鞭啪啪直响,四个倒霉蛋鬼哭狼嚎。行刑结束,努尔哈赤继续道:“我大金国如今发布了告天七大恨,公开讨明,大军无寇,我们不是土匪,不是草寇,可有些人就是认识不到这一点。大明四处散布谣言,污我女真为青面獠牙的魔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强盗,以此挑起大明军民对我们的仇视。如果我们不重视军纪,就是在为他们制造证据,他们就能散布更多的谣言。我们的征讨就会遇到更激烈的反抗。要想荡平辽东,就必须取得更多的汉人的支持,没有这些汉人的支持,战胜大明就是一句空话。怎么才能取得更多汉人的支持?你烧了人家的房子,抢了人家东西,奸污了人家的女人,还想让人家支持你,这可能吗?朕今天再次与尔等申明军令,不许抢劫平民百姓,不许奸淫妇女,不许抢占民房,对放下武器者不许加害。有敢违此军令者,”他一指地上的碎块,“这就是他们的下场。当然,对那些顽固不化的大明军民,要毫不留情,坚决镇压。”他停了一停,轻蔑地一笑,“普通百姓之家,你们抢个什么劲,又有多大油水?几只鸡,几件破衣服而已,搞得鸡飞狗跳的,影响极坏。我们抢就抢大个的,抢官府,夺粮仓,抢一回也值得,懂吗?”
众人齐声答道:“懂!。”
“今天,朕是又重申了一遍,若以后再有犯者,休怪朕不讲情面。”
亲兵走至汗王身边,对汗王小声说了几句。汗王脸上露出惊喜:“快请。”汗王顾不上院中的人了,大步向门口走去。
众将领十分惊诧:“什么人物如此重要?”大家向门口处望去,只见来人一身汉人打扮,天还没大热,却摇着一把折扇,穿戴非常讲究,五十来岁,白净面皮,颇有几分书卷气,但更象一个富商。
只见来人双手抱拳:“汗王,别来无恙?在下拜见汗王。”
汗王一把抓住来人的手,就往屋里走,边走边喊:“好了,今天就到这,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议论着:“这位是谁呀?怎么从来没见过?”
“此人来头不小,一看就是汗王的老朋友。”
汗王与来人进了游击府大厅,也没让来人坐下,便站在地当中端详开了:“嗯,还好,还好,身体恢复得还可以。”
“蒙汗王关照,已经痊愈了。”来人向后退了一步,就要行大礼。
汗王道:“免了,免了。”
“适才在院中,我这身打份不宜行大礼,现在已到屋中,岂能不讲规矩?”
汗王道:“你我二人就用不着讲究这些。”
“汗王如今已正式建国,君臣之份已定,规矩是不能废的。”他不顾汗王的阻拦,硬是跪了下去。
来者何人?此人乃辽东首富,号称佟百万的佟养性,是努尔哈赤原配夫人佟春秀的亲叔伯哥哥。佟养性乃汗王在抚顺入赘佟家时的一位知己。努尔哈赤十岁那年,生母喜塔拉氏故去,父亲塔克什娶当时最有实力的的纳拉部首领王台之女纳拉肯姐为续房。仗着娘家的势力,肯姐过门后飞扬跋扈,虐待前妻所生之子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逼得努尔哈赤兄弟二人不得不投靠他们的外祖父王杲。十九岁那年,经外祖父牵线,入赘抚顺首富佟登家,娶佟登之女为妻,即褚英、代善的生母,哈哈纳扎青,汉名佟春秀。
