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业转过头,对剩下来的百余人流着泪说:“将士们,你们跟随我多年,今天却落到这个地步。你们都有家小,就不要跟着我了,大家快分散各自回家去吧,我掩护你们……”
将士们都跪了下去,泣道:“我们不走,我们就是死,也要跟老将军死在一起。”
杨业听了,泪如雨下……
宋太宗为报沙河滩一箭之仇,挽回面子,便想夺回幽州。
这天,宋太宗升殿商议。
宋太宗说:“众爱卿,今召大家上殿,是要商议讨伐辽军,夺回幽州一事。朕意欲亲征,率大军一举夺回幽州,众爱卿意见如何?”
大臣王侁首先表示拥护,他出列禀道:“臣赞同皇上的旨意,幽州必须夺回。”
杨业出列奏道:“幽州百姓在辽番铁蹄下受难多年,作为一员将领,我愿跟随皇上出征,夺回幽州,为民解难。”
宋太宗满意地点了点头。
潘仁美见宋太宗赞赏杨业,急了,忙说:
“臣也赞同圣上旨意,请求出征,收回幽州。”
“好。”宋太宗高兴地说,“众爱卿果然忠贞无贰,如果没有异议,那北伐辽番,夺回幽州的事就定了。”
汴京城门外,搭起了点将台,四周插满了战旗,将士们都立在台下,鼓乐响起后,宋太宗升台点将。
“众爱卿,朕决定以三十万大军分东、中、西三路伐辽,曹彬将军听令。”
曹彬出列禀道:“末将在。”
“朕任命你为东路指挥,率十万兵。你的路线是从雄州(今河北雄县)出发,向幽州进发,吸引辽番主力,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末将领命。”
宋太宗接着说:“田重进将军听命。”
“末将在。”
“朕任命你为中路军指挥。你的路线是从飞狐(今河北涞源)攻克河北西北部及山西北部,你的任务是牵制敌人,配合两军作战。”
“末将领命。”
宋太宗环视了一下四周,又说:“潘仁美、杨业两将军听命。”
“末将在。”
“你们是西路军的指挥,主将是潘仁美,杨业是副将。你们的任务是从代州出发,往西北走,出雁门关,一路直逼云州。收复我西北失地。”
“末将领命。”
太宗又说:“西北路线很艰苦,但又事关重大,所以再派王侁做监军,王侁听命。”
“臣王侁领命。”王侁叩道。
下朝后,杨业和呼延赞将军牵着马边走边说,呼延赞道:“杨兄,你这次和潘仁美分在一起,你可要多加小心,潘仁美这人心术不正啊!”
杨业点头说:“多谢呼延兄提醒,我会注意的,不过作为军人,我相信他不至于公报私仇。”
呼延赞说:“但愿如此,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民语,还是很有用的。”
杨业说:“谢谢呼延兄指教。呼延兄这次留守京师,任务也很重要,望呼延兄多多保重。”
“谢杨兄。”
呼延赞说:“大战在即,你我都要回去作准备,就不多谈了,等这次胜利后,到我家来一叙。”
“好。到那时,我们兄弟俩好好喝几杯。”
转弯处,他们上马拱手告别,呼延赞望着老战友忠厚的面庞,一种不祥的预感升到心头,但他止住了;没有表露出来。杨业走后,呼延赞还在注视着他的背影,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他和挚友的最后一面……
杨业来到长城关卡处,让人把孟良和焦虎唤来,说:“你们俩下来镇守雁门关,记住了,任何情况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离开,因为雁门关系着大宋的安危。”
“是,我们一定坚守雁门关。”
杨业望着雄伟的长城说:“我们都是长城卫士,雁门关是长城通往中原的咽喉,所以一定要把守好。”
“是,恩师。”孟良举起刀矛高声说。
“好,战事紧急,我走了,胜利了,我再回雁门关来。”
孟良、焦虎目送着杨业走了。
孟良说:“杨将军真是我们的恩师,自从我们归了杨家军后,他指引我们走正路,他教我们打仗,培养我们的带兵能力,我们要永远跟着他干。”
焦虎也说:“对,杨将军确实是我们的良师,他处处身先士卒,是我们的好榜样。孟兄,我们俩今后要水远跟他一起保家卫国。”
他们望着杨业的背影,高喊:“老师,多保重。”
两人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从此以后再也见不着他们敬爱的杨业将军了……
晚上,佘赛英在替杨业整理行装,杨业在灯下翻阅兵书。佘赛英说:“我今天怎么啦,总感到有些心跳。”
“夫人多虑了,不会有事的,这一次分三路大军北上,看来幽州一定可以夺回。至于和潘仁美在一路,他是我们西路的主帅,肩负着重任,他用我还不及呢。”
“唉,潘仁美这人,军功虽然建立了不少,只是心术不正,只恐怕他会在危急之时公报私仇……”
“夫人,不会的,身为朝廷重臣岂能有如此举止?”
