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是上了教学楼,一样的场景,一样的月色,一样寂静。只是,这次他们慢慢走上来,始终没有听到敲门的声音。
就这样,两人已经来到了五楼,就剩最后一层的台阶了。但是对这六层,张超心中却一直有着一丝不详的预兆,到底是什么,他却也说不上来。
站在五楼的楼梯口,张超迟迟未动。陈蓉道:“你不是要上去吗,怎么不走了?”
张超轻声吸了口气,捕捉心底深处那种若有若无的细节情绪。
到底是什么?
到底我在害怕什么?
陈蓉奇怪地看着他,道:“怎么了?”
张超缓缓转过头,道:“你有没有感觉一点奇怪?”
陈蓉疑惑地看着张超,突然间打了个激,缩了缩肩膀,道:“好像,好像有点冷。”
对,是冷。
刚才没有那么冷,为什么突然间感到了一丝冷意?
张超凝神片刻,道:“我想去敲一敲六楼的教室。”
“这……”陈蓉听着他冷静的声音,反而起了一丝的寒冷,最后,道,“好吧,你要敲就由你吧。”
张超点了点头,还是和陈蓉一起,悄悄走上了六楼。
到了楼梯口,他深吸一口气,一步往前跳了出去,一把打开电筒,照得走廊通透。
这次,再也没有任何身影,走廊空空如也,他尤其仔细看了看那一端,墙上空白一片,没有人影擦过去。
身后陈蓉笑道:“你刚才一把跳出去可真滑稽,搞得跟警匪片一样,可惜别人拿的是手枪,你拿的是电筒。另只手还拎双布鞋,你说怪不怪?呵呵。”
张超没心思开玩笑,一本正经地道:“那我去敲门了,一起吗?”
陈蓉笑道:“好,一起,保护学弟嘛。”
两人一起走过去,走了20多米,来到第一间教室的铁门前,张超伸出手,“咚咚咚”敲了三声,之后又是一片寂静。
张超道:“好象这声音和上次听到的敲门声不一样,上次感觉挺沉闷的声音,这次怎么这么清脆,看样子这铁门挺薄的。”
陈蓉道:“我早说了,上次一定不是楼上的敲门声,肯定是外面的声音,你听错了。”
张超不置可否,继续走了20多米,来到第二间教室,他还是停下来,“咚咚咚”敲了三声。声音和第一间教室的门一样,还是显得清脆了些。之后又是一片沉寂。
当他们正准备向第三间教室走去,突然,身后一声“谁呀……”,若有若无。
张超吓得猛地一跳。
随后转身,愤怒地看向陈蓉,陈蓉嘿嘿一笑,忙向前面跑了出去。
张超骂道:“这种玩笑你也好开的!”气愤地把那黑布鞋朝陈蓉头上扔去。
陈蓉赶紧闪身躲过,黑布鞋扔到了远处。
张超长嘘一口气,道:“算了算了,不扔你了,你回来吧。”
陈蓉顽皮地笑道:“张小学弟,刚才姐姐是不是吓了你一大跳呀?”
张超道:“你还好意思说的啊!”
陈蓉得意地摇头。
张超无奈道:“哎,拜托大姐,最后一间教室可别吓我,那间我感觉特别点的。”
陈蓉笑着道:“好吧,去敲最后一间吧。”
张超点点头,走过去,可是刚迈出几步,他整个人突然立在那里。
陈蓉奇怪地道:“你怎么不走了?”
张超手指颤颤地指着前面:“鞋……鞋子呢?”
“不是你扔我了吗?”陈蓉脱口而出,但立刻,她也闭上了嘴。
走廊上,空空荡荡,哪有什么鞋子。一丝异样的氛围,笼罩起整幢教学楼,一丝寒意,仿佛蜘蛛一样,慢慢地,慢慢地爬上来。
张超咽了口唾沫,道:“我……我是不是明明用鞋子扔你了?”
陈蓉口中发干:“是……你是用鞋子扔我,明明……扔到我后面了。”
张超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好像就扔在那教室门口。”
可是这最后一间教室门口,空无一物。
陈蓉拉拉张超衣袖:“我们……还是走吧?”