佟家祖居开原佟佳江一带,以地为姓,世代经商,抚顺马市开放,佟氏一族便迁到了抚顺。佟家的先世为汉人,他们长期生活在女真之中间,与女真人世代姻亲,所以,在女真人眼里,佟家是汉人;在汉人眼里,佟家是女真人,亦满亦汉,很难说清他们到底是女真还是汉人。但有一点是说得清的,那就是佟家的女儿佟春秀是努尔哈赤的原配夫人,是褚英和代善的生母。东果大格格、褚英、代善一支,有着汉人血统。
佟养性生财有道,很快便成了辽东首富。努尔哈赤入赘这样的家族,生活立刻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从十九岁到二十五岁近六年的光阴中,他生活得相当安逸,尤其是他发现岳父家有许多书籍,其中还有他最喜爱的《三国志演义》。每当闲暇,他总是要捧起《三国》来,百读不厌,其中一些篇章他能大段大段地背诵。
一天晚上,他正在灯下读书,当看到青梅煮酒论英雄一段时,兴奋得大声朗读起来:“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于四海,龙之为物,可谓英雄。”
窗外不知是谁,接着他继续背诵了下去:“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
努尔哈赤向窗外看去,只见月光下,一人伫立于院中。他急忙出来相见,此人便是佟养性。
佟养性乃佟春秀之族弟,为佟家的顶梁柱,佟家偌大的产业都由佟养性掌管,他常年在外经营,很少有机会回抚。二人虽初次见面,却神交已久,今日相逢,彼此之间自然都是喜出望外。进到屋中,以兄弟相称,抵足夜谈,十分投缘。
佟养性道:“久闻尊兄大名,今回抚便欲相见,故窗外看你读书已好大一会儿,人言君壮志凌云,非谬传也。精读一部《三国》,顶得上十年寒窗。读《三国》,论古今,不知尊兄如何看我今日之女真?”
努尔哈赤道:“我女真历史悠久,大金时,也曾入主中原,占据半壁江山。若不是岳飞,五百年前就可一统天下。而今却是四分五裂,流落于白山黑水间,可怜可叹。”言罢,神情凄然。
佟养性道:“更可悲者,各部落为寸土之地,常起兵端,这正中了明人以夷制夷的奸计。但正如《三国》所言,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女真已分裂四百余载,也该分久必合了。”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黄巾揭竿,诸侯割剧,几番是非成败,终成三国鼎立。然不到六十年,便又三家归晋。分久必合,此乃定数。但要由分而到合,应有曹操、刘备等这样的大英雄。”
“乱世出英雄,如今女真一族也算乱得可以了,应有英雄者收拾今天的局面。你我都是热血男儿,正应挑起重整女真之重任,岂能碌碌无为,作田舍郎?”
努尔哈赤奋然而起:“壮哉斯言!我努尔哈赤乃建州都指挥使之后,大丈夫生天地间,正应建不世之功,立千秋伟业,统一女真之重任,舍我其谁?”
佟养性道:“我随父亲在外行商有年,相人颇多。尊兄相貌奇伟,龙行虎步,一派帝王之气,又闻尊兄足下有七颗红痣,此皆奇兆,加之尊兄胸怀大志,久后必成大业。不如你我二人就此共同举事,我可尽散家财,招兵买马,干他一番事业如何?”