佘赛英叹道:“但愿如此,那夫君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嗯。”
“还有,昭儿的臂伤尚未长好,还不能让他太冲杀了。这孩子不要命的。”
“我知道。”
佘赛英把洗净的内衣给他放在行囊里说:“这些衣服够你换的了。唉,我主要是因为八妹还小,否则我一定要跟你一起上战场。”
杨业说:“这一次就算了,下次我们再并肩作战。”
正说着,七郎和五岁的八妹跑了过来,八妹嚷道:“爹爹,爹爹,我也要跟你一起上战场,你看我也会使标枪啦。”说着便舞起了标枪。
“好,我的好女儿,好好练吧!爹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等你长大了,爹爹带你到边防去杀敌。”
“太好了,爹爹,我一定要练好武艺,练好骑马,长大了,跟着爹爹、哥哥们一块去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哈哈。”杨业哈哈大笑起来,他抱起了女儿说,“我们杨门不愁后继无人,我们既有男将也有女将,哈哈……”
“看你们父女乐的,八妹,走,到庭院去,娘再教你,再练上一阵。”
“好,娘。”
佘赛英望着七郎说:“七郎太小,才十多岁,这次大战就别去了吧,等长大一点再去。”
“不,妈妈,七儿一定要去。”七郎急着喊道。
“正因为是大战,就让他去见识见识吧。”杨业说。
“那七儿你可要多加小心,别让娘太担心了。”
“娘,放心吧,有这么多哥哥呢。”
佘赛英担心地看着小儿子:“要勇敢也要小心啊!”
“知道了,娘。”
要出征了,四郎和妻子四娘在告别。四娘从怀中拿出一根大雁羽毛递给丈夫,她深情地说:“这是我们救活后又放飞的那只大雁身上的羽毛,看见它就像看见我一样。”
四郎留恋地向爱妻点了点头,四娘的眼里流出了泪……
三娘小声地跟三郎说:“等你胜利回来了,我一定给你生一个小三郎。长大了,让他跟你一块上前线。”
“好,一言为定。”
二娘把一个小包递给二郎说:“这是几丸药,是给你胃疼时吃的。”
“谢谢你,等着我胜利回来,给我生一个小宝宝。”
二娘红着脸点了点头。
五娘把一串佛珠递给五郎,说:“愿这串佛珠保佑你平安回来!”