张超轻吐一口起,故作轻松笑道:“看不出嘛,你也有怕的时候啊,哈哈!”
陈蓉眼一白:“有本事,你过去把鞋子找回来。”
“过去找?”张超看着前面20多米外那黑漆漆的楼梯口,不由犯怵。
陈蓉道:“你不敢呀?”
张超道:“别激我,这种低级策略对我没用。我有个主意,我们把林一昂叫来,让他从下面走上来。要是真有那什么的,三个人也抓得住。”
陈蓉道:“你傻了,下面楼梯一直通到地下车库,地下车库一直连着东面的几幢另外的房子。要是真有谁拿了鞋子,往那边走出去好了,我们怎么抓得住。”
张超一想,这确实是个问题,他们所在的这里,只是整幢医学院教学楼朝西的一部分,旁边还有几幢南北朝向的教学楼和其他的建筑,地下的停车库都连到一块儿,如果真被谁捡了鞋子要逃走,那除非出动几百人拉网式的包围,否则怎么可能抓得住?
但到底是被谁捡走了鞋子,是人,还是鬼,难道又是那古装女?
陈蓉拉了拉他衣服,道:“别想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张超点了点头,道:“你觉得鞋子会被谁拿走了?”
这个问题,其实他们两人都在思考着,但当他真的问出来,两个人都不免脸色白了一下。
陈蓉脸上有些不悦,道:“还是先回去吧。不要再想这事了。”
张超皱着眉,无奈点点头。手电筒向前面一照,道:“要不,今天我们从这个楼梯下去?”
陈蓉道:“随便你。反正我没像你这么胆小。”
张超乐道:“好像刚才你也不是胆子很大嘛。”
“哼!”陈蓉嘴一皱,当先迈着步子走了。
“等我,总是男人保护女人的嘛!”张超赶紧跟上前,走到了她前面。
陈蓉脸上不禁甜美地一笑。
顺着手电筒的光明,心里也会产生一种暖意。
这大功率手电筒还真是必不可少啊!
要不然,今天再从这楼道走下去,估计腿都软了。
张超不由长嘘一口气,此时两人已经走到转角的楼梯口,虽是漆黑一片,但手电筒一照,便光明大盛,这南面楼道和他们北面上来的楼梯没什么两样。
张超看着路上一级级清晰分明的台阶,心中的压抑也释放了不少。只要不想着刚才那诡异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两人走下了几级台阶,正在这时,张超双脚突然停住了。
陈蓉笑道:“又遇到什么了,你总是一惊一乍的。”
张超手指指前面:“你……看。”
顺着手电筒灯光所及,五楼和六楼的楼梯中间转弯的墙角,赫然,竟放着一双黑色的布鞋。鞋尖对着墙壁,整齐地放着。
陈蓉看到这,也是一头雾水:“刚才你扔鞋子,就算扔得远,滚下来了,怎么……怎么会这样放着?”
张超愤恨道:“我猜,还是那整我的孙子搞的鬼。真他妈的缺德啊!那畜生还真有本事,几次三番居然都抓不到他。该不会,那什么古装女,也是孙子搞的吧?”
说着,他就走了过去,捡起布鞋,道:“罪证,要留住。可也不知道该这么搞,你说这种事,警察管不管的?——”话说到一半,张超突然道,“快,你过来!”
陈蓉疑道:“怎么了?”
张超拿起布鞋,迟疑道:“好像……好像不是刚才那双。”
“啊!”陈蓉脸色越加发白,目光看向布鞋。
这双黑色布鞋,显然不是新的,鞋面上破旧,用红丝线绣了一圈花边,却破了很多个洞,全是沾着泥土。张超将布鞋翻过来,这鞋底,也绝对不是那双老北京布鞋,鞋底那层布,都已经磨出大洞,没磨出洞的,也磨得快透明了,而且沾满了泥土。
“你看,这……这好像是‘老东西’了。”张超感到喉咙发干。
陈蓉眼睛一亮,一下拍在他手上:“快扔掉!我爷爷说,‘老东西’不能碰!”
