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津川再次看了被认为是青木真由美所写的信。已经失踪的真由美为什么还给警视厅寄这封信呢?
信中写道:“樱井信行先生没有杀人。”如果这封信是真的话,樱井信行就没有杀害柿崎健太郎。但是,樱井本人留有遗书声称自己杀了人。那么,青木真由美这封信又该怎样去理解好呢?
“对我来说,这是无法理解的事情。”十津川对龟井道。
“是这封遗书吗?还是别的什么呢?”
“这次旅行是男二人、女二人在一起,有两辆汽车。四个人的关系不管如何,两个男人再加上两个女人并且有两辆汽车,怎么会发生凶杀案呢?并连续发生两起案子。”
“的确,男女各二人的组合也许很难发生凶杀案,但现实就是发生了凶杀案。一个人确定无疑被杀害,还有一个女性发现时是重伤被送往医院。而且,还有被看作是杀人嫌犯樱井信行的遗书。”龟井道。
“确实是这样,总之两个男人都是六十五岁,都有很强的分辨能力,而且是不到一星期的旅行,可为什么发展到出现凶杀案的地步?这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十津川道。
“如果存在导火索的话,那会不会是三木淳子呢?”
“龟井君,为什么认为她是导火索昵?”
“被杀害的柿崎健太郎六十五岁,是位有很强分辨能力的公司社长,而且在参加旅行时,我想他与青木真由美和三木淳子还不认识,所以我不认为柿崎健太郎是导火索。青木真由美与樱井信行年龄相差较大,她很尊重樱井信行,这种关系中似乎不会发生凶杀之类的事。只有一个人,就是三木淳子属另类,她是一个中年女性,她要和樱井信行去旅行甚至损害了自己的家庭,所以要说杀人的导火索只能认为是她了。”龟井道。
“那我们再去调查一下三木淳子的情况吧。”十津川道,并催促龟井。
为与三木淳子的丈夫满一郎会面,二人造访了他的家。这位五十岁正值壮年的满一郎,正在迎候十津川他们的到来,从神情上看似乎还不相信妻子已经死亡。
“这个时候,还向您提出些问题实在抱歉,但这也是侦破案件需要,请您一定配合我们工作。”十津川道。
“可案子不是了结了吗?与我妻子有关的樱井信行那个人已经自杀,我妻子也已经死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要问的呢?”满一郎以阴郁的目光看着十津川他们。
“案子还没有完全了结,涉案的人员是四人,其中三人已经死亡,还有一个女人目前去向不明,如果能找到她,可能就会掌握一些情况。目前看来找到她难度还相当大,所以恕我们今天冒昧,只好向三木先生讨教了。”
“我说什么好呢?”三木满一郎的目光流露出戒备。
“您夫人淳子女士与樱井信行先生的关系被认为是不正常的,为什么?是什么情况?您认为不正常以后,雇佣了私家侦探去调查您夫人的事吧?”十津川问。
“非要说得那么明白吗?”
“务必跟我们讲一下,三木先生为什么认为您夫人不正常呢?”
“是照片拼图啊。”满一郎低声道。
“照片拼图?”十津川感到扫兴。
“要说照片拼图,就是平常那种头像贴。我觉得妻子行迹可疑,有一天我查看她的房间,在桌子抽屉里面发现了照片拼图,是与一位中年男子在一起拍的照片。她是个大人,以前她对这种头像贴不感兴趣,可这是和那位男子在一起很快活的样子拍的。”满一郎眨着眼睛道。
“那是什么样的照片?只是两个人微笑的那种照片吗?”十津川问。
“最初发现的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微笑的照片,本以为这是孩子般制作的照片拼图。可渐渐地,我觉得我妻子对照片上一起的男子爱恋着迷,这对我刺激很大。从那时起,我就经常去查看妻子的房间,有一次我又发现了另外一张照片,那是一次成像的照片。”三木满一郎微叹口气。
“那究竟是什么照片?”
