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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命电话

        

午夜凶铃



        这天晚上,家住小商品批发一条街的梅芬一直到深夜十多点钟也没有睡实,这两天她老是觉得心惊肉跳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一样。三年前,丈夫迟东瑞撇下她和女儿跟女秘书林巧巧结了婚。虽然离了婚,可梅芬的心却时刻在丈夫身上。

        提起迟东瑞,梅芬就恨得直咬牙根儿。要不是她,他迟东瑞能人模人样地有今天这样风光?梅芬的感觉是对的,迟东瑞倒没发生什么意外,可她的家里却出了件怪事。

        这天午夜,电话铃响了,梅芬拿起电话问道:“喂,哪位?”

        她还以为是上私立学校的女儿打来的,可一听根本就不是那回事,明明听见对方的喘息声,就是没有人说话。让梅芬感到不解的是,这个电话居然没有在显示屏上显示出号码。梅芬气得只好把电话挂了。她抬起头来看了一下挂钟,刚好指向十二点。梅芬听女儿说过日本恐怖电影《午夜凶铃》,那电影演的是,无论是谁,午夜时接到没有人声的电话,过几天后他就会神秘地死去。一想起这个故事,梅芬就感到毛骨悚然,总觉得窗外有一双眼睛在窥视她。这天晚上,她没有睡着,蒙着被子一直到了天亮。

        第二天午夜,那个令她讨厌令她恐惧的电话又响了。这次,她壮着胆子没好气地问:“你到底是谁?是人还是鬼?再不说话,我可就挂了!”

        这回,电话那头有声音了,令梅芬心惊肉跳的是,这声音低沉喑哑,就好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您说对了,我不是人,我是鬼。这个电话,就是我从地狱里打给您的。不过,我给您打电话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发给您一张请柬,一张通往地狱的请柬……”

        怪不得显示屏上没有来电显示,原来是一个来自地狱的电话。梅芬不由得毛骨悚然,她啪的一下就把话筒挂了,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觉得心都要蹦出来了,好像打电话的那个人就站在她床头一样。

        到了第三天晚上十二点,梅芬枕旁的电话铃又准时响了。这回,她比前两次有经验了,什么也没说,把电话线给拔了。电话铃虽说不响了,可她却再也没有一丝睡意,往事接二连三地像过电影似的在脑海里浮现,就好像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一样……

        梅芬和迟东瑞是自由恋爱,刚结婚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正式工作,两口子一合计,做起了买卖。时间不长,迟东瑞就成了买卖精,他脑子活泛,啥时兴啥快他倒腾啥。他见市场上服装走俏,他就一个人去广州、石狮,专进那些别人没有的品牌。一时间,上他那儿买服装的人多得在排队。后来,他看倒腾电脑来钱快,就一边倒腾服装,一边学习电脑,电脑学会了,就自个儿进件组装。这么说吧,凭着迟东瑞的精明和梅芬的强干,夫妻俩的钱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攒越多,结婚不到五年,就有了几十万存款。有了这些本钱,迟东瑞的胆子越来越大。当时,市郊的土地还不值钱,迟东瑞看中了一块,大约有一百来亩,他花了二十万买下了那块地的所有权。当时,那只不过是片荒草甸子,很多人对迟东瑞的做法嗤之以鼻。可没想到几年后市政建设力度加大,这儿又成了开发区,一转手,这块仅花了二十万的地皮就净赚了好几百万。这时,人们才钦佩起迟东瑞的眼光来。这时,迟东瑞又把手里的钱都压上,开了本市第一家民营房地产开发公司,当起了大老板,不到几年的时间,迟东瑞的公司已经是全省赫赫有名的小巨人企业了。

        俗话说,夫妻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这话一点也不假,迟东瑞自打当上了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后,回家的次数明显地减少了。不久,迟东瑞就提出了跟梅芬离婚的请求,并答应给梅芬二百万,孩子由他抚养。梅芬没有要那二百万,她含着泪答应了丈夫的要求,自己依然做起了小买卖。不久,丈夫就和他的女秘书林巧巧结了婚。

        

