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敲响了窦太皇太后归天的丧钟,这个瞎老太婆的死,给武帝乾纲独断带来了难得的机遇……
看着骄阳下金光闪闪的皇宫,年轻的英主暗暗发誓……
主父偃的这一千古进谏,对西汉的稳定及中国的大一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当当当,皇宫敲响了丧钟,窦太皇太后这位做了二十三年皇后、十六年皇太后、六年太皇太后,左右汉朝四十五年的西汉最有权势的女人,终于寿终正寝了。
窦太皇太后是汉文帝的皇后,汉景帝的母亲,汉武帝的祖母,她一生出奇地幸运,少女时代因为貔美被选人宫中,后来吕太后为笼络诸王,挑选宫女分赐。窦太皇太后被选中,她去求宦官,要求到离家乡近的赵国去,不想宦官把她的托付忘了,而把她分配到代国去,她哭哭啼啼地去了。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这一阴差阳错却改变了她的一生。
到了代国,她被代王刘恒看中,生下二子一女,长子即后来的汉景帝,小儿子刘武被封为梁孝王,独生女儿刘嫖被封为馆陶长公主。
最幸运的是代王原王后早死,所生四个儿子也先后病死。所以代王刘恒做了皇帝(汉文帝)后封她的长子刘启为太子,她幸运地被立为皇后。刘启(汉景帝)即位后,她被封为皇太后。武帝即位又被封为至高无上的太皇太后。
更幸运的是,在她做皇后、太后、太皇太后的四十五年中,政治稳定,经济发展,人民生活安定,呈现了文景之治,没有血与火的洗礼。这四十五年除了景帝即位初期的吴楚七国叛乱之外,汉朝几乎未动干戈,刀剑都快生锈了。文景之治期间可以说平安无事,包括边界也因为采用和亲、纳贡而相对安定,所以窦太皇太后的一生,可以说是风平浪静的一生。
命运之神不仅让她青云直上,享尽荣华富贵,还让她姐弟团圆。原来窦太皇太后出身贫寒,少年时因为贫困,弟弟被卖走。一天晚上,河岸坍塌,睡在下面的百余烧炭人全被压死,只有她的弟弟少君一个人幸免。后来少君知道家姐当了太后,便来认亲,他以小时候和姐姐一起采桑,从树上摔下来造成的伤疤及与姐姐一起逃难时,所受遭遇为证,终于姐弟传奇般地相认了。
窦太皇太后终身无憾事,不但丈夫、儿子、孙子都是皇帝,独生女儿的女儿还当了皇后。她还不断操纵参予朝廷大权,可谓高贵之至,富豪至极。
窦太皇太后一生平安,如有神佑,惟一不幸的是晚年一次眼疾使她双目失明,否则,幸运之神真是降临于她了。
由于、一生太平幸运,所以她认为一切都是自然的,黄老信奉的清静无为不争不斗与她的命运太吻合了,所以她笃信黄老,并且要皇帝臣民都信崇黄老之术,遵从清静无为。
孙子刘彻即位后,少年天子居然尊崇儒术,不信黄老,她认为是大逆不道,是对她的叛逆,所以太皇太后与皇帝之间暗中展开了尖锐的斗争。
武帝为她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现在窦太皇太后死了,武帝当然舒了一口气,压在他头上的这座大山,终于坍塌了,他从此可以真正掌握实权,不再受人左右,真正亲握朝纲了。
踌躇满志的汉武帝,像一只展翅的雄鹰,正向高空搏击奋飞……
早晨,武帝合上书简,从御书房出来,他看着初升的旭日,深吸了一口气,喊道:“朕要有欲有为,朕要有欲有为!”
武帝在庭院中舞剑毕,问:“杨得意。”
“老奴在。”
“司马迁回来了没有?”
“回皇上,老奴已去问过,司马谈生病,司马迁已经在返程之中了。”
“好,告诉太史公,司马迁回来,就让他来见朕。”
“是。”
“唉,司马谈老生病,可朕一天也不能离开历史,杨得意,你去告诉司马谈,让司马迁回来得愈快愈好。”
“是。”
这天早朝,武帝神采奕奕她在乐曲中登上了丹墀,缓缓落座于龙椅之中。年轻的武帝目光四射,英气逼人,他前所未有地充满了自信,因为在他的身后,再也不会坐着一个钳制他的女人了。从今以后,将由天子独断乾纲,再也不会受制于人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响彻云霄,武帝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下群臣,然后对朝廷执事摆了摆手,说道:“宣旨。”
杨得意便捧旨宣道:
任命田蚡为宰相,窦婴为大将军,韩安国为御史大夫。
田蚡、窦婴、韩安国出列:“臣等叩谢皇上隆恩。”
“平身。”
武帝踌躇满志地说:“朕今后要以儒家有欲有为思想振朝纲,立法纪。朕要兴太学,置五经博士。朕要遍选天下贤良,共兴江山社稷,众爱卿以为如何?”
田蚡立即出列禀道:“吾皇下诏崇教化,纳贤才,兴国安邦,陛下不愧为天下英主。臣等将竭力尽忠皇上,报效朝廷。”
武帝面现喜色,眼睛更加发亮。
又有几个大臣出列拥护年轻英主的主张。
今天的早朝,是武帝登基以来最得意的一次,下朝了,武帝的脸还涨得红红的。他驻足凝望着骄阳下金光闪闪的皇宫殿宇亭阁,暗暗发誓:“朕一定要把大汉变得前所未有的富强,朕一定要兴国安邦威震天下。”
武安侯田蚡跟在武帝身后,没有说话,他见武帝驻足凝望皇宫,他也停住脚步,春风得意地欣赏起皇宫来……
武安侯田蚡,是王太后的弟弟,武帝的亲舅舅,因为不便拂母意,武帝只好任他为宰相。
田蚡一上任,气焰十分嚣张,不断任用亲信以扩张自己的势力,武帝气得对他说:“你老是任命你的官,你还有完没完,朕也想任命一些官呢!”田蚡见武帝生气,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啊,长安,我终于又回到你的怀抱了。司马迁坐在马车的前头,青儿坐在他的一旁。
“青儿,我们一定会给父亲来个惊喜。”
“是啊,公子没有给老爷捎信。”
马车到了太史令府大门外,车夫吁了一声,车停了下来,司马迁帮着青儿拿东西,这时,家人们也忙着过来搬东西。
“公子回来了。”
“是的。这些都是书简,请慢点搬。”
“公子放心。”
青儿对两个家人说:“这些书简都是公子的心血,一路上都是重点保护。”
吃晚饭时,司马谈说:“迁儿,你这次出游考察,感受最深的是什么?”
