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凝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想到光阴如流水一去不复返,感到人生的短促,禁不住脱口吟出了千古哲言: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盛夏汛期,连日阴雨,河水猛涨。这天好不容易迎来了一个大晴天,在室内闷了半个多月的学生们,来邀孔子出去郊游。于是,孔子和弟子们便乘车出了东城门,往郊外驰去。
一路上鸟儿欢歌,阳光灿烂,雨后的夏山如碧、草木苍翠,显得生机一片。孔子和这些莘莘学子一路诵着诗,操着琴,兴致勃勃来到了尼山,登上了观川台。顿时,五川汇合,泗水奔腾的气势便出现在眼前,学生们簇拥着孔子站在高处往下观看,但见泗水汇聚了五支山洪,滔滔河水滚滚向东而去……
孔子凝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想到光阴如流水一去不复返,自己已年近半,而事业尚无大成时,不由得感叹万千,禁不出脱口吟出了千古哲言: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老师,您在说什么呀!”子路问。
孔子问站在一旁的颜回:“回啊,你听见了吗?”
“老师在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老师莫非在感叹人生苦短?”
孔子听了叹道:“知我者,回也。”
子路说:“我看老师是在感叹怀才不遇。”
孔子说:“不是我不愿意人仕做官,现在季平子僭越君权,弄得君不像君,臣不像臣。唉,鲁国啊,何日能再见周礼?”
子贡见孔子面现愁容,便说:“老师,别想不愉快的事了,难得的天气啊,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好,好,我们弹琴,我们歌唱。”
于是师徒们在树阴下坐了下来,有的对弈,有的采花,有的吹笙……孔子生平最喜欢音乐,从来上哪儿都手不离琴,便在石头上坐下操起了琴。颜回拿了一块蒲团过来对孔子说:“老师,请您起来一下,我给您垫上点,石头太凉。”
“好啊,为师谢谢你。”
孔子的琴声悠扬而哀怨,孔子边弹边唱起,学生们也跟着合唱了起来:
子路问道:“老师难道也喜欢唱情歌?”
孔子笑道:“《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是好诗歌的典范,老师为何不能唱?”
冉有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舞雩台了吧。”
孔子说:“改天去吧。今天五川汇河还没看够呢!”
子路又问:“老师难道也喜欢游山玩水?”
孔子又笑道:“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乐,仁者寿,休息之时,游山玩水,唱歌习琴有何不可。”
子路又笑道:“难怪老师这么多才多艺。”
孔子看着闵子骞说:“子骞,你刚来的时候脸黄如菜,现在面色正多了,是何原因?”
闵子骞回道:“老师,学生出身贫寒,出门时,见富贵人家坐豪华车马,羽盖龙旗,富丽堂皇,看看自己穷困不堪,心里十分痛苦。”
自从得到老师教导:不义而富且贵者,于我如浮云。想通了,于是心里不再痛苦,所以脸色也正过来了。
孔子赞道:“子骞学到家了。”
孔子与学生们在高兴地唱着歌,诵着诗,惟独车夫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下看书、认字。
子路走过去说:“你这么用功啊,来跟我们一起唱歌。”
孔子看着这个刻苦用功的车夫,想起他平时一有空就靠在车辕上看书,一见学生走过就向他问字,自己讲课时,他总是远远地站在墙角,悄悄地听着……便说:
“来,跟他们坐在一起,别老是远远地站着。”
“主人,我是奴隶出身,我不能跟他们坐在一起。”
“奴隶也是人,我现在就收你做我的弟子。”
“啊,主人,我不敢做您的学生,别折了主人。”
孔子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亲切地说:“我的学生一律平等,不分贫富,也不分贵贱,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弟子了,我要教你读书,还要教你做人。”
曾皙说:“还不快叩拜老师。”
车夫扑通一下向孔子跪了下去,他哭着说:
“主人……老师,弟子给您磕头了。”便拼命地磕起了头,直磕得额头渗出了血。
孔子及曾皙忙将他扶了起来,孔子说:
“奴隶和贵族都一样足人,是人都可以做我的学生。你这么用功,将来必定能成为我的好学生。”
孔子又问他:“还没有大名吧?”
“没有,只有小名,叫牛儿。”
“你的宗族姓冉,大名就叫冉耕吧,字……你在家是老几?”
“老大。”
“习字就叫伯牛吧!”