突遭惊变



        虽说丈夫另有所爱和她离了婚,可梅芬并不记恨丈夫,谁让自己人老珠黄不招人待见了呢!男人嘛,谁不是天生见一个爱一个,更甭说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了。有时候,她甚至于觉得丈夫的选择是对的。人就这么几十年,谁不想追求美好的东西呢!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时,就听门铃响,梅芬揉揉眼睛醒了,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第二天十点多了。梅芬跑去开门,楼下跟她一起做买卖的张姐正满面惊疑地站在门外呢!梅芬把张姐让进屋子里,张姐就说:“梅芬,一大早上也没见着你,往你们家打电话就是没人接,楼上的人都说没见你下来,还当你出什么事儿了呢!”梅芬想将这两天午夜电话铃响的事儿告诉张姐,可又怕张姐为她担忧,只得说她昨晚上看电视过了头,睡过去了。

        这时,就听张姐有些神秘地说:“梅芬呀,我昨天晚上听说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儿,不知你听说了没有?”“瞧您,啥好事儿,说出来让我听听!”梅芬狐疑地看了张姐一眼说。张姐俯下身来在梅芬耳边小声说:“我跟你说,你可别高兴得晕过去。一个星期前,林巧巧在家吃蘑菇中毒死了。”

        “张姐,您说什么?林巧巧死了?”一听这话,梅芬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姐这才说:“怎么,你不知道呀?我是听我外甥说的。我外甥女朋友的家和林巧巧的娘家就住对门。这事儿可是千真万确。”张姐说完这番话,本以为梅芬会高兴得跳起来,梅芬却低着头喃喃自语地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呀!这人哪,是不能和命争的。”

        原来,林巧巧刚进公司那会儿,有事儿没事儿常到他们家来。林巧巧善解人意,见了她张口一声“嫂子”,闭口一声“嫂子”的,叫得可甜了,可梅芬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清纯可爱的林巧巧,将丈夫从她身边给夺走了。

        张姐走了后,梅芬再也无心去铺子里去做买卖。她坐在床边一个劲地想,这林巧巧精明强干,咋会蘑菇中毒身亡呢!

        一整天,林巧巧的音容笑貌老是在梅芬眼前直晃。她不相信林巧巧会死。她忍不住给丈夫公司的财务经理老徐打了个电话,老徐告诉她,林巧巧一个星期天的确是在家死于蘑菇中毒。晚上,梅芬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总觉得林巧巧的死绝非偶然。

        不知不觉的,又到了午夜。这时,那个讨厌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梅芬这才知道,林巧巧的死闹得她忘记拔电话线了。要是以往,梅芬会不假思索地就将电话线给拔了,可不知为什么,今天晚上她却拿起了话筒:“喂,您好,哪位?”话筒里出人意料地传来了一个女人急急的声音:“我是市医院。您是迟东瑞的家属吗?他出车祸了,虽经抢救但已生命垂危,病人有个要求,请您马上来一下,他说在他弥留之际有话要对您说。”

        放下话筒,梅芬的脑袋嗡的一声,差点儿跌倒在地。林巧巧死了,迟东瑞又出了车祸,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尽管迟东瑞喜新厌旧,可说老实话,梅芬打心眼儿里还在爱着迟东瑞。现在一听迟东瑞又突遭变故,梅芬能不急吗?

        到了医院一看,迟东瑞浑身上下插着好几种管子。梅芬心里一酸,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公司里的元老财务经理老徐介绍说,自打林巧巧死后,董事长老是心神不宁,心事重重的,工作上的事儿大都交给他全权处理。今天晚上,董事长打电话让他去滨海度假村订一桌酒席,他要和一个客户洽谈生意。老徐挺高兴,董事长的心情终于好转过来了。可就在董事长刚刚开到中山街的时候,刹车突然失灵,和一辆迎面开来的“大货”撞在了一起。他刚才苏醒过来的时候,说最想见的人就是她。

        迟东瑞现在已经进入了昏迷状态,可是当梅芬和老徐说话的时候,他似乎在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竟然吃力地睁开了眼睛,他一把拽住梅芬的手,眼泪掉了下来,吃力地说:“梅芬……我错了……这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给你留了一样东西……在……”话未说完,迟东瑞脑袋一歪,死了。

        刚刚料理完迟东瑞的丧事,老徐领着一位四十多岁穿着得体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老徐介绍说,他是城南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杨守华。杨守华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材料来对梅芬说:“这是迟董事长生前立下的遗嘱,梅芬女士是公司全部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离婚起因



        梅芬的确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人,善于用人,不到半年的时间,公司的效益非但没有下滑,反而稳中有升。一切都稳定下来了,她觉得该是弄清林巧巧和丈夫的死因真相的时候了。这时候,她把老徐找来了,她就想从老徐嘴里知道迟东瑞让她当财产继承人的原因。刚开始老徐还有些支吾,可一见梅芬有些怒气的样子,心说弄不好饭碗就得砸了,想到这儿,就将他所知道的一股脑地告诉了梅芬……

