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年逾花甲的老国君也居然中了美人毒计。
子楚忽然死死盯住赵姬的眼睛问:“政儿到底是谁的儿子?”
啊!坐在王位上的少年天子,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不过最令人吃惊的倒不是他的年龄,而是那双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的、冷冷的、射着寒光的眼睛……
秦孝文王自得了桃儿之后,每日与她淫乐,华阳夫人自然受到了冷落。这天下午,她远远看到秦孝文王拥着桃儿在桃花园中赏花,后面还跟着一排宫女、太监。
华阳夫人恨恨地看着秦孝文王,心里骂道:男人,全都是没有心肝的,我白对你了,心里骂着,脸上的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桃园那边传来了桃儿的笑声,华阳夫人气得转身回寝宫去了。
华阳夫人找来了姐姐华玉夫人。
“姐姐,那吕不韦到底可靠不可靠?”
“妹妹,你又多疑了,他如果不可靠,怎么会千方百计帮子楚立为太子呢?”
“可是,自从他送来了桃儿以后,大王就天天与她寻欢作乐,都我忘了。”
“哦。”华玉夫人点了点头说:“原先我也担心过,但我问了他的计划后就放心了。”
“吕不韦的计划是什么?莫非要大王把我废了,立桃儿为王后?”
华玉夫人忙说:“妹妹多疑了,你是太子的嫡母,怎么能废得了!吕不韦说他很快就要行使下一步计划了,而且只有桃儿能帮上忙。妹妹放心吧,妹妹是他的靠山,他怎么会做对妹妹不利的事呢?”
“习好吧,就再看看吧!”
华玉夫人又说:“再说,为了防万一,阳泉君已经控制了兵马了,就是他敢怎么样也难脱我们的手心。”
“好吧!那就再看看。”
吕不韦得知大王宠爱桃儿的情况后,十分惬意,他知道该走下一步了。
吕不韦来到了华玉夫人府上,华玉夫人在客厅接见了他。
吕不韦说:“请夫人把这一盒丹药设法递给桃儿,就说是从一个老道士得的,由她给大王,一天服两丸可以尽享春乐。”
华玉夫人明白是春宫丹,也明白了吕不韦的用意,心想,这个吕不韦真够歹毒的,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头服此春药,还能熬得了多久?但她又想,只要子楚即了王位,她和妹妹一家就可以永享富贵了,于是便接下了丹药。
果然秦孝文王服了丹药后,年过花甲的人了,性欲忽然倍增,每天晚上阳强不倒,一个桃儿姑娘都不能尽性,下半夜还要接二连三地宠幸几个美女……天亮了尚且嫌春宵太短。
于是,早上起不了床,上殿时晕晕糊糊,几个月后,体力陡衰。可是服那丹药已经成瘾,明知身体不行了,还硬要跟桃儿要丹药。
渐渐地,秦孝文王衰弱得不能上朝了,朝廷大事已由子楚代理,但他夜里依然淫乐不止。
秦孝文王带孝执政已满周年,这一天将正式举行登基仪式。
皇宫内外锦旗飘扬,大殿上下早已跪满了文武百官。
吉辰到时,鼓乐齐鸣,可惜孝文王已经衰弱得起不了床。
“大王,大王,快醒醒,登基吉时到了。”吕不韦在床前轻唤。
“父王,快起来吧。”子楚着急地摇安国君的臂膀。
“大王,来,我替你穿衣服。”已穿上王后盛装的华阳夫人把安国君扶了起来。
安国君只“嗯,嗯”了两声,便由他们摆布着。
一太监满头大汗的跑来禀道:“禀大王、王后、太子,吉时已到,文武百官都在跪等……”
“知道了,大王一会儿就来。”华阳夫人呵道。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给昏昏沉沉的孝文王穿好衣服,戴好王冠,然后把他塞进轿内,由四个太监抬着往大殿奔去。
到了大殿外,又由两个太监架着上殿,到了大殿上,好不容易才把他扶了靠在龙椅背上。
鼓角又鸣,文武百官齐声高呼:“大王万岁!万万岁!!”
孝文王耷拉着脑袋,半闭着眼,口里流着涎,喘息着,好不容易才挣出了一句“免礼平身”便说不出话了。
坐在一旁的华阳王后见状,赶快示意子楚。
太子慌忙念了一篇昭文便匆匆宣布:“登基典礼结束,退朝。”
秦孝文王被抬了下来。
吕不韦与华阳夫人相视一望,这一当然包含着多少深意。
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
三天后,风流国君便一命呜呼了。
秦孝文王驾崩后,灵柩停在王宫大殿,正当子楚难备即位时,子傒及士仓一伙长子死党举行了反叛。
侍从来报:“不好了,叛军已经逼进成阳了。”
“啊!”子楚大惊。
吕不韦沉着地说:“大王不必担心,登基仪式照常举行,都城及皇宫有阳泉君的禁卫军保卫,再调两员大将率军出城去消灭叛军虽可。”
“甚好。”子楚点了点头。
叛军高呼“邯郸皮货滚出秦国去”的口号,吕不韦得知后,恨恨地跟子楚商议派重兵前去镇压。
于是在秦孝文王灵柩旁子楚即位,是为秦庄襄王。
子楚遵守在邯郸与吕不韦计谋时许下的诺言:分秦国与君共之。
于是子楚第一桩事就是宣布:“任命吕不韦为相国。”
这是秦孝文王元年十月(公元前250年11月)的事。
孝文王的丧发后,吕不韦和子楚又集中兵力歼灭了叛军,结果子傒自杀,士仓等死党全部被诛灭。
内乱平定后,秦国开始了蚕食邻国,扩大版图,兼并六国的准备。
早朝升殿,吕不韦头戴高高的相帽,身着官袍,春风满面地登上了台阶,旁边走着政儿,因为他今天将被封为太子。
吕不韦看着金灿灿的王宫大殿,和跪在殿内外的满朝文武,心里十分得意。他由一个平民一步登天当上了相国,一个商人竞掌握了国家大权,并且仅在一人之下,尤其自己的儿子又当上了太子,……这一切都按吕不韦的计划兑现了。经过了多少艰难啊!