司马迁放下筷子回道:“父亲,孩儿一路感受很多,但最让孩儿感动的是孔子写《春秋》。父亲,孔子太伟大了,孩儿以后写史,就要像孔子一样敢于真实,敢于抨击。”
司马谈点了点头说:“敢说真话,不回避实质问题,这才是一个史学家的骨气。”
司马迁母亲老夫人夹了一块烤肉给司马迁,心疼地说:“多吃点,迁儿,看你又黑又瘦的。”
司马谈说:“迁儿啊,写史是要付出代价的。”
“父亲,孩儿知道。孩儿铭记写史最首要的是要正直。”
司谈看着儿子闪着光的眼睛点了点头,当然他万万没有想到儿子一生中写史就是因为他的这句坚持正直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父亲,孩儿对周公、屈原、项羽的考察,感受也很深。”
“噢,给为父说说。”
“孩儿这次到了屈原投江的泪罗江了,孩儿在岸边为凭吊屈原,不禁痛哭失声,屈原是忧国忧民而死,他是被奸臣害死的,孩儿发誓,历史上,凡是被奸佞害死的忠臣,孩儿都一定要歌颂他,对那些祸国殃民的奸臣都要无情地鞭笞。”
“好,我儿说得对。”
在一旁的母亲说:“看你们爷俩,就只知道说话,菜都快凉了,吃完再说不行?”说着往司马迁的碗里又夹了些菜。
“好,吃饭,吃饭。”司马谈说,然后低头扒了两口饭。
“儿过来,快坐下,你也多吃一点。”
“谢老夫人。”
饭后,父子俩坐着喝茶。
司马迁说:“父亲,项羽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这次孩儿到了项羽当年的都城彭城了,对项羽,孩儿也要重点写。”
“我儿说得对,就是应该不以成败论英雄。”
“父亲,孩儿还去瞻仰了周公庙,周公制礼作乐,真是太伟大了,难怪孔子那么崇拜他。”
司马谈点了点头,说:“周公相孔子都是圣人,一定要重点写他们。”
“迁儿,听青儿说,你们这次遇到了危险?”父亲问。
“是的,我们在薛地被恶人围困,幸而遇上大侠救了我们,否则儿可能见不到父亲了。”
“大侠?”
“是的,燕赵一带多侠士,孩儿有幸碰到了。”
“噢?救我儿的是哪一位侠士?”司马谈问。
“父亲,他叫郭解。”
“郭解,听说过。”
司马迁说:“他来无影,去无踪,经常在人们遭遇歹徒时挺身而出,可是见义勇为后又飘然离去,孩儿想回报他,苦于找不到他。”
“这样的人,很了不起,应该把他们立为专篇撰写。”
“孩儿也这样想,就叫游侠列传,好吗,父亲?”
“好,好,叫游侠列传。”须发皆白的司马谈凝望着爱子说,“迁儿,你从小跟为父学史,长大了又拜师于孔安国,求学于董仲舒,现在又经历了两年的考察,父亲看你已经大有长进了,下一步仍然想让你到宫里去,所以准备再次把你推荐给皇上。”
“啊,父亲,宫廷斗争太剧烈,孩儿生性耿直,恐怕应付不了。”
司马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说道:“迁儿,正因为朝廷斗争险恶,为父才让你去多感受一下,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史学家,不在浪尖风顶上亲身经受历史风浪的磨炼,焉能写出力作?”
司马迁点了点头,坚定地说:“孩儿听从父亲教导。”
“对了,父亲,窦婴是怎么死的?听说是被田蚡害死的。”
司马谈叹了口气,说:“窦婴是个正直的人,敢于直言,敢于正谏,景帝时,因反对窦太后的小儿子梁孝王继承皇位而得罪了窦太后,被免职逐出宫延。吴楚七国之乱时,被景帝拜为大将军,平定叛乱立了大功,被封为魏其侯。景帝四年栗姬之子刘荣被立为太子,窦婴被封了太子太傅。”
司马谈喝了口茶接着说:“三年后,因反对景帝废太子谢病不朝。武帝即位后任命为丞相,因反对黄老无为支持儒学有为被窦太皇太后罢免。窦太皇太后死后,武帝的舅舅田蚡为丞相,田蚡因为占用窦婴田地不遂以及畏惧窦婴和挚友灌夫掌握着他的一条罪证,灌夫曾听到他说的怂恿淮南王刘安夺位的话。”
“哦,”司马迁插话说,“孩儿知道。田蚡在灞上给淮南王刘安送行时,说:武帝没有儿子,他若有恙,该继位的应该是你。淮南王暗喜,贿赂了田蚡不少金钱。”
司马谈说:“是的。当时只有灌夫在场,田蚡当了丞相后,为了灭口,便借故灭了灌夫一门。又借故诬告窦婴谋反,武帝不知实情就下令杀了窦婴。”
“啊,窦婴还真是田蚡害死的!”司马迁义愤填膺地说。
“窦婴死后,田蚡负罪病倒,日日梦见窦婴及灌夫来索命,于是不到月余,也死了。田蚡死后,武帝任命名不见经传的薛泽为丞相。”
“皇上,太史公司马谈求见。”
“让他进来。”
“臣司马谈叩请圣安。”
“司马谈,”皇上把正在阅览的奏本放下,“病好点没有?”
“禀圣上,臣下的病好一点了,但是反反复复的,精力是大不如前了。”
“听说司马迁回京城来了。”
“是的,皇上,太皇太后在世时,不让他在京城,臣下就让他去游天下,考察历史足迹,现在他已经回来了。”
“周游天下,考察历史足迹,太好啦,那他一定大有长进了吧!”
