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家住陬邑，父母大人已经过世，现有一妻一妾。很想要个儿子，以便承接香火，孰料妻给我连生了九个女儿，好不容易妾生了个男儿，却又是个跛子，唉……”

        一天，孔纥到颜襄家来，才走到篱笆墙外，就听到了悠扬的琴声，他驻足倾听了一下……弹得太好了，他在心里赞道。便走进院里，随着琴声舞起了剑……琴声已止，孔纥还依然舞着。颜征在放下琴倚在窗前，出神地看着孔纥英武的剑舞，前年，她和父亲到城头外迎接英雄归来的场面禁不住又浮现到眼前……

        “我不怕！人正不怕影斜，你呢？”

        饭摆好，孔纥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这时，九个女儿都围了上来，问长问短，孔纥看着他的这堆女儿真是又喜又悲，唉，苍天啊，为什么如此惩罚我！

        “您到这儿干吗？”

        颜襄听了十分同情，也叹道：“我也没有儿子，三个都是女儿，她母亲去世又早，唉，我这身体就是愁病的。”

        颜襄对孔纥说：“这是小女征在。”

        颜征在也凝望着他，心狂跳着……

        “颜兄，好点了吗？我因为最近太忙，抽不开身，所以没顾上来。”

        “在下孔纥。”

        “姑娘免礼。”

        孔纥刚到家，在外屋就听见里屋闹翻了天，只听妻子施氏说：

        “征儿，我想问你一句话。”

        “父亲，您怎么啦，我扶您回屋去。”

        “征儿，过来，父亲问你，你究竟喜欢不喜欢孔将军。”

        “啊，那快好好躺着，我去请人来给您看一下。”

        “父亲，那就让我带将军去吧，我识药，也识路。”

        “哪里、哪里，颜兄一定会长寿百年。”

        “唉，不行了，老喽！何日归天我倒是不在乎，只是丢不下我的征儿。”

        颜襄又叹道：“唉，没有儿子，家道越来越衰落，原也是大族人家，现在死的死，散的散，就只剩我一个孤老头子和女儿相依为命了……去年她舅舅也在边地病死了，就是你那次救下的……唉，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人了。”

        “啊，是将军来啦，快请进。”

        “是的。”

        “不谢。”

        “父亲……”征在扑到老父身上痛哭。

        颜襄的病日益沉重。

        “哎，父亲，这就去。”征在在里屋洗脸，没有出来。

        她问仍病在床上的老父：

        “孔将军，我知道你人不错，只是这事得问问女儿才能决定。”

        “噢，没什么，应该的嘛。”

        到了老者的家，那是一个小院茅舍，篱笆墙内，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出来开了竹门，她见了，惊叫道：

        “孔纥！啊！您莫非就是那位手托悬门，临危救军的孔纥英雄？”

        “啊，叶雨，太美了……”颜征在不禁吟道：

        孔纥抬头见颜征在倚在窗前看他舞剑，越发兴奋起来，他不停地旋转着、翻舞着……只见寒光闪闪如雄鹰搏击，犹海燕扑浪，威武矫健，英姿勃发……

        颜襄听了，心想，唉！到底让我料到了。这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很投缘，莫非是天意不成？……不过他的年龄是偏大，我得问问女儿才行，除非他们真心相爱，那我也就成全他们算了，再说我也没有几天了，想到这儿便说：

        “啊，父亲，您怎么啦？”

        父女俩正说着，就听见孔纥的敲门声：“颜兄，是我。”征在忙过去开了门。

        啊，是那位英雄……

        壮汉正嗟叹着，忽听山崖下传来哼哼声，他忙站了起来，走到崖边往下看去……啊！有一个人挂茌树上，看样子是从崖上摔下来的，他赶快去到崖下把那人从树上抱了下来，放在地上。

        孔纥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我？”

        “征儿，我们已经拜过天地了，我们……”

        于是孔纥便蹲下把老人背在肩上下了山，然后往陬邑而去。

        孔纥站住了。

        妾啊！你也太辜负我了，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还是个跛子，唉！我的命好苦啊！

        怎么这样爱管闲事。

        孔纥涨红着脸说：“悉听兄意。”然后站起身，说，“那为弟告辞了。”

        少女时代的颜征在，在夹道欢迎的人群中对孔纥一见倾心。从此，那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壮汉便成了她梦中的伊人。

        他们把采得的药装好背在肩上，就开始下山了。

        “啊，快看，这一棵就是父亲要的药。”

