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帝看了,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几乎晕了过去。珍妃赶快揉拍皇上的胸脯,着急地呼唤:“皇上醒醒,皇上别急……”
李莲英用手摸着被打的半边脸,恨恨地盯着光绪帝的背影发誓……这一巴掌,早晚要还给你!
珍妃看了李鸿章的电奏,惊呆了。
她急忙唤醒光绪帝,光绪帝顾不得穿衣就接过电文一看:日人索赔款二万万两白银,并要在三日内回电,否则即增兵再战。并说日本在广岛泊舰六十只,可载兵数万,如谈判破裂,即启程进攻京津。
光绪帝看了,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几乎晕了过去。
珍妃赶快揉拍皇上的胸脯,着急地呼唤:“皇上醒醒,别着急,皇上……皇上……”
光绪帝半天才回过神来。
珍妃把衣服给光绪帝披上。
光绪帝喘过气来后,愤愤地说:“小日本,欺人太甚,难道真要亡我中国。王商。”
“奴才在。”
“备轿,上颐和园。”
“是。”
天还未亮,紫禁城门便大开,皇上銮轿、卤薄、卫士一行便急匆匆往颐和园急奔而去。
光绪帝一路上心急如焚,不断地催抬轿的人。
“快!快。”
到了颐和国,守门卫士见是皇帝来,赶快开门,可是到了慈禧太后住的乐寿堂门外时,李莲英却挡着不让进。
“怎么,你敢挡皇上的驾?”光绪帝怒问。
“老佛爷贵体欠安,尚未起来,任何人不得惊扰!”李莲英冷冷地说。
“朕有紧急国事秉报。”光绪帝愤愤地直逼他而说。
“另也不行。”
啪!光绪帝愤怒地给了他一巴掌,骂道:“狗奴才,你太仗势欺人。”然后大步朝堂殿走去,太监们见李总管挨打,赶快开门让路。
李莲英用手摸着被打的半边脸,恨恨地盯着光绪帝的背影发誓……这一巴掌,早晚要还给你!
慈禧太后刚吃完早点,听说皇上来了,便往床一躺,哼哼起来,让光绪帝到寝室来见。
“儿臣给皇阿爸请安,皇阿爸吉祥。”光绪帝在床下跪拜请安。
“平身。”
“皇阿爸贵体不安,儿臣还来打扰,请皇阿爸恕儿臣不孝。”
“好啦,好啦,皇上这么早赶来,有何大事啊?”
“秉皇阿爸,李鸿章拍来急电,请皇阿爸看。”光绪帝双手把急电呈上。
李莲英扶慈禧太后坐了起来,慈禧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骂道:“倭寇也太欺人过甚了。”
慈禧太后很快恢复常态,慢慢说道:“都是你不听皇阿爸的话,如果当初不要和他们作对,那又何致于此呢?”
光绪帝说:“辜关重大,涉及到国土问题,请皇阿爸定夺。”
“你是皇上,你自己拿主意吧,要不就去听听你的那些爱打仗的军机大臣的主意吧。”
“皇阿爸……”光绪帝急说。
“要赶快回电,否则人家打进北京城来,看你怎么办!好啦,我身体不舒服,你跪安吧!”
“皇阿爸……”
“传太医。”
“是。”李莲英趁势阴阳怪气地大声说:“皇上请!”并将手往外一指。
光绪帝只得叩拜起身,瞪了李莲英一眼后退出。
慈禧看着光绪帝的背影在心里骂道:哼!想把卖国的罪名背到哀家头上,你做梦。
光绪帝一走,李莲英就朝慈禧太后跪了下去,泣道:“老佛爷替奴才做主。”
“怎么啦?”
“刚才奴才不让皇上进来,又被皇上打了一巴掌。”
慈禧太后听了冷冷地说:“皇帝现在翅膀硬了,他想打谁就让他打吧!别说打你,没准还会打我呢……哼!哭什么嘛,走着瞧吧,以后还不知道是谁打谁呢!”
李莲英听了趁机说道:“老佛爷,不是奴才狗胆大,皇上也太不像话了,放着老佛爷的圣谕不听,倒去相信那些翁大人、文大人的话,依奴才看,那天我去偷听,明摆着他们已经算计到老佛爷您的头上了,老佛爷要是再不管管,只恐怕收不住了。”
慈禧太后听了脸色一沉,半天没有说话,李莲英看太后这头,知道他的话已经听进去了,脸上椋过一丝得意。
光绪帝回到宫里,急召翁同龢、李鸿藻、孙毓汶、徐桐等中枢大臣紧急商议。
翁同龢声泪俱下地说:“皇上不能签约啊,割地万万不可,割台湾更不可。”
光绪帝叹道:“割台则天下人心皆去,朕何以为天下!”