努尔哈赤沉思良久:“刘备一介平民,用曹操的话说‘织席小儿’,他起兵之时,便在刘姓上作起文章,打起了光复汉室的大旗,自称是汉中山靖王之后,首先就占了五分的民心。我祖父、父亲,皆为朝廷所封的建州都指挥使,这同样是一面大旗,我们可表面上打着为朝廷平定四方的旗号,暗中行我统一女真之实,这就叫师出有名。不过,我还得回家取得祖父和父亲的认可。所以,此事不宜过急,但我二人今日所言之事,不久就应成为现实。兴我女真,光复大金,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也好,那我就继续经商,为他日举事广聚资财。”
两个热血青年,一夕推心置腹长谈,竟成生死之交。从那以后二人往来不断,一晃便是二十来年,二十年中,佟家一如既往支持着汗王的大业,从未间断,为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大业做出了重要奉献。
万历四十三年,佟养性接到汗王密报,得知其正在筹备建国,激动得热泪盈眶:“我们女真总算要有了自己的一个朝廷了,佟家心血没有白费。”激动之余他竟有些自诩,“我佟某人的眼光好生了得,努尔哈赤果然大有作为。”
努尔哈赤要披黄称朕,正式登基坐金銮殿了,佟养性与全族人共同聚集在了一旗之长的叔叔佟登家。
养性道:“叔叔,努尔哈赤如今已拥兵十万,兵强马壮,锐不可当,我观大明气数已尽,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退一步说,即使努尔哈赤不能入主中原,若能廓清关外,与大明以山海关为界,也是半壁江山,努尔哈赤果然未负我佟家之厚望。”
佟登此时已年过古稀,凡事早已由养性作主,但养性每逢重大事情,必须要请示叔叔。佟登道:“既然我佟家多年来一直在资助努尔哈赤,这次当然不能例外,如何资助,你看着办。”
“此次资助不比寻常,建国乃我女真一大幸事,我意非百万不可。”
众人听后均吸了口冷气:“百万?那岂不是倾囊而助吗?”
佟登之子佟养正道:“那我们这边的生意还做不做呢?”
“生意当然还要作,但这次我们作的是大生意。哥哥可曾记得吕不韦的故事吗?吕不韦当年舍掉珠宝等万贯家财,献出自已的爱姬,后来作了秦国的丞相。努尔哈赤筹备建国,我佟氏光宗耀祖正在此时。至于生意上的事,我自有安排。一百万两从辽阳、沈阳两处钱庄可调五十余万,北京那家店铺先盘出去,加上在京城一些钱庄的银票可得五十万。其它别的生意照作不误。”
众人这才放心,资助百万巨款之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百万巨资帮了努尔哈赤的大忙,他利用这笔巨款从蒙古、朝鲜等处购置了大批武器装备,八旗将士已达到每人一副铠甲,而明军在这方面的装备,不及努尔哈赤的十分之一。但是佟养性这次资助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结果东窗事发,佟养性被投进了沈阳大牢。
努尔哈赤闻报,立即派人给佟养正送去了五千两银子。佟养正托辽东都司的朋友打通了辽东巡抚李维翰的关节,羁押了几个月后,看没人追问,便放了出来。努尔哈赤干脆给佟养性一笔巨资,让他以汉人的身份继续经商。于是佟养性往来于北京、辽阳、抚顺之间,一可刺探大明的情况,更重要的是为建州购置兵器。
汗王与佟养性已有三年多未见面了,老友相逢,有说不尽的话。汗王吩咐道:“快快设宴,为养性接风。把阿哥们、五大臣、大学士都找来。咱们今天要痛痛快快醉一场。”
佟养性却道:“汗王,我有紧急情况禀报,辽东巡抚李维翰与辽阳总兵张承胤率兵三万,正向抚顺杀来,现在已过了沈阳,估计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到达抚顺,汗王要迅速做好准备。”
努尔哈赤吃了一惊:“来得这么快,好厉害。”他顾不上招待佟养性了,紧急召众人议事:“永芳将军,这个李维翰何许人也?”
李永芳道:“此人伪善至极,狡诈贪婪,一介书生,不足道也。”
“那个张承胤呢?”汗王继续问道。
“此人不足惧,勇而少谋,一匹夫而已。他当上总兵全靠其夫人,人称他为王八总兵。”
众人哄然大笑。
汗王道:“辽阳发兵三万,前来攻我,尔等看如何退敌?”
大贝勒代善道:“儿臣带一万人马与之战于城下,保管杀他个片甲不留。”
阿敏道:“我看不如回师赫图阿拉,在此守这么座孤城有什么用处?”
代善道:“抚顺城乃我大金夺得的第一座明军城池,意义重大,岂能轻言放弃?”
费英东道:“如果我们放弃了的话,李维翰可就有了吹牛的本钱了。什么‘夺回失地,杀敌数万’啊等等。”
汗王征询号称小诸葛何和礼:“你意下如何?”