鞋子被拍得掉了出去,两只鞋子,鞋底朝上,孤零零地落在一旁。
张超看看自己的手,往墙上抹了抹,似乎是觉得粘了“脏东西”。
陈蓉道:“好了,别擦了,回去洗手,洗干净了。”
张超迟迟问:“那……你爷爷说,要是……碰了‘老东西’,会怎么样?”
陈蓉深吸一口气,随后道:“没怎么样,我们快走吧。”
张超知道这里已经不是说这种话的地方了,赶紧用手电筒照着下面的楼梯,两人快步走了下去。
走到了一楼下面的广场上,总算是感到了人间太平。张超喘了几口气,依然道:“你说说看,要是碰了‘老东西’,到底会怎么样?”
陈蓉不耐烦道:“什么都不会怎么样,你就别想了!”
张超道:“不可能,你刚才这么说,肯定有你的道理。别忘了,你心理学的博士,可不会乱说这种话的。”
陈蓉笑了起来,道:“你很胆小吗?一定要问东问西的,像不像个男人啊!”
“我—操!”张超不禁爆粗口,“我问,是说明我胆子大才会问的。”
陈蓉见他完全恢复了正常,笑道:“那我可告诉你了啊。要是你怕,可别找姐姐来保护你。”
张超道:“你只管说,我还没沦落到要女人来保护!”
陈蓉笑笑:“那我可说了,我小时侯爷爷告诉我,千万别捡山里的‘老东西’,否则,东西的主人就会找上你哦。”
“东西的主人?”张超道,“该不会就是鬼吧。”
陈蓉道:“你今晚一个人在寝室可小心点哦,小心白裙子,黑鞋子的女人来找你。”
张超大笑:“哈哈,要是个美女,来找我也无妨啊。”
陈蓉皱着嘴,不屑道:“只敢在这里说说,刚才你在上面,怎么就不见你这么胆大呢?”
张超道:“我是故意装胆小,让姐姐你来保护一下我,让你增加点成就感嘛。”
陈蓉嘴角崩出三个字:“神经病。”
今天两人并没有去拿自行车,而是选择了步行回寝室。走在西区的大马路上,看着陆陆续续不断有学生自修结束回来的,仿佛生活又回归了正常。夜色美好如初,一切都井然有序。
张超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松释一下久绷的神经。陈蓉看着他模样,笑道:“怎么样,完全正常了?”
张超白眼道:“什么叫完全正常,老子我一直都很正常!”
这时,“嘭”、“嘭”,西面夜空中亮起了几束烟花,声音响彻四空。看着眼前的烟花,张超突然问道:“陈蓉,杭州平时不是禁放烟花的吗,怎么紫金港旁边三天两头有人放烟花呀。”
陈蓉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张超道:“我来紫金港后,一直是这样,虽然平时都习惯了,也不觉得奇怪。但要是这么想起来,还真有点奇怪。”
陈蓉笑道:“看来你这小子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少了。建筑工地,晚上施工,很多都要先放一下烟花的,这叫扫地。你连这都不知道?”她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张超道:“扫地?这又是什么道理?”
陈蓉道:“凡是在荒地上,或者山区野地里,夜晚施工,都要先放烟花,吓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按着迷信的说法,久没人烟的地方,总会聚集一些脏东西,人要呆久了,很容易莫名其妙生病或者发生意外。像做建筑施工的,本来就是一项危险的工作,自然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放一下烟花,大家工人才会放心。否则,半夜的,谁敢爬那么高的脚手架啊。”
张超点了点头:“这还第一次听说。”
陈蓉笑道:“你们生科的不是和建工学院的住同一幢楼吗?建工的高年级学生,想必都知道的。”
张超道:“我都不认识建工的人。”
两人笑笑,又随便聊了些其他的。
两人快走到住宿区,陈蓉住蓝田学园,张超住白沙。从西边那条路过来,经过碧峰、紫云学园外面的那条路,两人就该分手告别。
张超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问道:“对了,你刚才说野外的脏东西,是真的假的?”