        随着公司的日益发展壮大,迟东瑞就和老徐商量着招聘一批管理人才,这时,林巧巧就走进了迟东瑞的视线。林巧巧不但才识过人,而且长得相当漂亮,不过,迟东瑞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林巧巧压根儿就没有那层意思,每次迟东瑞有些流露的时候,林巧巧总是恰到好处地避开了。猎奇大概是人的共性,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迟东瑞闯荡商海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可让他怦然心动的大概就只有林巧巧一个人了。为此,迟东瑞辞掉了原来的女秘书,让林巧巧顶替了她的职位。这样,相互接触的机会自然就多了起来。可林巧巧是个机智的女孩,无论什么事都做得滴水不漏,好几次,都被她巧妙地绕开了。

        迟东瑞为此坐卧不安,可以说是绞尽脑汁,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这天晚上,林巧巧刚刚走出公司大楼,一辆黑色的三菱吉普在她身边停下,迟东瑞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巧巧,上车。”“迟总,是您呀,有事儿?”迟东瑞冲着林巧巧神秘地一笑,说:“上车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二十分钟后,“三菱”在郊外的一个名叫红月亮的花园式大酒店门前停了下来。下车后,林巧巧忍不住问:“迟总,您这是……”迟东瑞拍了拍林巧巧的肩膀,还是那句话:“巧巧,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在三楼的包间门口,迟东瑞说:“巧巧,闭上眼睛,我让你睁开你再睁开。”

        林巧巧的心里此时是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迟东瑞今天约她到这儿来干什么。她只得听从迟东瑞的要求,轻轻地闭上了双眼。大约过了有一分钟,迟东瑞让林巧巧睁开眼,呈现在林巧巧眼前的竟是一个硕大的生日蛋糕,上面插满了花花绿绿的生日蜡烛。迟东瑞笑着说:“巧巧,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林巧巧惊奇地摇了摇头,迟东瑞说:“今天是你二十二岁的生日呀!小寿星,来,将蜡烛吹灭,祝你生日快乐。”

        林巧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敢碰触迟东瑞火辣辣的目光,她知道迟东瑞的目光中所蕴含的东西,她不由得脸上热热的,像火烤,嗫嚅着说:“迟总,您太客气了……您这是……”迟东瑞拍了拍林巧巧的肩膀:“巧巧,我这可全是为了你。”“为了我?”林巧巧大惑不解。

        “是的,为了你。”迟东瑞冲着林巧巧很洒脱地笑了笑,“人这一生讲究的就是个缘字。你知道,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想入非非的人。巧巧,实话对你说,我喜欢你。自打我见到你第一眼时我就觉得我们有缘。我相信我自己的感觉。自打你走进我们家的一刹那,我就知道,你已经走进了我的心里。”迟东瑞说到这里显得很激动。林巧巧沉默了一会儿说:“迟总,我们双方都应该明白自己的实际位置。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们就好比运行在两条不同轨道上的两颗星,根本运行不到一起。”

        “巧巧,我们现在不谈这些。”迟东瑞话锋一转,“我刚才的话你不会生气吧?”

        林巧巧红着脸儿低头没有言语。

        迟东瑞掏出手帕,将额头和脸上的汗擦了擦说:“其实,这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我们在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应该说很了解对方。巧巧,说这番话我是经历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才下了决心向你表白的。我想来想去,觉得将这段情感压抑在心,还不如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巧巧,我虽说读了不少书,可实际上我还是个粗人,我知道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有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意味着龌龊,可我还是不能自抑。你放心,我不会强人所难。好了,啥也别说了,咱们喝一杯好吗?”盛情难却,林巧巧只好干了杯中酒。哪知一喝,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林巧巧醒来一看,见自己竟然一丝不挂地躺在迟东瑞怀里,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林巧巧是处事不惊的姑娘,一见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就哭泣着说:“迟总,事到如今,我也只有认了。不过,我有个条件——和你老婆离婚,然后和我结婚!”迟东瑞一听林巧巧要他和妻子离婚,有些不落忍,毕竟,当年没有妻子,也就没有他迟东瑞的今天。可以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妻子给的,于是就连哄带劝,可林巧巧就是不吃这套。她一把推开迟东瑞说:“你不同意也成,那我就告你强奸了我。你有钱不假,可以到上边贿赂,可你别忘了法庭注重的是证据。你要是不服的话,到时候我给你生个儿子,让他们给你们做亲子鉴定!”迟东瑞一听就傻了,“二奶”看来是包不成了,只好和妻子离了婚。