吕不韦感到太不容易了,但吕不韦并不满足,因为还必须让政儿当上皇帝,吕不韦的计划才能圆满实现,所以他虽然面带笑容,但还有几分收敛。
“封嬴政为太子。”庄襄王子楚宣布。
“谢父王”
十岁的嬴政行了跪叩大礼。
文武大臣都向太子叩拜。
见文武百官都跪倒在自己足下,向自己高呼,小嬴政丝毫不觉得胆怯,而有些洋洋得意。他不理睬吕不韦向他投来的兴奋的目光,只是感激地看了看他的父王子楚。
庄襄王予楚并非等闲之辈,他也和他的祖父们一样,有兼并六国、称霸天下的志向。尤其经过在赵国做人质的种种磨难,他已经变得坚韧起来,所以他一即位,就开始了兼并六国、扩大疆土的征战。
天子威望早已一落千丈的东周天子,联合其余诸侯小国想趁秦国内乱灭掉秦国。东周君组成了诸侯会盟,想再显显西周天子韵威风。
吕不韦知道东周君不过是垂死挣扎,那些诸侯国根本不会真心为他效力,东周君还想打西周天子的旗号已是痴心妄想,一个区区偏安的小政权,哪里还会有什么战斗力,不如请命前去灭了它,也可显显新相国的威力。
主意已定,吕不韦便向子楚请缨。子楚当即便同意了。
这一年,咸阳宫中来了一个太监,身体结实,魁梧,稍长的脸,白白净净的,一双大眼睛目光温和给人以忠厚老实的感觉。
到宫中后他勤恳好学,很快就由看马倌升为马车夫,起先只是给总管们赶车,出宫买东西,很得大太监的赏识。但他并不满足,每天一有空就练驯马、驾车。这天,他又在宫里的马场上练驯马。只见他翻上马又跌下马,跌下来又翻上马,累得满头大汗。
总管太监来叫他:“赵高,,快去驾车,今天要去买很多肉。”
“又要办宴席了?”赵高擦着汗问。
“是的,弘听说吕相国要出征了,大王要为他设宴送行。”
“哦,……好,我这就去驾车。”
秋风飒飒,天高云深,鼓角齐响,旌旗招展。
威阳城门外,走出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吕不韦率十万大军出征东周战城,准备去做一件具有历史意义的事,就是灭掉东周君,结束周代八百年的统治。
吕不韦全副盔甲,英姿勃发地骑在一匹战马上,踌躇满志地看着前方,脸上洋溢着必胜的表情。
吕不韦是一个政治家,他虽然没有带兵打过战,但却是一个了不起的军事家,他深知孙子“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发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这个道理。所以首先他必须瓦解东周君与六诸侯国的联盟,要让他成为孤家寡人,然后再消灭他。于是他精心炮制了一篇檄文早已用快马传到了各诸侯国,谅他们不会出兵,于是才发兵征讨罪魁祸首东周君。这篇檄文是:
秦丞相吕不韦奉庄襄王命率兵征讨东周君。众所周知,今之东周君岂能与当年威震八方的周文王、周武王相比。可是无道昏君东周君竟打着天子的旗号,企图联盟诸侯袭击秦国。
尤其令人痛恨的是,身为周国后代的东周君,竟忘记了他的祖先周平王被逼东迁时,是我秦国的先辈拥戴保驾的。他非但不感激,反而恩将仇报,在我秦国先后举哀悼丧的时期,趁人之危,对我秦国发难,是以东周君已失礼天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我们要征讨他以护周礼,我们愿得到广大诸侯国的支持。
总之,义军之本也,攻伐无道而拯救生民也!义军之过也,秋毫无犯而市肆勿变也!各诸侯君主如愿与我们为伍者,当视为朋友而欢迎。若反对我们助纣为虐者,我们必以之为敌,则予以同惩,不谓言之不预也!
东周君的联盟必破,秦国必胜。
六国诸侯接到吕不韦的檄文后,都不敢去和东周君联舍,于是吕不韦的军队如人无人之境,直逼东周君都城战城,很快就把他们像铁桶似地包围了起来。
东周君见无一诸侯国来支援,便龟缩在城中固守。
吕不韦毕竟是一位政治家,他没有攻城,而是采用了孙子兵法,“凡用兵之法,全国(使敌国屈服)为上,破国次之。”
吕不韦和几个部将骑在马上视察此城时,一部将问:“统帅,何以不下令攻城?”
吕不韦笑答道:“区区小国,欲踏平之还不易如反掌?然孙子兵法曰:‘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所以,我要对他们不攻而降,要让天下人知道我们秦国非虎狼之国,而是仁义之师。”
左右赞日:“统帅高矣!”