五郎把佛珠戴到脖颈上,向五娘小声说:“谢谢,佛珠,你永远和我在一起……”五娘的眼睛湿润了……
杨业率部急急出发了,走远了,佘夫人和八妹、媳妇们还在目送着。佘夫人的眼里无限忧虑,她们万万没有想到一场大交难正在向她们降临……
正是:
西风烈,烽火急,太行茫茫云儿低;
山河破碎狼烟起,龙雁儿女莫饮泣。
战马嘶、雁儿鸣,告别爹娘和妻女;
保家卫国举义旗,所向披靡杨无敌。
宋朝三路大军出发后,开始都有意想不到的战绩,因为辽军增援部队尚未到达。
东路军曹彬率军一路顺风,长驱直人,竟迅速占领了涿州,直逼幽州。
中路军田重进也很顺利,连克河北、山西北部的许多地方。
潘仁美、杨业的西路军出了雁门关后,杨家军始终冲锋陷阵,一路收复不少失地,迅速来到了云州。沿路许多小城守将都纷纷开门迎接,守军不战而降。所到之处,都受到庶民百姓的热烈欢迎,他们端茶送水、煮蛋献粮,支持宋军。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拉住杨业的手哭喊道:“杨将军啊,终于把你们盼来了。我们真是受够了辽番的欺凌,他们的骑兵一到,就抢我们的粮食,卷走我们的牛羊,我的女儿就是被他们抢走的,至今生死不明……”
一个中年人说:“杨将军,我们太希望收复了。我们实在不愿再受契丹人的掠夺,他们自己不种粮,每逢秋收时,他们都要来抢粮,我们实在受不了啦。”
一个老大娘说:“契丹人自己有家,却跟狼一样,经常来抢我们的。救救我们吧,快把他们赶回他们的老家去。”
杨家父子听了,个个义愤填膺,杨业安慰百姓道:“乡亲们,请你们放心,我们就是来夺回幽云十四地的,不能再让你们被欺负了。”
“好,太好了。欢迎杨家军,太欢迎你们了。”
草原上,两匹马在奔跑,后面跟着卫队。
“快点跑。”萧太后对韩德让说,“把他们甩掉!”
卫士们只得远远地站着。
这是他们经常到的一片铺满鲜花的深草地,两人从马上滚到草地上,拥抱着在草地上翻滚。原野上沐着春风,翻着波浪的花草,很快就淹没了他们的身体。
远远站着的卫士,只看得见两匹马在啃草……
事毕,韩德让躺着喘粗气,萧太后把头枕在他宽厚的胸膛上,用手抚摸着他发达的胸肌,深情地说:“让我们躺到月亮升起再回去。”
韩德让说:“好。”说着伸出手臂又紧紧地把心爱的女人拥到怀里。
远处传来了悠扬的马头琴声,两人陶醉地听着……
萧太后升帐,与大臣们商议政事。
萧太后的堂兄萧继先斜眼看着站在萧太后旁边的韩德让,心想,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汉人,竟夺走了我的爱,今天我非要让你身败名裂。于是他说道:“太后,臣以为,要我契丹族团结一心,那就得清洗内部。”
萧太后问:“什么意思?”
“除掉汉人!”
萧太后当然明白他指的是谁,她虽然想发作,但却很快抑制下来,冷冷地说:“无论是汉人或是契丹人,在赏罚面前一律平等,不管要除掉谁,都得拿出罪证来。”
萧继先刚要说话,一个叫耶律虎古的年轻将军跳了幽来,指着韩德让吼道:“要除掉的就是他韩德让!”
韩德让问:“理由何在?”
耶律虎古说:“理由嘛,正是你们汉人说的‘清君侧’。”
“你……”韩德让大怒,喝道,“我先清了你再说!”言罢夺过侍卫的剑,对准耶律虎古扎了过去;耶律虎古啊的一声倒在地下,大家围了上去,只见他眼睛愤怒得鼓了出来,指着韩德让张了张嘴便断了气。从他心脏冒出的鲜血溅了一地……
萧继先见状,喊道:“严惩凶手!”
萧太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声:“下去,都是你惹的祸。”
群臣们都看着没有说话。
萧太后说了声“退朝”,便转身走了。
群臣们议论着离开了。
原来,耶律虎古一直暗恋萧太后,他自以为自己是贵族血统,又是年轻英俊的军官,萧太后一定会看中他。不料她却倾心于一个汉族人,便妒火中烧,不顾一切地想除掉这个韩德让。他没有想到这个汉人是萧太后的心上人,所以不但未能除掉,自己反而惨死在这人的手下。
萧太后没有惩处韩德让,引起了契丹贵族的愤怒,萧太后又面临着政权危机。可是就在这时,一场前所未有的民族危难让她再次躲过了一劫,因而使她从此稳定了政权……
萧太后和韩德让频频幽会。这天,还是在那片开满鲜花的草地上,两人尽兴后,韩德让说:“蒸燕,我们的事不但宫里知道了,而且在大臣间也传遍了,他们肯定要以此为借口捣毁我们。”
萧燕燕说:“不错,他们已经在下面煽风点火,得想办法抵住。”
萧燕燕把头依偎在韩德让怀里说:“不过,不管他们怎样对我们,我都不怕,我离不开你。”
韩德让激动地把她抱住,两人又热烈地吻了起来……
忽然,远处内侍喊道:“太后,有十万火急军情禀报!”
