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大奎安葬妻子没多久,就连原先居住过的那套房子也给卖掉,在富人区观邸花园重新购置了一套宽敞明亮的豪宅。他已找到年轻漂亮的女人,准备迎娶新娘了,整天都高兴着呢。
这天傍晚,路大奎和几个经商的朋友在酒店杯盏交错、尽兴喝了个痛快,宴散时已是满身酒气,醉醺醺的了。回到新居,往客厅沙发上一躺便呼呼大睡。半夜时分,路大奎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无意之中瞟了眼客厅窗帘上的油画,不禁吓了一大跳。在那幅画上,竟有一张流着血的鬼脸正龇牙咧嘴地对他咆哮……
路大奎的酒一下子全醒了,爬起身,忙拨亮客厅的灯,走到窗帘跟前,揉揉眼睛,认真瞧了瞧,窗帘好端端地挂着,油画上还是以前的画面,哪有什么流血的鬼脸?他还不放心,掀开窗帘,后面是铝合金镶嵌的玻璃,窗子正对着另一栋别墅的阳台,皎洁的月光下,看得清楚对面阳台上空无一人。路大奎心里暗忖,刚才看到的那张“喷血鬼脸”一定是自己酒喝多了产生的幻觉。
客厅窗帘上是一幅的油画,画面上是串串大红灯笼、五彩缤纷的气球和飘带,身着洁白婚纱的新娘正深情款款地向新郎走过去……这幅油画,是路大奎即将娶进豪宅的新娘雅蓉在书画市场请画家精心绘制的,昨天才挂在客厅。雅蓉非常喜欢那幅画,说挂在新居客厅,既可以增添喜庆色彩,也是对他们婚姻的莫大祝福。
折腾了一阵子,路大奎感觉头昏脑涨,硬撑着在浴室冲了个澡,才回到卧室休息,把房门关得严严实实,担心再次出现什么幻觉。
第二天早晨起床,路大奎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客厅窗帘上的那幅的油画,欢庆气氛还是那样浓烈,新娘微笑还是那样灿烂,整幅画都洋溢着喜庆、祥和之美。路大奎轻松地舒了口气,卷起窗帘,让阳光照进客厅。看来是自己多疑了,昨晚见到的流血鬼脸一定是酒精作用产生的幻境。
路大奎自己经营着公司,加之马上就要和雅蓉结婚,里里外外忙得一塌糊涂。中午,他在办公室休息时,看到上个月的一张旧报纸,一则“别墅酿血案,香销魂未散”的新闻吸引住他的眼球。报道称本市观邸花园小区某栋别墅发生一起血案,漂亮女主人被歹徒砍得血肉模糊,而在现场未留下任何作案痕迹……路大奎惊愕不已,坐不住了,驾车回到观邸花园,向正在修剪绿化带的老大爷打听血案情况。老大爷显得有些不耐烦,朝一栋别墅指了指,说就是发生在那栋房子里的事情,至今仍空着呢!路大奎一看,骨头都软了,天啊,酿血案的那套别墅的阳台正好对着自家新居的客厅!他又暗自庆幸,雅蓉不知道这件事情,否则,她绝不会同意在观邸花园购买这套住房。
路大奎没心情去公司处理事务,早早地回家了。他给雅蓉打电话,要她到观邸花园门前的餐馆吃饭,也好商量婚期。可雅蓉是晚班,不能过来。路大奎只好独自一人去餐馆自酌自饮了几杯,返回屋子已经很晚。再次看到窗外那个空洞洞的阳台时就觉得有些阴森可怖了,他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客厅所有的灯,再放下窗帘,还把窗帘下摆扯了又扯,生怕露出光亮,映出对面的恐怖阳台!
洗漱结束,路大奎准备进卧室休息了。就在他熄灯后回眸客厅窗帘的一瞬,意想不到的怪事又发生了。他惊异地发现,那幅油画上浮现出一张血肉模糊的女人脸,正龇牙咧嘴地对他咆哮着,和昨晚见到的血喷鬼脸一模一样。路大奎尖叫一声,就一头晕倒在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路大奎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雅蓉坐在病榻旁,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
“大奎,你终于苏醒了,让我好生害怕啊。昨晚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听,就担心你会发生什么意外,便慌慌忙忙赶到我们的新居,果真发现你躺在客厅和卧室之间的门旁边,发着高烧,人事不省……”
路大奎十分痛苦地呻吟了几声,现在他仍头疼欲裂,浑身上下酸软无力,整个人都虚脱了。他认真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那张流血的女鬼脸依然清晰地印记在脑海中。新房闹鬼是件不吉利的事,他多么希望是南柯一梦啊,但是,两个夜晚窗帘的油画上都出现同一幕情景就不可思议了。路大奎担惊受怕,想对雅蓉说,一定是魔鬼的作品,要她马上回去把那幅画烧掉,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早已把雅蓉看得像心肝宝贝,而窗帘上的油画是雅蓉花高价请画家精心绘制的。他更不敢把观邸花园别墅血案的那条旧闻告知雅蓉。
路大奎在医院输了两天液就恢复了。他决定亲自去书画市场找那个年轻画家谈谈,问问他在那幅油画作品里使了什么魔法。
找到那个年轻画家时,正好雅蓉也在那里。路大奎很高兴,原来,雅蓉也是为那幅油画而来的。路大奎详细咨询了有关油画的绘制过程,还问那幅油画在夜晚会不会有什么变异的魔法。年轻画家似乎有些生气了,耸耸肩,指着雅蓉,两手一摊地说:“路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那幅油画完全是根据路夫人的意见绘制而成,什么变异,什么魔法,简直莫名其妙啦!”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路大奎百思不得其解,心里默念,那仅仅只是一种幻觉而已。他希望雅蓉每晚都回到新宅居住,劝慰她说反正马上就要结婚了,希望她早点搬进新居。而雅蓉坚持要举行婚礼后再搬进别墅。路大奎没辙了。
路大奎商界的朋友多,应酬不断。有天傍晚又喝了很多酒,别人给雅蓉打电话,让她把大奎送回家。安置好路大奎,雅蓉连卧室门也没关,就匆匆离开。
就在路大奎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一阵奇怪的响声从客厅发出来。他惊醒了,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猛地从窗帘背后闪现出来,映着窗外小区的路灯光,黑影渐渐明朗起来。那是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穿着束腰长裙,身体凹凸有致,只是背对着他,模样和鬼城里的妖魔差不多,难道新宅真的闹鬼?