“是的,皇上,他不但到了许多先哲圣人的故地,作了实地考察,还到民间广为采访,现在他的知识比以前丰富多了。”
“好,太好了,以后就让他进宫来,协助你为朕记录历史,朕非常需要这样的人才。”
“谢圣上隆恩。”
“宣司马迁上殿。”
年轻的司马迁趋步来到了未央宫的大殿,他从文武百官中穿过到殿前向汉武帝跪了下去。
“在下司马迁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司马迁站了起来,微抬眼向前上方看去,啊,两年不见,皇帝越发威武了:天庭饱满,眉宇开阔,鼻梁高挺,一双犀利的大眼在浓黑的剑眉下闪闪发光,透着睿智和灵敏,紧闭着双唇给人以刚强的感觉,真无愧有为皇帝,难怪他与太皇太后的无为格格不入。我能遇上这样的皇帝,真是幸运。
武帝也打量了一下司马迁,嘿,又长高了,脸庞略方,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晒黑了,浓眉下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眉宇间透着聪慧和诚实,现在他正景慕地仰望着自己……好,朕身边又要增加一个得力助手了,尤其是一个精通历史的才子。于是,他高兴地说:“司马迁,你出身书香门第,自幼受太史令的良好调教,又拜师孔安国、董仲舒,现又独自出游考察两年,遍访名人足迹,实在是了不起,朕封你为郎中,随朕于左右,你愿意吗?”
司马迁听了跪叩道:“微臣不才,承蒙圣上垂信,微臣愿忠心侍候圣上。”
武帝面现喜色。
从此,司马迁开始了在皇帝身边侍奉一生的历史生涯……
散朝后,几个老臣向司马谈祝贺。司马谈说:“犬子不才,今后还需元老们乡多调教。”
出了宫门,父子俩坐车回府。车上,司马谈说:“迁儿啊,精明的皇帝都非常看重历史,武帝就非常喜欢历史,以史为鉴嘛!现在皇上任用你,对你写史是个好事,不过伴君如伴虎,往后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父亲,孩儿谨记。孩儿见皇上威武睿智,是帝王中的佼佼者,孩儿愿意辅佐皇上。”
“好,我儿有志气,为父甚喜。”
到家后,母亲迎了上来,父亲高兴地说:“我儿被皇上封为郎中了。”
母亲说:“啊,太好了,迁儿写史有条件了。”
吃饭时,司马谈又说:“迁儿啊,你能在皇帝身边,对你写史是很有好处,不过,你要记住宫廷是险恶的。”
“父亲,孩儿牢记。”
“咳咳咳……”司马谈咳了起来,母亲忙递过水来,说:“你身体不好,现在迁儿回来了,让他多帮帮你。”
司马谈颇有感触地说:“迁儿,趁老父还在,你要多努力啊!”
“父亲,迁儿知道。”
清晨;年轻的司马迁身穿朝服,披着朝霞,迎着初升的太阳登上了未央宫大殿的台阶,他心里十分激动,暗下决心,要珍惜这难得的机遇,一是要辅佐好汉武帝,二是要写好史书。
从现在开始,司马迁上早朝不再是旁听身份了,他兴奋地立在大殿前的几案旁,倾听着朝廷议政,他神情专注地感受着历史,记录着历史,见证着厉史。
散朝后,他不再跟父亲乘车回家,而是跟武帝到宣室御书房,他发誓要珍惜这一时一刻,为今后写好史书打下基础。
在御书房里,汉武帝在批阅奏章,司马迁在一旁整理桌上的奏本。
“司马迁。”汉武帝放下手中的奏本抬起头说道。
“臣在。”
“你们史学家最忧国忧民,朕想听听,你最忧心的是什么?”
司马迁回道:“皇上,根据景帝时吴楚之乱及现在的情况,微臣最忧心的还是日益增强的诸侯势力。”
汉武帝听了激动地说:“爱卿真是跟朕想到一起了,现在诸侯的势力确实越来越大了。说下去,对策是什么?”
“削藩。”
汉武帝听了猛地一击案,“又跟朕不谋而合了,司马迁你真不愧是太史令的后代。朕还想问你,先帝何以削藩失败?”
司马迁略加思索后回道:“臣以为,诸侯势力的不断强大,始终是朝廷最忧心的问题。”
“唔。”武帝点了点头。
“文帝时,鉴于淮南王及济北王的谋逆,贾谊就在他的《治安策》中提出令诸侯王把土地分给子孙,建立小王国,目的是削弱诸侯王国的力量。但是文帝没有推行。”
武帝认真地听着。
“景帝时,晁错提出《削藩策》。景帝接受了晁错的建议,实行削夺同姓诸侯王的封地,结果遭致吴楚七国反叛。”
武帝听后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吴楚之乱时,他才两岁,后来听父皇讲,是因为父皇采纳了晁错的削藩策,削夺了几个大国的封地。结果,六十多岁的老诸侯王吴王濞联合势力最大的胶西王刘印(音昂)起兵反叛汉朝,并约定事成后两分天下而治之。
他们又联合了楚王戊等对削藩夺封不满的其他王国,于是,吴楚七国结成了反叛联盟,他们打着诛晁错,归诸侯封地,安刘氏社稷的旗号疯狂地向汉朝廷进攻。
危急中,景帝派周亚夫、窦婴等犬将率军平叛。后来,景帝不得不听取原吴国丞相袁盎的建议杀了晁错,但并未使叛军退兵。之后,经过激烈的平叛战斗,才算把叛军击败了。平叛是胜利了,但朝廷也伤了元气,而诸侯的忧患依然存在……
想到这儿,武帝皱起了眉头,两道剑眉紧锁,他又叹了口气:“唉,这都是先帝高祖分封子弟留下的后患。”
司马迁听见武帝叹息,十分感动,便说:“皇上不必焦虑,有一个叫主父偃的人,昨天来找家父,他提出了‘推恩策’,明天,家父将向您举荐他。”
“噢……他的‘推恩策’有什么优势?”
“皇上,主父偃的办法跟贾谊的《治安策》一样,也是建议皇上令诸侯王把土地分封给他们的子孙,让大诸侯国变成若干小国,化大为小,以此分散削弱诸侯的势力。”
“好办法,这样既削减了诸侯的势力,又不得罪他们。”
两人正谈着,卫青求见。
已被封为太中大夫的卫青向皇上施礼后说:“皇上,臣来是为了推荐主父偃。”
“好啊,你们两人都推荐主父偃,你也是为了他的‘推恩策’吗?”
“正是,皇上。”
“他的‘推恩策’有何好处?”