吕不韦于是吩咐文书写劝降书送进城去,并还要战士严守军纪,随便杀人者斩。
东周君展开劝降书,见上写着:
秦之所以讨伐你,是因为东周君趁秦哀国丧之际,欲联合诸侯国向秦国发难,现在我们已将你团团围住。本来我们完全可以踏平战城,血洗王宫,并以你的头去祭昭王的墓。但是秦国素以仁义为本,我们不忍涂炭无辜百姓,所以只要你开城门投诚,我们可以不杀你,让你去祭祀周国宗庙。否则后果自负,孰是孰从请周国君明择。
东周君读罢仰天长叹,老泪纵流……
叹道:“周之八百年江山,没想到竟了结于我东周君之手乎!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又叹道,“这些诸侯国一个也不来助我,谁都靠不住。呜呼!今后,灭六国者,六国自身也,必亡于自己。”
然后率众臣去列宗庙里跪祭,东周君举香向先祖灵牌拜了三拜,然后双膝跪下掩面痛泣……
宗庙里传出了一片哭声……
战城的北城门缓缓打开,从里面伸出一面白旗,只见周国君脖子套着绞绳,哭丧着脸,低着头,带领文武大臣来向吕不韦投降。咸阳城外,鼓乐阵阵传来,吕不韦的军队已凯旋归来,子楚秦庄襄王亲自到城门迎接,吕不韦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旁边跟着的是囚周国君的牢车……
“大王。”
吕不韦欲向秦庄襄王跪拜,被他双手扶起。
“宰相免礼平身。”
“你辛苦了。”
“不辛苦。大王,您看我把东周君掳来了。”
“好。”
秦庄襄王看了看站在囚车里的东周君,见他长发披散在肩上,虽然落魄,一双眼睛却傲视着,不由得大怒,喝道:“东周君,你还有什么可傲的,没有想到吧,你的灭亡,将代表着一个新天下的开始。”
东周君哼了哼鼻子,说:“哼!我看,今后灭东周六国的,不是你们秦国,而是六国自己。”
吕不韦回道:“灭六国的,是六国,自己也罢,是秦国也罢!,反正东周六国将灭,你这个东周君王也不敢否认吧!”
秦庄襄王说:“等着吧!秦国将一统天下。”
群臣道:“吾王圣明。”
“回宫。”庄襄王说。
“起驾。”太监高喊。
秦庄襄王和吕不韦走在前面,群臣在两旁夹道欢迎昌不韦的队伍进城……
庆功宴上,秦庄襄王宣布:“封吕相为文信侯,食河南雒阳十万户。以兹表彰。”
“谢大王隆恩。”吕不韦离席叩谢。
秦庄襄王又问大家:“东周君已经投降,大家看怎么处理他?”
话音刚落,几个大臣都几乎同时喊道:“杀了他。”
一个武将说:“杀了他去祭昭王的墓。”
吕不韦反对道:“东周君已经投降,我们就不要杀他,以免落下骂名,不如学周公对商朝投降人的处置,将他们迁到雒阳,那地方离我的封地较近,可以集中管理他们,一方面也可以让他们去祭祀宗庙,这样别灭也可以心服,认为我们秦国并非虎狼之国。”
庄襄王认为有理,便说:“就照相国的意见办。”
这样,为时八百年的周朝在吕不韦的手下画了一个句号。中国从此进入了秦朝时代,标志着中国历史又上了一个台阶。这是发生在公元前249年的事。
灭了东周国之后,庄襄王及吕不韦又派大将蒙骜伐韩、攻赵、夺魏,结果韩国献出了成皋、巩地,秦的疆域已扩大至太原。设立了三川郡,次年又攻打赵国,平定了太原。到第三年又开始攻打魏国,夺了三十七座城,魏国都城大梁告急。
魏安釐王十分焦急,不得已,只好派人到赵国专请信陵君归魏抗秦。信陵君怕魏安趋王不信任他而拒绝归国。但魏王派来的使者源源不绝,信陵君拒绝接见,他对门客说:“不要理他们,谁再来通报就斩谁!”于是使者来到门下便无人敢去通报信陵君。信陵君有两个叫毛公、薛公的门客,来见信陵君,他们说:“我们之所以追随公子多年,就是以为公子是当今的一大丈夫!现在看来,我们崇拜您错了,故特来向您告别!”
信陵君听了,心中大为诧异,忙起身作揖道:“二位先生请留步,无忌不知何时怠慢了您们,请指教。”
二公回答道:“不是公子怠慢了我们,而是公子怠慢了您自己安立命的根本。”
信陵君大惊:“啊!敬请垂教!”
二公说:“公子所以能名重于赵国,誉满天下,就是因为十年前,公子您窃符救赵,赶走了秦人。如今,魏国已置危难之际,公子却见死不救。如若大梁城为秦所破,先祖宗庙被侮,公子还将有何面目立足于天下?……”
二公话尚未完,信陵君满脸羞愧,当即套车赶往故土。
魏国大梁城外,黑压压站着一群人,是魏王得知信陵君将归国而率众臣出迎。他们一个个都翘首眺望古道的远处……
不多时,只见道上尘土飞扬,马蹄声阵阵。
“啊,信陵君公子来了。”左右喊道。
马车驰来,信陵君见魏王亲迎城外,忙跳下车。两人疾步走近,啊!十年了。
“王兄……”
“弟弟……”
两人抱头大哭,群臣也都落下了泪……
“好啦,好啦!信陵君公子回来,魏国有救了。”
“对,魏国有救了。”
群臣发出了感慨……
魏王携信陵君的手向城内走去,臣民伏地欢迎:“大王万岁,万万岁!!”
“欢迎公子归国!”
信陵君与魏王兄弟俩相见抱头痛哭,在魏国被传为佳话。之后魏王拜信陵君为上将军,统率全国军队。
于是,魏安嫠王三十年,信陵君派使者去与五国诸侯联系,五国听说信陵君统率魏军,便纷纷派将领前去救魏。
这样,信陵君率五国兵马在河外大败秦军,秦将蒙骜败后逃回秦川,信陵君五国联军一直追到函谷关,并在关口坐镇,不让秦军出川。从此信陵君威震天下。
吕不韦及庄襄王十分焦急,俩人在上书房商议。
庄襄王说:“怎么办?信陵君率领的五国联军确实厉害,如何才能瓦解他们?”
吕不韦说:“是啊,最怕就是五国联盟,现在硬拼不行,只有智取了。”
“有何良策?”
吕不韦说:“必须离间信陵君与魏王的关系。”
庄襄王说:“怕不行,兄弟俩相见时大哭不止。”
“大王有所不知,魏安釐王心胸狭窄,岂容信陵君的威望?”
“那就试试看吧!”