“两个人拍的裸体照片。不,准确地说,妻子围着浴巾在床上和那男子在一起,我想那是在某宾馆拍的。照片上我妻子那种神情是迄今为止似乎不曾有过的,和那个年龄偏大的男子发生性关系以后,脸上洋溢着笑容,完全是听任该男子的,毫无一点戒备之意,妻子这种神情以前我从未见过。照片拼图就使我受到打击了,但这张我认为是在宾馆床上拍的照片对我打击更大。于是,我考虑雇个私家侦探,去调查那个男子到底是什么人。”三木道。
“照片现在在三木先生的手里吗?”十津川问。
“有那张照片拼图,没有宾馆拍的那张照片,大概是我妻子和那个男子旅行时带走了,因为我怎么找也没找到。”三木道。
“那么,能让我看一下那张照片拼图吗?”十津川请求道。三木递过那张照片,是一张常见的那种小照片拼图,上面是六十五岁的樱井信行和三十九岁的三木淳子脸颊相贴满面笑容,照片充满着孩子气,同时这一男一女显得极为放松。
十津川看着照片,感到以前自己的推理不攻自破。十津川原本认为樱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的关系犹如恋人,三木淳子呢,她单方面迷恋着樱井,便追赶他去旅行。基本是这样分析的。但是,看到这张照片拼图,便不能去这样断定了。如果要把三木满一郎所讲当真的话,两个人还在某一宾馆内发生了关系。
“这张照片拼图我想借用一下。”十津川话音未落,三木道:“可以,然后就把它烧掉算了,我也正打算把它烧掉呢。”
当日午后的调查会议上,十津川把从三木满一郎那儿借来的照片拼图让刑警们看。刑警们都显得很惊讶。
“真想不到。”西本道。
“我根据案情的进展分析,樱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两人关系密不可分,三木淳子那里只是一厢情愿迷恋樱井,离家前往旅行目的地去追赶樱井的。如此看来这是错的。照片拼图也让我们意外,她和樱井信行之间存在性关系这件事也是让我们想不到的。”
“对这个案子的观点也有所改变吧?”刑警部长三上向十津川问。
“这正是我现在所要考虑的。目前我对此案是这样看的,樱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二人会合后,前往神话之乡旅行,柿崎健太郎和三木淳子赶了过去,途中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形成了两男两女。他们四人之间在旅行途中发生了口角,先是柿崎健太郎被杀害,然后被埋在了飞鸟高松蟓古坟的后山,剩下三人仍继续旅行。这次三木淳子不知遭到谁的袭击受了重伤,在吉野川的河滩上被发现,她被立即用救护车送往医院接受救治。此间樱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驾车逃逸,返回了东京。樱井信行留下‘自己杀了人’的遗书,便在自家的院子里自杀了。青木真由美则在当日去向不明,而且还往搜查本部寄了一封信,内容写的是樱井信行先生没有杀人,警察的分析是错误的。这是案情至今的进展情况,不过,到目前为止,对案情的分析出现变化有二。其一,三木淳子和樱井信行之间有过性关系。当然,樱井信行、三木淳子和青木真由美之间是三角关系,现在看这种分析是错误的。我认为是三木淳子嫉妒青木真由美,但事实上,可能完全相反,青木真由美从精神上爱着樱井信行,不过假设他们没有性关系,那么,青木真由美对有性关系的三木淳子不就产生嫉妒了吗?我就是这样分析的。”
“其二是什么呢?”刑警部长三上问。
“就是柿崎健太郎了。”
“但是,关于柿崎健太郎并无需改变看法,柿崎只是与都是六十五岁的同伴樱井信行一起去旅行的交情,这次旅行也想要一起去,随后就追了过去赶到了神话之乡,就是这样一个情况而已。”
“是这样,随着三木淳子的出现,柿崎健太郎的形象不知为什么被淡化了,所以,我的心绪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柿崎是被杀害的。三木淳子也死了,但是被发现时她还没有死,后来在医院痊愈。这样一来,严格说这次旅行实际被杀害的只有柿崎健太郎一人,可这个柿崎健太郎却被淡化了。”
“的确,柿崎健太郎被杀害,尸体被埋在了飞鸟。要把这个案子看成是一场戏的话,当然主角必须是一个人,可不知为什么却变得不显眼了呢?柿崎健太郎和樱井信行年龄相当、性情相投,经常在一起旅行。但仅限这次旅行来说,也就只是这种关系罢了。柿崎与三木淳子也无关系,和青木真由美也无关系,仅是作为樱井信行的朋友参加了这次旅行,可为什么被杀害,遗体被埋掉?确实,其余三人关系越密切,这个柿崎健太郎的形象就越被淡化,凶杀案这场戏中的角色就越不可思议。”十津川又道。
“但作为戏中人物即使淡化,实际上也被杀害了。”
“问题就在于此,如果这个柿崎健太郎与三木淳子或青木真由美有关系,那他的死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柿崎只是单单与樱井信行性情相投,一块儿去旅行,他们也并不是经常性地旅行,每年也就两三次左右,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被杀害呢?这的确让人无法理解。”
“但现实是,这个柿崎健太郎却被杀害了。”三上重复同样的话。
“但到底是谁杀的呢?”