陈蓉也停下脚步,转过头,笑着说:“可以说真,也可以说是假。”
张超道:“这怎么说?”
陈蓉道:“我们农村都挺迷信的,以前我们村那有座山,老底子的人都说那山‘很小气的’,‘很小气的’你懂吗?”
张超道:“就是说山神很小气,不喜欢别人走到他地盘去?”
“山神?呵呵,”陈蓉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挺有想象力,还扯出个山神。不过说得倒也差不多,反正用我们的话说,‘管山’的‘挺小气’的,不喜欢人走进来,不管是村民砍毛竹也好,或者是开垦山田也好,老底子人都说,那山不好进去的。听说,有人胆子大的,去山里砍毛竹,他先砍上面的,再砍下面的,准备全部砍完再运回去。结果他砍完上面的,再来砍下面时,上面一根已经砍倒的毛竹,直接从山上滑了下来,从他脑子对穿冲过呢!”
张超咂咂嘴:“还真有这事?”
陈蓉笑道:“我也是听人说的,还有呢,大家说去那座山上干活,回来后总是会莫名其妙腰酸背痛,去其他地方做生活不会这样的。对了,我小时侯那会儿,政府找人来装电线杆,我们村里的人也去帮忙。要在那山的山顶装个电线塔。结果第一个爬上去弄的人,就掉下来摔死了,我爷爷说那叫祭山。”
张超道:“那你说,这说法是真是假?”
陈蓉道:“我不是说了吗,可以说真,也可以说假。如果说真的,那就是说,山上还真有脏东西。如果说假的,也容易解释。以前老底子的人都说山上有古怪,那么上山干活之类的,大家都会心里有想法,相信你也知道心理作用的道理,你要老想着这事,想着脏东西粘到了,那想着想着自然会生病。还有那一两个死掉的人,其实去其他地方做生活,也会遇到同样的事发生,只不过大家主观上都认为这山怪,才会把责任推给山。其实只是个概率问题。哪里都有可能发生危险,只是某个地方发生危险多了几次,大家都会觉得这地方怪了。你工科的,对这概率问题,应该知道很清楚的。”
张超又忍不住提起来:“那你说,晚上的事?”
陈蓉道:“你不要多想了,反正我是不信这种事的,肯定是有人搞鬼了,迟早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张超无奈道:“可你在楼上时,好像不是这样的嘛。”
“哼,”陈蓉嘴一皱,道,“你在楼上时,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嘛。”说完,扭头就走了。
“博士女可真难伺候。”张超摇头苦笑一下,朝白沙方向走了。
回到寝室,还没熄灯,张超第一件事就是用洗手液,把拿过那破布鞋的手,连洗了好几遍。正要回头开电脑再玩会儿,眼角瞥到窗外红影,凝神一看,正是穿着红色羽绒服的白秋。张超忙把头伸出窗外,叫道:“白秋,你在干什么?”
白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似有些茫然,冷淡又平缓的语气回答道:“没什么,在等你。”
“等我?”张超道,“你怎么不直接来找我,在这里等我?”
白秋没有回答他,依然是平缓的语气问道:“你是不是又去医学院了?”
张超心里一想,白秋现在有病,而且发病起源也跟医学院有关,不能刺激她,说自己又去医学院了。立即撒了个谎,道:“没有呀,我今天去东区自修了。”
白秋皱着眉,似乎很难受,摇摇了头,低下头去,缓缓叹口气,道:“你又不听我的了,你又在骗我。我不想理你了。”说着,扭头就走。
“等一下,你听我解释,我有话跟你说!”张超一声喊,转头就跑出了寝室,跑到白沙小广场,向后转了个弯,就到了他们窗外的草地。可草地上空空如也,白秋不知道去哪了。
张超叫了两声:“白秋,白秋。”
无人应答。
这时,他隔壁125寝室窗户开了,班长吴宇头探出来看了一眼。
张超问道:“有看到我女朋友吗?”