孙毓汶禀道:“皇上应考虑宗社为重,边徼为轻。孰重孰轻,请皇上三思。”
孙毓汶又反问翁同赫:“废约,翁尚书说的轻巧,如日入围攻京津,怎么办?”
翁同龢当即回答:“迁都再战。”
徐桐高声反击:“迁都?你怎么可以置祖宗社稷于不顾!”
翁同矫正色道:“正是为了江山社稷的长久安危。”
光绪帝听着他们争执,不禁叹了口气。
孙毓汶又驳道:“请问翁大人,丢了江山社稷,还谈何是为了江山社稷的安危?”
翁同龢不理会他,只是饱含热泪向光绪帝跪了下去,说道:“皇上请从缓签约。”
李鸿藻也跪了下去,泣道:“皇上,不能签啊!”
光绪帝眼里闪着泪花,将翁、李扶起说:“二老请起,朕不签,朕不会负众望的。”光绪帝又宣布:“今日先议到此,关于条约一事,事关重大,不能轻率处置,众卿且退。”
养心殿里,御医正跪着给光绪帝把脉,珍妃回避在内室。
御医把脉后俯首说道:“皇上,龙体无大恙,诊得脉左关微弦,右关无力,乃身心过劳,肝气犯脾,致食饮不香,眠寝不适,只需多作调理,龙体自当康复。”
光绪帝点了点头说:“脉症准确,你立方吧。”
御医在大监抬来的桌上,写下方子后跪呈光绪帝。光绪帝因自幼多病,故喜读中医书籍,也略通方药。他接方看后,点了点头,见写着益气养心,平肝健脾,方子是:柴芍六君子汤加冬虫夏草、枣仁、柏子仁、菠蔻仁。便说:“开得好,惟茯苓宁心健脾量可再加重一些。”
御医忙称“皇上圣明”。
御医退后,珍妃出来,光绪帝把药单递给她,珍妃看了,说:“珍儿不懂医,但却知道壮阳药对龙体不好,自古皇帝都好服丹药鹿血,图一时之振奋,后必衰颓,皇上的药只要没这些便可。”
珍妃又说:“皇上体弱只宜平补,最忌壮阳大补,再说心药只能心治,皇上主要是操劳过度,思虑忧积为之,所以皇上下朝之后,尽量多听听音乐,调养一下脑子。”
珍妃说罢便打开唱机,放进唱片,顿时光绪帝寝官便回荡起优美轻快的乐曲。
珍妃走到光绪帝身边,依偎在他的胸前,温柔地问道:“皇上,好听吗?”
光绪帝禁不住拥抱了她说:“好听,只要珍儿喜欢的,朕就喜欢。”
“皇上……”
光绪亲了她的额头、她的秀发,说:“珍儿,这几天朕心里烦极了,只有在你面前心情才好一点。”
珍妃感动地说:“那珍儿就时刻陪侍在皇上身边。”
光绪又亲了她的面颊。
“皇上,药煎好了。”王商跪呈道。
珍妃接过来,喝了两口,觉得没搴,这才递给皇上。光绪帝接过药碗,闭着眼把它喝光了。
服完药后,光绪帝坐在御案上披阅奏折,珍妃立在一旁替他整理着。
皇上看了一份奏折,眼睛一亮,说:“珍儿,你看这些疆吏廷臣都呈文坚决反对签约,要迁都再战。”
珍妃接过看了,激动地说:“自古以来真是疾风知劲草,乱世识忠奸啊!”
