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顿·伊里亚特的豪华别墅与哈洛·班克罗的房子隔湖相对,但较偏南。
梅森和戴拉坐在阴凉的门廊前,梅森正拿着望远镜观看。
在这种非假日的午后,湖上游人不多,偶尔会看到一艘快艇,后面拉着一个姿态优雅的滑水者,经过时划出小水波或漂亮的长S形。轻柔的北风吹起阵阵涟漪,使得水面闪烁不定。
伊里亚特先前已在电话中吩咐管家,要好好招待客人,现在他便端了饮料给他们,并且一直在旁边等候差遣。
戴拉凝视着南方说:“不知道那是不是德瑞克的船?”
梅森调整望远镜,脸上慢慢露出微笑。他把望远镜拿给戴拉。
“你看一看吧。”
“天哪!”戴拉惊叫着,把望远镜还给梅森,又淡淡地加了一句:“我想你会比我更有兴趣看的。”
梅森注视着缓缓行驶的快艇和船上那三个穿比基尼的女孩子。
“开船的好像是德瑞克,”梅森说。“戴着墨镜看不清楚。”
“真好,不但旅费全免,还有薪水拿。”戴拉说。
“可不是,”梅森说。“看来我是选错行了。”
德瑞克的船急速转弯,横过湖面,经过伊里亚特的房子,又急转回去。
穿比基尼的女孩子都尖叫起来,其中两个怕跌倒,还抓住德瑞克。
“他笑得很得意吧!”戴拉说。
“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脸,”梅森说。“上面有太多女孩子。”
德瑞克突然把速度放慢。
其中一个女孩子拿出滑水板,德瑞克停住船,女孩子慢慢下水,站稳了以后,向德瑞克打个手势。
德瑞克把船速加快,女孩子优雅地站在滑水板上,作出一系列回转的动作,在船尾的水波间来回穿梭。
“别只顾着看保罗,而忘了注意班克罗的家,”戴拉提醒他。“好像有一艘船从那里出来。”
梅森将望远镜转向那边。
“真是的,”他说。“船上只有一个人,我还以为她要滑水。”
“法律规定一个人滑水时,船上要有两个人,”戴拉说。“一个驾船,一个看着滑水的人。也许罗珊娜想要自己一个人处理这件事。”
梅森环顾湖面,若有所思地说:“有一艘船停在那里钓鱼。靠近南端有几艘船,但班克罗的船附近都没有人。”
“看得出来她带着咖啡罐吗?”戴拉问。
梅森摇摇头。
德瑞克的船加速绕了几圈。
“有了!”梅森说。“她好像丢东西下去了,看起来像是红色的……船浪加风浪,根本没办法看清楚。”
这时德瑞克的船突然加快速度。
“德瑞克显然也看到了。”梅森说。
德瑞克的船快速接近班克罗家的船,滑水的女孩子笔直地紧跟在船后。
“好,”梅森说。“他快看到红色咖啡罐了——糟糕,出事了!”