吴宇摇了下头,又把窗户关上。
这时,他隔壁121寝室的窗户开了,林一昂探出头,骂道:“叫什么叫,你嗑药了吧你!”
张超回骂道:“你狗嘴里尽没好话!”
林一昂不耐烦道:“别叫了,快回来!”
张超道:“有事?”
林一昂道:“没事,一起打游戏。”
张超道:“没空理你,滚一边呆着!”
林一昂哼了一声,砰一声拉了窗户。
张超左右看了看,都没见白秋,估计可能回寝室了吧。他想起白秋现在没手机,寝室就她一人,挺孤单的,跟她打下电话也好。拨了寝室电话,里面却传出电话接不通的声音。
张超奇怪道:“怎么电话线也给拔了。”下一秒,他又突然想到,陈蓉说白秋不好受到打扰和刺激,电话铃声就算正常人,有时也会被吓一跳,难怪要拔掉白秋寝室的电话线了。
想起好端端的白秋,如今却成为一名精神病人,张超心里说不出的酸楚。他心里下了决心,就算白秋的病治不好,等毕业了,他也要娶白秋,养他一辈子。
这么漂亮的老婆,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想到以后能和白秋结婚,张超心里还是乐滋滋的。
但转念一想白秋的病,也是医学院那搞的,心中的一腔怒火不由冒了上来,暗骂自己实在胆子太小了,几次遇到诡异的事,都停步不前。就像今天,刚发现鞋子没了,要是直接冲上去,也许就能水落石出了。恩,下一次,一定要勇敢地冲上去。
为了白秋,也为了自己。勇气,是战胜恐惧的最好武器!
张超在草地上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寝室,走到白沙小广场时,见到一名女生,穿着黑色的丝袜,纤细的小腿,笔直的大腿,微微翘起的臀部。
虽说现在三月初,天气比较冷,但女生从高中进入大学后,都会基因突变,从此不再怕冷。尤其是白沙,白沙住着经济学院的女生,那更是百花丛中,一阵乱斗了。
张超一看,这身材绝对叫好也叫座的女生正是白秋过去的同寝,朱晓雨。
那次电话里,朱晓雨直接挂掉了,张超还在骂娘。后来知道是白秋得了精神病,也难怪朱晓雨在电话里也有些异常了。
和往常一样,张超还是远远地打了声招呼:“晓雨!”
朱晓雨回头一看,见是张超,什么也不说,直接加快脚步往白沙女寝方向走。
张超跑上来,到她面前,道:“你不认识我了?”
朱晓雨道:“我回寝室了,有事吗?”
张超见她冷冰冰的声音,也不太高兴,只是随口道:“最近有见过白秋吗?”
朱晓雨脸色依然冰冷,道:“你问题太多了。”
张超笑道:“我好像就问了一个嘛。”
“让开!”朱晓雨低沉地叫了一声。旁边路过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张超只好尴尬地走开,让她走过去,嘴里正想骂一句“我操”,转念一想,朱晓雨也算经院的一个美女了,真想操她的大有人在,这话被人听到,小心吃闷棍。只好悻悻地回了自己寝室。
到了寝室睡觉后,他本来就有些轻微的神经衰弱,不太容易睡着,也比较容易醒过来。况且又经历了这么些事,更是头痛。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起来要上厕所。睁着朦胧的睡眼,因为好不容易睡着,怕眼睛睁大了,精神好过来,再想睡着就难了。起身爬下床铺,脚在地上探了几下,穿到了鞋子,然后往厕所走去。
可刚走几步,他感觉有什么不对。
这不是他的拖鞋!
他自己的是一双毛拖鞋,可这双,明显不是。
低头一瞧,似有一滴冷汗从背后一直流了下来,全身毛孔都开始放大,脚上套的,竟是一双黑布鞋!
红线描边,鞋面上破了几个洞,全是粘了泥土。是那双“老东西”!
一种无声的窒息压迫着他的神经。
可是眼角瞥到的一幕更让他整个人都彻底软了下来。
厕所门内,好像,好像站了一个人!