珍妃又翻开一份奏折,看了兴奋地说:“皇上,您看翰林八十六名学士奏呈反对条约,反对割地。”
光绪接过来看着,脸上泛起了光,说:“咱大清朝有希望了。”
珍妃也兴奋地说:“咱们大清朝廷的大多数臣吏还都是爱国的,就是孙毓汶、徐桐、奕劻那一小撮无耻卖国。”
“是啊,哪朝哪代,都是忠臣更多。”
“可是,却总是奸臣得势。皇上您说这是为什么?”珍妃问道。
“唉,我也说不清。”
“皇上,忠奸的斗争,最后取决于权力,所以正不一定能胜邪。”
“对。”光绪点头道:“而且历史上,往往是邪恶得势。所以这一次有可能正不胜邪。”
光绪叹息着,他深感邪恶的厉害,二人正说着,王商来报,翁尚书求见。
“宣。”
珍妃回避入内室。
“老臣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老师免礼。”
翁同龢被赐坐后,又起身向皇帝呈上几份奏折,“皇上,您看这是湘、粤两省举人的联合上书,为首的是梁启超。这一份是康有为号召十八省进京赶考的一千三百名举人联合签署拒约的‘公车上书’。”(公车,指赴京应试的举人)
“啊!”光绪帝接过看了,十分激动地说:“这是民愿,民愿啊!为君者只有顺乎天意,合乎民愿方能不败。”
光绪帝展开了这一万八千字的上书看着,脸上不断呈现出兴奋之容。
“迁都冉战,迁都再战!拒绝签约,拒绝割地!太有血性了,我中华儿女到底是有骨气的。”
翁同龢建议:“皇上,当前臣民愤懑,都强烈要求抗战,皇上是否把李鸿藻、文廷式召来商议一下。”
光绪点头说:“甚好。”便呼:“王商。”
“奴才在。”
“宣李鸿藻、文廷式进宫。”
“是。”
不一会儿,军机大臣李鸿藻及文廷式便匆匆赶来上书房。
“臣等给皇上叩安,皇上吉祥。”二人向皇帝行了君臣大礼。
“爱卿平身,免礼赐座。”
二人坐下后,光绪帝环顾了一下他们三人说:“众爱卿,如今臣民已经起来了,都反对签约,提出以赔款作兵费,迁都再战,你们三人是朕的臂膀,危难之际请助朕一臂之力。”
文廷式听了立即秉奏:“皇上,依臣之见,迁都再战势在必行,皇上若不顾恋京师,倭人才无所挟持。”
光绪帝说:“再战就必须迁都,但迁都事关重大,朕还必须面谕太后。”
李鸿藻说:“皇上,再战一事,为慎重起见,还得征求王坤一及宋庆两位统将。”
光说:“对,翁老已对他们发出电谕了。”
光绪把目光移向一直在沉思着的翁同龢,问道:“翁师在想什么,为何不说话?”
翁同龢抬起头来说道:“启秉皇上,主战、主和就我们几个人显然还定夺不了,我想同李鸿藻去看看恭亲王的态度,也许能说服他,只要恭亲王同惠了,就不怕孙毓汶、徐桐他们跳了。”
“甚好。”光绪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二老辛苦一趟。”
“皇上圣明。”
上书房商议结束后,翁同龢、李鸿藻就去拜访称病在家的恭亲王奕祈。
门卫通报进去后,二老在门外立等。
不一会儿,内侍出来说:“王爷有病在身,不能出来亲迎,请二位随我来。”
翁同龢、李鸿藻随内侍到了客厅,落座后,内侍端来了茶,说:“请二位稍候,王爷已起床,即刻便到。”
“不忙,不忙。”二老忙说。
不一会儿,恭亲王被搀扶着出来了。
“给恭亲王叩安。”二老起立拱手施礼。
“二老请坐,请坐,不必客气。”
内侍扶恭亲王坐下后,替他把披衣披好。恭亲王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说:“蒙二老前来探视,老朽不胜感激之至。”
翁同龢看着恭亲王一脸病容,知道确是病了,便欠了欠身,说:“亲王身体不适还来打扰实在有愧,只是国事紧急,只好冒昧前来。还望亲王鉴谅。”
恭亲王忙说:“无妨、无妨,二老请讲。”
翁同龢便说:“条约一事,已在全国引起公愤,许多臣民都联名向皇上奏文,要求拒绝签约,迁都再战。现日寇即以我恋京师而为要挟,不知亲王如何打算?”
恭亲王当然知道他俩的来意,心想,你们来说服我,我还要说服你们呢!皇上就是因为听了你们这些好战派的话,才使朝廷落到了这样的下场,哼!真是不量力而行,便不紧不慢地说:“我搞洋务外交多年了,翁老不是也办过吗?洋人的野心咱们不是不知道,咱们的实力究竟有多大点,咱们也并非不清楚,拒约再战?谈何容易。我们花了十几年,投资了多少钱,好不容易培植起来的北洋水师还没打一次仗就全军覆没,淮军、湘军也一战即溃,现在,我们还有多点能耐?……”
恭亲王一口气讲了下来,感觉有点气短,便喘了几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才又接着说道:“不是我不爱国,也不是我奕祈不想打,明摆着打不过人家呀!”
