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凄寂的“幽灵山庄”的大厅里面,除了花恨水之外,八个“男生”,围在一张餐桌之上,因为“十三张”玩得不起劲,已改成“打沙蟹”了。
有两个人没参与赌钱,其一是许三羊,他是比较纯洁的学子,这些“偷、诈、拐、骗”的把戏他还未学会。
另一个是富贵楼主廖富贵,他是贫寒出身,实在赌不起。
但是廖富贵能饮、能吃,特别是不用他掏腰包花钱的吃喝,他能十分起劲。
看时间,还有个多少时就可以天亮了。
由于风力发电,在缺风时,会影响电力不足,因此,里蒙建议,尽量把不必要的电灯熄灭,使得大厅里更是阴森森,鬼气腾腾的。
断指书生嗜赌,但是不善赌,尤其是“打沙蟹”他经常会自动跳进陷阱。
郎枫给他起了一个绰号,起得甚妙,叫做“肥猪撞门”——也就是说,自动找挨宰。
“沙蟹”玩不到一个小时,断指书生的“评审委员费”在S埠赚到的稿费,连同出书的“版税”,都输得光光的。再玩下去,他除了用名片写欠条之外,就是要押回程的飞机票了。
断指书生原是北方的“土学堂”出身的,“三字经”最容易出口,每输一局,就“妈妈的”不绝。
别看顾隆连喝了几天几夜的酒,他的酒性既强又长,永远是维持着七八分的酒意的半疯癫状态。但是赌术却仍然是“高段”的。
他是大赢家,所有的现钞,稿费单都向他的面前爬。
“我就不相信,且看我今天晚上能输多少?”断指书生已脱下他手中的一枚方型钻戒,打算作最后的一拼。
桌面上是钞票、欠条加上钻戒一大堆,局面又只剩下断指书生和顾隆对拼。
到了摊牌阶段。
秦弓神经兮兮,咽了咽涎沫,说:“我老觉得不对,那封闭的大客厅内,有人在移动……”
“你说的是停尸间?”郎枫问。
“真的不骗你!我听到的怪声不止是一次了!”
“你认为是尸变吗?”
“王八蛋,你们要闹鬼,且等我们摊了这副牌再说!”断指书生又次开骂。
“你只管开牌!”顾隆说。
“我是K FULL hOUSE!”断指书生把他的牌摊开。
他得意洋洋,准备伸手就去搂钱了。
顾隆格格大笑,说:“你慢着,这幽灵山庄,来了四位女客,我正有着四条皇后呢!”
顾隆翻了牌,一点也不假,他持有四条Q。又把钞票连同钻戒一并搂过来了。
断指书生歪了嘴,诅咒说:“真好像遇见了鬼一样!”
“真有鬼!”秦弓正式说:“你们不相信,静下来听听,‘停尸间’里是否有脚步声?”
“嗯!我也听见了,的确是有脚步声!”柳垂杨说。
郎枫取笑,说:“假如是尸变的话,死鬼一定是先找大赢家的!”
顾隆不乐,说:“你别吓唬我,我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就是怕鬼的关系!”
里蒙也感觉到大客厅内的情形不对劲。考虑了再三,说:“我们过去看看!”
“我们手无寸铁,万一真的是尸变怎么办?”柳垂杨说。
“假如真的是尸变,你手有寸铁又如何?”郎枫说。
“没关系,我们这里有三位武林高手,对付一个死人有何难?”里蒙说。
“别把我计算在内,我的武功全是假想的,别说是对付死人了,对付女人我都经常被揍得鼻青脸肿!”顾隆说。
里蒙带头向大客厅过去,那封锁的房门,只是用布绳在门闩之上缚起。
解下布绳,大家的情绪开始紧张,纷纷让开了道路,恐防尸变会冲出来。
大门已告启开,室内过于幽黑,连什么也看不见。
必得摸索进内,将墙边的电灯掣启亮。里蒙伸了手。
呀!尸体仍然停放在门板之上,以白布覆盖着,只是多了一群老鼠,大大小小四下里乱跳乱爬。
灯光一亮,群鼠乱窜而逃,比刚才发出的声响要吓人。
最大的老鼠至少有尺长,光是它的尾巴和楼板接触,就会劈拍作响。
“唉!这么一回事!”秦弓抚着心腔说。
“大概是死者的呕吐和他的血迹,把这些的野鼠全引来了!”里蒙说。
“距离天亮最多还有一个小时了,我们继续打牌罢!”断指书生说。
蓦地,“轰隆”一声巨响,像是塌了房子似的,声音发自二楼上面。
“怎么回事?”秦弓老是比大家先行慌张。
“声音好像发生在楼上!”郎枫说。
“楼上只有四个‘女生’在睡觉!”柳垂杨说。
“不!是四个半女生,还有一个花恨水咧!”秦弓说。
所有停留在楼下的“男生”,除了许三羊腿部受伤跑不快之外,大家争先恐后,分别向两行楼梯赶上楼去。
楼梯上面,分左右两行走廊,有通道可供走出环绕屋宇的骑楼。