“这不是都已定下来了吗?自杀了的樱井信行杀的。正是由于他是凶犯,旅行归来之后,受自责之念所煎熬,将自己在神话之乡杀人那封遗书留下然后自杀,是这样吧?”
“可那封遗书中杀了谁却没有写。”
“但那次旅行严格说来,被杀害的只有柿崎健太郎一个人。”
“的确,是那样。”十津川又陷入沉思。
按理说杀人一定要有动机,其动机可这样分析:樱井信行虽同为六十五岁,却被青木真由美所爱,还被三木淳子所追。同样是六十五岁的柿崎健太郎看到这些心生妒忌,旅行途中矛盾愈发加剧,便和樱井打了起来,而且被樱井信行杀害。
十津川他们最初就是这样分析的。但是分析过后又想,柿崎健太郎是一个像柿崎食品这样大公司的社长,也有很强的分辨力,一位六十五岁有教养的男人,真的能和同样六十五岁的樱井信行争风吃醋吗?即使妒忌使然,至于被对方杀害吗?樱井信行所为即使令人感到妒忌,六十五岁的柿崎也会克制自己从而使这次旅行充满愉快。另外,很难想象樱井随意对柿崎健太郎发脾气以致去杀人。因为不管怎么说,樱井还被两个女人所爱慕,而且其中一位三十九岁的有夫之妇还曾与他发生性关系。这样一次美好的旅行,为什么樱井要找茬儿与柿崎健太郎打架,有这种必要吗?
如此看来,该凶杀案绝不存在动机。就算两个男人之间打起架来,旁边还有两个女人,她们为什么不去阻止呢?这让人感到费解,不是理所当然可以阻止的吗?如果被两个女人所阻止,都是六十五岁具有很强分辨力的男性同伴真的还能继续打架吗?
“这么说,樱井信行的遗书中,杀了谁没有写名字,青木真由美寄来的信中即使写有‘樱井信行先生没有杀人’,却也并没有写没杀柿崎健太郎,这若说怪的确很怪呀。”龟井道。
“对这一点我也是不能理解,一般来说,在遗书中坦露杀人时,要写被杀害方的名字,而且不是也要写上为什么要杀人吗?可樱井信行为什么不把这些写到遗书中呢?另外,被认为是从青木真由美那里寄来的信,我认为这分明是向警察提出抗议,如果是抗议就多写上个名字,说樱井信行杀了谁,既然理由充分就应该写上‘樱井信行不构成杀人,警察搞错了吧’。而这封遗书和这封信中,完全没有写上被杀害方的名字,什么理由都不写,这些对我来说确实不能理解。”十津川道。
“不管怎样,这仍是一起凶杀案,而且凶犯已明确。确实有不少不解之谜,但如果找到青木真由美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吗?”刑警部长三上充满乐观道。
调查会议后,龟井对十津川道:“尽管如此,为什么无法找到青木真由美呢?”
“这是因为她在拼命逃亡吧。”
“但她却给警察寄来那样一封信呀,这对于一位在拼命逃亡的女人来说,不是很奇怪吗?”