        

疑窦丛生



        听罢老徐的述说,梅芬的心里是又气又疼。迟东瑞刚过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这么早就立起遗嘱来了?难道,他冥冥之中早就预料到他会英年早逝?梅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迟东瑞和林巧巧如胶似漆,爱得死去活来,而他却把她一个前妻写在了遗嘱里边,并且要她继承他公司的全部财产,这是不是有点有悖常理?从哪方面来讲,似乎都不足为据。

        为了拨开这层迷雾,梅芬又找到了老徐。老徐说,迟东瑞和林巧巧结婚的第二年开春,迟东瑞就老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有时候浑身疼得冷汗直冒。看到丈夫这种情况,林巧巧请了最好的大夫,去了最好的医院为丈夫检查身体,她自个儿则全揽了公司的一切。至于迟东瑞到底得了什么病,除了林巧巧自己和医院的大夫,大概没有第三者知道。老徐清清楚楚地记得有一次迟东瑞从家里来公司检察林巧巧的工作,一见公司各重要部门安插的全是林巧巧的亲信,迟东瑞当着老徐的面将桌子上的茶杯都给拍碎了,林巧巧当时气得是失声痛哭。后来,迟东瑞就不让林巧巧当总经理了,依旧当他的秘书,自己抱病担起了公司的全部重担。不久,在林巧巧的全力促成下,公司承揽了一笔五千万的业务。可谁也没有想到,半年后,林巧巧竟然意外地死在了家中。

        老徐走后,梅芬就想,如果说是迟东瑞害了林巧巧,那么他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动机呢?林巧巧是个下得厨房上得厅堂的女人,在迟东瑞的生活中扮演着一个重要角色,迟东瑞又怎么可能去加害于她呢?据老徐说,林巧巧出事儿那天晚上,迟东瑞带着老徐他们在新世纪大酒店为一个当初跟他在一起打天下的铁哥们过生日,大家一直喝到晚上九点多。正喝着,迟东瑞的手机响了。迟东瑞接通手机,脸儿就变白了,对大伙儿说:“哥几个,我就不在这儿陪你们了,你嫂子她出事了。”大伙就问迟东瑞,嫂子到底出了啥事了,迟东瑞说:“刚才小保姆打来电话,说你嫂子口吐白沫,人事不省呀!”迟东瑞一边给急救中心打电话,一边往医院赶。等赶到医院一看,人已经咽了气。小保姆说那天晚饭女主人亲自做了一个小鸡炖蘑菇,说是等迟东瑞回来一起吃,可迟总打电话来说给他一个铁哥们过生日,晚上就不回来吃了。女主人只好自个儿先吃了,恰好保姆出去办点事,回来时就发现女主人躺在床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省,这才给迟东瑞打电话的。经过鉴定,巧巧系吃蘑菇中毒而死。公安局对此事展开了调查,可当时在一起喝生日酒的铁哥们和小保姆作证,迟东瑞没在现场。小保姆是巧巧从老家雇的亲戚家的姑娘,根本不可能谋害女主人,公安局最后只能以食物中毒定案,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梅芬决定走访一下公安局。公安局刑警队的李队长接待了她。李所长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说:“是迟总报的案。那天晚上,林巧巧在家误食蘑菇中毒不治身亡,从现场勘察看,既无打斗的痕迹,也无失窃的动机。”梅芬问:“那毒蘑菇是从哪弄来的?当时迟总又在哪里?”李队长想了想说:“毒蘑菇也许是林巧巧自己弄来的。小保姆打电话的时候,迟总在酒店里为他的哥们过生日,这些都有人证,我们也作了较为详细的调查,情况属实。”

        晚上,躺在床上,梅芬反复琢磨着老徐说过的话,总觉得林巧巧和迟东瑞的死决非那么偶然。难道说,这里边有什么蹊跷?林巧巧是个精明人,真的就是中毒死的吗?为什么在她死后日子不久,迟东瑞又遭车祸呢?这一连串的问题在她脑子里反复涌现。那么,在这两起死亡的背后,究竟会隐藏着什么呢?另外,迟东瑞临终前告诉她给她留了一样东西,这样东西会是什么呢?难道,就是律师手中那份遗嘱?从立下遗嘱的日期,梅芬可以推算,迟东瑞已经对林巧巧开始设防了,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对她如此小心翼翼的呢?