房间分布为两列,正中央是供所有各个卧室公用的起居室。摆有古式的桌椅、茶几等的家具可供各住房的人们围坐闲话。
卧房还真不少,有十余间之多,活像是旧式的古老客栈。
每一所房门之上,都贴有一方白纸黑字的字条,是主人为客人分配的卧室。上面写有姓名和官衔。“主任委员,白潇女士”、“评审委员,里蒙先生”、“评审委员,贺兰芝小姐”、“评审委员,顾隆先生”、“评审委员,花恨水先生”……“金奖冠军,许三羊先生”、“金奖亚军,廖富贵先生”、“金奖殿军,舒小小小姐”。……
且看这位已经去世五年不见其人的主人的安排,真是无微不至了。
大家冲上了楼,找寻刚才的一声“轰隆”巨响发生的所在处。
奇怪的是二楼上面平静得可以,好像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一样。
“上楼上来的有四个‘女生’,拍她们的门!”里蒙吩咐说。
“还有‘半个女生’,花恨水!”郎枫说。
还未及他们拍门,贺兰芝已经启开她的房门拭着惺忪睡眼走出来,说:
“怎么搞的,闹哄哄?……”
“刚才一声巨响,出在哪里?”里蒙问。
宋玉灵刚被拍门就自行跑出来了。呐呐说:“吓死我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花恨水的房门也被拍开,这“兔崽子”缩在床角用被子盖着头哭泣不止。
就只有白潇大姐的房门拍不开。
“把它撞开!”里蒙说。
“舒小小的房内空着,没有人!”郎枫轻易地推开了房门向内窥看。
“舒小小和我睡在一起,她在我的沙发椅上!”贺兰芝指着房内说。
原来舒小小还未醒过来,她实在太娇弱了。可怜的小姑娘。
这幢有了年岁的建筑物,所有的建材都已然半腐朽,断指书生、廖富贵合力用肩膊去撞“主任委员,白潇女士”的房门。
砰然一声巨响,门板撞塌了,噢,断指书生和廖富贵吓得往后直退。
贺兰芝和白潇是邻室,她探首过去窥看,顿时一声尖叫,几乎昏倒。
里蒙和郎枫、秦弓等赶忙冲过去。
原来,白潇大姐已被一根绳套高吊在梁柱之上,仍在左右摇晃……
“赫,‘白骚’大姐被‘开刀’了……”秦弓首先昏倒。
“怎么回事?怎会被吊在梁上?”里蒙是写“侦探小说”的,现场的情况至要了解,他赶忙将房内电灯启亮。“救人最要紧,要想办法把她放下来!”
可是悬着那根吊人索的梁柱着实太高了,不!那不是梁柱,那是一根吊人架的支柱,通往屋外板壁。
得爬上床,再踏上靠板壁的通风窗台,才能构得到吊索所在的高度。
“要救活上吊的人,不能马虎把吊索割断,一定要将吊索解开,把人轻放下来!”郎枫以他写剧本丰富的经验说。
里蒙也懂得这个道理,他踩上床,可是怪事了,那张木制的板床,床板已经不见了,它变成了翻板,垂直下陷,还拖有一根麻绳,麻绳扯得笔直,通向屋底户外,也就是那根吊人索……
赫,这真是布置得非常非常巧妙的“土制机关”,一如捕鼠机一样。木制的板床,睡板就是翻板,连锁在于脚部,活扣在靠板壁首部,装设于板壁户外。
一根吊人索围绕在床边,假如有人躺在床上,下毒手的人在户外拔出扣在床首的活闩,翻板跌落,扯动了吊人索收缩,正好吊着睡者的颈子,悬吊到屋梁上去了。
看那吊人索的高扯的力量,白大姐的眼舌已告突出,恐怕施救已经是多余的,她的颈子已经扭断,高悬的身体左右摇晃,相信是早已魂归天国。
这属于S埠的土风建筑物,屋下面用水泥支柱高架,为的是透风散热。
木板床变成了翻板,下望等于是海砂石礁了,假如掉下去也不是闹着玩的。
假如有人爬上窗台上去,用刀子将吊人索割断的话,白大姐的尸体也正好由空着的木板床框掉进屋底下面去了。
谁去干这种事?
白大姐是没救了,纵然抢救也挽回不了她的生命。
里蒙跨窗外出,他要找寻“土制机关”的闩板所在处。
总归是有一个人险恶地下此毒手。这个人是谁呢?他和白潇大姐有什么深仇大恨?何至于如此的狠心,布置周密,设计这样的圈套?
断指书生、郎枫、柳垂杨、廖富贵,总算不错,他们合力把白潇大姐的尸体完整地弄下来了。
她的颈子折断,早已是芳魂渺渺。
神仙岛也有着几只放生的雄鸡,它们已唱晓多遍。
天色已亮,迎在东海岸的水平线上升出旭日,相当美丽。
可是“幽灵山庄”已多了一具尸体,十三名贵宾的为首者已向“幽灵”报到。
她是被“开刀”的第一位。
既然白潇大姐卧室内的睡床是一具“绞刑台”,杀人的机关,那么其他的房间内是否也有着相同的布置?