“的确,要说奇怪是很奇怪,而且她为什么要去奈良呢?从奈良的中央邮局寄来了那封信,一般来说,与案情有关的人是不想返回案发地的,而她却返回了案发地。”十津川道。
“现在我最怕的就是青木真由美在某处自杀这件事,如果她在某处遗书也不留就死去的话,这个案子就以存在过多疑点而落下帷幕。无论如何,这是最可怕的。”
但是,十津川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5月16日早晨,和歌山县的南纪白浜海岸,发现了青木真由美溺水而死的尸体。
十津川和龟井立即飞往南纪白浜,二人在那里向刑警井上了解情况。
“司法解剖结果为,青木真由美死亡时间为15日晚八时至九时许,死因是溺水,发现时肺中有大量的海水。今天早晨六时稍过,前来垂钓的人发现了她。”井上道。
“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十津川问。
“三天前开始住在这里的K宾馆。昨天晚饭后,听说要出去散步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么,和歌山县警方是如何看的?”龟井问。
“暂且以事故死亡和自杀两者来进行调查。”
“这么说,没考虑从凶杀的角度去展开调查吗?”十津川问。
“凶杀并不是没有考虑,但她在K宾馆住的这三天里没有任何人来过,所以我们认为凶杀的可能性极小。”井上道。
十津川等人决定前往该地K宾馆查看,这是一幢耸立征海边的大宾馆。他们首先向总服务台询问。
“的确,三天前那位客人到这里来入住,不过她不叫青木真由美这个名字,在这里的入住者名单上写的名字是樱井真由美。她死之后找到了她的驾驶执照,才知道她的真名叫青木真由美。”总服务台人员道。十津川查看入住者名单,没错,那里写着“樱井真由美”的名字。
十津川并未感觉到她是在冒名,她本人也无意冒名。樱井真由美的樱井,无疑取自樱井信行的樱井。三天里她是如何打发时光的?十津川询问了一位中年女性房间服务人员。
“很和蔼的一位客人呀,几乎不太爱说话,既年轻也漂亮,可并没有什么男人来找过她,三天里一直是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在这个宾馆已经工作了十五年的女服务员道。
“三天里,她是以什么方式度过的?”十津川向女服务员问。
“她饭后经常外出,第三天的晚上也是饭后外出就再也没回来。我们为她感到担忧,果然第二天早上,在海上就发生了这事。”女服务员叙述得吞吞吐吐。
“她在房间那阵子都干了什么呢?如你所说谁也没来找过她?”
“是的,有时目不转睛看着大海,也有时用手机不知往哪打电话。”女服务员道。
“带着手机啊?”
“是啊。”
“手机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想在她房间里。”女服务员道。
青木真由美的房间面朝大海,一进房间就看到了她的手提包,但里面没有手机。这么说,她的手机是在晚饭后外出时带走了,而且,现在在海里面?
“你不知道她往什么地方打电话吗?”十津川向女服务员问。
她的确是个举目无亲的人,而且人生并不如意,可以说她倾心于樱井信行的慈爱。如此孤独的青木真由美从这个南纪白浜的宾馆到底用手机给谁打电话呢?
“我看见她用手机打了两三次电话,没有听清,但对方不是恋人或男朋友。”女服务员道。
“为什么这样想呢?”
“她打电话的语气是非常工作性质的,怎么看也不是那种撒娇的口吻,应该是工作方面的。她在询问着什么,时不时还发着脾气,怎么看也不是给恋人或男朋友的电话。”女服务员道。
“记得当时我还琢磨,一个年轻女子怎么没有女人味啊。”女服务员道。
究竟真由美往什么地方打电话呢?如果能找到她的手机,就可知道她的通话记录,可找不到她的手机。
“那三天里,你和她有过交谈吗?”十津川问。
“是啊,我和她聊了不少呢,看上去她显得十分寂寞。”
“那么,你和她都聊了些什么呢?”
“开始时,我问她是从东京来的吗?她不知怎的欲言又止、,所以我就没再问下去。”
“其他聊些什么呢?”
“她拎了一个手提包来到宾馆,所以我想她一定是喜欢旅行,就向她打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等等。接着,她讲的都是从京都来,路过奈良以及飞鸟,后来又去十津川村游览,最后来到这南纪白浜之类的话。我还说,果然你这么喜欢旅行。”女服务员道。
“关于这次旅行她讲得详细吗?”
“这倒是有些怪怪的。”
“怪在什么地方呢?”