两人一听,猛地坐了起来,穿上衣服,跃上马飞奔过来。
“什么事?”萧太后问。
“太后,边关有急报,要您马上回去。”
“走!”萧太后一扬鞭,骏马便飞奔起来,卫士们跟着飞奔回去。
回到帐内,萧太后看完奏报,就立刻传令召开紧急高级军事会议。
萧太后看看,通知的人都到齐了,便说:“很好,今天都到得很快,证明我们契丹族并没有老化。今天召集大家来是因为宋朝赵匡义那用斧头砍死他的哥哥夺了皇位,又杀死了两个侄子的皇帝,竟以三十万大军分三路对我边关大举进犯。现在,东路军已经攻下涿州,中路军已接近幽州,西路军也逼近云州,情况十分危急。”
在场的耶律斜轸、耶律休哥、耶律沙、韩德让神情肃穆地听着,小皇帝耶律隆绪虽然年少,但也认真地听着。
韩德让看着这个刚才还在草原上跟他调情的女人,现在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一双大眼闪着寒光,不再让他销魂而是让人胆寒。
韩德让想,她真是一个非凡的女子。
萧太后看了看大家,说:“这一次宋敌来势极其凶猛,大有灭掉契丹之势,所以我们能否抵御得了,关系着我们大辽的生死存亡。现在救国救民是当务之急,大辽能否生存下去,就靠我们这些臣将了。所以,我们这些臣将之间,无论有什么私仇恩怨的,都必须放下来,一切以民族利益为重,否则就不配做大辽的臣将,众卿以为如何?”
耶律斜轸首先说:“太后言之有理,大敌当前,就应该攥成一个拳头,哪还能再去计较恩恩怨怨的事。”
老将耶律休哥也说:“是这个理,消灭来犯敌人,保卫契丹才是头等大事。”
韩德让说:“现在更不应该分什么契丹贵族、汉族,既然都是大辽,那么大敌当前就应该万众一心才是。”
萧太后说:“很好,那我就把我们的抗敌方案说一下。宋敌分东、中、西三路向我边关进攻,很显然是声东击西的战略,东、中路不过是虚张声势,其主要任务必然是牵制我们以支援西路。”
萧太后顿了顿,又说:“西路军的主将是潘仁美,副将是杨业。杨业是我们的老对手了,大家都知道他的威力,而潘仁美是宋敌赵匡胤时南征北战的主将。所以,这两个人都是不好对付的。他们的目标显然是要取我们的幽云等十四地,所以我们要把重兵放到西线,保卫云州、幽州,否则,宋敌一旦夺取了幽州,我们就危险了。”
萧太后精辟有力的分析,使大家折服,都点头称是。
“好,那我的意见是耶律休哥,令你率十万大军去切断东路曹彬的粮道,劫走他们的粮草,宋军是长驱直人,我要让他们没饭吃,看他们还怎样打仗!”