        颜父拼力把他俩的手握在一起，便溘然长逝了……

        颜征在倚门目送若他的背影……

        “长老姓？家住哪儿？在下送您回去。”

        孔纥说：“也好，那就让征茌带路，速去速回就是。”

        “摔到山崖下了。”

        说着指了指征在，“这是颜襄兄的三女儿，她父亲腰痛，他家没有兄弟，所以让我跟她一块来采药。”

        “给您带了点吃的来，得好好调理一下。”

        “父亲，孩儿不嘛！”

        “坐，请坐。”颜襄指了揩桌几前的蒲墩。

        “不……不，你还没向我父亲求婚。”颜征在挣脱了他。

        “好，好，太好了，谢谢将军，征儿快去舀水让将军洗把脸。”

        颜父想，到底还是有闲话了，人言可畏啊！唉！孔纥是个好人，只可惜年龄太大了。

        在秋风叶雨中，两颗心终于融在了一起……

        孔纥回道：“噢，是陬邑宰，一个小邑宰罢了。祖上也是贵族，到我祖父就衰落了，现在我也不过凑合过而已。”

        “颜兄，您好好休息吧，为弟该走了。”

        “噢，谢谢，谢谢快请坐。”

        颜襄又说：“将军现在何处任职？”

        颜征在把头转过去，见是两个邻居大婶在议论她，便回屋去了。

        “小女征在见过将军大人。”

        “哎。”

        “啊，夫君回来了，吃饭没有？”施氏问。

        “噢，我姓颜名襄，家住陬邑（今山东曲阜东南邹城），有三个女儿，长女及次女均已出嫁。唉，她们的母亲去世得很早，现在，只有小女儿跟我住在一起。”

        征在把水倒在盆里端了来，孔纥洗了脸，征在又倒来了茶水，孔纥接过喝了几口，看看天黑了便向颜襄告辞。

        “我……我一定要娶你。”孔纥发誓。

        “别碰我……”征在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孔纥看着她赞道：“我觉得你非常孝顺你的父亲。”

        颜征在和孔纥爬上了山崖上，征在说：

        颜征在把他送到门口：“谢谢您了。”

        “恐怕是伤了腰腹。”

        “征儿，还不快见过父亲的救命恩人。他就是我们曾经到城门外去迎接的英雄孔纥大人。”

        “父亲，您好久没晒太阳了，多晒一会儿，我去抱被子来给您盖上。”

        孔纥听了颅有同感，叹道：“我家也是九个女儿，九个月亮，好不容易有个男孩还是个跛子，所以一切都得靠我……唉，我要是有个的男孩就好了。”

        “这就是父亲常带我来采药的山崖，治父亲腰痛的药就在这山崖上。”

        “唉，吃了你们采来的药，腰好多了，可以下地了，就是心气愈来愈弱了，唉，恐怕是大限将至啊！”

        夏山碧绿，松林苍莽。

        颜父犹豫了，这岂不是要招来更多的闲言碎语……他摇了摇头。

        孔纥请了一位白发老翁来给颜兄看了，又开了些药说伤了内里了，不是很快就能好的。

        “好，慢走。”

        唉！壮汉叹了一口气，若九个女儿是九个儿子就好了，那就可以陪我来打猎了，就像群星围着太阳转一样。施氏啊！你贤良温顺，可为什么总不能给我生个儿子。

        “啊，那饿坏了吧，我去给您端饭。”妾说着就赶快溜到厨房去端饭。

        “将军怕吗？”

        “谢谢。颜兄，伤的怎么样？”

        颜征在抬起头来看着这位将军，不知是因为钦佩，还是因为感激的缘故，心里竟产生了震撼……啊，好威武的将军，擎臂托住城门，救了舅舅，还救了好多将士。前年自己和父亲到城门外去迎接英雄的一幕又闪现在了眼前……太了不起啦。

        “征儿，愣着干吗？还不快给将军上茶。”

        “征儿，父亲恐怕是不中用了，父亲想去见你母亲了，唉，……你的两个姐姐都有了归宿了，我惟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谢谢将军。”

        “颜兄，好点没有？我来啦！”

        “在下正是，但非英雄，不过是一战士而已。”

        孔纥走后，颜父便向屋里叫道：“征儿，你出来一下。”

        “我们该回家了，怕父亲等急了！”征在站了起来。

        “父亲……不会的……，您会好起来的。”征在跪了下来，哭道。

        “父亲，我们回来了，看，给您采了这么多药，这一下父亲的腰会好了。”