“皇上,臣已经带来了,请皇上御览。”卫青说。
“这个主父偃是个什么人?”武帝问。
司马迁说:“主父偃是临淄人,平民出身,喜欢纵横之术,通《易》及《春秋》,曾在燕、齐、赵等国求政,但都受到冷落,现在仍然不得志。不过据家父说,此人多智而善谋。”
武帝听了点了点头。
武帝把“推恩策”展开……“啊,太好了,太合朕的旨意了,朕明天就召见他。”
“宣主父偃上殿。”
“宣主父偃上殿。”
主父偃跪叩后,武帝说:“主父爱卿,你的推恩策,朕看了,说得很好,现在你对众臣说说。”
“遵旨。”主父偃施礼后说道:“启禀圣上,微臣以为,现在,不少诸侯王,拥有地方千里,连城数十,他们骄奢淫逸,违抗命令,一个个像独立王国一样,对朝廷实际已形成对峙,如不及时采取措施,只恐怕难以收拾。然而如要限制他们,又势必遭致反叛……”
他抬头看了看武帝,武帝抬了抬手,示意让他说下去,于是,他又说道:“古时候,诸侯土地不过百里,天子容易控制,而现在,他们的势力已愈来愈大,如果皇上要削藩,他们就会联合反叛,吴楚七国之乱就是教训。所以……所以,要制服他们就必须有万全之计,不过……不过……”主父偃犹豫了一下。
宰相公孙弘听了,插道:“主父偃,你怎么吞吞吐吐的,莫非怕遭到同晁错一样的命运,其实当今天子英明圣贤,你大可不必有什么顾虑。”
公孙弘是淄川国举荐的贤良学士,是汉代第一个布衣拜相的人,武帝征召贤良时,因对策好被任为博士。他善于儒术,熟悉法律,武帝鉴于他办事善于观风向顺君意,可以任意操纵他,所以封他做了宰相。
汉武帝朝公孙弘摆了摆手,对主父偃说:“爱卿,司马谈父子及卫青都向我举荐了你,说你的办法提得很好,如有什么不便那就退朝后,到御书房谈吧!”
于是汉武帝看了一下四周,问道:“众爱卿,有事奏来,无事退期。”
大臣们明白汉武帝是急于要听主父偃的对策,所以本来有事要奏的也只好作罢,于是朝廷执事便宣布:“退朝。”
主父偃跟着司马迁、卫青到了御书房,侍立在一旁,武帝说:“卿,在这,你可畅言无顾忌了。”
主父偃便奏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要削减诸侯王的势力,就必须下令诸侯王,把他们的土地分封给他们的支庶子弟,组成侯国。诸侯王的王妃很多,庶子不少,这样一个王国便可分为若干侯国,再把侯国隶属于郡,地位只相当于一个县。如此,王国便可缩小,而朝廷所辖的土地却可扩大,天子的势力也就增强了……这样……”
“说得好,接着说。”武帝两眼发着光。
“微臣以为,这样,众多的小侯国主们就会万分感激陛下,而诸,侯王们也没有理由反对您。”
武帝拍手赞道:“如此一石三鸟,朕何乐而不为之。爱卿,你提得太好了。司马迁,你以为如何?”
司马迁也赞道:“皇上,此法甚好,既削弱了诸侯势力又可保天下安定,尤其能巩固中央集权,增大天子威力,真可谓一举三得。”
“好,徐乐、严助,你们的看法呢?”
徐乐、严助曾与主父偃一起上书进谏武帝,要接受秦亡的教训,而被武帝同时封为郎中。
徐乐禀道:“圣上,主父偃的推恩策确实是强干弱枝的绝招,微臣以为可行。”
“你呢,产助?”武帝目光直逼严助。
严助忙说:“这和贾谊提出的‘众逮诸侯而少其力’是一样的,确实可行。”
主父偃又说:“圣上,微臣还建议修建京都附近的茂陵,把各地豪强迁来,如此,便可内实京师,外灭奸猾。”
“司马迁,这个办法,好像历史上有过,叫什么?”武帝转过头问。
司马迁赶紧说道:“禀圣上,这是高祖刘邦的‘强宗豪右’,把这些豪强迁于天子鼻下,主要是好控制他们。”
“好。好,把天下豪强都集中到一处,这样好对他们加以限制,免得他们在当地横行。这个办法好,朕也采纳。”
汉武帝兴奋地看着眼前这几个年轻的才子,激动地说:“你们的主张太好了,朕与你们相识恨晚,相识恨晚啊!”
武帝又说:“司马迁草诏。”
“是。”司马迁响亮地答道。
“皇上,司马谈父子求见。”
“宣。”
“皇上,老臣又给您带来了一个神童。”
“噢,你的儿子司马迁是神童,现又来了一个神童,谁?”
司马谈指指司马迁身旁的一个青年人说:“他叫桑弘羊,洛阳人,他的父亲是臣下的老朋友,是个商人,现去世了,留下了一封遗书,臣下向皇上举荐他的儿子。”
“好啊,”武帝说,“太史公举荐的人,朕还能不要,他有何特长?”
司马谈忙说:“皇上,这青年很聪明,长于心算。”
武帝注意到这个小青年,长相十分机敏,一双不大的眼睛顾盼流星,很是喜爱,便说:“商人的儿子,长于心算,好,好,朕就把你留在宫中。先给大司农做助手,帮他心算,将来帮朕理财。”
司马谈说:“桑弘羊,还不快谢皇上。”
“小民桑弘羊叩谢皇上。”
这天晚上,司马迁坐在父亲床旁,接过了父亲的药杯,又把毛巾递给他,司马谈接过擦了擦嘴,问:“皇上身边又增加不少贤良了吧?”
“是的,皇上很重视采纳贤良的意见,皇上不但采纳了董仲舒老师的尊孔崇儒,加强大一统,加强中央集权,并且今天还采纳了主父偃的‘推恩策’,还同意把豪强都迁到长安附近的茂陵,以便限制他佃的势力。”
司马谈咳了一阵说:“皇上终于采纳主父偃的意见了,皇上确实很英明,对这些,你都一定要载入史册。”
“父亲,孩儿明白。”
“父亲,”司马迁捶了一下父亲的背,又说,“皇上现有一个顾问团,如董仲舒、主父偃、严助、徐乐、司马相如、东方朔、朱买臣等,现在又来了个桑弘羊,他们不一定在武帝身边做官,如董仲舒被任为小国王相,严助被任命为郡守,但武帝如果要决定什么策略,就会派出快马,去征询他们的意见。”
这时,青儿来报:“老师,主父偃大人来访。”
“啊,快请。”
主父偃进来见了司马谈卧病在床,忙问候道:“太史公大人贵体可否好些?”