翁同龢说:“很多臣民给皇上呈奏文,表示要抗战,不和谈,打不过再说,总不能丢掉民族气节,对敌人举手投降呀!”
李鸿藻赞同地说:“对,总不能对豺狼磕头嘛!现在在京的一千三百位举人上书皇上要求迁都再战。”
恭亲王说:“我们怎么能听那些书生的话!迁都再战?就靠我们这点实力,不求和、不割地恐怕丢了北京不说,还要丢了整个中国。”
翁同龢反驳道:“难道我们要拱手把台湾送给敌人?”
恭亲王说:“不割地就不可能求和,你们简直是徒扰无谓,太讦直了。”
内侍端来了药,恭亲王咳了几声,说:“好啦,就议到此吧,我有病,不能奉陪了。战也好,和也好,你们去和皇上决定吧,你们都是皇上面前的重臣,比不得我这个老朽。不过李鸿章那里要尽快给人家答复,免得太为难人家了。”说罢站起丁身,作出送客的姿式,翁同龢、李鸿藻只得站起来告辞退出。
光绪帝下朝后,回到寝宫,便闻见一股药味。王商把一大摞奏章拿到御案上放好后退出。珍妃迎了上来,替皇上脱下了朝袍,然后把亲自为皇上煎的药端了来,说:“皇上请喝药,这是珍儿亲自给皇上煎的。”
光感激地接过碗把药喝了。珍妃把药碗让太监拿走。她见光绪帝憔悴的脸上,一双眼睛却闪着光,便惊奇地问道:“皇上,今日有何事使龙颜顿开?”
光绪照例把珍妃搂在怀里,亲了她,然后挽着她的手臂,走到御案后一起坐下,兴奋地说:“珍儿,中国有希望了,你看看这份十八省一千三百位来京应试举人的公车上书。”
珍妃把头凑过去看了起来。
“啊!皇上您瞧‘迁都定天下之本,练兵强天下之势’。他们坚决反对马关条约要朝廷再战迁都。”
珍妃激动地说:“皇上是不能签约,民愿不能违啊!”
“朕知道,朕何尝想签,朕誓与东洋鬼子决一死战。”
“皇上,珍儿愿与您同生共死。”
光绪搂紧珍妃说,“爱妃,你可真是朕的心上人啊!”
珍妃抬起头,对光绪帝说:“皇上,康有为、梁启超真有血性,皇上应该召见他们,亲自听听他们的见解。”
光绪说:“爱妃说的对,翁师已经对我举见康有为了,朕准备寻机会召见他。”
珍妃凝重地望着光绪帝的眼睛问道:“皇上废约再战,决心已下?”
光绪沉吟了一下,说:“今天朕跟翁师他们商议了一下,朕让他们给王坤一、宋庆发电去了,朕要等他们的回电才能决定。爱妃,要和比我们强大的敌人血战,谈何容易啊!”
珍妃点了点头,说:“皇上所言极是,文廷式奏文要打持久战,皇上以为如何?”
光绪说:“恐怕只能以持久战应敌了,敌人是远征当然巴望速决,我迁都就是为了拖垮他。再说,敌人属远征,兵力、物力有限,我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四万万同胞岂甘愿做亡圉奴?”
珍妃激动地说:“说的太对了,皇上在殿堂上也是这样说的吗?”
光绪点头说:“当然是这样说,可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动奕劻、孙毓汶那班人的心,翁师和李鸿藻已经去说服恭亲王了,不知能不能行,反正,不管怎样,这个卖国条约,朕决不同意。”
“皇上,您做得对。”珍妃紧握住光绪帝的手,光绪帝拥抱了她,两颗心又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台湾要被割给日本的消息传到宝岛后,如晴天霹雳,台湾同胞深知从此将遭灭顶之灾,他们奔走相告,鸣锣罢市,哭着聚于市中……
皇宫养心殿内,翁同龢、文廷式等正向光绪帝禀告,台湾人民奋起自救抗议清朝廷的卖国行径。翁同龢说:“皇上,台湾民众纷纷集会抗议朝廷出卖台湾,台湾绅民还发起签名,联合发布檄文,誓死保卫台湾。”
文廷式说:“现在全国民众都义愤填膺,许多报纸都发表评论抗议政府割台。”
翁同龢拿出一大叠奏折给光绪帝呈上:“皇上,这是爱国人士给朝廷的上书,他们痛斥李鸿章签定条约、割台卖国。”
光绪帝接过奏折,展开看了下去……
尚未看完,便捶胸顿足叹道:“割台则天下人心皆去,朕何以为天下主?”