这问题被提出来,所有每一个人的睡房都是经过“主人”分配的。照说,每一个人都应该到被分配的睡房里去检查一番。
第二件命案发生时,顾隆的酒已醒了一半。他呐呐说:
“这位‘主人’,随便他布置了什么样的机关,装设了什么样的陷阱,我们都不进入他所指定的房间去,他岂不就枉费心机了吗?”
宋玉灵惊魂甫定后,说:“白大姐遇害时,我们都分别在被指定的房间里,我同样的睡在床上,还有贺兰芝、舒小小、花恨水……他们都没有事,可见得‘凶手’是特别选中白大姐下此毒手的!他们之间或者有着什么样的仇恨……”
“凶手是谁,这‘主人’又是谁?简直要把人逼得发疯了呢!”紧张大师秦弓拉大了嗓门怪叫。
“那还用说,‘千千号游船’的侍者魏建仇,他毒害了史船长,把我们送到这海岛上来,除了他会下毒手,还会有谁?”编剧家郎枫说。
“魏建仇不是已经将游船开走了吗?我认为拔闩启开机关杀害白大姐的,必是那‘巫婆’,她的嫌疑最重!”柳垂杨说。
“不管魏建仇也好,巫婆也好,反正这两个人和我们是敌对的,我们要尽快把他们拿着,就不难拷问出真情实况!”断指书生说。
花恨水自命他的成名成就全是白潇大姐一手给他提拔起来的。
这时候,他自顾抚尸号啕大哭,如丧考妣似的,哭得令人心烦。
晨曦已升,天色渐亮,断指书生主张所有的男生组队,分头搜索全座的山庄、整个的海岛,务必要将魏建仇和巫婆活擒。
里蒙却坚持他的意见,要检查每个人所分配的房间,窥看究竟。
大致上看,每一所房间的大小和布置的格式都差不多。
廿余尺长方式,分隔有浴厕套间,一张木造睡床、衣橱,一张梳妆写字两用桌子,一把圆靠背椅子。
浴厕套间内有瓷砖砌造的浴缸,瓷造的洗脸盆,抽水马桶。
由于这海岛上使用的是风力抽水水井,所以输水全用竹管,也就是说风车将井里的水汲上来,灌注到分劈开的竹管里去,分别输往山庄里的各个储水槽,然后由储水槽输送到各所的房间。
所以每间的浴室,都有着一只圆型的贮水缸,浴厕的水龙头都变成了装饰品。用水时得用盛器由水缸中舀出来。
里蒙小心翼翼走进房门上贴有他的名字的房间。
在靠近门槛的地方有着一块擦鞋泥的地毡。他要提防那是翻板。
假如真有翻板时,那就会掉进屋下面的礁石泥沼里去,非死则伤。
里蒙十分注意,除了室内的家具陈设之外,还有配备的器皿用具,如书上的文具、浴厕间的洗漱器皿等等的。
他发现每一所房间的书桌上,都好像有着一台最简便的小型录音机。
里蒙的房内也不例外,那是干什么用的呢?难道说是“主人”招待周到,录了歌曲音乐,让他们在空暇时消磨时间?
里蒙查看整所房间之后,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他的注意力便转移到这台录音机之上。
它是颇价廉实用的器材,通常是一般学生用以学习功课所用的。它录播只需要揿钮,里面已装有乾电池和一匣卡式的录音带。
里蒙想起了大厅里“主人”的录音带,他揿了播钮“开场白”是一阵阴森的笑声,同样是经过滤音设备的录音带。一个沙哑的声音夹着阴风阵阵的方式说话。
“里蒙,你自命是一流的侦探小说作家,暴露‘黑道’,夸张暴力,其实你懂得究竟有多少?你笔底下的英雄人物尽是聪明绝顶的神探,好像你也超人一等,要知道你因此而害煞了多少崇拜英雄的后学之辈,你的报应到了,我是邀你‘斗智’来的,在招待你的寝室,以及‘幽灵山庄’和整个的神仙岛,我布置有数十种不同的杀你方法,你能查得出来吗?那么,你就不妨先找一幅地,挖下一个洞,做你的葬身之地吧!”他说完又是一阵阴森大笑录音带即告结束。
里蒙听完,脸色如土,呆若木鸡。
这不是闹着玩的,白潇大姐已经被“开刀”,这卷录音带又声明了要杀他,还布置了数十种不同的杀人方法……
“不得了!”里蒙喃喃自语,这寝室里就布置有杀他的机关,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里蒙曾经写了不少极为轰动的侦探小说,但是本身却从未有做侦探的经验,正如同武侠小说作家没有比过武一样。
他抬头看天花板,低头看桌底和床底下,杀人的布置在哪里?
里蒙忽然返身奔出室外,举举手中的录音机,说:“是否每一个人的房间内都有一卷录音带呢?”