萧太后用坚毅的目光看了看大家,又说:“我、耶律斜轸、韩德让率兵二十万对付中、西路宋敌,这一次,我的决心足活捉杨业,杨业是宋敌的长城,只要捉住他,宋敌的长城就垮了。”
拂晓,上京草原上搭起了帅台,插上了契丹的战旗,二十万将士排列在台下,四周围满了前来壮行的牧民。
激昂的鼓角声响了起来,萧太后、小皇帝登上了帅台,端坐于上。
萧太后一身银光闪闪的铠甲,手持一杆长戟,俨然一副女帅模样。她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对鼓乐手摆了摆手,于是鼓角声骤停。
萧太后站了起来,高声说道:“将士们,乡亲们,大敌当前,我们就要出征了,南边的宋敌向我们杀来了,我们要去跟他们拼杀,这一次关系着我们契丹人的存亡,决定着我们大辽的命运。这次不是他们死我们活,就是我们死他们活,所以为了契丹,我们要勇敢地去杀敌,现在祭旗。”萧太后激昂地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
鼓乐又响了起来,绣着虎、龙、豹、羊、马的五色战旗被旗手举了起来,小皇帝、萧太后向族旗、向苍天行礼后,接过酒碗把酒洒在地上。
萧太后说:“列祖列宗在上,苍天在上,请佑护我们旗开得胜,保佑我们战无不克。”
祭毕,萧太后一声“出征”,鼓乐高响,二十万大军便急急向南而去……
驰在最前面的是先锋军拦子军,然后是三万护驾军,中间是萧太后及皇帝耶律隆绪。他们都一身铠甲骑着高大的战马,皇帝威武地手持长刀,他虽然年少,却目光炯炯,毫不畏惧。
萧太后想,真乃天助我也。现在小皇帝还小,那些契丹贵族就蠢蠢欲动,都想夺权,自己跟韩德让的事已经被他们抓住把柄,就在这岌岌可危之际,宋敌突然大举来犯,于是大家只得一致对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回头看看统领着禁卫军的韩德让,心想,只要这次打胜了,自己和韩德让的地位就可以巩固了。于是在心里喊道:赵匡义啊,你真是我的救星啊!
皇宫里,宋太宗急得在殿上踱来踱去,他说:“这个曹彬,他的主要任务是牵制敌人,谁让他孤军深入的,粮草被劫怎么办?”
忽然侍者进来报道:“皇上,前线有急报!”宋太宗忙叫“宣”。
两个汗流满面的快马进来报道:“禀圣上,曹彬的部队在涿州被辽军耶律休哥的十万大犟包围,粮食被劫,他们经过激战才突围出来,辽兵追了过来,宋兵死伤不计其数。”
“啊!”宋太宗大惊。
曹彬惨败,兵士大溃退,耶律斜轸急迫直下。
西路杨家将一路冲锋陷阵已攻下蔚州,这时萧太后和韩德让已率二十万大军直逼蔚州。
一场恶战就在前头,在军事会议上,杨业对潘仁美说:“现在,辽军很强,士气正在顶峰,我们不如先避其锋芒,把敌兵引往东面,来他个声东击西。现在,东路曹彬将军大溃退,皇上令我们带领云州及朔州的居民南迁,这样我们既可按皇上的旨意带领百姓南移,又可避其主力,再图反攻。”
潘仁美没有说话,心里的愿望只是寻找机会把杨家将逼上绝路。所以,对杨业提出的意见,他当然不同意,但杨业说得很在理,一时又想不出反驳的话,所以沉默着。
监军王侁却说道:“杨将军不是号称杨无敌吗?现在大敌当前,竟不敢迎战,只想逃避,莫非你有另外用意?”
杨业气愤地说:“监军怎能如此说话,打仗不但需要勇敢,还需要智谋,难道非要硬拼不成?万千将士的性命就握在我们手上,我们还要为他们考虑。”
王侁冷笑一声道:“大概考虑的是你杨家父子的命吧!”
“你……”杨业气得说不出话来。
另一监军刘文裕见潘仁美不说话,便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不能辜负皇上的期望,东路大败了,我们西路不能再败,我看杨业将军还是勇敢地迎敌吧!潘元帅,你以为如何?”
潘仁美听了两个监军的意见,心中窃喜,暗想,终于有了让他完蛋的机会了,便不阴不阳地说:“两位监军的意见不无道理,东路军大溃退,我们不能再给皇上丢脸,再强大的敌人,我们也必须迎战。”
回到营帐,杨业仰天叹道:“人哪,何故这样险恶,为什么要置我杨家军于死地!苍天哪,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杨业唤来六子说:“吾儿,我们就要面临一场恶战,你们要勇敢的杀敌。”言罢垂下泪来。
延昭感到事态严重,忙问:“父帅,发生什么事了?”
杨业叹道:“孩儿们不必多问,问也无用,无论是死是活,我们杨家父子都要英勇杀敌,决不可畏缩。”
六子听了,异口同声地说:“父帅放心,我们岂能当逃兵?”