文廷式说:“皇上,要保住台湾,惟一的办法只有废约——迁都再战!”
入夜,光绪帝、珍妃刚上了床,王商就来急唤:“皇上、皇上,有急电、急电!”
“快给我。”光绪帝急忙伸手接过电文,王商把烛灯移近,珍妃给皇上披上衣服。
“皇上,电文上说什么啦?”珍妃急问。
“李鸿章来电,日方已下最后通牒,广岛运兵船六十余只,现装十万人,已开驶黄海……明日四点如不答复则将进攻津京。”
“啊!日寇太欺负人了。皇上,不能签约,这千古罪名不能落在您一人头上。”
珍妃一面劝阻一面帮皇上穿好衣服。
光绪帝听了说:“对,我立即去面请皇阿爸,说服她同意迁都再战。”
“皇上,您做的对,珍儿支持您。”
“珍妃,我们别无选择了,只有战下去了。”
“对,拒约再战。”珍妃鼓励地握住了光绪帝的手。
“王商,备轿,去颐和园。”
“是。”
光绪皇帝匆匆来到乐寿堂,照例得在殿外等候,太监秉报了李莲英,李莲英打着哈欠出来,说:“奴才给皇上请安。”
“免啦,快去秉报太后,朕有急事求见。”
“哎呀,皇上呀,您怎么又是挑这天不亮来呀,老佛爷还没起床呢,要是弄坏了老佛爷的贵体,奴才可担当不起呀。”
光绪帝气得直跺足,王商赶快扔给他一包银子,李莲英接过来,用手掂了掂分量,这才摇晃着脑袋进去通报。
光绪帝被传进去,慈禧太后已端坐正堂,心想我可不是傻瓜,全国舆论哗然,奕劻已向我做了报告。现在皇帝半夜叫门,当然是国情严重,便以她政治太后的资格在御案后正襟危坐,单等皇帝进来请示。
“儿臣给皇阿爸请安,皇阿爸吉祥。”光绪帝向慈禧太后跪拜叩安。
“平身,免。”
“倭洋鬼子要打京城了,是不是,?”慈禧先问。
“启秉皇阿爸,李鸿章发来急电,日人在广岛云集的运兵舰六十只载十万兵正启程,如果今天四点以前不笞复,就要攻打津、京。”
慈禧太后听了心想,这是预料中的事,现在民愿要战,我若违抗必遭谴责,不如将势就势也来它个顺水推舟。便说:“外界舆论如此,只可废约议战。”
光绪帝一听太后居然同意再战,心想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她不掣肘就行,于是便说:“皇阿爸也同意再战,儿臣感谢皇阿爸,只是一旦开战,京、津距海太近恐难守卫,不如迁都西安,战胜时再搬回来。”
光绪又以“公车上书”所言进劝慈禧:“迁都还可以之定天下之本,京城迁到长安,北京暂时失守也无关紧要。”
“胡说!京城失守,人心尽散,哪里还是什么定天下之本?满洲一失,祖宗根坻被掘了还能不动摇我大清江山?反正西迁我决不同意,战和由你定夺,西迁一百个不行,这事得由我定。”
光绪听了,急得额头上沁出了汗,忙申辩说:“皇阿爸,不能西迁,那也就无法再战了。”
“战不战由你决定,迁不迁都我说了算。”
“皇阿爸……”光绪帝还想再说,被慈禧太后截了回去。
“行啦,不必再说了,你赶快回去和众枢臣商议去吧。”
光帝只得跪退。
“李莲英。”
“奴才在。”
“去给恭亲王递个信,让他别推病了,赶快出来劝说皇帝签约,否则洋人马上就要打到北京了。”
“是。”
光绪帝刚回到养心殿,翁同龢就急急来求见。他带来奏电说:“皇上,李鸿章被刺。”
“啊!他现在怎么样了?”皇上惊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不幸中的万幸,只击中左颊骨,没有穿进脑内,现在命是保住了,只是子弹还嵌在颊骨。”
“啊!……”光绪帝嘘了一声,坐了下来。
“恐吓,这简直是恐吓!无耻!”光绪帝气愤地骂道。“这完全是杀鸡给猴看。”
翁同龢也气得直发抖,骂道:“东洋鬼子太卑鄙了,什么事都干得出。”
光绪帝传旨:“王商。”
“奴才在。”
“传朕的旨令,告诉孙毓汶立即给李鸿章发慰电。”
“是。”
光绪帝坚定地对翁同龢说:“翁师,朕不能签约,不能签约呀!”