        “颜兄……”孔纥心里大恸，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总没有勇气说出，现在心想，何不趁着征儿的老父还在赶快把婚事定下，以后就更不好办了。终于他鼓足了勇气说：

        “将军家在何处？都有何人？”

        “噢，药吃完了，那我再给您去抓。”

        征在蹲下去，拔起了一棵，又在旁边拔了一棵。

        送走医生后，孔纥就到街上去抓药。药买了来，颜征在感激地接了过来，然后到厨房煎药。

        “那是我应该的。”

        回到颜父家时，天已经黑了。

        “老人家，您摔坏了没有？”

        “好啦，没事了。”颜征在眨着她美丽的眼睛。

        “不了，还得到山上去采，那儿的药力大。”

        从此，两人便产生了相知恨晚的感情……

        征在问：“将军，您真了不起，您居然能用手把城门托住，救下了那么多人，要没有您，那我舅舅早就没命了。”

        “颜兄，为弟……为弟想……”孔纥看了征在一眼，又鼓了鼓勇气才说，“我想娶征在，我的年龄是大了点，但是我会对她好的，我觉得征在这姑娘人品不错，不但知书达理，而且尤其懂得孝道……”

        征在一匙一匙地，把药喂到父亲嘴里。

        “父亲，您的病会好的，别乱想。我决不会离开父亲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也是天经地义的。我儿也不小了，是到年龄了。”

        孔纥大步跨出门而去。

        “父亲。”

        两人就在山崖林中采了起来。

        征儿停住脚步，站在一株桃花旁看着，只见一对美丽的蝴蝶正在花丛中飞来飞去。

        “父亲，不采药来，您的腰怎么会好嘛。”

        深秋的山林，秋风叶雨，枫红柿黄，满山红彤彤、金灿灿的，让人如痴如醉。满地绽开的野菊花，如走在地毯上一样，让人如梦如幻……

        颜征在站在美丽的夕阳下，叶雨洒落在她的头上、身上，太美啦……孔纥看着她，热血潮涌……

        征在悲痛得晕了过去，孔纥把她扶了起来，安慰道：“征在，人死灯灭，哭也无用了，我们还是先把父亲的丧事办了吧。”

        “难怪你的知识这么丰富。”

        父亲的丧事办完后，征在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孔纥劝道：

        “颜兄……您会好的。”

        “都可以做她的父亲了。”

        孔纥长叹了一声。

        孔纥在桌几前蒲团上，盘腿坐了下来，关切地问：

        “好，多谢了。”

        “好好，不就不，只是你的事不办好，为父死不瞑目啊。”

        “那倒不怕，小弟经常上深山狩猎，翻山越岭不成问题，只是不识药……”

        “在山崖上呢，你不知道路，并且不注意还会摔下崖去的。”

        这天，他把两人叫到榻前，他看了看征在，又看了看孔纥，说：

        “将军请坐。”

        “原来是阳虎大人，见笑了。恭贺何喜呀！不过是说说而已。”

        孔纥跨前一步，一把将颜征在揽在怀里，就要吻她。

        “啊，吃了晚饭再走，征儿，快烧饭去。”

        药吃下后，孔纥起身告辞。

        “父亲，什么叫礼？”

        两人谈得很知心，这时，征在把煎好的药端了进来。

        妾大声回道：“我已经听说了，他是被颜襄家的三女儿给迷住了。”

        “父亲，女儿但遵父意。”

        “伤是好一点了，只是心里觉得不舒服，越来越觉得气短。现在腰伤的药已经没有了，只有等腰好点再上山去挖。”

        忽然，他们听见了说话声，两人只得赶快分开了。

        这天，颜征在倚在门旁向远处不住地眺望，她在想，将军已经有几天没来看父亲了，怎么了？也不知是为什么，她总希望见到这个魁梧的身影……忽然篱墙外井边传来了说话声：

        “啊，蓝天白云，青松翠柏，太美啦。”

        忽然，刮起了山风，西风卷起了漫天的红叶、黄叶、绿叶……顿时，五色叶像下丽一样，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洒在了他们的头上、身上……

        “好的。”孔纥说着，用手松了松衣领，好让山风进去，凉快凉快。

        “我也一样。”

        “是的，因为我母亲死得早，丢下了我们三姐妹，是父亲把我们带大的。父亲对我们很严，每天都给我们讲诗书，所以我非常敬重我的父亲。”