“谢老师赐名。”冉耕又哭着跪了下去。
孔子双手扶起了他,说:“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学生了。来,和他们坐到一块去,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师兄弟了。”
孔子又指着南宫敬叔说:“你看,他是贵族子弟,现在是你的同学,你可以和他坐在一起学习了。”
南宫敬叔忙站起来,走过去拉住了冉耕的手说:“来,冉耕师兄,和我坐到一起来。”
“冉耕,过来,和我们坐一起唱歌。”子路、闵子骞、曾暂也都亲切地把他拉了坐在一起,于是,孔子师徒又高兴地唱起了歌。
孔子说:“我现在教大家唱一首歌,叫做《同学歌》,以后每新收一个弟子,我们都要唱一遍。”
“好,老师快教。”子路着急地说。
孔子就弹琴唱了起来:
孔子师生正准备往回走,忽见一女子跑了来,哭着要跳河。
孔子忙说:“快去救人。”
子路一跃而起,奔过去把她拉住。
“放了我,我不想活了!”
孔子走过去问她:“这位大姐是遇到了什么不幸的事吗?”
妇人边哭边说:“昨夜下大雨,我家的茅屋要倒塌了,我忙去敲邻居鲁男子的门,求他开门让我进去暂避,不料他竟拒不开门,还说,你是孀妇,我是寡男,你在我家避雨多有不便,你还是走吧!我没有办法,只好在他门外的屋檐下站了半夜。”
子路听了怒容满面,吼道:“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妇人伤心地说:“没想到白天他还到处宣扬,说他半夜拒绝给我开门,比柳下惠还要守节操。弄得好些人都对我侧目。”
子路问孔子:“老师,柳下惠是什么人?”
“哦,柳下惠曾经是鲁国的一个官,曾经为鲁国建了不少功,这个鲁男子是跟他比坐怀不乱。”
“老师,什么坐怀不乱?”子路问。
“就是有个女子为了引诱柳下惠,半夜坐到他的两腿上,可是她丝毫没有使他淫乱。”
曾皙听了,走过来对这个妇人说:“那个女人是去引诱男子,而你是危难之际求助于他,他非但不让你进屋,还坏你的名声,鲁男子不是个人。”
妇人又饮泣起来,又要去跳河,孔子安慰她说:“你的节操没有坏,你不用跳河了,回去吧。你看,大家都为你鸣不平呢!”
孔子又对弟子们说:“弟子们,这就是性命事小,失节事大啊!”
妇人终于被说服了,她谢过大家后回去了。
孔子讲完课,和弟子们在一起,边走边给他们解答问题。曾皙跑过来说:“老师,有一辆官车来接您去国宾馆。”
“接我去国宾馆?……哦,这几天齐景公和齐相晏婴到鲁国来了,也许是他们想和我议政。”
曾皙点了点头说:“很可能,老师快换衣服吧。”
果然,是齐景公要见孔子。孔子回到府上,换了衣服坐上来接的车,到齐景公下榻的国宾馆去了。
到了馆门外,馆吏把孔子引进齐景公住的客厅里,说:“景公,晏相,孔子来了。”
“啊,孔夫子,请坐,请坐。”
孔子给景公、晏相都施了大礼。
“敝人孔丘给景公、晏相请安。”
齐景公说:“请坐、请坐。”
孔子见齐景公身体已经发福,但目光颇为有神,心想难怪他一心想称霸诸侯。又见晏婴果然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孔子知道他是一个极有才华的名相。
齐景公看着孔子魁梧的身材,高高隆起的额头和宽阔的眉宇,尤其浓眉下的那双目光闪闪的大眼,叹道:
“孔夫子,果然气度非凡。”
孔子忙说:“哪里,哪里,丘不过是一介凡夫。”又恭敬地说,“国君召唤在下,不知有何垂教?”
“听说你兴办私学,有教无类,寡人十分钦侃。”
“承蒙国君夸赞,丘不过是想克己复礼,恢复周文王、周公制定的礼乐。”
晏婴知道孔子的主张是臣不能僭君,不能擅权,他想到齐国和鲁国一样,也是臣僭越君,所以非常赞同孔子的克己复礼,便说:
“夫子的主张,我也有同感,我也赞成恢复周礼。”
深受卿大夫的钳制,因为有了晏婴之助,始能与权臣抗衡的齐景公,自然也很赞同孔子的主张,连说:
“孔夫子说得对,是应当恢复周礼。”
于是三人都有相识恨晚的感觉。孔子非常钦佩晏婴对齐景公的辅佐,便说:“国君有齐相的辅助,好比老虎添翼,所向无敌啊!”
