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手提袋
余桐站在公司的落地窗边看着那慢慢落下的夕阳,又想起了房东那张丑得像老鼠的嘴脸,明天房子半年的期限就要到了,如果交不齐下半年的房租,余桐极有可能沦落街头。按余桐现在手里的钱是可以支付起房租,但是,如果支付房租的话,他就没有钱再给李梅买结婚戒指了。余桐拿不定主意,手里的钱是用来交房租好还是用来买戒指好。
他看了一下表,离下班时间还有三分钟。这时,他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
“余桐,我是李梅,今天晚上去哪儿!”是李梅。
余桐说:“还是随你吧!我正在为房租发愁呢!”
“没有关系的,房租不用愁,我帮你解决。”李梅那边的声音很吵,“晚上我去你哪儿!”
余桐放下电话,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子就下楼了,余桐感到头很痛。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他依然有种恍惚的感觉。他的父母住在离这里三百公里的乡下,那里很穷,余桐的父母只能靠种地为生,那里唯一可以值得一提的就是长得很高很大的向日葵。余桐的钱不够花的时候他的父母也帮不了他,所以他只好自己解决,李梅是他三个月前结识的女友,两个人的感情不错,对于李梅的家庭,余桐问过,但李梅只是含糊其词,只说他的父母是做生意的,其余的余桐也不好细问。
下了车,再穿过一条街就可以到家了,余桐的心情好了许多,他站在街角,准备横穿马路。正是下班时间,街上的人很多,车也很多,所以大家就不怎么太注意红绿灯了。这时,余桐看到有一个拎着黑色手提袋的老人急匆匆与他擦肩而过,这时,余桐的电话响了。是李梅:“余桐,今天我有事,不能去看你了,对不起啊!”
余桐把脸朝向街边的一座大厦,说:“亲爱的,没有关系的,晚上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余桐放下电话,当他再次转身想过马路时,他发现马路中央围了厚厚的一群人,余桐也围了上去,透过人们的身体的缝隙,他看到刚才的那个拎黑色手提袋的老人正倒在血泊中,他刚想离开,却发现脚下有一个东西,就是刚才老人手里拎的那个黑色手提袋,直觉告诉余桐这个手提袋里一定有好东西,不然,老人不会那么急匆匆的呢?
好像没有人注意那只遗落在地上的手提袋,每个人从那里走过,看都不看一眼。
余桐站在街头,望着那个手提袋,那黑乎乎的手提袋好像一块磁石一样把他深深地吸引住了,他很矛盾,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感觉非常紧张,身体僵直,到底是捡还是不捡呢?那里面到底会是什么东西?是贵重的物品?金钱?可是,谁又会把钱放在这么普遍的手提袋里呢?这似乎有何不合时宜。这样想来,余桐的心稍微放松了下来,他安慰自己,也许面前的这个手提袋里装的只是一些极为普通的东西,譬如几件破衣服、生活用品……也许这个老人是位教授,手提袋里装全是书呢?想到这里,他又仔细看了一眼手提袋的四角,好像有一些棱角,但又不明确,会真的是书吗?
余桐就这样胡乱地猜测着,他想那里若只是几本普通的书,捡起来就不会有多大的用处了,顿时,刚才的热情减少了一大半,他有点失望,想拔脚就走。
他转过身,却没有迈开步子,双腿好像被地面粘住了一样。
他再次回过头,向黑色手提袋那里望去,他想,也许已经被别人捡起了吧?
令他大吃一惊的是,那个黑色手提袋依然放在那里,形形色色的人从那里路过都对那个东西视而不见,好像那个东西只有他自己能看到,别人都看不到似的。
余桐站在那里,感觉到黑色手提袋上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那眼睛充满期望,乞求他把自己捡起。
难道这只老人丢下的东西就是为我准备的吗?他有些迷惑了,最后,他决定冒一次险,不就是一个手提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捡起来便是。
他慢慢地走了过去,走到手提袋旁边,然后,他弯下腰,蹲下来,伸出细长的手指摸索着鞋子,假装系鞋带,慢慢用身体把手提袋挡住了,随后,伸手便将那个黑色手提袋拎了起来,塞入了上衣里面……然后,他低着低急匆匆地走出人群,他的脚步越来越快,他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厄住了他的喉咙,令他感觉呼吸困难,而且,他还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自己的所做所作,像幽灵一样跟了上来。这更令他有些惴惴不安,阵脚大乱,最后,他以一阵小跑跑到街对面的一个胡同里,他气喘吁吁地靠胡同的墙壁上,满头大汗。
余桐站在胡同口边上,望着那黑压压的人群,好像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刚才拎走手提袋的举动,许多人都在忙着看热闹,救护车来了,黑压压的人群就把救护车围住了,余桐看不清老人是怎么被抬上去的,不一会儿,救护车开走了。
余桐一个人低着头,拎着刚才从街上捡回来的黑色手提袋,拐过一个胡同,走进一栋老式楼房,他迈上楼梯,他的脚步十分缓慢,声音极其微小,他的心跳个不停,不停的向身后张望,他总在担心,背后的那双眼睛会不会尾随自己而来呢?