翁同龢看着面容憔悴的皇上坚定地点了点头。
翁同龢又说:“哦,皇上,王坤一回电,宜战不宜和。王统帅说,我军除有关内十万大军之外,还有沿海防队,尤其我大清人众地阔,完全可以打持久战。当然,最终能否获胜还得朝廷内外一致血战。”
光绪帝激动地说:“好,不愧是朝廷忠臣。那宋庆又是如何回电?”
“这个李鸿章、恭亲王的亲信当然和他们一鼻子出气,他说如果要战,是否可靠,他不敢臆断,还得请枢臣、皇上定夺。”
“哼,如此滑头,亏他还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光绪帝愤愤地说。
“那以翁师之见,将如何定夺?”光绪帝问。
“皇上,以老臣之见,还得再延缓,再等等俄、德、英三国是否能出面牵制一下日方。”
“唉。”光绪帝叹道:“难哪,这就得看恭亲王如何与他们交涉了。”
“反正,皇上,这可是千古罪名呵,请慎之再慎。”
“嗯。”皇上点头应道。
“皇上,老臣告退,老臣去找李鸿藻、文廷式他们商议一下。”
“好,翁师快去。”
翁同龢告退后,光绪帝久久凝望着窗外,他暗暗下决心,决不签约,朕决不当亡国之君。
恭亲王奕祈接到李莲英的密谕后,抱病率庆亲王奕劻、军机大臣孙毓汶、徐桐三人一起来到军机处,请求皇上对《马关条约》用宝(盖御印)。
四人小声议论着,等着光绪皇帝。
“皇上驾到。”
光绪帝急步跨人军机处。
“臣等给皇上叩安,皇上吉祥。”
“众爱卿平身、免礼。”
光绪帝坐下后,不一会儿,翁同龢、李鸿藻、文廷式也来了。
皇上在御座上坐着,按列枢臣们在两旁椅上依次落座。但今天恭亲王、奕劻、孙毓汶、徐桐四人却立着不坐。
恭亲王首先禀奏,显然有代表四枢臣的架势。他说:“臣等奏请皇上,情势严重,日方要求我们换约的时间已逼近,恳请皇上以大清江山为重,用宝签约,否则将京畿难保,臣民危殆。”
“恳请皇上顾及大清宗庙社稷的安危,不要再拖下去了。”奕劻也乘势进逼。
光绪帝问:“王坤一、宋庆回电如何答复?”
恭亲王说:“王坤一认为‘可打’,但‘并无把握’。宋庆同样认为无把握。”
光绪沉默了一下,说:“是否再等等俄、德、法这些国家的意见?”
孙毓汶听了立即禀道:“皇上万不可再等。”
恭亲王则不说话,目光直逼光绪帝。
皇上望了望翁同龢,二人相顾泪涌……
恭亲王四人仍立等不坐。
光绪急得站了起来,在殿上走来走去。
他的额头沁出了汗,眼眶内涌着泪水,天哪!这不是硬逼朕写投降书嘛!叫朕今后如何面对臣民?……不,朕不能签约!朕不做亡国之君,朕要率军民抵抗到底,哪怕战死在疆场。可是,太后又不同意迁都,不迁都面对凶猛的敌人又如何能打持久战?唉,难哪!,朕不能签,不能签,朕不愿做千古罪人哪!
啊!天哪!列祖列宗们啊,你们为何不救救我啊!……
一个时辰过去了,皇帝仍然不愿签约。
“皇上……”恭亲王等四枢臣一齐跪了下去。
光绪帝急得直跺足。
“亡国之君啊!千古罪人啊……”
“皇上……”四枢臣又催……
光绪帝又朝翁同龢望去,似乎在说:“翁师,朕何以为天下主?”
翁同龢老泪纵横……
“皇上,不能再拖延了……”四枢臣又齐声呼叫。
光绪帝流着泪,慢慢拿起御盒,取出玉玺在契约上压了下去……
恭亲王如释重负地吁了一一口气。
孙毓汶呈上他和恭亲王等商议好的签约宣誓词给皇上,皇上看了悲愤无比,原来你们早已商量好了,今天是来逼我就范,他愤怒地拂袖而出。
“退朝。”王商又尖又嗲的嗓子在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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