“哪里,哪里,”晏婴忙说,“不过是让国家能兴旺而已。”
,齐景公听了孔子的话倒是颇有触动,脸上泛起了红光,说:“我想请教夫子,秦穆公的国家小且偏远,何以能称霸天下?”
孔子在心里感叹,原来他也想当霸主,便回道:
“秦国虽小,但穆公的政策中正得宜,而且善于用人,他以五张羊皮换来了百里侯,且对他高度信任,像秦穆公这样的人,别说是称霸于诸侯,即使称霸天下也足矣!”
齐景公听了,笑道:
“夫子所言甚是,鲁国有夫子,将来必能兴旺。”
齐景公又问了一些问题,孔子才告辞出来,齐景公和晏相送到馆舍门口,齐景公说:“欢迎你到齐国来。”
孔子说:“谢谢国君。”
候在门口的子路、曾皙迎了上来:“老师我们接您来了。”
路上曾皙问:“老师,齐景公问您什么了?”
“也问我如何能称霸天下。”
“啊,他也想称霸天下?他自己还受制于人呢!”
孔子说:“齐国也跟鲁国一样,也是卿大夫僭越,因为有了晏相,齐景公方能有一席之地,所以臣僭越君、卿大夫擅权不是我们一个国家的问题。”
“所以老师主张的君君臣臣是右深远意义的。”曾皙叹道。
“是的。”
子路回过头问:“老师,那个晏相怎么这么矮小?”
孔子说:“休要以貌取人,别看他个小,他可是个大能人呢,并且非常有气节。齐庄公时,乱臣贼子崔杼弑君篡权,据说晏婴冒死伏在庄公尸上痛哭,以之抗议。后来崔氏逼他效力,他举杯盟誓,要忠于国君,誓死不从。”
曾皙叹道:“真是人矮志气高啊!”
孔子又说:“晏婴虽为相国,却毫不奢靡,他主张廉政,而且生活清苦。”
子路赞道:“还真是个清官。”
年三十晚上,雪花飘扬,天气寒冷。
孔子顶着雪花到学堂去,要把没回家过年的学生唤来一起吃年夜饭。
进到教室,孔子见颜回一个人还在灯下读书,便走过去轻轻唤道:
“回啊,怎么没回家过年,你父亲呢?”
“啊,是老师来了。”颜回忙站了起来答道,“父亲出外做工去了,回不来了。”
“那,走,到老师家过年去,你师母让我来请你们呢。”
“不,老师,谢谢您……”
“哎,走吧,走吧。你们还有几个同学没回家过年?”
“哦,还有冉耕、闵子骞。”
“曾皙、子路呢?”孔子问。
“曾暂回家了,子路到亲戚家去了。”
“那,去请冉耕他们去。”
孔子和颜回到了学生住屋,冉耕、闵子骞两人正在炭盆旁烤火。
“伯牛、子骞,走到老师家过年去。”孔子亲切地说。
冉耕、阂子骞忙站了起来:“老师来了……不,谢谢老师。”
“走吧,走吧,师母等着你们呢!”
另外,还有两个新来的弟子没回家,孔子也把他俩一块叫了去。
到了孔子家,师母亓官夫人高兴地迎了出来。
“来,来,快进屋。”
亓官夫人招呼弟子们坐下后,自己又到厨房忙去了。伯鱼见父亲的弟子们来了,高兴地叫他们到门外放爆竹。他们在雪地里放了一会儿爆竹,孔子招呼大家进来写春联。
颜回忙去研墨,桌几上铺好了白绢,孔子想了一下,便写了下来。
“老师,横批可是大地回春?”颜回问。
“对,说得对,大地回春,严冬已去,哈哈。”
春联写好了,弟子们高高兴兴地把它贴到了孔子的门上。这时,师母端来了饺子,弟子们便和孔子全家快快乐乐地吃起了年夜饭,欢欢喜喜地过了一个除夕夜。
年过完后,一天早上,孔子刚拿起书要去讲学,见刚入学的弟子琴张来了。
“琴张,有什么事吗?这么着急。”
“老师,我是来给您告假的。我准备回卫国一趟,去参加宗鲁的葬礼。”
孔子已听说卫国齐豹作乱,宗鲁为报齐豹举荐之恩,而做出了不义的事,故劝道:“宗鲁死于非义,这样的人你还去吊唁,是礼吗?”
琴张听了诚服道:“老师说得是,学生不去吊唁他了。”
“这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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