        征在把被子抱出来，给父亲盖好。

        “父亲……”

        征在一听，脸刷地红了，低着头跑进了里屋。

        孔纥呼吸急促起来，他俯下头热烈地吻了征在滚烫的嘴唇，他们紧紧地拥抱着……

        于是，征在抽泣着，与孔纥在颜父榻前跪了下来，拜了天地，拜了老父，又互相拜了。

        “你这样下去，会把身体弄坏的，我陪你到外面散散心去。”

        “这也有一棵。”孔纥把药拔了起来，问，“是吗？”

        “父亲，喝药吧。您腰不能动，我喂您。”

        之后，孔纥就经常来探望颜襄。渐渐地，颜征在和孔纥就熟了起来，征在喜欢抚琴，孔纥擅长舞剑，渐渐两人便有了琴剑之意。

        “颜兄可好些了，几天没来，十分挂念啊！”

        “颜兄……为弟……为弟有个请求，不知……不知能说否？”

        “腰伤好些了吗？”

        巍巍峨峨的泰山南脉，剑峰千仞，险峻峥嵘，山林中走着一个壮汉。他身着猎装，肩背箭袋，一手执弓一手持弩，正疾步追赶着一只梅花鹿。小鹿见有人追击，便连蹦带跳地飞跑了起来，壮汉不知不觉地跟着小鹿奔进了深山……

        “啊……啊！了不起，了不起啊！那时，我的内弟也在军中，也冲进城门去了，要不是您托住城门，那早就没命了。啊，幸会，幸会。”

        “等他回来，你问他去，问我，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

        啊！夏天的山景真美，树木苍翠欲滴，小鹿跳跃、野兔奔跑，真是醉倒猎人，倾倒游人……小鹿不见了，壮汉其实已经年过花甲了，只是体格依然魁梧，远远看去，还真像一个壮汉。此时，他跑得气喘吁吁的，他看了看四周，见自己正站在一座半山腰上，面前是悬崖陡壁，于是在一块石上坐了下来。他敞开衣襟，迎着山风，想歇一个凉再去打小鹿。今天九个女儿还等着他的小鹿呢。

        “那，不送啦，谢谢你。”

        “我已经说过了，因为你威武，你勇敢，你仗义。”

        “征儿，来谢谢将军。”

        于是在她的眼里，跟前的这位英雄，只有威武的感觉，而忘了是一位年过花甲的长辈……

        “啊，摔坏了吗？”

        “没……没什么。”

        “让您费心了。”

        “小心，别摔下去了。”孔纥把征在拉到怀里，征在把头抬了起来，眨着美丽的眼睛说：

        “就，这不符合礼。”

        老人脸色煞白，指了指胸口，说：“恐怕是……伤了内脏了，还有腰，腰也摔伤了。”

        孔纥便盘腿坐了下来。

        孔纥一把将征儿拥人怀中，征儿羞涩地看着他，她的心在怦怦地跳着，孔纥看着她羞红的脸说：“征儿，你为什么喜欢我？”

        征在低头不语。

        “是季武子的家臣阳虎，真倒霉，今天偏偏就碰上他了。”

        “啊！桃花、杏花都已经开了。”征在惊奇地说。是啊，好长一段时间都像在过严冬一样，竟没有感受到春天已经来临。

        “谢谢，谢谢。”

        “是的，病死在边邑了。”

        “我因腰痛，到这崖上采草药，不想摔了下来……谢谢你救了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啊，不谢，不谢。”

        “我……不行了……本想活到为你们主持婚礼之日，可是活……不到了，我气数将尽……”

        “他必然会去议论我们。”

        “好，不送了。”

        “啊，没想到你既会弹琴，又会吟诗。”

        他们爬上一座山顶，孔纥伸出手臂将征在从一个石崖下拉了上来。

        颜襄的伤逐渐好了起来，可以下床走动了，但心脏病却愈来愈重了。腰可以直起来了，但一动就心跳气喘。这天，征在扶着老父亲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孔纥微笑着看看征在，就进屋去了。

        “唉，都不容易呀！”颜父也颇有同感。

        “他刚才来向我提婚了，我看他年龄虽然大了点，但身体看起来挺健壮的，人也不错，如果你愿意，那我就答应他了，如果你不愿意，那还来得及。”