        这时,枕边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梅芬睁眼一看,刚好十二点。自打她主持公司工作以来,这个让她惊骇的电话铃再也没在午夜响过。在一种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拿起了话筒:“喂,你好,哪位?”那个久违了的像是从地底下发出的低沉的声音又从话筒里传进了梅芬的耳畔:“别害怕,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送你一张请柬,一张通往地狱的请柬……”梅芬声嘶力竭地喊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可话筒里头传出来的只是一阵电话挂断后的忙音。

        这天晚上,她又一次失眠了。她总觉得有什么不祥的事马上就要发生似的……

        

最后忏悔



        这天晚上快要下班的时候,梅芬无意间在迟东瑞的办公桌的一个抽屉里发现了一张迟东瑞和林巧巧在一片草地上相依的合影,梅芬这才想起,自己还从未去过迟东瑞和林巧巧婚后在海边购置的别墅呢!

        现在,这幢别墅的房产权不也属于自己了吗?说不定迟东瑞留给她的东西就在别墅里也未可知。晚上八点,梅芬和司机小杨来到了别墅。小杨在车里等候,梅芬自己一个人来到别墅里。她将别墅的灯全部打开,自己仔仔细细地观察起这幢别墅的每一个角落来。在楼上的书房里,梅芬在书橱里的一尊玉观音面前停下了脚步。

        这尊玉观音她最熟悉不过了,那是迟东瑞三十三岁生日那天,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时候,两口子的感情是多么好呀!梅芬无限惆怅地拿起这尊玉观音,无意中触摸到了莲花座下的一个小拇指粗细的小洞,梅芬就将玉观音倒过来顺着灯光往里边一看,里边竟然有一个纸卷,倒出来展开一看,竟是一封写给她的信。看着信,梅芬的泪水就流了下来。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亲最爱的人就是你了。在这里,我想跟你说的话就是,我对不住你。没有你,就没有我迟东瑞的今天。和林巧巧结婚,是我最大的错误。我没有想到,她是个贪婪成性深藏不露的女人。娶了她,我自以为幸福到了极点,可这时候我发现我居然患上了肝癌。

        医生告诉我,我最多活不过半年。我只好在家休养,将公司的日常事务全权交给她处理。没想到她竟然将公司的账目瞒天过海,安插亲信,力图将我这个董事长架空。更让我忍无可忍的是,她居然背着我跟市里的一位要员暗中往来。要不然,她一个女人,凭啥就顺顺当当签了几千万的合同?

        对此,我对她是怀恨在心。我事先立下了遗嘱,将我的全部财产留给你和女儿。然后就实施我的第二步计划——我弄了几只毒蘑,对林巧巧说是有美容效果。为了做到滴水不漏,我背着小保姆将毒蘑事先泡好,并答应她晚上回来吃晚饭。然后我就借给别人过生日躲了出去,并打电话告诉她我不回来吃了,让她自个儿吃。

        我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杀了她。我这样做,也是为了给你和女儿一个交代。当我每次面对女儿的白眼的时候,我的心都快碎了。现在,我的愿望实现了,我就是死了,也解脱了。

        最后,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梅芬,忘了我吧,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长,千万别苦了自己,遇到一个合适的男人,成个家吧!

        甭管怎么说,丈夫最终还是向自个儿承认了错误,还有什么比这份东西更珍贵的呢?梅芬读罢此信,流下了欣慰的泪水。

        这时,梅芬似乎听到了背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还没等她回过头来看,就被人给重重击了一棒子。梅芬只觉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绝处逢生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梅芬这才神清意转苏醒过来,可让她大惑不解的是,她竟然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椅子上,司机小杨正跷着二郎腿坐在另一只椅子上看着她诡秘地笑呢!