忽然一声:“说得对!杨家军岂能不战而退。”
大家回头见是主帅潘仁美来了,忙起身施礼。
“你们是我西路军的主力,当然要冲锋在前,东路已溃不成军,我们不能再给皇上丢脸了。我带来了好酒,祝你们为我西路军立下大功。”
杨家父子都端起了酒。
杨业痛心地想,潘仁美啊,你明明是要置我们于死地,还要假装来看望,你太歹毒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看着这六个可爱的儿子就要葬送于奸人设下的圈套时,不禁心如刀绞。
夜晚,杨业到营帐视察,看见将士们酣睡的面容时,他心里难受极了。想到自己不能拯救这些可爱的将士时,真是痛心疾首啊!
他们跟随着自己已经转战了几十年,现在却要让他们白白地去送死,唉……为什么自己正确的战斗计划不能被执行,为什么要强迫我去实施错误的方案?不,我要去找潘仁美。
次日,他来到主帅帐营里面见潘仁美,潘仁美虚情假意地请他坐下,心里却想,他果然知道凶多吉少,不愧是一员老将。便问:
“杨将军有什么话要说吗?”
杨业泪流满面地说:“主帅,一定要我杨家军执行这样的战斗方案吗?”
潘仁美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这是大家定下来昀计划,怎能不执行呢?再说,你们杨家军不是无敌牌吗?大敌当前你怎么畏缩如此?”
杨业气愤地说:“不是畏缩,我杨业在敌人面前何尝畏缩过,我只是觉得这个方案明明是要让我们全军覆没。”
潘仁美正色道:“杨将军话可不能这样说,这可是王、刘两监军的意见啊!”
杨业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潘仁美的为人自己并非不了解,自己死了倒是无所谓,只是那些可爱的将士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命运……想到这儿,他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便说道:
“潘主将,这一仗肯定要失败,我倒是不怕死,而是痛心我的将士们将要白白地送死,既然你们一定要我去打前阵,我只好服从。不过,请你们务必在陈家谷两侧埋伏好步兵及弓弩手,我们突围出来,也好有个接应。”
潘仁美满口答应:“行,一定在陈家谷接应你们。”
杨业见求潘仁美和王侁无用,心知他们已经铁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心里悲痛万分,于是他把长子延昭唤来。
杨延昭臂上还扎着绷带,他走进了杨业的营帐:“父亲找我?”
“唔,坐。”
“昭儿,潘仁美和王侁的坏心眼已昭然若揭,父亲此番必有去无回,你臂有伤就不要去了,免得杨家绝了后,你一定要去京城面圣,当众揭穿潘仁美的阴谋。”
延昭流着泪说:“不,父亲,找不能让你们去,这明摆着是以羊扑狼,潘仁美太狠毒了。”
杨业叹道:“得去,军令不可违,现在潘仁美是主帅,王侁是监军,我必须服从他们。”
“父亲……”杨延昭跪了下来,“父亲,你暂时不要去,等我去面圣回来再定夺。”
杨业摇摇头说:“如果圣上只听他们的,那我仍然必死无疑。再说,大敌当前,个人生死已经无法顾及了,我只是痛心跟了我几十年的弟兄们……”说着,泪如雨下。
部下来报:“杨将军,潘帅命令你马上出兵,不得有误。”
“知道了……命三军紧急集合。”
“是。”
杨业走出营帐外,望着跟他父子在边关守卫多年的将士们,心如刀绞……他在心里说道:我的好兄弟们啊,你们此刻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就要被奸人害了。但他口中却说:“弟兄们,身为将士就要以为国为民为重。大敌当前,是男儿就要保家卫国,不惜为国捐躯。”
将士们都举起双臂高呼:
“家卫国,保家卫国!”