事实上已经有好几位作家已经脸色惨白,他们刚由自己的卧室内走出来。大致上和里蒙的情形相同,都已听过了自己房内的录音带。
历史小说作家柳垂杨苦笑,他举着手中的一台录音机,说:“王八蛋,究竟是谁开的玩笑,未免开得太过分了!”
里蒙说:“现在不是开玩笑了,‘主人’的目的,要把我们挨个杀掉!”
“主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到现在还未有露面?”贺兰芝也是刚听完她房内的一卷录音带,愁绪满脸站在门首。
“主人不是已经去世多年了吗?我们遭遇‘鬼打墙’被困在‘鬼域’了!”紧张大师秦弓说。
“你是否也刚听完了房间内的录音带?”里蒙问。
“是的,我被骂得‘狗血淋头’,一文不值,主人还要把我‘身首异处’,处以极刑!……”秦弓说。
“可否给我一听?”
“奇怪了,你所有的不给我听,而我挨骂的要给你听!”秦弓有着不让他人占便宜的习惯!
“不!”里蒙忙说:“我们每个人不妨将所有的录音带公开,大家都听,以便加以研究!”
“难道说,你要主持办案?”柳垂杨说。
“为了自救,我们不妨共同研究,大家都可以贡献智慧!”里蒙说。
“我的可以公开让大家听!”柳垂杨又一次苦笑说:“我是写历史小说的,他骂我,说我脱古人的裤子,每当描写书中主人翁在谈情说爱时,指我好像躲在床底下偷听一样……其实我写书是尽量避免‘黄色’的,说到脱裤子的问题,古人若不‘造爱’,他哪来后一代……?”柳垂杨还乘机发了牢骚。“他奶奶的,‘主人’说,他要杀我,还要先把我的裤子脱掉,然后杀我……他奶奶的,我不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怎样脱我的裤子,怎样杀我?”
柳垂杨真很大方,他揿了钮,让大家倾听他所有的一卷录音带。
这位主人,真是骂得“淋漓尽致”,和柳垂杨所供述的情形相差不多。最后,“主人”声称,先脱他的裤子,然后将他置于死地!阴风阵阵的笑意结束了录音带。
跟着,里蒙也将他的录音带播了一遍,是为“抛砖引玉”希望大家都将录音带公开,以便研究对策。
然而,每一位大作家都有着他的自尊心,被一卷有其声无其人的录音带骂得“七颜八色”,实在是不光彩的事情。
多半都尴尬地僵持着,不肯将录音带拿出来供大家评听。
白潇大姐的尸体已放置在二楼大众的堂厅当中,用床单盖着。
里蒙忽的想起,说:“想必白潇大姐的房内也有着一卷录音带。我们何妨拿出来,大家公开听!”
断指书生很快的就冲进房里去,将白潇书桌上的录音机取了出来,放置在茶几之上,当众揿钮。
“阴风阵阵”,惨谑笑声是“开场白”。
“白潇呀白潇,你是‘白骚’了!今天是你罪有应得的日子到了!”又是一阵奸邪的笑声。
“你是纯情派的小说作家,教导‘纯情’,教导‘乱爱’,教导‘错爱’,‘一女两男,一男两女’,是你最高明的布局。每爱必错,每错必爱。最后‘非疯则死’,‘非死则疯’,有多少天真无邪的少男少女,本来他们是可以适应这个时代的潮流的,只是受了你的小说影响?跳楼、跳湖、跳海,结束了宝贵的生命,正如你的‘全书完’一样!且让我来检讨你的‘纯情’如何?结婚两次,两离,同居三次,三分!你不‘正身’而害人,因此,应得最严厉的惩治!……”
相信白潇大姐实在是太疲倦了,她并没有去听这卷录音带就上了床,就此受到了最“严厉的惩治”。
这时,大家面面相觑,是要求再有人把他所有的录音带提供出来。
但终究这是很尴尬的事情。
“没关系,我终究是大老粗一个!他说我没有‘武功’,不敢接受挑战,我已决定接受挑战了,打死算了……”断指书生将他的录音带扔到桌上。
里蒙主持,将它装上录音带,揿了钮。
“断指书生,你的那一只指头断了?凭你的笔名就是骗人的,你是言情派的武侠小说,除了八十岁的老公公武功最好,就是少年英俊,一点‘元阳不泄’的少年武士‘武功’最好,你在骗谁?一个少年武士,十八个姑娘爱他,不为所动,你想把练武之人都制造成和尚不成?好的,我已经是八十高龄,已经‘归土’之人,今天就要向你挑战,我决心以‘夺魂一招’将你‘归阴’,不再贻害人间了!你有种吗?假如有胆接受挑战,不妨拂晓到仙山的‘藏仙亭’前来受死,不过,假如你肯认罪,实行投降的话,我亦可以饶你一命不死。录音机就在你的跟前,不妨把心中想要说的话录进匣子里去,送到‘望乡亭’来,切勿自误……”那声音飘然远去了。
断指书生脸红脖子粗,嚷叫着说:“他就是看死了我们写武侠小说的不懂得武功,其实我真是学过两下子的,‘士可杀不可辱’!我真要接受挑战和他拼上一拼……”
秦弓说:“你和谁拼?别忘记了这录音带说话的人已经是‘归土’多年的冤魂!”