        “小杨,你想干什么?”梅芬喊道。

        小杨悠闲地吐出一口烟圈来,笑逐颜开地走到梅芬面前说:“董事长,今天晚上的事儿,我盼望很久了。”小杨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放在了梅芬面前的桌子上,“没别的,只要您在这上面签个字,我就会让您走得痛快点。”

        梅芬仔细一看,小杨放在她面前的竟是一份早已打印好的遗嘱,内容大意是,她因为伤心过度而自杀,给女儿留下五百万元的遗产,其余的全部无偿地赠给他,并让他担当女儿的监护人。在梅芬的心目中,小杨和蔼可亲,整天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是全公司公认的老好人。丈夫建公司那会儿,小杨可没少出力,是丈夫生前的铁哥们之一。自她接手公司后,小杨更是鞍前马后,一点怨言都没有,她甚至想把他提升为公司的业务主管呢!可就是这样一个令她信赖的人,竟然也趁机打起劫来,这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小杨,嫂子我对你怎么样?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大哥的在天之灵?你要是现在把我放了,嫂子我就当啥事儿也没发生过。我就纳闷,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绑架我?你知道你这样做是犯法吗?”

        “我拿他当大哥不假,可他拿我当他的兄弟了吗?我当然知道这是犯法,我也知道我对不住您。可您知道吗?当初他迟总强奸巧巧的时候,他迟总怎么没想到犯法?杀死巧巧的时候,他迟总怎么没想到是犯法?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向您摊牌了。”小杨踱到梅芬面前说,“实话告诉您,巧巧和我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呀!巧巧已经答应我今年春节时候就结婚呀!”小杨说到这儿,咧着嘴儿哭开了,向梅芬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林巧巧和小杨自小就住在一条街上,后来林巧巧考上了大学,小杨则跟着迟东瑞在商海里闯荡。迟东瑞的房地产公司的生意就像滚雪球似的往前发展的时候,林巧巧恰好大学毕业,就应聘到了迟东瑞的公司。进公司的时候,她和小杨约法三章,在同事们面前不公开他们的恋爱关系,因此公司上下包括迟东瑞在内没有一个人知道小杨和她的关系。那天午夜,小杨正在床上睡觉,枕边的电话铃响了,话筒里传来巧巧的哭泣声,巧巧在电话里哭泣着告诉他,她被迟总给强奸了,要他马上打电话报警。小杨想了想说,事已至此,最好的办法就是顺水推舟,强迫迟总和她结婚。就这样,报复迟东瑞成了他和巧巧的全部。他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迟东瑞,然后得到他的全部财产。于是,巧巧便每天在迟东瑞的饭食之中掺入微量的砷。这些砷在短时间内不致让他毒发身死。迟东瑞后来感觉恶心、肝痛,其实就是砷在发挥作用。这时,巧巧就买通了一个在权威医院当大夫的同学,诳称迟东瑞得了肝癌。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迟东瑞竟然先下手毒死了巧巧,而且做得不留痕迹。小杨发誓要为巧巧报仇,他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那天晚上,迟东瑞打电话让老徐去滨海度假村准备一桌酒席,他要和客户洽谈一笔生意。老徐下楼就找到了小杨,两人订完了酒席后,老徐在那儿应酬着,让小杨回来接迟东瑞。半路上小杨接到迟东瑞电话,让他把车里的油加满,他当晚自己驾车去送客户,小杨见时机已到,就在车内做了手脚。迟东瑞就在中山街出事了。小杨还告诉梅芬,那些令她恐惧的午夜电话也是他打的。因为他在手机上做了手脚,所以对方没有来电显示。在小杨看来,迟东瑞之所以不留痕迹地毒死巧巧,与梅芬不无关系,因为迟东瑞当着他的面不止一次说过梅芬的好处。

        听罢小杨的叙说,梅芬说:“兄弟,听了你的述说,我对你和巧巧的不幸深表同情,可迟东瑞是迟东瑞,我是我,再说,你杀了迟东瑞,仇已经报了,只要你放了我,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会答应你,只要我能办得到的。”“别再拖延时间,老实告诉你吧,你现在就是喊破嗓子也甭指望有谁会来救你。”小杨一反往日的和蔼,冷着脸说:“只要你顺顺当当把字给签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会让你走得痛快些。啥也别怪,怪就怪你知道得太多了!来吧,在这张通往地狱的请柬上签上你的名字吧!”

        “我看,在通往地狱的请柬上签上名字的应该是你!”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市刑警队的李队长领着人冲了进来。梅芬高兴得眼泪差点儿流了出来,小杨一看,情知不妙,刚想跳窗,就被身手敏捷的刑警们一把给抓住了。李队长告诉梅芬,那天她去刑警队询问林巧巧死因时,他忽然觉得这两起案子有些纰漏,就对梅芬实施了监控。

        迟东瑞和林巧巧的死因虽说真相大白,可它留给人们的却是无尽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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