“因为从京都而来,路过奈良、飞鸟而且还有十津川村,最后不是来到这南纪白浜吗?我以为去的都是些风光秀丽的地方,肯定要对我说些旅行中高兴的事,然而并不是那样,往往聊到奈良、飞鸟时,都要说好地方啊,很愉快啊之类的话,可她突然变得沉默不语且流露出非常冷漠的目光。”
“为什么她有这种冷漠的目光呢?”
“肯定是有什么痛苦的回忆吧?比如有了恋人,可这位恋人在旅行途中死了。”女服务员道。
“聊了飞鸟那里的情况吧?”十津川问。
“是的,飞鸟的事聊了。”
“具体说,聊了飞鸟哪方面情况?”
“我问她在飞鸟都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说去看了石舞台、游览高松塚古坟很愉快、田园风光很美之类的话。”
“真的说了游览高松古坟很愉快?”十津川纳闷问。
“是的,她说很欣赏那里的壁画,还说也看了附近的纪念馆。”女服务员道。
“她真的说了感到游览高松塚古坟很愉快的话吗?”十津川虽觉得自己的问话很唠叨,但还是又问了一遍。
“是的,是那样说的,难道有什么问题吗?”相反,这次女服务员向十津川发问。
“不,没什么。不过在高松塚的古坟都游览了哪些地方很愉快呢?”
“她说那里的壁画很美,它旁边的纪念馆里可以搞清很多高松塚古坟的情况,感到很愉快。”
“聊完高松塚古坟的愉快之后,她就突然流露出一副冷漠的神情而默默无语吗?”
“不是的,她那种冷漠的神情不是在聊到飞鸟时,而是聊到飞鸟以后突然出现的。”女服务员道。
“我又唠叨了,再问一遍,聊到高松塚吉坟她很愉快,此后她并无那种冷漠的神情。那种冷漠的神情是聊到离开飞鸟以后的事,对吗?”十津川问道。
“嗯,是的,这什么地方有问题吗?”
“不,没什么问题但很有参考价值。”十津川向其致谢。
随后,十津川和龟井办理了入住手续,住进了青木真由美曾住过的临海一侧的房间。晚饭后望着暗下来的海面,十津川道:“那个女服务员讲的情况有些蹊跷啊。”
“是啊,如果那个服务员所讲是真的,倒有些奇怪。柿崎健太郎被杀,埋在了高松塚古坟的后山,因为这件事青木真由美是清楚的,所以,按理她不愿把高松塚古坟的事跟女服务员说。可为什么女服务员却说两人似乎聊得很愉快,难道那个女服务员在撒谎?”龟井纳闷。
“所以我也是多唠叨几句提醒女服务员,可问了几遍都回答说青木真由美聊到高松塚古坟时似乎很愉快。由此看来女服务员讲的是实情。”
“不过,那个女服务员同时又说了,她说正聊到旅行的话题时,突然青木真由美神情似乎变得冷漠起来。”
“是的,对青木真由美来说,京都、奈良以及飞鸟的旅行,既有快乐也有辛酸。”
“当聊到离开飞鸟以后的话题时,女服务员不是说了青木真由美大多都是神情冷漠吗?按理说,离开飞鸟以后就来到十津川村,这中间还有个五条市,在这个五条市吉野川的河滩上发现了满是鲜血的三木淳子。青木真由美离开飞鸟以后,神情冷漠是不是因为想起了三木淳子的事情?”龟井道。
“这么说,殴打三木淳子致重伤的可能是青木真由美。”十津川道。
“那你的分析不和以前一样吗?两男两女去旅行,最初是柿崎健太郎被杀害,杀人者是樱井信行。后来变成三人之后,出现了三角关系而导致三木淳子受重伤,从一开始我们就认为这个嫌犯就是青木真由美。”龟井语气坚定道。
“的确如此,青木真由美和女服务员聊天,当聊到离开飞鸟以后的话题时,突然神情变得冷漠起来这是很好理解的。但为什么聊到飞鸟高松塚古坟时似乎还很愉快呢?仅是因自己没有杀害柿崎健太郎而杀人凶犯是樱井信行,这不有些奇怪吗?认为是自己作的案就流露出冷漠的神情,男方作的案却显得满不在乎,无论怎样去分析都是很奇怪的现象。不管怎么说,青木真由美是爱着樱井信行的,她所爱的男人杀了人并将其埋在了高松塚古坟的后山,聊到那个高松塚古坟还很愉快,我真搞不懂她的神经系统。”十津川蹙着眉道。