走到五楼后,当余桐断定身后肯定没有任何人跟踪的时候,他拿出钥匙,打开门进了屋子……
幽灵之书
余桐进屋后在门后面靠了一会儿,喘了二分钟的粗气,之后,打开灯,迫不及待地打开黑色手提袋,手提袋里有两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四方形的,余桐找来一把刀子,他想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当刀子接触报纸的那一瞬间,余桐迟疑了一下,他猜想,这里面会是一个什么东西呢?炸弹?贵重的珠宝?还是像恐怖电影里的有一个血淋淋的手指?或许这里面什么也没有,也许只有一双破袜子。
最初见到黑色手提袋时的那些猜测,又扑天盖地般地向他袭来了,这使他握着刀子的手略微有些颤抖。
他用刀子慢慢地将报纸上的一个小绳子用刀划开,然后将报纸慢慢撕开,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纸张撕开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当他余桐看到被报纸包在里面的东西时,他那绑得紧紧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他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余桐看着自己手里那两沓崭新的钞票,激动得近乎要流出眼泪来,他用十分钟的时间把两沓钱仔细的数了一遍,每沓五万,共计十万元。
他从来没有见这么多的钱,在数钱的过程中,他体会到多年来都未曾有过的满足和喜悦。
余桐的心情好到了极点,他想,这回给李梅买戒指的钱有了,房租的钱也有了,如果这个时候向李梅求婚,那婚礼的钱也可以有了,自己还可以再买几件名牌西服,省得同事看得寒酸,还可以给父母寄一些钱去,还可以……这些钱还有很多的用途。
吃过晚饭后,余桐便躺在床上一边看新闻,一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想着想着,余桐睡着了,这时,余桐听到门外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噗!噗!噗!噗!”
脚步声在余桐的门前停下了,接着余桐便听到几声清清的敲门声,声音由小变大,后来竟然成了砸门的声音。
余桐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敲门声停止了,一点声音也没有了,余桐坐在床上喘着粗气,他看到卧室门口竟然出现了一个黑影,余桐说:“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黑影说:“你把钱还给我,你为什么拿走我的钱,我——的——钱?”
黑影一步步向余桐逼近,余桐发出了大声的尖叫,余桐大汗淋漓地坐在床上,是一场梦。
窗外阳光明媚,余桐看到电视还开着,电视上正是省有线四台的新闻,新闻报道的是一场交通事故,这起事故就是昨天余桐亲眼看到的那起,此时,电视屏幕上出现的正是伤者被抬上救护车的镜头,画外音:此次交通事故造成一死一伤,死者大约五十多岁,因抢救无效死亡,尸体已被家属认领。
余桐这回放下了心,那个老人一死,这钱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归自己所有了,怪就怪老人命短,自己命好。余桐认为,自己的好日子从今天开始,从这十万元现金开始,正式地好起来了,他要开始自己崭新的生活。
余桐继续上班,在公司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也穿起了名牌,抽上了名烟,使上了有名的打火机。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精神焕发,工作也一帆风顺,老板还三番五次地在会上表扬他。余桐想这正是好时候,我也应该结婚了。
可一想到结婚,想到李梅,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因为李梅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和余桐联系,余桐给她电话留言,她也不回电话,她也不给余桐打电话,她整个人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直到余桐捡到黑色手提袋的第十天,他才联系到了李梅,李梅当时的声音很沙哑,干涩,语言冷冰冰的,好像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余桐说:“最近你去哪儿了?我找不到你,很为你担心。”
李梅说:“我父亲病了,我在医院陪他。”
余桐说:“病了?什么病?在哪这医院,我想去看看他,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面。”
李梅说:“他被车撞了,你不用来看他了,他病好了我自然会带你去见他……再见!”