人的影子从幽暗的厕所中,弯弯曲曲地挂出来。
这次,不是躲在门后,只露出上半身的影子,这次,是完整的一个人影。影子的头,就在他脚前的10公分处,似乎是长发披肩。
谁,什么时候进来的?
张超心脏疾速跳动着,拼命压制喘气声,慢慢抬起头,目光一点,一点瞄向厕所。
视线碰到厕所门口的,是一双脚。
崭新的黑色布鞋,白色袜子,一条白色布裙一直挂到脚脖子处!
现代人谁会穿一直挂到脚脖子的裙子?
那是什么?
古代的裙子!
张超再也忍不住,一声大叫了起来。
瞬时睁开眼,原来是一场梦!
长嘘一口气,虚惊一场,一定是今天在医学院教学楼的影像太深刻了,才会做噩梦。
他爬下床,这次是真的要撒尿。他特意看了看地上,只有他的毛拖鞋,哪有什么黑布鞋的。安心穿了鞋,看了眼厕所门的影子,笔直一条线,再真实不过。放心地走到厕所门口,开了灯,进去上完厕所。
出来后,顺手关了灯,正准备爬回床上睡觉。
突然,背后一声悠长的叹息,若有若无的叹息,是女人的叹息!
张超停住脚步不动,仔细聆听后方。
持续几秒没有声音。
正当他要转身,“不要再去医学院了!”
白秋的声音!张超猛地转身,朝窗户跑去,草地远处,白秋正穿着红色羽绒服,背着身,缓缓向前走去。
张超急忙开窗叫了几声:“白秋,白秋!”
他声音不算大,因为他怕把其他人吵醒。但白秋与他相距不过十来米,在这寂静的夜晚,一定可以听得见。
却见白秋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身形没有任何变化,脚步还是一步步向前走去。
这块草地在寝室的南面,白秋要是回寝室,应该走出来后向北走到白沙小广场。可是白秋现在却是继续向南走,到了路口,又往西转向食堂那方向走去。
张超急了,白秋得了严重的人格分裂,这大半夜的是要去哪,会不会遇到危险!
张超赶紧在十几秒钟内穿好裤子鞋子,马上跑出了宿舍,边走边套衣服。到了白沙门前,刷一下门禁卡,赶紧推门跑了出去。他到了草地那,左右一看,白秋已经不见了。
刚要朝路那边跑去,121寝室窗户一开,林一昂穿着睡衣探出头,压低声音叫了一句:“张超,你干嘛呢,刚才又大呼小叫的,找死呀!”
张超走到窗户口,也是压低声音,怕吵醒其他人,道:“刚刚我见白秋朝那边走去了,我去瞧瞧,大半夜的怕她不安全。”
林一昂道:“白秋?不可能吧?这都几点了,你看错了吧?”
张超懒得跟他说,就道:“你继续睡觉吧,反正又不是你老婆,走了!”说着,就朝那路跑了过去。
转弯过了宿舍后面白沙综合楼的农业银行,一转眼又跑到对面的食堂,这紫金港的食堂被喻为“亚洲第一大食堂”,下面有个几千平方的广场,叫“文化广场”。
张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已经1点半了,文化广场上,只有远处两三个人似乎坐在边上喝酒聊天,除此之外,哪有什么人影。
张超只好向那几人走去,那几人看起来应该也是学生,不过属于大学里那种比较“自由”的学生。走到面前,张超问道:“同学,不好意思,请问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女生走过这里?”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互相问道:“有吗?”“好像没有吧?”“肯定没有嘛!”“有的话一定会注意到的。”
张超只好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搅了。”
说着,走回到食堂与白沙综合楼中间的那条大马路上,马路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孤单地亮着。张超心中焦急,望向南方,突然,他心中产生一个念头,白秋口中总是提医学院,现在她得了精神病,该不会……该不会一个人往医学院去了吧?
不管了,过去瞧瞧,只要她不在那一块,也算放了一半心。那块地方太邪门,白秋……想到白秋,心中总是一阵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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