“可不可能是樱井信行在两个女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杀掉了柿崎健太郎,并且也是在两个女人不知情时将尸体运往高松塚古坟的后山而掩埋掉的呢?因此来说青木真由美是一无所知。”
“这看来是不可能的,两个女人都喜欢樱井信行,应该是死死缠着不放,如果像这样掩她们耳目,樱井信行杀害了柿崎健太郎,又把他的尸体埋在了高松塚古坟的后山,这是不可能的。”十津川斩钉截铁道。
入夜,十津川和龟井仍无法入睡,两人呷着咖啡,吸着香烟继续分析案情。
“还有一个要弄清的是,死去的青木真由美用手机给谁打电话。”龟井道。
“我也在琢磨这个电话是打给谁的。”
“据我们调查了解,青木真由美举目无亲,存在因孤独寂寞而对任何人都不信任的过去,没有可打电话的亲戚,即使朋友也没有吧?可她却给什么人在打电话,如女服务员所说,要求给予解释,不时还发脾气,可以说她是在很认真地打电话,她究竟是在给谁打电话呢?”
“她往警视厅寄信并批评警察的调查,就是说,她对我们警察的调查很恼火。这样一来,她首先要打电话的恐怕就是我们警视厅,但往警视厅那里写封信就完事了,可她对另外什么地方发脾气呢?”十津川陷入沉思。
“可能是五条市的那个医院吧?”龟井道。
“是三木淳子住的那个医院?”十津川问。
“是的,她们旅行中别的所能牵连的地方都不存在,被认为最能牵连上的是高松蟓古坟,可为什么青木真由美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后来,如果说她所在乎的就仅有那个医院啦。”龟井似乎充满自信道。
“还记得那个医院的电话号码吗?”
“正好我记在记事簿上了。”按龟井拿出的记事簿上的号码,十津川往五条市医院打了电话,收发人员接听了电话。
“我是几天前到你们那里去过的警视厅十津川,这三天中有没有个叫青木真由美的女人往你们那里打过电话?”十津川道。
“她叫青木真由美吗?不知为什么,有一个不愿说出名字的年轻女人,这三天里打来了几次电话。”收发室的男子道。
“果然。”十津川思忖着,“那电话内容是什么呢?”
“十津川先生也知道,那个叫三木淳子的女人住进了医院,就在告知可以康复出院那天不知为什么却坠楼自杀身亡。她问了不少有关三木淳子女士的情况。”收发室男子道。
“都问了三木淳子女士一些什么情况?”
“三木淳子女士在康复出院时为什么要自杀呢?她纠缠不休问其理由。”
“那你怎么回答她的?”
“我是如实回答的,我们也认为总算痊愈即将出院时,为什么要去死呢?难以说清原由非常伤脑筋?我就是这样回答她的。”
“那么她表示了理解?”
“还是没完没了地问是否真的是自杀。我回答说,我们也为此事感到头痛,但只能看成是自杀。”
“那么,对方那个女人理解了?”
“不,似乎不理解。她还问三木淳子女士是不是被人杀害的。我告诉她现在是一筹莫展,由于奈良县警方也断定是自杀,那么只好这样了,至于她理不理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从那以后就不再往这里打电话了。现在她还往你们那里打电话吗?”收发人员问。
“不,已经不往这里打电话了。”十津川仅言至此。
“果然往五条市的那个医院打了电话吗?”十津川撂下电话后,龟井问。
“真是那样,她问了三木淳子的情况。尤其是她没完没了地问已经康复为什么要去死的理由。”
“那么,医院方面是怎么回答的?”
“听医院的收发人员说,医院方面也感到为难,警察断定是自杀以后,作为医院方面也就那样去看了。可青木真由美无法理解,说可能是被杀害的。”十津川答。
“青木真由美是那么说的?是否是被杀害的?”
“好像是。”
“她为什么要那样说呢?”龟井问。
“是否青木真由美自己认为三木淳子是被杀害的。”
“为什么青木真由美要那样认为昵?”
