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从玻璃窗里洒进来的时候,工作椅上的大缯悠悠地打了一个哈欠,才发现自己在法医科的办公室里睡了一夜。
门被推开,可可依旧穿着白色的工作大褂,脸色苍白,手里捏着一份十几页纸的报告往大缯面前的桌上一推。
“初步尸检报告,直接死因为被人扼死,喉部机械性窒息死亡,死后分尸,很幸运,在脖子上取到半个指纹,很可能是嫌疑人掐死她时候留下的,已经交到物证科和犯罪记录库里的做对比。人头被防腐剂浸泡过,脖子左处有鼠类啃咬过的痕迹,身体中度腐烂,无法确认有没有死前性行为,但是取到了死者的指纹,也交给物证了。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疑点,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尽快对人头扫描做人像复原,还有微粒的分……”
可可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大缯抬起头来看她,发现她脸色惨白,扶着桌沿的身体在摇晃。
“可可!”大缯冲过去一把扶住她,将她轻轻的带到沙发上坐下。
“没事……”可可垂坐在沙发上,双手扶着脑袋轻轻摇摆,好像要把脑子里的积水摇出来似的,“低血糖而已,吃过早饭就好了。”
“你整夜都没睡!?”大缯声音开始拔高,“那两个小子呢?”
“……半夜里我就让白翎送晓哲回去了……他今天不是还要去调查那个回收站的目击证人么……”可可低着头。
大缯扶着可可,看着面前垂头坐在沙发上的人,突然一阵心虚,“可可,我突然想到一个不合时宜的事情,我知道上次我说的时机不对,但是我不能让你一直误会下去。”
可可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关于上次谈到你姐姐……”
可可伸手制止他,“不合时宜……等我有力气掐你的时候再说吧。我饿了……”
“那走,我们先去吃早饭,然后我送你回家去休息下。”
可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珍宝珠塞进嘴里,“不回去,等下就在办公室里睡一会,我下午还要去参加个研讨会。”
“什么东西?研讨会?你会参加这种无聊的东西?”
可可深吸一口气慢慢的站了起来,“师母要我去,你说我敢不去?回头她和老爷子发脾气,老爷子统统都会赖在我身上,我冤啊大人~~”
常老爷子的夫人,也就是可可的师母,是市里实力派的外科医生,最近退休在家无聊,加入了一个民间医学研讨组织,组织上第一次开研讨会议,师母大人一纸令,要所有老爷子从医的学生统统去凑人头,可可很委屈,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医生嘛,老爷子瞪着眼,“谁说法医不是医生?那个谁,小吴不是也去了嘛,小浔你有什么意见?回头老太婆不高兴了,你给我烧晚饭不成?”
“小吴是谁?”大缯一手半搂着可可,怕她再一晕给摔了,问道。
“小吴是以前也在老爷子手里学过解剖课的学生,现职业:兽医。”
大缯一听就乐了。
“你嘴可以再咧大一点试试,我怕失手把你给解剖了。”可可赏他两白眼,同时悄悄离开了他的臂弯。
白翎和薛阳在废品回收站附近转悠了一上午,从周围的小商小贩那里收集来了几十份说辞。
“你说我小时候怎么就相信了书里说的,警察是一份又帅又狠的职业,锁定犯人!神速出击!那种调调……”白翎看着脚下又蹭坏了的皮鞋,哭笑不得地说。
薛阳是个永远一脸正经的汉子,看着手里的地图,一边快步走下下一家,头也不回地道,“说的没错啊,制服又帅,去食堂抢饭的时候又狠。”
白翎撇撇嘴,“为什么刑警不能随时随地配枪,一点气势都没有……”
薛阳敲着民居的门,“请问有人吗?”