“唉,老毛病了。请坐,请坐。”
主父偃落座后,青儿端来了茶。
“主父大人请用茶。”
“谢谢……这位公子是……”
“噢,他叫青儿,是我收留的弟子。”
“我好像在宫里见过他。”
“现在在国史馆当个小差。”
“噢,是这样,你们一家人都是搞历史的。”
“请主父大人多指教。”
“哪里,哪里,我还要多请教太史公呢。太史公,皇上已经采纳我的建议了,您看还会不会有什么阻力?”
司马谈咳了一阵说:“削弱诸侯王国的势力,这已经是几代帝王的心愿了。自从贾谊提出削藩对策后,文帝就很想贯彻却未能实现。景帝采纳了晁错的办法,结果遭到了吴楚七诸侯的联合反抗,晁错也因此丢了性命。”
司马谈顿了一下接着说:“现在武帝既然已经下决心了,就说明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不能排除会遭到他们的反抗,所以,你也要有准备。”
主父偃说:“在下愿以晁错为榜样,只要推恩策能实施,在下不惜以身殉国。”
司马谈赞道:“好志气,不过,问题也不是太大,因为推恩策是把大国化为若干小国,他们就是要反抗也无力了,而且他们的庶子庶孙分到了土地,高兴还来不及呢,何谈反对?这也正是你的高明之处啊。”
“太史公过奖了。”
“不过,你要吸取晁错的教训,不要把这项措施作为个人的建议,而应成为朝廷的决策,这样,即使有何闪失,也不会把你一人作为替罪羊。”
“是啊,太史公说得对,我们这些进谏言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朝廷的牺牲品。商鞅被车裂就是例子。”
司马迁说:“主父大人,您的推恩策被皇上采纳了,皇上将颁诏到全国,您的推恩策将给江山社稷带来稳定,给天下带来太平,我一定要把皇上的这一重大决策载入史册。”
“好!”主父偃对司马谈说,“令公子,真不愧是您的继承人。”
司马谈说:“迁儿能辨是非,能正视历史,这一点我确实很放心。”
武帝升殿,文武百官齐立于殿下。
武帝兴奋地说:“众爱卿,我大汉朝从此将推行推恩策,让各诸侯王把土地都分封给嫡、庶诸儿子,这样大家都有了分封,各自去治理自己的土地,便可相安无事了,免得争权夺利。”
武帝威严而又发亮的目光扫了一下群臣,说:“就让主父偃讲讲推恩策的好处吧!”
主父偃出列禀道:“推恩策的好处,正如刚才皇上所说,诸侯的嫡子、庶子、支庶子都得到了分封,便可化解矛盾,而有利于安康。”
武帝点了点头,说:“你再把推恩策对朝廷的好处说一下。”
“是。推恩策主要是可以削弱诸侯国的势力,把他们从一个大国化为若干小国,这样有利于加强中央集权,加强君主的专制,对实现天下大一统,对大汉的安定将大有好处。”
武帝说:“说得好。朕决心推行此法,众爱卿有何看法,可以奏来。司马迁,你精通历史,不妨给大家说说。”
司马迁出列奏道:“禀皇上,自从西周分封诸侯以来,诸侯日以继增的势力,都对各朝代的中央集权及大一统形成了严重的威胁,春秋战国八百年战乱就是分封诸侯留下的后患。秦始皇时,实行了李斯的郡县制对巩固中央集权起到了一定作用,但是到了汉代,汉祖分封刘氏为王之后,诸侯王国的势力又越来越大。”
司马迁停顿了一下,又说:“景帝时,采纳了晁错的削藩建议,,结果遭受了诸侯王的反抗,引发了吴楚七国叛乱,晁错被杀。现在,诸侯大国已连城数十,地方千里,势力强大,已经对朝廷构成了很大的威胁。主父偃的推恩策是将诸侯势力由大化小的方法,臣以为确是一个良策。”
武帝问道:“余爱卿,有意见奏来,没有,朕就要颁布诏令了。”
丞相公孙弘说:“皇上圣明,此法甚好,一方面诸侯国的势力被削小了,新封的王子侯们又十分感戴皇恩。所以的确是一箭双雕的举措。”
大臣们也一齐响应道:“皇上圣明。”
武帝大喜,便下令:“颁诏。”
正月,皇宫及城门外都贴上了皇帝颁布的“推恩令”,各诸侯王除了嫡长子继承王位外,所有嫡子、庶子、支庶子弟皆封为侯国,封号由皇帝制定。
皇宫宣室,武帝在看奏本。司马迁问:“皇上,微臣以为董仲舒是相才,皇上何以不调他回京?”
武帝不直接回答,只问:“司马爱卿,历史上,哪些丞相功高震主?”
司马迁愣了一下……明白了,皇帝是怕宰相的能力过大,也是,皇帝好不容易才独掌朝政,岂容能人再上?
司马迁回道:“远古且不说,商朝宰相伊尹,辅佐商汤灭了夏桀,后又辅佐汤王的儿子及孙子,汤的孙子太甲违法,伊尹将他放逐,后又还政于他,伊尹死后,得享受天子葬礼,足见威望之高。”
武帝说:“可是有人说他是为了篡政才放逐太甲,后来太甲又杀了也夺回政权。”
司马迁说:“传说毕竟是传说,如果伊尹不得人心,那死后绝不可能受到天子葬礼的待遇。”
武帝点了点头:“说下去。”
“西周出了个周公,他辅佐武王灭了商朝,建立了周朝,武王病重,命周公继位,周公不肯,全心辅佐武王幼子成王,并三年东征,平定了叛乱。成王长大后,周公又还政于他,自己向北称臣。”
武帝叹道:“天下辅臣,其德高望重无出周公者。”
“往下说。”武帝催道。
司马迁又接着说道:“春秋时齐国宰相管仲辅佐齐桓公,施行改革,使齐桓公成为了春秋第一霸主。”
杨得意来说:“皇上该用膳了。”
武帝摆了摆手:“等一下。”
“是。”
武帝说:“春秋还有一个名相叫子产,是吗?”