这时,路大奎忽然想起客厅窗子对面那栋别墅死去的年轻漂亮女主人,不觉寒气逼人。他想拨亮床头柜上的壁灯看个究竟,可客厅正好传来一声尖叫,路大奎吓坏了,身上又生出一层鸡皮疙瘩。他起床欲关上房门的当口,女魔鬼猛然折转身,长发甩成一条弧线。这次,路大奎看清楚了,妈啊,竟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还张着血盆大嘴,同前几次看到的那张流血的鬼脸一个样。那张嘴还不停地蠕动着,脸上血光浮动。魔女一边向卧室走近,一边开口说话:“大奎,我本来不会这么早就死去的,可是,你嫌我老了丑了,在我患病期间,你故意延误治疗时间,我才含恨离开人世,大奎,来,来,跟我一起去地狱吧……”
“桂芳,那是桂芳的声音!”一股寒气从心头升起,路大奎颤抖不已,桂芳是他死去的妻子,原来是她阴魂不散地找到新居来了。
“有鬼啊——”路大奎一声惨叫,双腿一蹬,人也从席梦思上滚落下来。他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还以为是一场噩梦,掐了把大腿,生疼,不是噩梦,刚才出现在客厅的一幕是真实场景!桂芳真的来了,她下完诅咒就飘然离去……路大奎吓得魂飞魄散,眼前一黑,一屁股瘫坐下去,连惊叫的勇气也没有了。
几经周折,路大奎人也瘦了一大圈。这天,路大奎突然接到公安局刑警大队的电话,告诉他警方已经找到制造“流血鬼脸”的人,还抓到了那个披头散发的女魔鬼。路大奎一时惊讶得讲不出话来,嘴巴嚅嗫着说,非常感谢公安民警,为他消除心腹之患,现在就可以平平安安地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结婚了……而打电话的民警要他去一趟公安局,说还有重要细节需要他配合核实。
路大奎不敢怠慢,及时赶往公安局刑警大队。走进置留室,他却看到雅蓉坐在里面,正在向办案民警交代些什么。见了路大奎,雅蓉摇摇头,面无表情,冷冷地说:“这一切,都是我导演的!”
“雅蓉,怎么是你?难道……”路大奎大张着嘴,差点没惊叫起来。
路大奎配合民警核实了一些情况,然后问雅蓉:“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仇恨,我也没有做错什么事而对不起你,雅蓉,你为何装神弄鬼,欲置我于死地呢?”
雅蓉沉吟片刻,脸色镇定,平静地回答:“当然,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可你做了对不起我表姐桂芳的事。为了达到甩掉桂芳姐而另求新欢的目的,她患病期间,你有钱不帮她治疗,还故意拖延时间,才导致桂芳姐过早地离开人世,就连她生前使用过的东西也全部处理掉,你谈得上是个什么男人!我发誓要替表姐复仇,还要得到你的财产,于是,凭借自己的几分美色接近你……”
听了这番话,路大奎一时哑口无言,跌坐在沙发里,面如死灰。
其实,书画市场那位年轻的画家就是雅蓉的男朋友,路大奎却一直蒙在鼓里。雅蓉把自己的复仇计划告诉男朋友时,很快得到他的赞同和响应。因为,他现在只是一个贫困的画家,准备娶雅蓉可又没钱购新房。两人一合计,倒不如把路大奎的钱弄到手后,再过上安稳日子。聪明的画家便拿出绝笔为路大奎和雅蓉精心绘制了一幅的油画。在画五颜六色的气球和飘带时,他采用一种特殊夜光材料画了一个流血的女鬼脸头像。那副鬼脸在白天和灯光下是不会看到的,只有在夜晚没有光线的情况下,才会清新地显露出来,并且越黑暗,那张鬼脸流血的效果越好……
那晚,路大奎喝醉了酒,雅蓉送他回到新居告辞后,又折回来打开门悄悄潜入屋里。她知道路大奎在酒精的作用下已酣然大睡,便溜进浴室换上事先准备好的道具,装扮成聊斋里的女鬼模样,先制造出鬼叫声,然后从窗帘后面窜出来,学着桂芳的腔调,喊冤索命,恐吓路大奎。
雅蓉听说过,路大奎的心脏有毛病,这样做是想把他逼疯,或者让他心脏病发作而猝死。由于她和路大奎已办理合法婚姻登记手续,加之他又没有什么亲人,只要路大奎一死,她就顺理成章地成为路家遗产的重要继承者。然而,她的“魔法”并没有导致路大奎什么严重后果,自己和画家男朋友的梦想也随即破灭了。
实际上,路大奎也并不是个纯粹的马大哈,连续几个夜晚发现窗帘上那幅的油画有诡异现象时,就向公安局报了案。民警自然不会相信什么流血的鬼脸,只是在他的客厅一角安装了微型摄像机。发现雅蓉半夜三更神出鬼没地现身客厅后,民警便开始秘密调查她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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