“他约我拂晓到仙山的藏仙亭前去比武!”
“和一个不知道的人去比武是很愚蠢的事情,千万不要冲动,也许那又是一个杀人的陷阱!”里蒙说。
“难道说,要我投降、屈服?把饶命的话录进匣子里送到‘望乡亭’?”
“地图上绘画得很明白,‘望乡亭’就是归子虚的坟墓,去向一座坟塚认罪吗?”里蒙说。
“唉!真是王八蛋,恶作剧!”断指书生说。
“究竟是谁这样辣手?开这种玩笑?”秦弓搔着头皮,露出一副焦灼的模样?
“还有谁可以把录音带公开?”里蒙的眼睛扫了全场,他注意着在场的三位女士。
贺兰芝摇了摇头,说:“我被骂得很难堪,请给我保留颜面,不予公开!”
里蒙的眼光盯到宋玉灵的身上,她脸红耳赤地,只摇了摇头,自然是同样的不肯公开。
轮到了舒小小,她愁眉苦脸,闪烁着红肿的眼睛,呐呐说:“录音机上告诉我,假如我不把内容公开,可以饶我一命,将我放生!……”
秦弓说:“你岂能自私呢?有逃生的机会,更应该公开,让我们大家一起逃生……”他有意要强逼舒小小将录音带公开研究。
郎枫打抱不平,说:“不!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权利,是否将受凌辱的事实公布开来,以我个人说,我就不要让大家听我的录音带!”
“咄!”断指书生说:“你一往是最皮厚的,难道说,还要保留一匣录音带?”
“你说话可要当心!”郎枫斥骂。
断指书生即将白潇大姐的遗物,一只女用的皮包掷在桌上,翻了开来,取出一律师信,公开给大家过目,边说:“这是我刚才发现的,白潇大姐延聘了律师正要向法院控告你剽窃她的着作,写了‘爱你爱到底’的剧本……”
“白潇要和我打官司是另外回事,搞电影本来就是要运用各种不同的手段做宣传,你怎可以参加诽谤诬蔑的行列?小心我也要控告你!”
“我就怀疑这整个的事情,就是你的布局,你的目的,就是要谋杀白潇大姐,拉我们做个见证!”
郎枫大怒,说:“你在含血喷人!”
“我是已经准备好接受挑战的,你是否想和我先行比画比画?”
这两大名作家,好像大战一触即发,里蒙赶忙从中拦开,说:
“我们现在,大家要商讨问题,而不是要‘自相残杀’!要不然,就可能是中了‘借刀杀人’之计,无需要‘主人’亲自动手咧!”
柳垂杨也说:“里蒙说得对,我们处在危局,就该团结一致,对付外来的力量,假如‘各怀异胎’,很容易被‘各个击破’落个‘土崩瓦解’为止……”
“还有那几个人曾经听过自己房间里的录音带而又未肯公开的呢?”里蒙观察所有的同伴。
“女生”已不在数目之内,因为“女生”们有权可以多隐瞒自己的私秘。
在“男生”之中,还有顾隆、花恨水、廖富贵。
花恨水仍默坐在白潇的尸体旁边,像“守灵”似的。
里蒙即刻想到一个问题,假如花恨水在进入他的房间当儿,就发现到那台录音机,又听到了录音带的内容他张嚷起来,引起大众的注意,也许还可阻救白潇大姐的一命不死。
然而,这“兔崽子”一向胆小如鼠,他受到辱骂之后,就瑟缩到床上去蒙头大哭,岂不等于断送了白潇大姐的性命?
“花恨水,你可有听到过房间里的录音带?”里蒙大声问。
花恨水立时悲恸得像是受了委屈的稚儿,哭泣得“肝肠寸断”。
他哽咽说:“你们不要管我,LEAVE ME ALONE……”还加上一句“女性化”的洋文。
“可否把你的录音带给我们大家一听?”里蒙问。
“不!谁要听,我要拼命!……”他站立起来,双手握拳,作拼死之状。
不要小看“女性化的男性”,拼起命来时,是会杀人的。
顾隆在半迷糊的半酒醉的状态之中,他格格地豪迈大笑。学着花恨水“我要拼命”的模样。
“王八蛋,你的录音带为什么不拿出来大家听?”断指书生向顾隆指责说。
“嗨!怪事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未有进入过被派定的房间,房内是怎样的一个状态?我没看到过,我怎知道有什么录音带?也许你们都挨骂,‘主人’就是不骂我!”顾隆说完就又是一阵大笑。
“你以为主人就只是疼你吗?”秦弓瞪大了眼责备。
“那也说不定!”顾隆很自豪地说:“武侠小说,百年来,从不被重视,但是我已使它在文坛上建造了一个新的根基,击破了西方的‘大仲马’之流,今后要以武侠小说领导文坛,凡是曾经诋毁武侠小说的人,都要他‘俯首称臣’,死无葬身之地……”
“白大姐曾写了多篇的论文,诅咒武侠小说!你现在这样说,岂不等于自己承认是凶手?”郎枫从顾隆的“语病”中找出了漏洞。乘机推托自己的嫌疑。“难道说,这神仙岛上的‘夜宴’是你一手布置的?”