“如果这点搞明白了,我想青木真由美要来到这南纪白浜去死的理由就自然清楚了。”十津川道。
“恐怕当三木淳子死时,青木真由美不在那个医院附近。如果在,当时就会向医院询问,所以青木真由美后来才听说三木淳子的死讯,以致现在才往医院打询问电话。只能这样去分析。”
“往后呢?”十津川问。
“如我刚才所说,当三木淳子死时青木真由美不在她旁边,可为什么她对三木淳子的死产生怀疑,而现在往医院打起询问电话呢?”
“那是她有相应的理由,只能那么认为。”
“就是说,青木真由美认为三木淳子不会自杀,可为什么认为三木淳子无自杀理由呢?而且刚一听到她的死讯,就认为是被杀害的,为什么要那样认为呢?”龟井自问道。
“再冷静分析一下吧。”十津川道,随即燃起一支香烟。
“我们认为造成三木淳子身受重伤的可能是青木真由美。当时,她认为三木淳子肯定是死了,否则,会立即叫来救护车的,之所以没这样做却与樱井信行一起逃逸肯定是以为她已经死了。”
“关于这一点我也有同感。”
“但是,在这儿又出现疑问了。”十津川道。
“在什么地方?”
“很难说。在飞鸟柿崎健太郎被杀害,我认为凶犯是樱井信行,当时,三个人是把柿崎健太郎的尸体藏匿起来,埋在了高松塚古坟的后山。藏匿尸体后照样继续旅行,可为什么只有在袭击三木淳子时,却把尸体遗弃慌忙逃逸了呢?为什么不把她的尸体藏匿在什么地方呢?”
“的确很奇怪,此前的尸体掩埋了起来,这次也应同样去掩埋掉,为什么这次没有掩埋尸体便慌忙逃逸了呢?我也是感到不可思议,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谜我们以后再去破解吧。总之,青木真由美以为三木淳子受重伤已死,便和樱井信行二人逃逸。这样去分析,三木淳子绝对是处于被害人的立场。可为什么就在康复那天,却从医院的楼顶跳下身亡了呢?”
“我们把这些都分析过了。伤情已痊愈即将出院,但就在此时,三木淳子知道了樱井信行自杀的消息,即樱井信行杀害了柿崎健太郎,为此苦恼而自杀。由于三木淳子深爱樱井信行,对他的离去产生绝望,就自我了却了性命。我们就是这样分析的。”
“的确是这样分析的。但是,就像刚才所说,如果三木淳子完全处于被害人的立场,伤愈时首先应该想什么呢?确实,知道了樱井信行自杀的消息后会大失所望,但如果换成是我,比较而言,首先要对使自己蒙受如此伤害的青木真由美感到无比愤怒,这不是很自然的吗?迄今为止,我就是这样认为的。”十津川道。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的确,自己所深爱的樱井信行自杀后,对自己肯定打击不小。但她才三十九岁,而正如警部所言,她对使自己遭受如此伤害的青木真由美感到愤怒,愤怒常常会把人从绝望中挽救出来。三木淳子是一个为自己深爱的男人能够舍弃家庭的充满激情的女人,与其自杀,不如去找青木真由美报仇,这样分析恐怕是合乎常理的。”
“青木真由美肯定也是这样认为的,可能她不相信三木淳子会自杀,所以我认为她就往医院打电话,还这样问‘她是被杀害的吧’。”
“假设三木淳子是被杀的,那到底是谁杀的呢?”
“是啊,这是今后一个最大的谜啊!”十津川点燃香烟道。
“青木真由美正拼命逃亡,特意赶往五条市的医院去杀害即将出院的三木淳子是不可能的。樱井信行已经自杀,柿崎健太郎也在3月27日被杀害了。”
“按此分析,要杀三木淳子的人还没有发现。”龟井轻摇着头道。
“唯一要分析到的是三木淳子的丈夫三木满一郎,他对妻子的移情别恋感到很气愤,因此,他雇用了私家侦探想要找到妻子的相好。这样一来,三木满一郎就有杀妻的动机。”十津川道。
“明天我们去查一下三木满一郎是否有作案的可能吧。”龟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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