“汗王,此次攻陷抚顺,我们是筹划在先,拿下抚顺,再取清河,然后再打铁岭,灭叶赫。如今抚顺已破,大军在此已滞留了三天,赫图阿拉空虚,倘明军从后压来,其势危矣。臣以为二贝勒所言极是,应回师赫图阿拉。”
汗王转向了皇太极:“八阿哥,你看如何?”
皇太极道:“回是肯定要回去的,但不能就这么回去。我看明军来得正好,到了嘴边的肥肉岂能不吃。儿臣昨日已与永芳将军、文程先生、额尔德尼到抚顺城外察看了地形。”他走到李永芳绘制的地图前:“明军三万大军前来,必走此路。这里有一座山,叫葛布垓,再往前行是将军堡。我们分别在这两处山上布下伏兵,并在葛布垓山下列阵迎敌,只许败不许胜,将敌诱至将军堡一带,待敌军过去一半时,炮响为号,葛布垓的伏兵从背后进攻,将军堡的伏兵从山上往下冲,父汗与二哥率大军从正面杀之,如此,留给明军的路只有一条——跳河!”
代善心中暗自佩服:“八弟总是能将各方不同想法,融在一起,谁也不得罪,又总能高出大家一筹。吾不及也。”
汗王再次当着众人夸奖皇太极道:“朕与众兄弟有八阿哥,如同身之有目,可深依赖之。那我们就吃了这块肥肉再撤。”他大声问道:“谁去诱敌?”
额尔德尼自报奋勇:“若要迎敌,臣不敢说必胜,但要是诱敌,以臣这点心计,足以胜任。”
众人被额尔德尼的大实话逗得哄然大笑,汗王道:“大学士之智,诱敌足矣,给你三千兵马,将张总兵诱至将军堡,就是大功一件。”
“请汗王放心,臣去也。”
张承胤率军进入抚顺地面,便发现这里是个南北窄东西长的狭长地带,大路紧靠山根,距离大路不到一箭之地,便是波涛滚滚的浑河。他立刻警觉起来:“这不是个天然的大口袋吗?此凶险之地也。”他传令将所有盾牌都调至靠山的一侧,防止敌人从山上放箭和冲击。并将前进的速度放了下来。
大军行至葛布垓处,被一支人马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正是大金国大学士额尔德尼。他横刀立马,大声喝道:“来将何人?报上名来,吾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嘿,你他妈的跟我玩说书啊,还报上名来?”他仗着自已武艺高强,根本没将额尔德尼放在眼里,拍马就冲了上去。额尔德尼虽说是个文官,但女真人自幼无不练习骑射,凭实力,差不了张承胤那去,但他身负诱敌重任,不敢恋战,不得已装成十分认真的样子与其周旋,所以不到十个回合便让对手占了上峰。张承胤想:“都说努酋势不可挡,先锋官却是如此不中用。”他越战越勇,额尔德尼假装不支,他大喊道:“这王八总兵好生厉害,快撤。”
张承胤哈哈大笑:“匹夫,看你能跑哪去?”他策马便追。额尔德尼按计一路上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张承胤见状更是穷追不舍,很快就被诱进了包围圈。只听一声炮响,皇太极和二贝勒阿敏带兵从将军堡山上冲了下来,汗王和代善从正面杀来,额尔德尼回身冲在最前头。喊杀声惊天动地,明军顿时大乱。额尔德尼拍马直奔张承胤,张承胤手下两员战将上来阻拦,被额尔德尼一刀一个砍于马下。张承胤方寸已乱,交手不到五个回合,被额尔德尼砍伤左臂,掉于马下,死于乱军之中。明军见主帅已亡,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辽阳副总兵顾廷相只身冲出重围,落荒而逃。待李维翰率大军赶到时,金军已经全部撤离,留给他的是一座被毁弃的抚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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