“吓!郎枫,你打算转移目标吗?你以剽窃他人的着作为职业,别说白潇大姐正在进行和你打官司,你过去所写的剧本,曾剽窃过我的(流浪,太阳,剑!),写‘中秋斩头’又偷窃了里蒙所写的侦探故事。‘长江巨浪’剧本又是秦弓所写的小说翻版,金像奖全由你领去。‘清宫故事’所有的对白,都是柳垂杨的历史小说(妈妈,儿子,君臣)的对白,……告诉你说,你已集‘官司大全’于一身!还想推托‘嫁祸于人’!今天有十个‘评审委员’在此,你至少剽窃了有九个人的着作,恁凭怎么推托,你企图杀死所有的‘评审委员’嫌疑至为重大,……”顾隆哇啦哇啦说了一大堆。
郎枫的脸上挂不住,一只茶杯就砸过去了。顾隆的动作稍为迟钝了一些,他抬手去挡架,茶杯翻了,溅了一身的水。
“你想打架了吗?我也不含糊你!”顾隆拾起那只落在地板上尚未砸碎的玻璃杯,回掷过去。
这场“自相残杀”的大战已经触发,郎枫扑过去要抓顾隆,顾隆也挥动拳头先发制人。站立在他们当中的秦弓赶忙拉架。他最倒霉,先挨了两拳。
里蒙、断指书生和柳垂杨等也一同过去,将他俩分别拉开。
里蒙说:“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也许我们每个人都需要自救咧!”
“顾隆,你别以为近年来红得发紫,你太狂了,我早准备好随时随地给你一顿好揍!”郎枫被好几个人扯着,仍不肯干休,继续叫骂。
“在别的人面前,我不敢狂,在你郎枫面前,我就是要狂给大家看,你剽窃了我的着作是事实!”顾隆是也不肯示弱。
这很叫拉架的人吃力呢。
“你们真要打架时不妨到户外去打,但是最好是先把当前的困境作一番了解,也说不定在我们这大伙人之中,继续有人遇害呢!”里蒙作再一次的劝告。
大家七嘴八舌,总算把紧张的气氛松弛下来。
郎枫喃喃说:“没关系,我随时随地都会有机会给他一顿好揍的!”
顾隆也喃喃说:“我就算花一部剧本的费用,找几个‘武行’,也要给他一顿难看!”
“意气用事的说话,最好不要多说,否则会挑起的是非更多!”柳垂杨给他们双方劝告。
秦弓是写间谍小说的,最爱揭发他人的私隐,因此,他向顾隆建议,说:“假如你不介意,是否可以把你房间的录音带拿出来,大家听听?”
顾隆说:“假如大家都公开,我的录音带当然也公开,说实在的,我写武侠小说,不偷,不抢,不剽窃,没什么事见不得人的!”
“那么我替你去拿!”秦弓说着,就顺着走廊,找到了门首贴有“评审委员,顾隆”字样的房门前。
扭开门键,每间房间的布置几乎都是相同的,一眼就可以看到书桌上的一台小型的录音机。
秦弓大步跨进房去,“啪”的一声巨响。
“唉呀呀……”秦弓惨叫。
所有在场的人都受到惊骇,自然是秦弓出了问题,大家赶忙过去。
原来,每一所卧房进门的地方都置有一块擦鞋泥用的麻绳地毯。
而顾隆卧室内的地毯却装设成翻板,等于是陷阱咧。
好在秦弓的“骨头轻”,他大步进内,一踩空了的时候就向前扑,刚好双手就攀住了洞口,只有一只脚踩空了掉了下去,另一只脚还勾在翻板的边缘,所以身体是悬空吊着的……
“救命哪……”秦弓呼喊着。
几名胆大的男士七手八脚地把他拉了起来,重新放置在走廊之上。
还好,秦弓并没有受伤,他只是饱受一场虚惊。
看那翻板下面,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两丈余深,下面尽是礁岩砂石,还有海潮的水湿影迹。
“啊哟!这陷阱是为顾隆布置的,我代替他掉进去了!”秦弓惊魂甫定,呐呐说:“我为什么这样傻?去代替他人踏陷阱?”