于是,吕不韦不惜万金,派人到魏国找到了原晋鄙大将的门客,让他们去魏王面前诽谤信陵君。
晋鄙的门客正想为晋鄙报仇,便去求见魏王,说:“信陵君逃亡在外十年之久,现在做了魏军的统帅,各诸侯国都将隶属于他的麾下,他的威望正天天增大。现在大家都知道有信陵君,而不知道有魏王,信陵君也想趁机面南而立,各诸侯国也因公子威震天下而畏惧,都打算拥立他为王呢!”
魏王听了脸色顿沉。
后来,秦国又故意派使者去挑拨,说:“我们是来庆贺魏公子,听说他已立为魏王。”魏王顿生狐疑,因不断听到信陵君功高震主要面南称王的传闻,魏王愈深信不疑。
本来心胸狭窄的魏王对信陵君早已妒火中烧,当听到这些传闻后,无异于火上添油。于是魏王下决心,坚决扼住他。
信陵君正在练兵场上看将士们练兵,一声令下,鼓角齐鸣,只见刀戟闪闪,战士们喊声震天……
信陵君踌躇满志地对左右说:“我们有如此威武的战士,难道还怕秦国?”
“是啊,五国有信陵君统帅,秦国决不敢轻举妄动。”
战士们见信陵君来看他们练武,高兴地围了过来,说道:“我们拥公子。”
“魏将军,我们何时再去讨伐秦国?”
信陵君坚定地说:“秦国最怕五国联合,所以只要我们组成联军,就不怕他们。”
“对,我们只有联合起来,才能战胜秦国。”
信陵君和将士们正摩拳擦掌地说着,忽听:“信陵君接旨。”
信陵君一愣,转过头见是朝廷里的使臣捧着御旨走了过来。
信陵君忙跪了下去听旨。
万没想到是要他交出军权,而且接印的将军已经和使臣一起来到,现就站在使臣旁边。信陵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请使臣再念一遍,使臣又重复了一遍。
如当头一棒,信陵君被打得怔怔地跪着,他不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涌出了绝望的泪水……
旁边的将士们也都懵了,他们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是大王的军令又不能不服从,一个个都呆立着,不知道这横祸怎么忽然从天降来,要知道没有了信陵君做统帅,五国联军就会瓦解,一切都将完了,于是许多人也都落下了眼泪……
了解大王与信陵君关系的下属,虽然愤愤不平,但也无可奈何!
信陵君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回营地把大印取出来,交给了使臣,然后脱下胄甲,仰天长啸一声,垂着头向自己的府宅走回去……信陵君的门徒得知后都聚集到信陵君府上,一个门客劝信陵君:“公子为魏国立了如此大功,还要剥夺公子军印,公子与其受此鸟气,不如举兵反了,杀了魏王,联合五国去灭掉秦国。”
“对,反了,与其在此受侮,不如反了,然后号召诸侯组织起五国联军,去灭掉秦国,让六国永保平安。”
“对,反了他,我们大家都跟随您。”门客们一个个都义愤填膺地说。
信陵君摇了摇头,说:“我一个王室宗子,岂可走弑君谋反这一条路,这样如何能面对列祖列宗?我还是回家来休息算了。”
信陵君只得解胄卸甲回到家中。
信陵君一个人喝着闷酒在看几个美女表演歌舞,心一烦便把美女们赶了下去。
人心叵测啊!唉……即使是亲兄弟又怎样?宫廷无父子、无兄弟、无……他想起了小时候与哥哥在一起快乐地追逐,快乐地骑马……那时候多么的亲密无间。可是自从哥哥当了大王,他被封为信陵君,兄弟之间就变得人心隔肚皮了……信陵君喝了一口酒,又叹了一口气……
一个老门客求见,进来后,见信陵君独自喝闷酒非常同情,便劝道:“公子不必太恼,说不定没多久大王就会回心转意,再把兵权交给您的。”
“唉!不可能了,大王对我的妒忌是根深蒂固的,我给你讲一桩事:大王刚为王时,一天我与他对弈,侍臣来报,说秦王率兵攻打我们来了,大王听了十分恐慌,我则泰然处之扎依然走棋、。大王问我为什么不紧张?我说我的门客已经打听好了,秦王只是路过并无攻打我们的意思,后来果然是这样。大王从此便对我开始猜疑了。”
门客叹道:“大王这是忌贤妒能。”
信陵君也叹了一口气:“大王这次明明是听信了秦人的挑唆。唉,秦人又胜利了,灭我魏者,非秦也,魏自灭也!”
言罢滴下泪来。
从此,信陵君绝望了,每日只是饮酒叹息,不久便抑郁而死。
信陵君死后,不但魏国塌了顶梁柱,并且五国也没有了有号召力的人,重又回到各自苟安的状况。
魏国受到了霜打一样的挫折,他们知道被秦国兼并掉已是早晚的事,但信陵君原先的门客却不甘心亡国,于是便想出了美人计,到处去挑选,终于选了几个绝色女子敬献给秦庄襄王子楚。其中一个叫夏女的,很得庄襄王宠爱,当然赵姬受到了冷落。这天,庄襄王带着夏女去骊山狩猎去了,赵姬独自在宫中,望着天上的星月出神,此时她又想起了她刚到秦国,被子楚宠爱时的情景……
那天晚上,月色迷人。子楚拥着她在后花园赏花,子楚看着她赞道:“你真是太美了,就像那天上的银月一样。”
赵姬听了眉头一皱,她想起与吕不韦初恋时,吕不韦也是这样对她说的。可是,后来明知她怀孕了,还把她让给子楚,简直是交易,赵姬恨恨地在心里骂道。
“爱妃为何不悦?莫非不相信我?”