“出发。”杨业坚决地一举令箭,军队便急速出发了。
“父亲……”杨延昭跨上马,追了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杨家将几千先行人马全部陷入萧太后二十万大军的埋伏圈中。杨业在马上看了看,见四面八方都是层层密密的契丹旗,在他的正面还有一幅巨旗,上面画着老虎扑羊,旗下是威风凛凛的萧太后,左边是凶神恶煞的耶律斜轸,右边是不可一世的韩德让。
杨业心想,无退路了。现在只有冲锋陷阵,在敌人面前再次证实我们杨家军是无敌的。便高声喊道:“将士们,我们保家卫国几十年,决不容敌人来侵犯,我们为国献身的时刻到了,冲啊!将士们,我们杨家军无孬种!”言罢,高举标枪,一马当先冲杀过去,左右五子紧跟着父亲冲了过去。
于是,两军展开了血战。以杨家军的几千先锋军迎战二十万剽悍的辽军,确实无异于羊人狼群,但他们视死如归。
杨业父子及杨家军的英勇,让一贯凶悍的契丹兵胆寒,也让萧太后吃惊。她下令将杨家军重重包围。
地亲眼看着杨业父子的英勇,让她的兵马一排排地倒下去,萧太后震撼不已。
杨家将士们高举刀枪,杀了一批,契丹兵又扑过来一批。拼杀了几个小时都突围不出去。从早晨一直杀到黄昏,杨家军的兵马几乎全军覆没。这时,精疲力竭的二郎被耶律斜轸一刀砍做两截。
“二哥……”三郎冲了过去与耶律斜轸拼命,耶律斜轸差点被刺,被数十个辽兵救下了。凶悍的辽兵一起举刀向三郎砍去,三郎也倒了下去。辽兵们一齐蜂拥过去,对他举起了刀,霎时间,三郎几乎被砍成碎片……
杨业眼见自己心爱的儿子惨死和将士们的伤亡,他顾不上悲伤把年仅十五岁的小儿子七郎唤来,说:“七儿,你快回大营去向潘大帅请求援军。”
“七儿领命。”
七郎向后转身,一扬马鞭向大本营飞驰而去。
辽兵杀死了二郎、三郎,又高举马刀凶悍地向杨家将扑了过来。
老将军王贵见状冲了过去,高举大刀一连砍死了十几个辽兵后倒了下去……
“王老将军……”杨业抱住王贵的头,悲痛地喊道。
“王老将军,王老将军,你睁开眼,你不能走啊……”杨业哭着喊道。
王贵慢慢睁开了眼……挣扎着说:“兄弟……你……你一定要……要突……突围……出……”话还没说完,他眼一闭就断了气。
“王兄啊,你和我一起出生入死,我的好战友啊,你不能走啊……”杨业大哭了起来……忽然,他猛地站了起来,手持标枪,一连刺死了十几个敌兵,然后喊道:“突围……突围……”
此时的杨业一下失掉了两个儿子,又失去了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将军,已经顾不得心痛。他想,不能再让更多的人死掉,便拼命搏杀着带领剩余的将士向陈家谷方向突围。
好不容易杀进陈家谷,杨业四处张望,却不见宋军的踪影,展现在眼前的只是一个空谷……
杨业悲愤地大吼一声:“王侁、潘仁美,你们怎么做得出!”
后面呐喊声四起,杨业知道敌军已经杀来,而潘、王已经失约。
再环顾一下,二郎、三郎已死,四郎、五郎生死不明,跟在自己后面突围出来的只有百余人。
“全军覆没啊……”杨业向苍天跪了下去,“我的杨家将士们啊……”
杨业转过头对剩余的百余人流着泪说:“你们跟随我多年,今天却落到这个地步。你们都有家小,就不要跟着我了,大家快分散各自回家去吧,我掩护你们。”
将士们都跪了下去,泣道:“我们不走,我们就是死,也要跟老将军死在一起。”
“不!你们快走,我掩护你们!”
杨业说罢就策马冲向敌人,他拿着标枪向敌人逼去。强悍的辽兵们见了杨业竟吓得步步后退。杨业喊道:“来吧,不怕死的上来呀!”就冲了上去。
骑在战马上的萧太后看了,为杨业的英勇所震撼,她说:“传令下去,一定要活捉杨业,不准伤害他。”
“是。”
她又转过头对韩德让说:“求千军易,得一将难,若能得到这样忠勇的将领,那就太好啦。”韩德让点了点头。
杨业挥着长枪,拼命刺杀,一百多敌兵倒在他的马下。萧太后急了,下令对他的坐骑射箭,于是马中箭倒了下去,杨业被摔到马下,辽兵一齐拥了上去,杨业终于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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