滑水的女孩子显然错估了浪的大小,转臂时翻了一个筋斗,掉进水里。
“该死!”梅森说。
梅森从望远镜里看到小船掉头回去,女孩子抓住德瑞克抛给她的绳子,船慢慢转回来的方向。女孩子挥一挥手,德瑞克再度加快速度,女孩子又站立了起来。
德瑞克转了几个弯。
戴拉说:“刚刚在钓鱼的那艘船好像收锚不钓了。”
“不,”梅森说。“它的方向正是班克罗家那艘船的船尾……不对,他绕了一大圈。德瑞克赶在他前面,滑水女子几乎把水溅到他脸上去。这个钓客一定气疯了。”
“也可能不是钓客,而是亡命之徒。”戴拉说。
德瑞克的船又绕了几圈。滑水的女孩子作个手势,船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女孩子跳入水中,优雅地游回船边,换另一个女孩子下水。
第二个女孩子滑水技术不如第一个,大约滑五分钟就回船上去了。
德瑞克把滑水的器具拉上船,船绕了一大圈便向公共湖边驶去。
原先在钓鱼的船慢慢地跟在后面,但不久便转头驶向一处阴凉的湖边,又开始钓鱼。班克罗家的船已经回去了。
风似乎更清新,湖上的游人却更稀少了。
梅森用望远镜在湖面搜寻。
“看得到红色的罐子吗?”戴拉问。
梅森摇摇头。“我好像看到波浪上有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但现在什么也看不到。德瑞克回来了,他一定已经完成任务,只是不知道东西拿到了没有。”
“我敢说他一定很舍不得和众美女分离,”戴拉说。“这种娱乐最合他的胃口了。”
“他会打电话告诉我实际情形。”梅森说。
管家又送了两杯饮料过来。
这时湖面突然变得风平浪静,湖岸也彷佛在午梦中沉睡了。
那个管家显然在极力掩饰他的好奇心,一直问他们还要不要什么服务。
“不必了,谢谢。”梅森说。“我们也坐得差不多了。”
“请问你们要不要进来呢?里面有冷气比较舒服。”
“不用,谢谢。”梅森说。“我们坐这里就好了。”
“但是面向湖的这边下午满热的,另外一边比较凉。”
“不用,谢谢。”梅森说。“我们在这里很舒服。”
“好的,先生。”
管家终于退下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电话铃响了。
“先生,找你的。”管家对梅森说。
梅森拿起电话筒。
另一端传来德瑞克的声音。“佩利吗?”
“是。”
“到手了。”
“有没有问题?”
“没有。”
“有人看到你吗?”
“应该没有,滑水的那个女孩子身手很好,她在最恰当的时候落水,趁机掉包了。”
“她把罐子放在哪里?”梅森问。
“一个你想不到的地方。”
“别开玩笑了,”梅森说。“我是怕被人识破。”
“放在滑水绳上的一个假鐶里,”德瑞克说。“那是特意装上去的。”
“罐子里是什么?”梅森问。
“勒索信、一千五百元和十枚银币。”
“很好,”梅森说。“你在那里等我,在我到之前什么都别做。”
梅森挂断电话,向戴拉点点头。两人谢过管家,离开别墅,立刻赶到湖南端开放区的小码头。
德瑞克在那里和他们碰面。
梅森说:“保罗,接下来你的工作就很简单了。”
“你说,”德瑞克说。“我该怎么做?”
“你找了一个小明星来吗?”
“当然,真是漂亮宝贝!”
“她想出名吗?”
“只要能出名,她什么都肯做,这种小明星最需要的就是出风头了。”
“好,”梅森说着,从车厢里拿出一架手提打字机,放在腿上。“保罗,把罐子拿出来看看。”
德瑞克把咖啡罐拿出来。里面最底下是银币和一千五百元纸钞,勒索信在最上面。梅森把信拿起来,装上打字机,修改掉数字一千五百,重打上三千。
接着梅森从皮箱里拿出十元和二十元的纸钞一千五百元,放入咖啡罐,把纸条放回去,然后把罐子交给德瑞克。
“你租船时用的是假名吧?”
“我想得更周到,”德瑞克说。“船不是在这边租的,我向一个朋友借了以后用拖车运过来的。我们只花了一块钱使用那个下水台。我已经把船弄上去,我们随时可以走了。”
“很好,”梅森说。“把这个交给那位小明星,叫她去找救生员,就说她在滑水的时候看到这个咖啡罐,觉得很危险,就把它捡起来,她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有钱和纸条。如果救生员没去报警,小明星也一定要去报警——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伊娃·艾莫芮。”
“她可靠吗?”