看顾隆的五短身材,头大如斗,腹胀如蛊,体重至少是一二百磅以上。
假如也踏进翻板的话,必然的不会像秦弓,还能攀得住洞口的边缘,早就栽到屋底下面的砂石上去了。
这就得看一个人的造化如何了,再看他摔的方式及脑部着地的方向,是死是伤,只凭天意。
“顾隆,你不再是‘天之骄子’了吧?‘主人’照样的布有陷阱要杀你!”断指书生说着,他移方步,避过了那方块的陷阱,进入了房内,自书桌中将那小型的录音机取了出来。
这是大家都巴望能听得到的,“主人”向顾隆说了些什么?
顾隆怏着,他也无从说起,凭他写悬疑武侠小说的布局来说,也从未有如此的离奇过,“主人”也要杀他呢。
断指书生将录音机放置在几桌上,揿了播钮。
一阵飘然的幻虚怪声过后,“主人”笑着说:“这一跤跌得不轻吧?假如你跌死了,没有话说,追随我在九泉之下做我的儿子,二十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为父报仇!这是你写武侠小说的根源,死了,并不一定是死,杀了,可能是杀错了,死了,拉开脸皮会是另一个人,活着,也可能是他的替身,反正是天下大乱,为了报仇,最后的仇人却是自己的生母,杀来杀去,最后杀到了老爹,悬疑的结构,我不忍去批评,一个人‘着书立说’,无非是为财为利,而你却多了一项是为色!你私生活不检,已误尽天下多少苍生,褫夺了多少女儿贞操?今天,我要将你‘斩草除根’,不必和你比武,因为你全无‘武功’,我要利用你的悬疑手法,布下层层的陷阱,结束你罪恶的一生!门口的翻板,只是一个最起码的布置,希望你能凭你‘头大如斗’的智慧,一一将它化解,逃得活命,再世为人!哈……”录音带终了。
顾隆脸色纸白,额上冒着汗珠,呆若木鸡。
“‘主人’并不爱才,照样要杀你!”秦弓冷冷地说。
“我不知道哪一点得罪了他?”顾隆也告垂首丧气,喃喃地自语说:“这究竟是什么人玩的把戏呢?他的目的何在?为的是什么?”
“我很感觉到他的语气之中,充满了仇恨?”里蒙再说。
“谁也不认识谁,会有什么仇恨呢?”顾隆仍皱着眉宇。
“现在,对方是隐藏着,假如露了脸,也许彼此就是很熟悉的!”
“凭你写侦探小说的观点,你认为这人是谁?”顾隆问。
“我正在怀疑!”里蒙的眼睛扫遍了每一个在场的人。
“以你写悬疑武侠小说的观点,你认为谁最可疑呢?”里蒙反问。
“你也认为‘归子虚’是我们之间的某一个人?”顾隆的眼睛就凝注到郎枫的身上去。
柳垂杨又赶忙说话,他情急时有点结巴,说:“不!不!不!不可以猜疑到自己人的头上去,古人有云,大敌当前,团结才是力量,否则我们就会被各个击破!”
顾隆忽然振作起来,说:“以写武侠小说的观点而言,大敌当前,就要‘先发制人’,这个人既然要杀我们,我们就先行杀他!”
贺兰芝一撇嘴,说:“这个人是谁?”
“嗯!……”顾隆咽了口气,眼睛又盯到郎枫的身上去。
郎枫早已体会到顾隆所指,冷冷说:“凭你那副脑满肠肥‘大水桶’的模样,你能杀谁?”
顾隆就很不服气,他笔底下“力能举鼎”的英雄人物多如“过江之鲫”,然而自己却“手无缚鸡之力”。他一瞬眼,说:“没关系,我们这里有三个写武侠小说的,断指书生却是练过‘南拳北腿’的!还有廖富贵,他是‘拳术世家’后裔,我们三个人联手,足够足够对付任何恶敌……”
断指书生立刻提出相反意见,说:“谁要和你联手?昨晚上你把我身上所有的现钞、稿费单,连同一枚钻戒,都赢得精光,交你这种朋友倒了楣……”
“钱和钻戒退给你又何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顾隆说着就掏钱。
“我不要你这样退钱,我们的牌局还未有收,为什么不继续赌下去?”断指书生就是对赌博有兴趣,“死到临头”,他仍记得牌局尚未收场。
“唉,屋子内摆有两具尸体,我们每个人都有性命之忧,你们还在谈牌局?”柳垂杨说。
里蒙最了解,顾隆和断指书生两个人曾经因赌钱而发生多次的冲突,而且冲突的情况至为严重,因之,也将话题岔开,说:
“还有谁可以把录音带公开出来,提供给大家研究?”
所有在场的人,肯公开的,大家全都听过了,没有公开的,都以白眼相向,等于没有反应。
顾隆一回头,指向秦弓,说:“你说过,听过我的录音带,你所有的就可以拿出来,大家听听!”
“不!”秦弓否认说:“我说过是所有的人全都公开了,我才公开!”
“这样太不公平了!”顾隆说:“你也是个男人大丈夫……为什么学‘花恨水’?……”
花恨水并不生气,秦弓生气了,说:“我早吐露给你听了,‘归子虚’要使我‘身首异处’,换句话说,就是斩首,我真要看他如何将我斩首?假如我的脑袋搬家时,遗下的录音带,你们只管大家听!”