“是的,子产是郑国的宰相,他不封锁消息,允许国人议论政治,历以深得民心。”
武帝叹道:“是啊,防民之口,犹如防川啊,堵是不行的。”
卫子夫来说:“皇上该用膳了。”
“朕没空。爱卿再说下去。”
“是。战国时候,秦国出了个名臣商鞅,秦孝公实施了他的变法而使秦国富强。秦国宰相李斯辅佐秦始皇统一了中国,晚年受到了秦始皇的猜忌,秦始皇死后,他参与了赵高的阴谋,使秦朝毁于一旦。”
武帝叹道:“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就是宰相权力过大的危害。”
司马迁又说:“可是,皇上,宰相的权力是不能过大,但也不能太小。萧何是高祖的宰相,他帮助高祖打天下,后来高祖论功行赏,萧何第一。高祖归天后,萧何又辅佐惠帝,可见英明的君主是离不开贤相的。”
杨得意又来请皇帝用膳。
武帝依然摆了摆手。
司马迁说:“皇上,那……董仲舒……”
武帝说:“他在江都国,一样能发挥作用。”
司马迁在心里叹道:看来武帝是一个只采纳贤策,而不肯重用贤良之人,可惜啊,可惜,看来再英明的人也有他的狭隘性。
“皇上,您用膳吧,臣告退了。”
司马迁回到家吃饭时,对父亲说:“父亲,董仲舒先生肯定回不了京城,皇上决不会重用他的。”
司马谈说:“为什么?”
“父亲,皇上受够了太皇太后的钳制,他不想再受任何人的约束,他今天一直踉我讨论历史上宰相擅权,功高震主的教训,所以施捉会采纳良策而不会重用贤士。就像皇上用董仲舒先生的儒学,却不重用他本人。”
司马谈点了点头说:“皇上很好强,不过他如果重用贤良将对他更有利。”
司马迁说:“这也表明,皇上将对宰相、权臣进行遏制以防将来的权力之争。”
“唔,避免皇权与相权之争,这恐怕也是他的先见之明。”司马谈说。
司马迁说:“所以,皇上宁可用公孙弘,也不用董仲舒。加之公孙弘对董仲舒的妒忌和抵制,所以看来董先生是回不了京城了。唉,迁儿永远失去了一位高师的教诲。”
母亲说:“你们父子俩啊,整天就谈历史、论政治,看菜都凉了。我看哪还是谈谈迁儿的婚事吧。”
“啊,文珍姑娘何时到?”司马谈问。
“快了,青儿已经接去了,所以要赶快准备嘛。”
“哈哈……我儿要当新郎官了。”司马谈高兴地笑了。
司马迁弄了个大红脸。
天空晴朗,阳光灿烂,太史公府邸张灯结彩,宾客满堂,司马迁身穿新郎礼服,胸前挂着大红绣球正在忙着招呼宾客。青儿脸上挂着笑,忙里忙外地照应着。
中堂内开始举行婚礼。
“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对天地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对司马谈夫妇及王淮夫妇叩拜。
“夫妻对拜。”
司马迁对新娘王文珍拜了下去。
洞房里,司马迁揭下了新娘的盖头,新娘抬头看着司马迁英俊的面容和灼热的眼睛娇羞地低下头。
“珍妹,”司马迁把文珍拥在怀里问,“嫁到我们家,你不会后悔?”
“后悔,为什么?”王文珍吃惊地抬起了头。
“我们家是典型的书香人家,司马迁这一辈子既不会腰缠万贯,也不能高官厚禄,说不定逐会跟着我吃苦受罪,你愿意吗?”
文珍说:“师兄……不,夫君,你我从小师兄妹相称,青梅竹马,举案齐眉,别说吃苦受罪,就是同受地狱,珍妹也要跟着你……”珍儿的眼里闪动着泪花。
司马迁感动地拥紧了王文珍……
洞房里红烛渐渐暗了下去,立在院子远处的青儿痛苦地闭上了眼……唉,我怎么啦,我怎么啦,我应该高兴,应该真心地高兴啊,青儿拼命捶打自己的头……苍天啊,为了不负太史公一家对我的大恩大德,青儿发誓要永远像亲兄妹一样关爱他们……
武帝在后宫花园中听新人选的赵国美女琴美人拨琴,琴声悠扬入耳,武帝听得人了迷,琴美人不时抬头妩媚地一闪秋波,更掠得武帝心痒难耐,琴美人不仅琴弦拨得好,而且貌美如仙,一曲未终,武帝便急不可待地把她拥人怀中,抱进后宫……
皇后宫里,阿娇猜想武帝被皇太后训了一顿,肯定会到她的宫里来,便精心地打扮起来。
“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阿娇又任性地把头偏到一边,武帝见了,忍着气坐了下来。
“你还知道到我这儿来,那个狐狸精今天没有把你迷住?”
“哼,她会给我生孩子,我当然要到她那儿去。”
“你……”阿娇气得把头扭了过去。
“朕是皇帝,朕需要后继。”
“借口,什么子嗣后继的,分明是忘恩负义,一个卫子夫不够,又来丁个琴美人,你是皇帝又怎样,别忘了,是谁把你扶上这个皇帝宝座的?”
武帝听了勃然大怒,他感到受到了莫大的污辱,便转身走出了皇后的寝宫。
“皇帝起驾!”
陈皇后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泪……
陈皇后奔出屋外。“娘娘,你要上哪儿去?”两个宫女慌得跟了上去。
阿娇也不说话,只往母亲长公主的寝宫奔去。
“皇后娘娘,长公主已经睡了。”长公主的宫女拦住阿娇。
“走开!”
阿娇闯进了母亲的寝宫,却见微弱的烛光下,打扮得比自己还艳丽的母亲正被一个年轻的男人搂着……
“阿娇,这么晚了你还来?”长公主慌忙站了起来。
那个男人忙低头站了起来。
“他是谁?”