李梅的电话挂掉了,好像很匆促,带有掠夺性的,蛮横地挂掉了,好像两人之间已无话可说一样。
余桐没有太在意,他了解李梅的脾气,她很倔强,情绪的反复无常他早已领教过了,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就是打给她一千遍电话,她也不会去接的——她的这种秉性常常使余桐陷入刀山火海,水深火热之中,无所是从,这也是他迷恋她的原因。
这天,余桐依然满脸笑容地回家,从公交车上下来,他依然穿过马路,就是过路的那一瞬间,他看了一眼那天老人被撞死的地方,那里的血迹早已无影无踪,依然车来车往……余桐觉得不应该这么快呀,怎么这么快就一点痕迹也没有了呢?
他似乎很希望那些留些什么痕迹,这样会使他感觉更安心,因为有了血迹,他才可以相信那位老人的的确确已经死去了。
余桐于是站在了那天那块有血迹的地方,仔细看了看,他慢慢地蹲下身,用手轻抚了一下那块满是尘土的地面,就在他手触摸到那块地面的一刹那,余桐突然感到周身麻木,整个人僵在了那里。这时,他看到一辆车正飞快地向他驶来,他想跑,可腿却怎么也动不了了,似乎自己已成为一尊雕像一样。
他的内心已经没有了任何恐惧,简直失去了知觉,他双眼瞪着疾驰而来的车,大脑一阵晕眩,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难道这就是自己捡那只手提袋所得到的报应吗?
车在离他只有十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司机骂道:“看三极片呢?看得那么认真,不要命了?”
余桐慢慢地迈着步子往家走,他两只手插在衣袋里,摸着那里的一沓钞票,他总有种感觉,有个人似乎在他的后面跟着他,可当他转过身时,后面却什么也没有。
他沿着那条街往家走,他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竟然多了很多的乞丐,他们扒在街边的路灯下,向行人乞讨,一个个看不清脸,头发乱得像稻草。
回到家,余桐像以往一样,他走进屋子打开灯后,看到客厅的地板上竟然摆着三把椅子,就像法庭上椅子的摆法,余桐轻轻地转过身,他看到客厅和卧室的地板上,印满了一个个肮脏的脚印,显然,这个屋子已经有人来过了,客厅那三把椅子中,中间的那一把椅子上放了一张白纸,白纸上写着几个黑色的大字:我在下面等你。
落款是幽灵。
余桐赶紧翻开卫生间的地板,想看看自己藏好的钱是否被盗走,他翻开地板一看,那些钱还完好地在那里,可是,这纸条,这脚印到底是哪里来的呢?
这时,余桐的电话铃响了,“你好,余桐,想我了吗?”
是李梅,余桐听到李梅的声音,心情才变得安定了下来,他说:“李梅,你这些天去哪儿了,你知道我给我打了多少遍电话吗?”
“知道知道,今天我有空,晚上,我们去逛街吧!”李梅好像在吃什么,嘴里有咬东西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里?”余桐问她。
“我在下面等你。”李梅说。
余桐有点听不清楚,就让她再说一遍。
“我——在——下——面——等——你”李梅一字一字的说。
天哪!又是“我在下面等你”,这下面到底是哪里呀?