赵姬含泪摇了摇头。
子楚把她抱到怀里说:“相信我,爱妃,我永远宠爱你。”
想到这儿,赵姬恨恨地骂道:男人都是一样的矫情。哼,现在他宠幸夏女去了,他对我不忠,我也犯不着对他专一。
于是便吩咐侍从去传吕相国,说有要事,要他到后宫来。
吕不韦听到赵后宣他,心想,大王不在宫中还是回避一下好,便托辞有公事而不去。
赵姬听了大怒道:“叫他务必前来,我有要事找他。”
“是。”
吕不韦只得来到后宫,他知道赢儿已随子楚打猎去了,后宫中只有赵后在,心里已明白了赵姬的意思。
他进到赵后的寝宫正堂等候,赵姬进来后,他马上对她行了大礼。
“王后吉祥。臣吕不韦叩见王后娘娘。”
“免礼,平身。”赵姬用动人的语调答了。
吕不韦抬起头一看,只见赵姬穿着桃红色的衣裙,丰满的乳峰在薄如蝉衣的红兜肚后时隐时现,长发后拢在肩背上,站在他的面前,显得分外窈窕,吕不韦惊呆了。平时在皇宫里见到她时,因为穿着端庄华丽的王后衣袍,头上戴着王后的帽子,发际珠帘几乎遮了半个脸,而且是正襟危坐在王后椅上。今天所见,简直就跟在邯郸初见到她时,一样美艳惊人……
吕不韦心跳了起来,赵姬微笑着走近他,说道:“我们好久没有单独在一起了……”
吕不韦环顾了一下,见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便完全明白了越姬召他来的用意,他心里一动,再看赵姬正媚笑着向他走近,便浑身躁动,心剧烈地跳了起来,一股淫火从心胸直往下窜……他终于按捺不住了,一把抱起赵姬向卧室走去……
这一夜,好像天下只有他们两人似的,没有一个宫女来打搅他们,赵姬对吕不韦的柔中有刚十分惬意,比子楚的柔而无刚要过瘾得多,两人茌床上翻天倒地的折腾了一夜,到天快亮时才像软瘫了一样酣睡过去……
这一夜的激情重新点燃了两人间隔了多年的欲火,于是趁着庄襄王去狩猎,两人便如火如茶地在一起尽情地重温起了旧情。
本来,庄襄王子楚和吕不韦合作得很好,除吕不韦收了东周的地盘外,又派蒙骜伐韩、魏、赵,迫使三国让出了不少城池。从而使秦国的版图,得到了空前的扩张,为秦国进一步兼并六国奠定了基础。
正当庄襄王子楚踌躇满志,要统一天下时,他和吕不韦之间产生了极其尖锐的矛盾……
在山高云绕、野生动物众多的终南山森子里,秦庄襄王子楚正在狩猎。他从马上下来,在一块开阔的松林丘上坐了下来,等嬴政和成蟜回来,他要看看两人的战果。
随从及侍卫们也都下了马,立在一旁。
号角响了,不一会儿,嬴政及成蟜都回来了。
子楚见嬴政提着两只鹿,而成蟜却只提了一只小兔子。两人都下马向父王请安。
“父王,孩儿打了两只梅花鹿。”
“父王,孩儿打了一只小兔子。”
子楚注视着两个儿子说:“好。休息一下吧!”
子楚看着他们心想,嬴政太刚强,而成蟜又太仁柔,他们俩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
子楚忽然想起一个心腹老臣对他说成蟜的个性和模样都极像大王的话,他虽然没有提嬴政,但分明提醒了子楚要重新打量一下嬴政,……于是子楚便以一种特殊的目光向成蟜和嬴政投射过去。
此时两人正坐在树叶地上擦汗。
……成蟜清秀的脸庞,温和的目光,仁柔的个性,是像我,太像我了。而嬴政,子楚又把目光移向年刚十二岁的嬴政……浓眉大眼,寒剑一样的目光,刚强的个性,啊!哪有一点像我?……莫非……
子楚打了个寒颤,他忽然想起赵姬是吕不韦送他的爱妾……
子楚的脸倏的一下变得苍白起来……
子楚正想着,侍从问道:“大王,天不早了,该回猎宫了。”
“好吧!”
庄襄王狩猎圆宫后,听到了赵后与吕相国勾搭的事,愤怒异常。更为严重的是愈加重了他对政儿是不是他的儿子的怀疑。
庄襄王怒气冲冲地向赵姬寝宫走去。
“大王驾到。”
赵姬出来对子楚施了礼:“大王回来了。”
庄襄王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盯着赵姬的脸看,然后又看了看她的肚子,才说道:“我不在家,你好像更美了。”
“大王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实在不明白。”
“你不明白,寡人还更不明白呢!”庄襄王忽然死死地盯着赵姬的眼睛,问道:
“我问你,政儿到底是谁的儿子?”
“当然是大王您的……您这是怎么啦?”
“哼!”庄襄王哼了哼鼻子,转身出了赵后寝宫。
正好政儿走了进来。
“父王。”
庄襄王只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便走了。
嬴政怔怔地站着……
“政儿过来。”赵后亲热地叫他。
嬴政走了过去。
“看,打猎回来,晒得又黑又瘦的。跟父王在一起快乐吗?”赵后抚摸了一下他的脸。
“怎么不说话?”
嬴政依然不语。
此时,他真想问他的母亲,他到底是谁的儿子?是吕不韦的,还是庄襄王的?这个从儿童时代被小孩们讥骂为野种时就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的问题……可是,他没有问,而是转身准备出去。
“政儿,回来,去了这么多天,回来就没一句话吗?”
他慢慢转过头,走了过来,抬头看着母亲的眼睛,这双童年时代是风景万种的眼睛,百花园一般的眼睛,现在却变成了一对深深的黑洞,里面隐藏着秘密,让人蒙受羞耻的秘密。
赵后把他揽在怀里,亲他的额头,而他的眼前却浮现出跟父王去打猎时,成蟜从马上摔了下来,父王心疼地亲成蟜额头的情景……这一切,难道都跟母后的这双眼睛有关吗?
赵后又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不舒服吗?”
政儿摇了摇头。
赵后心想,这孩子愈长大话愈少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唉!
她叹了口气。
“母后,请您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儿快讲,别说是一件,就是一百件事,母后也答应你。”
“母后,从今以后,我要单独增加上课时间。”
“为十么?”