        正在给父亲换药的征在听到这声音，一高兴竟把药料洒落在床单上，“哎，来啦！”她顾不上拾药，就忙着去开门。

        “别吵啦！”孔纥一步跨进屋。

        “谢谢，请坐。”孔纥在征在端来的竹椅上坐了下来。

        两人触景生情，相拥得更紧了，终于不可阻挡地，向那柔软的松柏落叶上倾斜下去……

        “胸口有点……有点不舒服。”

        “父亲……”孔纥也悲哽不止。

        “上天会回报你的。”

        “不，谢谢颜兄，我该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

        征在又说：“一方面家里没有兄弟男儿，所以一切都得靠自己。”

        征在和孔纥采好了药，放在背篓里，两人便各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两人急忙回头望去，孔纥见是鲁国官僚季武子的家臣阳虎，一副猎人装扮，旁边还有几个随从跟着，便施礼道：

        “哎。”颜征在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将军请坐。”

        “好，那我可就答应他了，择日就为你们……”也许是因为过于激动，颜襄顿感必里不适，气接不上，便喘了起来。

        “哦，您府上离寒舍不远，我背您回去。”

        “说呀！”

        “啊，沙子刮进眼睛啦，我看看。”孔纥走了过来。

        “征儿，你看，你的父亲就是从这山崖摔下去的。”

        “他们是谁呀？”征在问。

        颜父又叹道：“我现在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要不是为了女儿，早就想到上天去和父母妻子团聚了。”

        于是，孔纥和征在就往郊外走去。

        征在把头往前探了探，“哦，好深的悬崖。”

        “啊。”孔纥把征在搂在怀里拼命地吻她，这时，一只美丽的俊鸟飞了过来，落在他们面前的松树上，“唧唧”地鸣着，一会儿，又一只俊鸟在另一株树上“唧唧”回鸣着，两只鸟使飞在了一起……

        “好，我们上深山去。”

        “啊，那就让小弟替您去采吧。”

        孔纥见少女眼睛闪着光，呆看着他时，心里一怔，不由得重新看了一下这位姑娘，高高的脑门，白皙的脸上长着一双动人的眼睛，太美啦！……两人正下意识地对视着，征在的父亲说道：

        征在说：“将军，我们歇一会儿就走，以免父亲挂念。”

        征在又揉了一下，眼里流出了泪水。

        “好，我们快走。”

        “什么？颜襄的三女儿才十五六岁，你不要乱说。”

        “孔纥将军，你右什么话但讲无妨。我们虽然相交不长，但却有相识恨晚之感，将军不必客气。”

        忽然，一个男人的粗嗓门大声说道：“孔将军想要个男孩，好哇！恭喜啦！”

        颜父摇了摇头，喘息着说：

        “从小父亲教的。”

        哦，是一长髯老者。

        进到屋里，姑娘忙扶父亲躺到了床上。

        公元前551年9月22日，春秋鲁国尼山诞生了一位伟人，一位影响了中国二千五百年的世纪伟——孔子。犹泰山日出，中国从此长夜无暗……

        “啊！你愿意。”

        “你看，准是又在等孔纥了，瞧那神态，就像是在盼望恋人似的。”

        “礼……就是不逾越常规。怎么啦，忽然问我这个问题。”

        “没有。”

        “听你父亲说，你舅舅已经去世了。”

        “谢谢你救了我父亲。”

        “不信，你去问问。”

        “采药，噢噢，采药……你们采吧，我们走啦！”

        “嫌我年龄大吗？”

        孔纥往颜征在家走，前几天因为太忙，没顾上去看颜襄，不知他好点没有。他偶一回头，似乎看见人们在指点他……说我什么呢！我不过是去探望颜兄，我又没做什么非礼的事，唉，人哪！

        忽然，细沙迷住了她的眼睛，“哎呀。”颜征在用手揉了揉眼睛。

        下山的路上，太阳西沉了，落日把西天染得万山红遍，红霞映在颜征在红扑扑、汗涔涔的脸上，孔纥觉得她比山桃还要美……颜征在背着药篓，两人一前一后地在红枫林掩映的山径上走着……

        “我……不行了，现在……就在床前为你们主持拜天地吧，这样为父才能瞑目啊！”

        “不用谢。”

        “喜欢你的威武，喜欢你的仗义。”说着她把身子靠紧了孔纥。

        颜父只得点了点头。

        他们登上了一个山丘，看着满山遍野的桃花，征儿笑了，孔纥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的笑容了，只见那略显苍白的脸上，绽开了美丽的笑容，孔纥激动地说：“征儿，你今天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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