这时,余桐听到窗外有人喊他,他推开窗一看,李梅正站在他的楼下,李梅正在仰着脸朝他微笑。
余桐急匆匆地下楼,临走时,他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刀子带在身上,他总感觉到他的身后有人在跟着他。
乞丐
第二天晚上下班,余桐打开门,再一次看到了昨天的景象,客厅里还是摆着三把椅子,在左边的椅子上放着一张纸条,余桐轻轻地打开那张纸条。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现在很穷,今天晚上,我在下面等你。
余桐打开冰箱,发现昨天买回来的一些东西,一点也没有了,空空的,连块面包片也没有留下。余桐在世客厅的地板上来回走来走去,他弄不清这是谁干的,反正肯定不是那个老人干的,因为他早就已经死了,他不可能活过来,也不可能有什么幽灵,
晚上,余桐闭着眼睛怎么睡也睡不着,他心里一直在想着卫生间里的那两沓钱。
这时,他听到房门外有声响,好像就是在客厅,有喝水的声音,很慢,一点点的,好像喝水的人很年迈,声音时而响亮,时而轻微。
余桐抓起身边的那把刀子,慢慢地拉开卧室的门,门开了,他迅速地跑到墙边,按了一下开关,整个屋子的灯都亮了,接着,厨房里响起了咣的一声,他看到厨房的地板上正站着一只黑色的猫,黑猫向后退了退,余桐这才放下心来,拿出一个小盆子,从厨房子小柜子里拿出了一只香肠给猫,他想正式收养这只猫。
余桐把那些钱拿到银行存了起来,把事先给李梅买好的戒指放在上衣里,他从银行出来就给公司打了电话,说他要和一个客户吃饭,有可能今天就不会回公司了,老板也知道,就答应了余桐。
余桐去了一家大商场,从那里买了一套女人的衣服,还有女人的假发,他把这些东西放在一个皮包里,在一个小旅馆开了一个房间,在那个房间里,他换上了一身女人的衣服,戴上了女人的假发,还画了妆,照着镜子,谁也不会看出来他是一个男人的。
他又坐车回到家,他安然自得地走在大街上,谁也没有认出他来,就连街上的乞丐也没有认出他来。他穿过马路,走到了自己家的楼下,他家楼下有个书屋,他于是就进了书屋,随便地拿起一本书,站书屋的窗子下,正好可以看到自己家的楼梯口。他想看一看到底是谁在要协他。
一分钟、十分钟、一小时过去了,天色暗下来时,他依然站在那里,双眼紧紧地盯着楼梯口。
突然,他看到一个乞丐鬼鬼祟祟在他家的楼梯口来回走动,不一会儿,又过来了一个乞丐。两个乞丐在楼下看了一会儿,就进了楼梯口。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两个乞丐从余桐家的楼梯口出来了,随后消失了。
余桐这才慢慢地从书屋走了出来,径直朝自己家的楼梯口走去……
屋子里依然如前两次一样,摆着三把椅子,这次纸条是摆在右边。
为什么不把钱还给我?你下地狱吧!我在下面等你,今晚十点。
罪恶
余桐看着那张纸条,脸上露出了恐怖的笑容,他想:想的倒美,想要钱,你们以为我是好惹的吗?他掏出身上带着的那把刀子,轻轻擦了擦,哼了一声。他又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摆脱这些乞丐,他为他的想法而感到高兴,他猜,那天当他把那个黑色的手提袋捡走时,那两个乞丐一定在场,不然,他们不会这么清楚他的秘密。
余桐想杀掉那两个乞丐,这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
次日,余桐没有打扮成女人,他依然像往常一样一身名牌,李梅约他去玩他也没有去。他告诉李梅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来到城市另一个街区的一家药店,接待他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瘦家伙,他们俩个很早就认识,而且非常的熟。
瘦家伙说:“最近可好?还没有懂清李梅家的底细?”
“没有!我今天有事找你。”余桐说。
“什么事?”
余桐走到瘦家伙近前,把嘴凑近他的耳边,说:“还有斯堪维加吗?”
瘦家伙愣了一下,“这药可是国家禁止的,我怎么能有?”
“我知道你有,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余桐把一沓钞票塞在了瘦家伙的手里。
“好吧!这事要绝对保密。”
“你放心吧!”余桐笑了笑。
余桐很缓慢地走在回家的大街上,他手里拎着一些他准备晚上吃的东西。
他很远就看到那两个乞丐扒在路边,伸着手向别人乞讨,他正一步步地向他们走近,他的皮鞋走在路上响亮而悦耳,当他走到第一个乞丐的身边时,那个乞丐突然伸出双手死死地抓住了余桐的一只脚,“把东西给我,你不能独吞!”乞丐的声音很低,带着点吵哑,只有余桐一个人才能听得到。
余桐慢慢地低下腰,问那个满脸污秽的乞丐:“你想要多少?”
乞丐哼了一声,说:“那个袋子里有十万,我要五万就行。”
“你怎么知道袋子里有这么多钱?”余桐说。
“他从银行出来时,我就跟上了,没想到你先下了手。”乞丐说。
“好吧,我明天拿给你!”
“你手提袋里的是什么?”乞丐的眼睛里露出了贪婪的目光,“我一天没有吃饭了。”
余桐看了看四周说,“这里不方便给你,跟我来!”