“只要能帮助她打响名气,就绝对没问题,”德瑞克说。“她只求出名。还有,她自己开车,不和我们一起走。”
“嗯,”梅森说。“这下她可以大出风头了。”
“当然,”德瑞克说。“报纸一定会以为是宣传噱头。”
“叫她务必照我说的去做,”梅森说。“那些钱足以证明她没有说谎。”
“那些钱她怎么处理?”德瑞克问。
“交给警方。”梅森说。
“全部?”
“全部。”
“满可惜的,”德瑞克说。“那个女孩子……”
“就是因为她穷才有效,”梅森打断他。“她明明生活很窘困,还会把三千元交给警方,表示这并不是噱头。一个穷演员不可能只为了上报就花去三千元的。”
“好吧,”德瑞克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好了。”
“你要教她一套说词,”梅森说。“等一下她穿好衣服去找救生员时,就可以照着说。和她同船的人姓什么,她都不知道,她是和一个朋友一起来玩的,但这个朋友不愿透露姓名。同船的女孩子都是想进入演艺界的,她们想学滑水,她在教她们。”
“我明白了,”德瑞克说。“要制造一种印象,好像她是跟一个有钱的老爹出游。”
“她愿意这么做吗?”梅森问。
“只要她的比基尼泳装照能上报,她什么都愿意。”
“我当然不是什么专家,”梅森说。“不过我猜,记者会请她摆出发现咖啡罐时的姿势。”
“会吗?”
“我想会的,”梅森说。“对了,她丢下去的假咖啡罐后来怎样了?”
德瑞克摇摇头。“我不知道。”
梅森说:“有个家伙驾船钓鱼,班克罗家的船一出现,那家伙几乎同时发动。”
“这个我知道,”德瑞克说。“但我敢说他绝对没有拿到咖啡罐。”
“那咖啡罐到哪里去了?”
“不见了。”
“什么?”
“不见了。”德瑞克重复道。
“本来是浮在水面上的,我用肉眼和望远镜都看到了,但当我把滑水的器具收起来再看时,就不知去向了。”
“有没有什么船接近咖啡罐?”
“没有,反正就是不见了。”
“是沉下去了吗?”梅森问。
“有可能。”
“你没把盖子盖紧吗?”
“佩利,我怕问题就出在这个地方,我们可能疏忽了。调换的时间实在很短,那个女孩子落水的时间和地点可以说选得都恰到好处,她抓起咖啡罐,马上放入绳索上的空鐶,然后她再把假的咖啡罐拿出来。现在我能想到的是,我们在丢假的咖啡罐时一定撞到滑水板,水跑了进去,后来才会沉下去。”
“这很糟糕。”梅森说。
“我知道,”德瑞克说。“我很抱歉,有些事实在难以控制。”
“中间都没有别的船想切入或接近咖啡罐吗?”
德瑞克摇摇头。“没有,另外一边有一些船,有几个人在滑水,还有那个钓鱼的家伙,没别的了。”
梅森说:“我想不透,除非歹徒看出你是侦探,所以不敢行动。”
“我想应该不会,”德瑞克说。“我戴着墨镜和帽子,而且蹲得很低。”
“但是旁边围着很多女孩子。”梅森说。
德瑞克笑着说:“换了你,也是一样的。”
梅森也笑了。“算了,你把船弄走,叫小明星穿好衣服去找救生员——你说她有交通工具吗?”
“是的,我叫她开车到停车场和我们会合。那辆车是分期付款的,还有二十三期。”
“好,”梅森说。“我要今天下午在小码头租船的所有人的姓名。你有没有派人查出私家轿车拖来的船的牌照号码?”
“有,”德瑞克说。“我找了一个人查出轿车、拖车和船的牌照号码。”
“很好,”梅森说。“叫他赶快离开,以免被警方发现。”
“这整罐钱都要交给警方吗?”
“一毛钱也不能少。”梅森说。
“说不定有人会给伊娃·艾莫芮奖赏,”德瑞克说。“我要告诉她这个可能性。”
“你只要告诉她把比基尼泳装准备好,就可以了。”梅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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