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士钊兼署教育总长伊始,他下决心从三件事抓起,即宣布大学统一考试,教育部专设考试委员会,主抓学生的入学及毕业考试;教育部设编译馆,督促奖励各大学教授著书、译书;合并北京八所大学。
章士钊的这些措施后来被认为皆切中时弊,但在当时遭到了教育界及青年学生的强烈反对,根本无法得到有效的贯彻实施。因阻止学生参加5月7日的“国耻纪念日”,章士钊自己的住宅也被激愤的学生捣毁,各校学生还聚会请愿,要求罢免章士钊。
章士钊整顿学风的举措归于失败,他被迫呈请辞去本兼各职,经段祺瑞挽劝,才重任司法总长职。
此后,学生参加政治运动更为积极踊跃。段祺瑞索性将司法总长委与他人,专调章士钊出任教育总长,意图整顿教育,抑制愈演愈烈的学潮。这时正好北京国立女子师范大学(女师大)的学生要求撤换杨荫榆,章士钊便率先拿女师大作为典型开刀。
女师大校长杨荫榆是中国第一位女大学校长,她遵循西方教育理论,主张学生应专心读书,不要参加和过问政治运动,在相应的校规校纪上也很严格苛刻,由此激起了学生和教职工的严重抗议。
女师大学生自治会派代表前往教育部,要求教育部撤换校长。章士钊对学生的这种激烈行为非常恼火,决心以强力压制的办法加以整顿。在他的公开支持下,杨荫榆宣布开除刘和珍、许广平等六名学生自治会成员。
女师大学生针锋相对,决定驱逐杨荫榆,发起“驱羊(杨)运动”,从而爆发了女师大风潮。其间,鲁迅、钱玄同等七名教育界名士联合发表宣言,表示坚决支持学生,鲁迅还因此被章士钊开除了在教育部的职务。
鲁迅早就在文坛声名远播,其杂文之杀伤力更是无人能及。他不仅在文章中将章士钊骂得狗血淋头,毫不客气地称章“是凶兽样的羊,羊样的凶兽”,而且还拿起法律武器,告倒了这位昔日上司。
最终扛不住的不是学潮中的师生,而是早已丧失实力的执政府。除杨荫榆被免去校长职务外,章士钊也在其住宅再度被学生捣毁后,被迫辞去教育总长一职。书生本色的章士钊在加入执政府前颇负时誉,但掌握教育部却让他背负了太多的骂名,结局可谓潦倒。
事实上,执政府如此“弱不禁风”,与学潮背后的政潮有着相当大的关系。国共两党当时为反奉倒段,采取了联合冯玉祥及国民军的策略。冯玉祥则密嘱鹿钟麟对运动加以保护。这样在国民军控制下的北京,由国共两党所领导的学生运动、群众运动便日益高涨,而且都将矛头集中指向了奉系和段祺瑞执政府。
段祺瑞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除饱受舆论指责和攻击外,在北洋系内部,冯玉祥对他百般迫害,“挟天子以令诸侯”;张作霖也发表宣言,宣布东三省与执政府断绝一切行政关系。
虽然段祺瑞一直高度重视的关税会议仍无具体办法出来,但他实在是干不下去了,于是决心辞职。1926年1月6日,段祺瑞让人拟好了辞职电稿,但电文尚未发出,各报就已刊出内容。有的幕僚就趁势劝他不能示弱,段祺瑞性格耿直好强,也便将电稿收回,不再提辞职这件事了。
这时的执政府已形同虚设,政令不但出不了北京城一步,就连执政府的大门都出不了,段祺瑞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用于诵经、下棋。虽然他表面上显得十分悠闲安详,但其实忧心如焚,在这一期间所写的《因雪记》中,他叹息道:“纲纪荡然已久,太阿倒持(指大权旁落)有年,人事计穷,欲速不达。心力交瘁,徒劳无补。”
令段祺瑞忧虑的另一件事则是北方“阴云惨淡,兵气沉霾”。曾经由冯玉祥占据上风的“国奉战争”已出现新的转折,一度被逼得差点要下野的张作霖来了个绝地反击,他先是打败并枪毙了起兵反叛的郭松龄,接着又联合直鲁晋各军,将冯玉祥的国民军包围了起来。
夹于各方缝隙之中,冲突方彼此间挤压得越紧,也就意味着无权无勇的执政府越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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