余桐于是大步向旁边的一个黑黑的胡同走去,不一会儿,乞丐也跟了上来,余桐从手提袋里拿出了几个大包子和半只烤鸡给了乞丐。随后,便飞快地走出了胡同。
余桐边走边心中暗喜,因为他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哼,五万,真是白日做梦。
消失的药店
两个乞丐被人抬走时,余桐就在街对面的一家咖啡厅和李梅和咖啡,李梅和余桐说话,余桐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两个乞丐的位置。
余桐没想到他下的毒会这么管用,真像那个戴眼镜的家伙说的那样,吃下去便会一命呜呼。戴眼镜的家伙是一个私人医生,余桐经常在他那里买药,一是便宜,第二是管用,为了买这点药,余桐给了那个戴眼镜的家伙很多钱,两个人都承诺,谁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当余桐看到对方街上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的心才算完全放了下来,他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枚昂贵的戒指,递到了李梅面前,李梅瞪大了眼睛,她把戒指戴在手上时,兴奋地拉着余桐的手说,“余桐,这要花很多钱吧!”
“没有事的,我又找到了一份工作,晚上做,虽然辛苦,但给的工资却不低!”余桐说。
“那就好,只要是自己挣的钱,我就放心。”李梅幸福地看着余桐,“你真的很爱我吗?”
“是的!”余桐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他低下头,他感到李梅的眼睛似乎能穿透他的心一样,他怕李梅看出他心里的秘密。
余桐把李梅送回宿舍,他才回家,路上他的心总是跳不不停,脑子里满是那两个乞丐满吐鲜血的样子。他想着想着步子就慢了下来,当他看到自己家那黑洞洞的楼梯口时,他害怕了,他再一次退却了。
他决定今晚去旅馆住。
余桐进了旅馆,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进了自己开的那个房间,因为他那天扮成女人的时候就是在那个房间里完成的。他进屋后就一头扎到了床上,可是他却觉得床单有些湿,他打开灯才发现,床单上竟然写着六个红字:我在下面等你。
余桐吓得差点坐在了地上,他跳下床,跑下了楼梯,旅馆的老板拦住了余桐,“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余桐惊谎失措地问老板:“我的房间今天谁来住过?”
“一老一小,都是乞丐,不过他们有钱,所以我就让他们住下了,可是他们住下后没有半天就走了,并告诉我这个房间要只给你一个人留着,而且付了房钱。”老板很诧异,“他们不是你的朋友。”
“他们现在在哪儿?”余桐问老板。
“刚走。”
余桐跑到店门外,看了一下四周的街道,都没有那两个人的踪影,余桐有点害怕了,难道他们没有死?不可能,他们的死是他亲眼看到的啊!
余桐又跑过了两条街,在一个街角上,他看到在街的尽头,有两个乞丐走在路灯下,他们两个冲余桐摆了摆手,随后,两个人向左边一闪就不见了,他拼命的追去,可是到那个路灯下,仍然什么也没有看到。
余桐不知道去哪儿,在街道上徘徊着,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两个乞丐真的没有死,可就算是没有死,他们又怎么能知道自己要去住的旅馆和要住的房间呢?还有,他们又是怎么打开自己家房门,留下那“我在下面等你”,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两天,余桐依然不敢回家。这天下午,他突然想起那个戴眼镜的家伙,如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整件事的缘由,这样想着,余桐也是这样做的。
等余桐来到那个戴眼镜的家伙的药店时,他看到的却是另一种景象,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很豪华的美容院。余桐走进美容院,问一位小姐:“原来那个药店的老板呢?”
小姐疑惑地说:“什么药店呀?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药店,我们已经在这里干了十年了。这十年里,这房子一直是我们的。”
余桐退出美容院,他又看了看这四周,没错呀,这就是那个医生的药店啊!才三天,怎么就成了美容院了?
是小姐撒谎?还是自己记错了呢?