“我要胜过成蟜。”
“好吧,等我跟你吕伯伯商量一下,让他给你安排,好吗?”
“嗯。”嬴政点了点头。“母后,孩儿告退。”
赵姬怔怔地看着嬴政的背影……
他长大了,一天比一天更好胜了。……也是,政儿的童年是在逃难中长大的,而成蟜是在王宫里成长的,当然他的学业是不会被耽误的,所以,是要给政儿加强学业了。
赵后也很着急,她也听说,这次庄襄王去出猎,带了嬴政及成蟜去,尤其喜爱成蟜。赵后担心庄襄王会废掉嬴政的太子改立成蟜,十分焦急,便差人召吕不韦来商议。
吕不韦是嬴政的太傅(老师),他坐在太子书斋里正在给嬴政讲书。
今天,吕不韦给嬴政讲的是《孙子共法》,他先念道:“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念完后就讲解说,“孙子告诉我们,为将者,要先运筹于帷幄之中,然后才能决胜于千里之外。”
嬴政认真地听着……
下课了,嬴政到院里去玩耍。赵后来了,赵后装做了解嬴政的学习,与吕不韦谈了起来。
赵后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小声地说:“不好了,子楚开始怀疑政儿是不是他的儿子了,并且更严重的是,他想废掉政儿改立成蟜为太子。”
“啊……”吕不韦脸色一沉,尽管这是预料中的事,但他还是很惊慌,怎么办呢?一向深沉的吕不韦竟也怒形于色了。
“不行,决不能让他改立太子。”
“你给他服春宫丸了吗?”吕不韦问。
“他拒服。”
“他可能也怀疑孝文王的死因了。”赵后说。
吕不韦没有说话,他焦虑地在想,决不能让他得逞,否则我这十年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可是该怎么办呢?跟谁去商量……吕不韦焦急地踱着步子。
“我去跟华阳太后暗示一下,一定要让她坚决挡住。”
赵后点了点头。
“我再去跟阳泉君商议一下,为防止兵变,要他控制好卫戍部队。……另外,你把政儿看好,小心他被人下毒手。”
“嗯。”赵后又点了点头。
“实在不行,就只有用最后的办法了……”
“怎么,你要害死他?”
“……”吕不韦没有说话。
“母后。”政儿进来了。
“噢,政儿,好好攻读,尤其是兵法一定要精通。”
“孩儿知道。”
“好,你上课吧,母后回去了。下课就回寝宫别到处乱跑,记住了吗?”
“嗯,孩儿记住了。”
次日早朝,庄襄王宣布了一位老臣做成蟜的老师,并让成蟜当众拜师,吕不韦站在群臣前面,看着成蟜十分隆重的拜师仪式。
一阵鼓乐响起,十一岁的成蟜走了出来,向父王给他指定的师傅跪拜下去,大礼毕,庄襄王又说:“成蟜以后要好好向师傅学习,不可造次。”
“孩儿记住父王教导。”
庄襄王只字不提太子嬴政,只是表扬成蟜,说他:“年龄虽小,但十分仁善。”
这不是明褒成蟜暗贬太子吗?
吕不韦明白子楚是在为改立太子造舆论。
下朝后,嬴政独自走着,……父王,你想废了我,立成蟜为太子?不!,我是长子,你不能废长立幼,这是祖制……
“政兄,等等我。”成蟜赶了上来。
嬴政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鼻子,转身就走。
“政兄,你怎么啦?……”成蟜又追了上来。
“政兄,我们原来不是很好的嘛,可是自从跟父王狩猎回来,你就不理我了,为什么?”
“为什么?你现在是父亲的宠儿,未来的新太子,我敢理你吗?”
嬴政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政兄……你……”
成蟜呆呆地站着。
吕不韦走了过来,问:“成蟜,怎么啦?”
“政兄不理我啦。”
“噢,他就是这脾气,别理他。”
“不,他说我是父王的宠儿,末来的新太子。”
吕不韦听了心里一惊,这政儿对权力这事可一点不傻,但又笑着对成蟜说:“他是逗你的,别管他。”
“哎。”
成蟜走后,吕不韦一个人在后走着,他看着金灿灿的皇宫大殿发誓,决不做权力面前的弱者,……十年艰辛,十年艰辛啊,难道真的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不!吕不韦决不是一个弱者,他要拼,决不甘心失败……
终于,吕不韦横下一条心,不是你死我活,就是我死你活,皇权路上无仁义,何况是你先不仁,就莫怪我不义了。然后,又叹了口气:子楚啊!是你先负于我,非是我先负于你,我们的恩恩怨怨就此了结了吧!
危急中的吕不韦终于想了一条毒计,然后便去找赵后商议……
赵后的生日,她准备好酒菜,便差太监去请庄襄王子楚,说有好酒敬献。
赵后按吕不韦的谋划把一包毒药倒入了酒盅内,不一会儿就听见:“大王驾到”的通报声。
赵后忙到门外跪迎。
“今天是王后生日,是该好好庆贺一下。”庄襄王说。
“谢大王光临。”
庄襄王自从听到赵后与吕不韦的传闻就很少来赵后寝宫。今天虽然来了,但态度还是有点生硬。庄襄王坐下后,赵后吩咐上菜,上好菜后,太监及宫女都被赵后屏退了。屋里只有赵后和庄襄王两人。
生性仁弱的庄襄王虽然对赵后不满,但毕竟是夫妻一场,又有邯郸的患难之交,所以还是坐了下来。赵姬心慌意乱地提起酒壶准备往酒樽里斟酒,也不知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想起了什么,她的手开始抖动起来,庄襄王奇怪地看着她,只听见“叭”的一声,赵姬手中的酒壶掉倒地下,酒洒了一地……
庄襄王看着地上的酒,又看了看神色异常的赵姬,他明白了,便倏地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忽然,吕不韦掀开围帘走了出来,怒目而视伏在桌上痛哭的赵姬,然后令身后的两个太监向庄襄王追了过去……
皇宫突然传出年仅三十七岁的庄襄王驾崩的噩耗,朝野震惊……几乎所有的怀疑目光都对准了吕不韦。但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长子子傒的残部虽然再次举反,但这次力量很弱,很快就被吕不韦、阳泉君镇压下去。
大功告成,吕不韦松了一口气,开始为嬴政登基作准备了。
秦王政元年(公元前246年),这天,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咸阳城旌旗飘扬,鼓角阵阵……
章台宫内烛灯齐亮、宝瓶插鲜,殿外炉鼎瑞香,禁卫森严,殿内外跪满了文武百官,少年天子秦嬴政登基大典即将开始……
新皇帝是十三岁的嬴政,他头戴王冠,身着龙袍,正随着母后和着鼓乐拾级而上,前朝宰相吕不韦朝前二步回过头来,把手伸给他,嬴政挣脱他的手,走到了他的前面……
今天是我即位,凭什么要你牵着走?