“董偃,他来陪陪我。”
“母亲,你还是我的母亲吗?女儿的事你不管,倒去和这种人勾搭。”
“娇儿,别乱说。”
“天哪,我的命真苦啊……”阿娇哭着走了。
“娇儿,你回来。”
长公主给阿娇找了个名医,她吩咐道:“听着,给娘娘好好开几帖药,如真的有效,自然少不了重赏你。”
名医跪着给阿娇把了脉,开方后退下。
长公主劝女儿道:“娇儿不必太着急,只要生出儿子,立为太子,你就有了依靠了。”
阿娇伤心地说:“自从卫子夫那个贱人来了,皇上就被她迷住了,现在皇上很少到我这儿来了,现在又来了个琴美人,皇上更把我忘了。”
“娇儿也要想开点,从来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彻儿对你已经够好的啦,听说你常跟皇上吵嘴,他是皇上,你就得让着,否则你要吃亏的。”
阿娇撅着啃,没有说话。
“好啦,别怄气啦,好好吃药吧,把皇上拉回来,才算你有本事。”
阿娇服药后,只觉得欲火难耐,可是天天晚上都不见皇帝来。
这天晚上,是十五,窗外明月皎洁,阿娇倚在窗旁,仰头望着圆月,想起她和皇帝大婚时的甜蜜……自从卫子夫来后,她的宫里愈来愈冷清,很少听到皇上的声音。
想着,想着,皇后眼里大滴大滴的泪滚了下来。
“不!”阿娇倔强地一咬牙,“我决不输给她!”
阿娇猛地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娘娘,您要上哪儿去?”宫女忙追了出来。
阿娇也不说话,径直往皇帝寝宫而去。
“皇后驾到。”
阿娇怒气冲冲地闯进屋里,见皇帝正跪在地上用耳朵贴着卫子夫的肚子听着。
“皇帝,你还有无皇上的尊严?”陈皇后愤愤地喊道。
武帝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谁让你来的。”边说边站了起来。
卫子夫拉好衣服,过来跪下:“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哼,你这个贱人,你好大的胆,让皇上给你下跪?”
“你……”武帝气得眼睛都直了,用手指着门,“你,你给朕出去!”
陈皇后慢慢向武帝走过去,“好,我走,不过你可不要忘了,你这个皇帝是怎么当上的?”说罢,扭过头就走了出去。
“你……站住,你给朕听着,朕现在就封卫子夫为夫人。”
陈皇后气得脸都白了。
陈皇后更加受到式帝的冷落,她把卫子夫恨之入骨。
长公主带了一个叫楚服的女巫到长乐宫来,这女巫二十多岁身着男装,生得眉清目秀,身材高挑如男,见了陈皇后,便拜道:“民女愿为娘娘建子嗣,除烦恼。”
“你真有此法术?”陈皇后惊问。
“不欺骗娘娘。”
“那你的绝招是什么?”
那楚服把眼睛半睁半闭地说:“我带来了祖传秘方,娘娘和皇上都要服用,药下肚一炷香时间,双方都会欲火难耐,这时颠鸾倒凤,便可坐胎成孕,此法屡试屡验,绝无谎言。”
长公主说:“如真能让娘娘有嗣,本宫自会重赏你。”
“药,我可以当着娘娘的面分为两半,我先服一半,让娘娘相信无毒然后再服。”
长公主说:“如此最好。”
这天早朝,武帝在未央宫大殿召见文士儒生。
武帝兴致勃勃地说:“朕现在正在读孔子的,以后,朕要像儒家孔孟一样,要兴仁义,要像尧舜那样爱民。众爱卿,众学士,对此有何感想呀!”
丞相公孙弘立即出列叩道:“皇上圣明,微臣以为皇上主张兴仁义确是天下至理至道,是汉朝廷的希望,臣衷心拥护。”
这个公孙弘,出身平民,放过猪,实属大器晚成。七十岁因通《春秋》被任为博士,又因外表漂亮,符合汉武帝的“以貌取人”,而被封金马门吏,成为皇帝顾问。后又青云直上,无寸功而封御史大夫。七十五岁,无寸迹竟破天荒地成力汉代第一位布衣拜相,还封了平津侯。公孙弘受宠若惊,只得战战兢兢地在相位上奉职。每次武帝公布旨意,征求大家的意见,公孙弘总是第一个拥护。又善于说话,所以虽然没有什么才干,武帝却很觉得顺心。
丞相话刚落地,中大夫汲黯出列奏道:“启禀皇上,小臣认为陛下是心中多私欲却表面装仁义,所以,小臣认为皇上成不了尧舜。”
武帝听了勃然大怒,猛地一击案,喝道:“大胆!”
汲黯说:“皇上息怒,天子难道只愿听阿谀奉承之言?难道不愿听逆耳之语?”说着斜眼看了看公孙弘。
武帝“哼”了一声鼻子,宣布“退朝”,然后拂袖而去。
武帝回到宣室,问:“司马迁,汲黯太过分了,这个憨头憨脑的家伙。”
司马迁说:“汲黯今天是过了点,不过要是众臣都能像他少些阿谀多些忠谏那就好了。”
“朕知道你会这样看。”武帝问严助:“你呢?你对汲黯怎样看待?”
“皇上,臣以为汲黯可以是一个临危不惧的人,也可以是一个不会失节之人,所以如果让他辅佐少主,必能救之于危难。”
武帝叹道:“也许是吧!”
“皇上,皇后娘娘病了。”长乐宫的内侍来报。
“是吗?一会儿朕去看看。”
“谢皇上。”
武帝放下奏章,好长时间不理会她了,既然生病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还得去看看。
“起驾长乐宫。”
“是。”
武帝来到皇后寝宫,见皇后不但没有生病,而且打扮得十分艳丽,心里便有几分不悦。
“怎么,你没生病?”
阿娇服了那巫师的药后,脸颊红扑扑的,浑身痒酥酥的,恨不得武帝一把抱住自己,她眼睛红红的,喷着欲火,眼睛火辣辣地看着皇帝,像要把武帝烧化一样,她轻声说:“皇上,我吃了子嗣药了,只要你今晚在这一宿,我们的太子就会天授了。”
武帝不相信:“子嗣药?”
“嗯,能怀胎的药。”
阿娇一口吹灭灯,扑到武帝怀里,就把他往床上拉。武帝的心在卫子夫身上,只得勉强从事,淡施云雨,对付一番便起身走了。
阿娇还是没有怀孕,而武帝也不再来光顾她了。
阿娇吃了春药,皇帝也骗不来了,欲火犹如干柴烈火一样,于是便与楚服上了床,两个年轻女人同床共枕,竟做起了苟且之事。
皇后对女巫说:“看来我是不会生了,我恨死卫子夫,如何惩罚她,你有何办法?”