我在下面等你
余桐陷入了无边的茫然中,那把刀子依然放在他贴身的衣服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他会有危险,而且这危险随时都会发生。他走路的时候刀子会在他的胸前晃来晃去,冰凉冰凉的。
他经常做梦,梦见他家乡那高高的向日葵,黄色的花瓣,暗红色的圆盘,绿色的枝干,枝干上爬满了小蚂蚁,小蚂蚁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都爬到了余桐的身上,咬着余桐的皮肤,这时,窜出了一只大黑猫,就是余桐收养的那只,黑猫扑到余桐的身上,去咬那些蚂蚁,同时,黑猫那锋利的牙齿也刺入了余桐的身体。
公司在签订一个大项目后,举办了一个酒会,酒会上,余桐想带个李梅,可李梅说她没有时间,所以就没有来。余桐喝了许多的酒,回家的时候他的头还是有点晕晕的,他把着楼道的扶手一步步地向前走,走到他家的门前,他正打开门,走进屋子,正要打开灯。
突然,有人从后面用绳子狠狠地勒住了余桐的脖子,余桐拼命的扎挣,拼命的喊叫,他从胸前掏出那把刀子,向身后的那个人扎去,那个人放开手了,余桐乘机按了下了开关,灯亮了。
屋子里站着四个人。
余桐第一眼看见的是李梅,她正惊呀地站在一个老乞丐的身后,在他们旁边,站着一个低着头的小乞丐,那个小乞丐正是那天偷偷跑到余桐家的那个,可他不是死了吗?
小乞丐用手捂着流着血的手臂,指着余桐说:“你这个杀人犯,竟然想害死我的爸爸!”
乞丐又要向扑向余桐,被站在李梅前面的老乞丐拦住了,“算了,应该把他交给警察,你的父亲又没有死,等他醒过来就可以指证他了。”
余桐手里握着刀,双眼通红,他咳嗽着,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被他下了药的乞丐竟然没有死?
老乞丐走到余桐前说:“余桐,你不认得我了吗?”
老乞丐摘下了头套,胡须,脱下了破衣服,余桐终于看出了老乞丐的真实面目。
“你不是死了吗?”余桐惊呀地问。
“你别忘了,电视里报的是一死一伤,那死的不是我!”其实,这个老乞丐就是余桐当初误以为被撞死的那个老人。
李梅拉住了老人的肩膀,说:“爸爸,还和他罗嗦什么?我真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他是你爸爸!”余桐问李梅。
李梅点点头,“我爸爸是本市有名的地产商。”
老人看着余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人说,他那黑色手提袋里的十万元钱,是准备给女儿的嫁妆,那次交通事故纯属意外,由于当时人多,老人也不知道那十万元钱到底被何人捡去。老人也没拿那钱当回事,十万元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直到前几天,老人经过这一带时,被小乞丐拉住,才得知余桐就是捡了那些钱的人,而且还得知余桐竟然向小乞丐的父亲下毒,幸好毒药是假的,虽然没有将小乞丐的父亲毒死,但结果与死并没有什么差别,因为小乞丐的父亲仍然在昏迷中。
假药?余桐终于明白了消失药店的原因,原来,他一直信任的人竟然是个卖假药的贩子?
因为当时老人被撞时老乞丐和小乞丐都在场,所小乞丐知道这一切,小乞丐的父亲本想用他们的所见敲诈一下余桐,没想到余桐竟然心恨手辣对老乞丐下毒。余桐给老乞丐包子那天,正赶上小乞丐拉肚子,所以没有吃,老乞丐因为吃得多,当时就被毒昏了,而小乞丐则幸免于难。
老人得知这件事后,希望余桐能投案自首,就扮成老乞丐,和小乞丐想吓吓余桐。没想到余桐竟然会这样。
余桐僵硬地站在墙角,脸色惨白,小乞丐眼中那仇恨的目光随时随地都想余桐杀死,李梅躲地父亲的身后哆嗦着,老大步地迈向门口,李梅紧随其后,窗外响了警笛声。
老人说:“孩子,我在下面等你。”
余桐扔下了刀子,静静地跟在老人身后,他心中的万般悔悟到如今已经全都晚了。
楼梯还是黑洞洞的,脚步声清脆而恐怖,余桐觉得这极象是在迈向刑场。
小乞丐走在最后,他慢慢地捡起了刀子,跟在余桐的身后。
突然,小乞丐举起了刀子,当余桐觉察到了危险的存在时,他已经来不及躲避,刀子已从深深插入了他的身体,余桐双手紧紧地抓住楼梯扶手,可是他最终还是倒下了,他模糊中感到李梅正呼喊着往楼上跑来,他似乎听到了自己那缓慢的心跳,他颤抖的嘴唇发出最后的声音是:“李梅,我在下面等你。”
余桐又看到了那高高的向日葵,暗红色的圆盘,黄色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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