少天子倔强地走到了母后和吕不韦的前面。
啊!吕不韦一怔,水小年纪竟如此倔强,将来恐怕……看来,不能低估这个儿皇帝……
正想着,只听见司仪官一声高唱:“请新大王升座。”
乐曲又换成了新的乐章,新皇帝坐到了御座上;母后赵姬坐在他的左侧,吕不韦坐在他的右侧,三人落座后,鼓乐声戛然而止。
又一阵鼓乐响起,君臣山呼:“吾王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听到这一稍带稚气的声音后,跪着的文武百官才站了起来,他们这才敢向宝座看去。
啊!坐在中间的少年天子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不过,最令人吃惊的不是他的年龄,而是那双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冷冷的、射着寒光的眼睛,一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坐在他身旁的两个人,左边是他的母亲太后赵姬,右边是他的仲父前朝宰相吕不韦。
赵姬,近三十岁,还美艳无比,可想见年轻时是何等姿色!此刻,她正故作端庄地正襟危坐!心想,儿子当上了皇帝,如今是太后了,比皇后又升了一级,作为一个女人,能当到太后,已经是天下第一件称心如意的事了。
吕不韦,面部表情一本正经,但却怎么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是啊,我一个商人,如今却能与皇帝平起平坐,实在是太荣耀了,他不禁得意地微笑着,但刚才少年天子拒绝他牵手的情景又使拖脸上掠过一丝阴影。
如今已是皇太后的赵姬,她紧贻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亲骨肉,在赵国落难六年,他们相依为命,今后依然相依为命,要知道没有儿子的今天,就不会有她赵姬的明天。
“宣旨。”少年天子开口了。
御前太监立即展开已准备好的奏折宣道:
封吕不韦为相,封十万户,号文信侯,并尊为仲父。钦此。
旨令很简单,只几个字,但却字字千金。
“谢大王。”吕不韦向嬴政跪拜,得意之态溢言于表。
“仲父免礼平身。”少年天子面无表情,目光依然冷冷的,甚至更令人觉得寒气逼人。
看着殿上三人的不同表情,群臣们面面相觑……
忽然,少年天子用他那还带着稚音的嗓门喊道:“退朝。”
吕不韦一惊,他转过头看了看太后,赵姬只当没看见,心想,我这个儿子还真有点不可小看。
群臣们小声议论着散了。
吕不韦想问嬴政为什么这么早就宣布散朝,嬴政却叫住了他的同父异母兄弟比他小五岁的成蟜。
“成蟜,干吗躲朕?”
“你现在是大王了,所以……”
“好啦,是大王,我们也是兄弟。朕问你,什么是仲父?”
“不是你自己封的吗?还来问我!仲,就是老二,父就是父亲,那就是说吕相国是你的第二个父亲……”
“放肆,给我滚!”嬴政大声喝道,右手还紧握着拳头。
“是你问我的嘛!”成蟜委屈地走了。
“赢儿,愣在这干吗?来,跟母后回宫去。”
“不,我要一个人呆一会儿。”
嬴政一个人站着,他忽然看见吕不韦正在向一大堆人拱手……
“吕相国今日被封仲父,真是功高盖世,理所当然啊……”
“吕相国辅佐二世,功不可没……”
“……吕相国,今后请多多抬举啊……”
嬴政听了愤然拂袖离去。
“政儿请等。”
是相国在唤。
“有事吗?”
嬴政连头都不回,但脚还是站住了。
“今天为何提早宣布退朝?”
“……”
吕不韦见他不回答,只好走了,这孩子越来越犟了,而且对我的目光越来越冷,难道他不是我的血脉?难道我选错了人?
嬴政斜视着吕不韦的背影恨恨地想:哼!我如不宣布退朝,你还不知要何等威风呢!
晚上,御前太监侍候新王上了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赵太后缓缓而入,坐到了他的床榻上,柔声道:“政儿,从今天起,你就是大王了,母后祝贺你。”
赵姬替他掠了掠额上的头发,又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说:“看我的政儿今天多神气啊!”
嬴政一句话不说,只是呆呆地看着她母亲的眼睛。看着这双像百花园的窗户一样的眼睛,那里仿佛有桃花、梅花、荷花、梨花……在闪现……
难怪总有这么多男人爱盯着她的眼睛看,男人们说她的眼睛风情万种,在我的眼里是风景万种。所以政儿看她的眼睛总是目不转睛。
但从那天晚上以后,他就不愿再看这双眼睛了。
“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睡,啊!”