柳垂杨很尴尬地笑了起来,说:“这位无形的‘主人’也说,要先脱掉我的裤子然后杀我,这种狂妄,较之你们写武侠小说的帮派、奇门异人,还玄妙得多,我自从‘历史小说’成名之后,许许多多的名女人想脱我的裤子比登天还难……”
郎枫吃吃笑了起来,说:“你的不行,已经是‘众所周知’的!”
“你真下流!‘文人无行’,你全做代表了!”柳垂杨反击。
顾隆东张西望,他要找寻能“吃得住”的人支持他的意见。
所有在场的,都是比他资深的“大作家”,还有谁呢?年轻的一辈,舒小小和许三羊都不会听他的。剩下的只有一个“马屁精”廖富贵了。
“伴醉楼主!”这是顾隆给他新起的笔名,“你的录音带,拿出来给大家听!”顾隆下了命令。
这时,廖富贵是蹲在楼梯口转角处的一张藤椅之上。
他脸色苍白,冷汗如注,有气无力,抬起手来摆了一摆。呜咽着说:
“你们不要和我说话,我在这里等死!……”
“等死?”大家都感觉到惊奇。
“为什么要等死?我们要反击!”断指书生很富同情心,他趋过去给予同情的安慰,说:“不必太过骇怕,在表面上看,我们是等待着被屠杀的一群,但是呢,‘待宰’和‘反抗’是两码事,没什么了不起的!”
廖富贵哭得更是凄惨,断断续续地说:“我穷苦了一辈子,昨天领奖,才算是一生之中最‘荣华富贵’的时刻,我有高堂老母,妻子儿女,照说,领了五千钜额的奖金,就该回家去。‘三代同堂’共享这些许的‘荣华富贵’了,但是这一张请帖勾引了我,坦白说,这是虚荣心驱使,我想和‘一代富豪’结交,也想和各位‘大文豪’共处多一些时刻,因之,身不由自主地就赴会了……”
柳垂杨引用了“长恨歌”,念念有词说:“可怜光彩生门户……”
“不要太缺德了!也许廖富贵真有问题!”贺兰芝也是同情心驱使排开众人趋上前,给予廖富贵抚慰,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廖富贵泣不成声,呐呐说:“你们不妨到楼下的祭品台上去看,总共只有四碟点心,糕、饼、蛋、枣果……实在说,我真是饿死鬼投胎,一段时间不吃就是不行,由昨晚上开始,我一直在吃,整整一大碟的甜糕,全被我吃光了……”
“吃光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不会怪你的!”里蒙说。
“碟子的最底下,有一张字条,写着:‘每一碟点心六十枚,其中有一枚含有剧毒,五分钟内致人于死’……”廖富贵说。
“你整碟都吃光了吗?”贺兰芝问。
“剩下没有多少枚,发现了字条,我就不吃了……”
“你现在还未有死,总超过了五分钟了吧?”贺兰芝说。
“可是每一碟的祭品我都吃了不少……”
“当然,一整夜,你都在吃!”
“是的,我承认我贪吃,实在因为我的出身太穷,我嘴馋,我是饿死鬼……”
里蒙因为是写侦探小说的,比较敏感,他带了头,先行跑到楼下面去。
果然的,在餐桌后侧的一张供桌上,原是放置着有四大碟祭典用的高脚架供碟,供着四种不同的果品,用塑胶套罩着。
现在,已被廖富贵翻得乱七八糟了。
廖富贵容易饥饿,那是他个人的问题,昨晚上被邀请的“大作家”之中,“酒色财气”全有,嗜吃的,只有廖富贵一人。
因之,由断指书生和顾隆两大武侠小说作家之豪赌到白潇大姐遇害为止,廖富贵一直在吃。
吃的就是那四样点心,他没有停过。
白大姐遇害后,大家讨论问题,听各人所有的录音带时,廖富贵也不时地溜往楼下去偷吃糕饼,活像“饿死鬼投胎”。
那四盘粗点心,除了柳垂杨稍吃一两口之外,谁都没有碰过。所有缺少的,全都进入廖富贵的腹中。
较可口的是那碟松糕,廖富贵直吃到见了底时,发现了那像名片大小的字条,上面写着:“每碟供品之中,内有一枚含有剧毒,食后五分钟内死亡。”
廖富贵大惊失色,他再检查其他的供碟,每一只碟子底下都相同的有着这么一张字条。
廖富贵想把食物呕吐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吃得太多,时间又吃得太长。
柳垂杨安慰廖富贵说:“也许你的运气好,就是没吃着那一枚含有剧毒的!要不然,五分钟之内你就死亡了,还会活到现在吗?”
里蒙说:“真的,到处都布伏了陷阱,就是要结果我们的性命,使人防不胜防呢!”
“真是可恶,这个人究竟是谁呢?”柳垂杨搔着头皮,如在“五里雾中”。
“我要把他找出来,逼他吃含有剧毒的点心!”廖富贵极为气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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