楚服说:“用诅咒的办法可以把她咒死。”
“那太好了,你快施法术吧!”
武帝得知皇后宫里巫婆用小木人诅咒卫子夫的事后,十分生气,就派亲信廷尉张汤去查办。
张汤心想,武帝的目的是要借故废掉皇后,他必须看皇帝的眼色办理,于是便对皇后宫中进行了残酷的惩处,搜捕、斩杀了宫内的内侍、宫女三百多人。
张汤,杜陵(今陕西西安市东南),汉武帝的执法官,现任廷尉。
少年时,他的父亲任长安丞。一次,他的父亲外出办事,吩咐他好好看家。不料家里的肉被老鼠偷吃了,父亲回来发现后就打了他一顿。张汤恨死了老鼠,就找到了老鼠洞,用烟把老鼠熏了出来,取出藏在洞里的肉,贼赃俱获。张汤便“升堂”审问老鼠,他郑重其事地把老鼠、赃肉“押”于厅堂,然后宣读对老鼠昀讼词,并量刑定罪,宣判处老鼠磔刑。
张汤审鼠这件事,被他父亲看见了,其父惊讶地发现张汤讼词思路清晰,文词周详无驳,如出老狱吏之笔,认为儿子有刑讼天赋。
于是就把张汤送到衙门训练。
张汤审鼠的故事,很快便传开了,他的父亲死后,他继任长安吏。张汤很会观察时务,宰相田蚡的弟弟田胜因罪入狱,张汤宽待了他。后来,张汤在田蚡的举荐下入朝,武帝十分欣赏他的执法才能,就封他为廷尉,主管诉讼判刑。从此,西汉著名的酷吏张汤开始了他赫赫有名的执法生涯。
这天,张汤带着人来到皇后寝室,指着还了女装的楚服高喊:“把这个女巫腰斩于街市!”
女巫被拉走了。
只剩下了皇后一人,张汤对另外几个官吏说:“宣诏。”
御官宣道:
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阿娇悲愤地仰天长叹:“女人的命啊,再好也不过色衰爱弛,皇帝是不会永远专宠谁的,到头来,别的女人或许比我更悲惨。”
长门宫内,废后陈阿娇每日以泪洗面,真可谓度日如年,她倚窗垂泪,看着窗外的一棵开谢了花的桃树哀叹……唉,没想到我陈阿娇一个高贵的皇后竟变成了残花败柳……
她恨卫子夫,这个可恶的歌女,是她夺走了自己的富贵;她更恨皇帝,这个薄情负义的男人。
往日的辉煌一幕幕泽现在眼前……
龙凤大婚时的荣耀……
洞房里与皇帝颠鸾倒凤的幸福……
皎皎月下的山盟海誓……
想想过去的幸福,再看看现在的凄凉,眼泪又刷刷地落了下来……
五十多岁的长公主居然爱上了一个十八九岁的美男子董偃,两人竟成了忘年恋,如胶似漆起来。这事传到了武帝耳中,武帝不以为然,便起驾到长公主家来个试探。
“皇上驾到。”
长公主和董偃正在相拥爱恋,听到喊声吓得魂不附体,长公主只得令董偃藏了起来,自己出来接驾。未料到武帝却笑着对她说:“皇姑,你家男主人呢,为何不出来接驾?”长公主忙进内室去唤董偃,董偃这才战战兢兢地出来跪倒叩首。
武帝见了董偃惊呆了……天哪,竟生得比他死去的韩嫣还要美,不禁思恋起韩嫣来,叹道:“唉,男子也红颜薄命,韩嫣要是不死就好了……”
“皇上说什么?”长公主以为皇帝在与她说话。
武帝回过神来,见董偃还在叩头请罪,也许是惺惺惜惺惺之故,武帝非但不责怪他们,反而笑道:“男主人起来吧,朕又没有怪罪你们。”
长公主这才与董偃双双给武帝叩头谢恩。
这个董偃不仅年轻貌美,而且聪明伶俐,经常给长公主出主意,并且还做得一手好菜,皇帝光临,他当然亲自下厨做菜给武帝美餐一顿,武帝对他自然是印象不错。
这天,武帝在宣室看完奏本,又想起了他的韩嫣,唉,要是韩嫣还在就好了……
韩嫣,是武帝的侍读。方高侯韩颓之子。长得聪明天慧,且貌美如天仙,还通晓兵法,从小与武帝形影不离,后来竟同辇共寝起来。由于武帝的宠爱,他也日渐有恃元恐。一次韩嫣替武帝去巡视上林苑。跟随的人,前呼后拥,如天子出巡,令在宫门外等候的江都王刘非以为是天子出来,忙恭伏路旁,事后知道是皇帝的弄臣,气得七窍生烟,认为是受了奇耻大辱,便告到王太后处。韩嫣便被王太后下令处死了……
“唉,我的韩嫣……”武帝想到这叹了口气。
“得意。”
“才在。”
“去把董偃找来陪朕进午餐。”
“是。”
董偃匆匆来到宫里,正要进宣门,却被一旁的东方朔叫住了。
“喂,这是皇帝批阅奏章处理政事的地方,一般人都不能进,何况你这等人!”
“怎么啦,这是皇帝宣我。”
杨得意忙说:“是的,是皇上宣他。”
“不行,皇上让进,也不能进。”
“你。”
“吵什么?”武帝听见吵声踱了出来。
“皇上,东方朔不让我进。”
“东方朔,他是朕宣的,为何不让他进门。”
方朔回道:“禀皇上,这个董偃有三重死罪,怎能人殿?”
“三重?”
“第一,董偃是个臣子,却以身事公主,于礼不合,此罪一也;第二,他与长公主非夫妻,却胜似夫妻,于法不合,此罪二也;第三,他现在又想以美色引诱皇帝,更是罪大恶极,此罪三也,如此罪恶累累者岂能人宣殿?”
“行啦,行啦,你也言重了,朕不过是让他来给朕开开心而已,既是如此,就依你的,让他到侧殿来见朕。”
“这还差不多。”
“东方朔,你虽然说重了,不过,你敢给朕提意见,朕还是要表彰你,现奖你黄金三十斤。”
“谢主隆恩。”
董偃回到长公主府就病倒了。
“公主,那东方朔欺人太甚,你要替我报仇。”
“哼,打狗也要看主人,本公主决不会放过他,本公主要让他滚出长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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