赵姬伏身欲吻嬴政的额头,但他却把头缩进被子里去,赵姬只好替他拉好被子便回她的寝宫去了。
那个可怕的夜晚顿时又像昨天一样在政儿脑海里浮现出来……
就在前几天的一个晚上,母后依然来到他的床前,俯身吻了他昀额头,替他拉好了被子,等嬴政睡着便轻轻退出,回寝宫去了。
熬嬴政在梦中忽被一阵狂风暴雨惊醒了,他觉得有点恐怖,便翻爬起来向母后的寝宫走去,他刚走到门口,把门帘掀开时,忽然雷电大作,闪电一晃,十二岁的嬴政惊呆了……
闪电中,小嬴政清楚地看见吕相国正骑在她母后的身上,嬴政不由得止住了脚步,并退到门外,他拼命压了压心跳,然后在电闪雷雨中返回自己的床上,他呆坐着……
十二岁的小嬴政朦朦胧胧地已知道这是男女之间的事,因为他和小伙伴们曾经追打过扑在母狗身上的公狗。
七岁在邯郸的时候,他也撞见过吕不韦正骑在她的母亲身上,后来吕不韦解释说,是他母亲头疼,吕不韦替她按摩,幼小的他将信将疑……而现在,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呢?还能骗得过已经十二岁的政儿了吗?
难怪在邯郸,小孩们骂我是野种……
可耻,可耻啊!
嬴政把头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哭了。
想到这,嬴政从床上坐了起来,“大王,您要做什么?是不是要……”
贴身太监从御榻旁的地上站了起来,跪着问候。他以为新大王要小解。
“不,朕要看奏章,去把奏章拿来……”
“可是,天还未亮……”
“去拿来!”
“是。”
嬴政怎么也静不下心来,闪电中的所见,竟在眼前挥之不去。
嬴政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并且有一种被欺骗、被侮辱的感觉,堂堂仲父在他的眼里忽然变得狰狞可怕,这个伪君子!嬴政从心底里喊了一句。
天下的事情真是一通百通,嬴政思来想去,忽然明白了父王的暴死,啊!父王,你死得好惨,儿臣一定要为你报仇。
拂晓,太后赵姬在朱床上睁开了眼,她余兴未尽地回味那夜与吕相的甜密……嗨,要不是那该死的闪电,他肯定不会走的那么早,下半夜他肯定还会搂抱着她再来一次……哼,这讨厌的雷电!
赵姬哼哼了两下,掀开玫瑰红锦被坐了起来,轻轻伸了个懒腰,两个侍女便小跑过来替她穿衣服。
赵姬年近三十的人了,依然如少女一样姣美,她身着桃红色的沙裙,上衣衬出玫瑰红色的胸衣,她向铜镜照去,侧身看了看被紧裹着的丰满的胸乳,想起那夜吕相的柔抚,绯红的脸上不禁呈现出醉色。她又欣赏了镜中的自己的容颜,啊!仿佛看到了一座盛开的牡丹园,说有多艳就有多艳;赵姬又扭动了一下腰,看了一下自己的腰支,感谢老天所赐,就像看到了迎风吹拂的柳枝,说有多窈窕就有多窈窕;赵姬又看了看自己的那双美丽的眼睛,天哪,这分明是天上的皎月,说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赵姬在铜镜前,转过来转过去地欣赏了半天,忽然娥眉轻蹙,双道,如此花月容颜就要在深宫中冷清清地蹲上半辈子,唉,太可惜了。
可恨吕不韦跟我幽会越来越少了,难道被他新进的那个美人竹儿绊住了?哼!你如果敢把我甩掉,那我就要把你的一切都兜出来,哼,只怕你前功枉费,还要遭诛九族的惩罚……
赵姬又酸又恨的咒着。
“太后,请洗面。”
侍女端来了银盆。
太后摆了摆手,地要先去看刚刚当了秦王的儿子。
赵姬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儿子的寝宫,啊,窗子已经亮了灯,起的比我还早,是大有长进了。
门外值班的宫女要进去通报,赵姬摆了摆手,便掀帘进去,啊!
她惊呆了,小秦王正坐在几案后聚精会神地看奏文呢!
赵姬高兴地走了过去,说:“我的政儿,可别把龙体弄坏了。”
政见母亲来了,便站了起来:“母后,您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的孩子,你一夜未睡?”
“不,母后,孩儿是半夜起来的。”
“快休息一会儿吧,马上又该早朝了。”
“好的,母后。”
赵姬捧起了嬴政的脸准备亲他一下,忽然发现小皇帝的眼里藏着一丝冷漠和淡淡的忧伤,她心里一惊,放下了手。
“孩子,你……怎么了?”
嬴政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怔怔地看着赵姬,心里升起了一丝对亲生母亲从未有过的厌恶。
“你准备一下上朝吧!”
赵姬说完便急步而去。
吕不韦下朝后回到府里,在案前坐下,侍从端上了茶退出。
他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把茶杯放下便沉思了起来……那天夜里,闪电时,门帘外那朦胧的人影,个头不高,是宫女?是太监?还是嬴政?……还是太紧张,看花了眼?但愿如此罢……看来以后不能跟赵姬再……唉,他叹了口气,这个女人确实让他销魂,……可是,太危险了,万一真的被嬴政撞见或是被别的人发现都不堪设想……再说,我的夫人及儿女都从老家接来了,夫人的娘家曾资助我家,没有她父亲的家资,我吕家也不会发迹得这样快,所以还不能使她伤心……是得想个办法让赵姬不要再纠缠我了,我吕不韦不是不想受用,要我割断她是何等的无奈,要知道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然而这江山毕竟是我吕不韦万贯家财换来的,岂能葬送在女人手上?
吕不韦烦躁极了,他站了起来,拉开宙帘望着窗外的花草,又想,和她断了她肯吗?她奈得住寂寞吗?……还不能惹恼了她,否则……唉,她太知情了,……这是我的疏忽。可是事到如今,只有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满足她的欲望,又让她感恩于我。
吕不韦苦苦思索着。
侍从来报:“大人,太后有请,说有要事商议。”
“知道了。回太后,就说老身病了。”
“是。”
哼,有屁的要事,分明是又发情了。唉,吕不韦烦躁地在屋子里踱了起来,忽然,吕不韦猛地一击案,说道:“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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