一家又一家,用体力换取一点点可能的信息。
跑了一整天,两人才排查完附近所有居民。在小餐馆里点了两份盖浇饭,薛阳看着手里的小记事本,白翎正试图把自己跑断了的腿给掰直。
“去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用的我看就两份,一个是回收站东面杂货店老板说下午五点有一个脸上有白斑的男人来买过一包烟,另一个是回收站附近一个拾荒的老头,杂货店老板说那男人手里没什么东西,穿着一件紫色滑雪衫,胡子拉碴,说话带有本地口音……”
薛阳突然乱嚷起话来,“但是你看,拾荒的老头看到男人的时候,他手里有一个黑色塑料袋,我们来推算一下时间,先是在回收站西面的垃圾桶附近,拾荒老头看见这个男人手里拿着个黑色塑料袋走过,然后是回收站老板在黄昏时看见他在附近晃悠,接着是杂货店老板卖个他一包烟,这时候黑色塑料袋已经不在他手里了。”
“恩!”白翎点点头,“这条时间线已经很清楚了,周围的人都没有见过这样一个脸上有白斑的男人,三个目击人也说是唯一一次见到这人,黑色塑料袋的消失时间和人头出现的时间相符合,看来八成就是他丢了一个人头在回收站里。”
白翎的话还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喂?哦……我们在回收站附近,恩……恩……行我知道了。”
挂下电话,服务员正好将盖浇饭给送上桌。
“周队的电话?”薛阳问。
“不是,小徐打来的,浔姐找到的那个人头不是没怎么腐烂嘛,还有点人样,徐婉丽根据照片在失踪人口报告里找到了一个相似的女人,可能是被害人,下午王爱国和三组的人一起去调查。”
哦,薛阳就应了一声,也没说神马,低头猛扒饭。白翎一脸坏笑。
“嗨!小薛子,别以为老哥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你是不是在纳闷小徐为啥不打电话给你说反而和我说嘞?直说吧,你是不是看上徐婉丽?恩?”
薛阳愣了愣,摇摇头,然后看看白翎的脸色,“你怎么知道?”
白翎嘿嘿嘿地笑,“就你那傻样,你以为只要成天板着个冰砖一样的冷脸兄弟我就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每次只有小徐给办公室的人倒水顺便带到你的时候,你那张冰砖脸上才会有笑。”
薛阳拿筷子不停戳着面前的大米饭,“小徐她,眼里只有周队。”
白翎愣了愣,然后低下身说,“你傻啊你,你不知道周队是小徐的表哥么?”
薛阳猛一抬头,“真的?那,那……”
“那什么那,回头别说是我漏出来的啊!小徐那个啥,对周队热情是很正常的嘛。看你高兴的那样,木有前途……”白翎撇撇嘴评价道。
“那,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薛阳内心很激动,面上又恢复了严肃纯汉子的表情。
“啊哼,那啥,那不是墙壁薄嘛,我的位子离周队办公室近……”
“你偷听来的?”薛阳瞪大了眼睛。
白翎拿筷子在薛阳脑袋上敲了两把,“老子光明正大搜集来的情报,什么叫偷听!”
“木有道德……”薛阳嘀咕。
“你说啥?”
薛阳低头一阵猛吃,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起来。
表哥、嘿嘿、表哥……
吃晚饭的时间,大缯走到法医科门前的走廊,就看到白翎探头探脑地在门口晃悠。
“来干嘛?”特地跑到法医科门前的走廊上抽烟?
白翎掐灭嘴里叼的烟,“队长!我怕带着烟浔姐说我,有正事,队长你还记得曾建明吗?”
“谁?”
白翎瞟一眼关闭的法医科门,稍微压低点声音,“就是上次徐丽案子的三个作案人之一,除了我们首先抓住的汪易峰和那个二世祖于涛,第三个人,曾建明。”
哦、大缯也点上烟,他怎么了?
“听说是因为先天身体有点慢性病,他自己也承认因为之前几个女人看不起自己于是心怀报复,不过这次认罪态度好,而且是从犯,不久前被保外就医了,但是最没人想到的是,我们很快又要见到他了”
大缯又对着窗外喷出一口烟,又犯事儿了?
法医大门猛然被打开,浔可然露出一脸的厌恶,“劳驾你们滚回刑警办公室去喷毒好吗?”
“诶诶浔姐这是正事儿”
“不就是个混蛋又犯事儿了嘛!那就滚回你们审讯室去喷毒,总之别在我门口……”
“不是,曾建明等下会到你这儿来。”
啊?可可和大缯同时一愣。
“他被谋杀了,尸体没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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