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然大波。
浔可然在中午直播的节目中证实了街头巷尾的流传,证实了富二代被包庇的猜测,并将可以扭转整个案情的证据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公布出来,立刻使所有与徐丽案件有关的人都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可是暴风虽然在网上,在餐桌上,在各个相关单位的办公室里刮的如火如荼,它的制造者却关上手机,消失在人海中。
没有人知道可可在哪里。
秋日下午的阳光总是特别的短暂,可可坐在石碑旁边,双手抱膝,看地上小小的蚂蚁爬来爬去,四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碑,公墓中的空气总是微微泛着寒,阳光退去后身上的热量正在一点点的消失,她却一动不动,微风吹着额头上的几根发丝,轻蹭可可微困的眼睛。
眯起眼,初秋的墓园寂凉无比,我大概是唯一个在此时此刻会打瞌睡的人了吧,可可想。
说不定世界上真的有幽灵,会不会就在附近看着我?这么想来,也许不寂寞吧,她自嘲地笑笑。
头顶的光线被遮住,可可抬头看见周大缯杵在面前,面色阴沉。
一时无言。
可可慢慢微笑,“来抓我归案么?”
大缯本来还在犹豫不知该说什么,眼前人微笑却冷淡的语气让他腾一下火就上来了。伸手就敲了可可一个爆栗子!
“啊哟!”抱住头,疼的眼泪汪汪。
“浔可然,你无法无天了你!你以为自己是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你!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可可抬头看看大缯怒气冲天的样子,撇撇嘴,“是谁告诉你我躲在墓地的啊?”
“你管谁谁!”大缯继续怒吼,“你知不知道你闯多大的祸?这才几个小时,外面就已经吵翻天了,你可以啊!当自己是英雄是不是?”
“舍我其谁……”可可小声嘀咕。
“你再说一次!”大缯扬手又要来敲。可可反射性地抱着头,却没等到想象中的的栗子,悄悄眼睛睁开一点缝,只看到周大缯突然放大的脸!
可可刚想惊叫,嘴就被堵住。
一个深吻。
历经尸场无数的法医大人,非常丢脸地,差点因自己忘记呼吸而憋死。
……
可可一把推开周大缯,大口吸气,“牛……牛……牛牛牛牛……牛氓!”
然后蹭——地站起身来,右转奔出去。
“嘿!还跑!”大缯反应过来,起身就追。
结果可想而知,成天泡在书堆和检验室的法医怎么跑得过全市散打冠军长跑亚军的刑警队长。
没几步就抓个正着。
大缯揪着可可的后领往门口的吉普车上拖。
可可生气,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嗷!!浔可然!你属狗的啊?松口!叫你松口听见没?再不松老子强暴你!
你敢!可可怒视着比她高一个头的刑警队长。
大缯看着她眼泪汪汪还要装出生气扭彪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可可的脸唰的通红。
别闹,可可乖。大缯轻轻的说。
可可连耳朵也红了,脖子以上部分就像熟螃蟹一样冒着热气。
周大缯你你你个流氓……可可眼泪汪汪。
大缯开着车,从郊区的公墓往市局赶。可可坐在副驾驶上安分了一会,忍不住又问,“谁告诉你我躲在墓地的?”
“常老爷子。”
可可咬牙。“叛徒。”
大缯嘴角上扬,可可瞪他,立马装出一脸沉痛,“你师父担心你啊,怕你捅这么大漏子被人给和谐掉,所以派我前来当保镖。”
可可继续咬牙,“没眼光的叛徒。”
大缯再也忍不住笑意,浮现牛氓的表情,“不过我刚才观察了下,公墓真是好地方,环境优美,人烟稀少,很适合做运动。”
可可装耳聋,耳朵根却开始发烫,转头看车窗外。
大缯套她话,“我要是不来,你打算怎么回去?难不成在公墓过夜?”
“又不是没过过。”
“你在公墓过夜?”大缯半开玩笑的问,“感觉如何啊?”
可可回过头来露出习惯性阴笑,“呵呵……很热闹哦。”
大缯突然觉得有点寒,加足马力往市区开。
一路上的手机不停的响,他一个电话都不接,手机震动啊震动,终于没电。
“你一直关机,别人会担心你。”缯提醒可可。
可可低头看着暗着的手机屏幕,沉默几秒。
“节目出来,我就接到一个电话,是徐丽的父亲打来的……”
可可突然不说下去了,大缯追问,“他说什么?”
一直等了很久,可可才又开口,“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一直哭……”
那一刻,浔可然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站在演播室外的走廊上,周围人来人往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一个人站在那里,听电话那一头,一个五十几岁的大叔,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徐丽的笑容,那粉红色的房间,安静的泰迪熊,那还夹着书签的旅行计划,和停尸房里慢慢闭上的眼睛,在可可眼前像放慢镜头一样,伴随着父亲放肆的哭声……
大缯将车慢慢停靠在路边,把可可的脑袋拨过来,按在自己的肩上。
“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哭……”
可可无声的流着眼泪。
“我不会后悔,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站出来,为她说话,哪怕她已经死去,哪怕……再也听不见……”
大缯将可可抱紧。
安静的车厢里,只剩下压抑的呜咽。
车外灯火阑珊,黄昏后的街飘散出饭菜的香味,月圆月缺,又有谁会在意谁家的晚饭桌上,永远少了一双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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