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去了,可是发现你不在。我告诉姑娘们,我得先见到你,然后我再回去。我……我需要跟您解释一下这件礼物。我能进去吗?”
“当然,想喝点什么?”我来到客厅,把灯打开。
“我可能要晚了,但最好别晚。我得开车去那凡一趟。”
“所以,我刚才决定打电话叫出租车把我送到酒吧,”我撒谎,“转眼就来了。”
但奇兰并不感兴趣。他重重地坐在沙发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想忏悔。”他说。
我在他对面坐下,心里很紧张,随时准备逃命。
“你最好先打开它。”他说着,站起身来,把礼品盒递给我。
我用颤抖的手去揭开小礼品盒封口的透明胶带。我看见包装纸上印有冬青花环。我努力不去猜测里面的东西——也许是他以前用来行凶的凶器……受害者衣物的一个部分或者更糟糕的是……
奇兰又去坐下,我终于打开了礼品盒。里面是一只带气泡的包装信封。封口处只贴着一小片透明胶,我很容易就打开了,往里面看。我感到喉咙发紧。
“继续。”奇兰说。“把它拿出来。”他捡起包装纸开始摆弄起来。
我不情愿地把拇指和食指伸进盒里,拿出一截香料瓶大小的骨头。
“我想您能猜出来我是从哪儿拿的。”他说。
我听见自己的鼻孔里的呼吸加快,心率加速,与“秒”剧增。我想走开。
“继续,看一看吧。”
我低头看自己手指间的东西,认出那是一个女人的雕像。但是,我已经气愤至极,哪里还顾得上细看。
“你猜出来了吗?”奇兰已将包装纸揉成结实的一团。
“是在淤泥里……在泥块里……跟那具沼泽尸体在一起的吗?”
“我知道你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说。
“可是……你为什么要现在给我呢……像这样?”
奇兰咳嗽一声,来掩饰自己的紧张。“是我发现的,你知道。我没告诉盖尔。不知为什么,我把它装进自己的口袋带回家了。我本来打算只保存一段时间。我们天天挖个不停,常常遇到恶劣的天气,有时是在旧垃圾堆里或者污水坑里。看在上帝的分上,我们图什么?把东西交上去,登记并储藏起来,就再也见不到了。我们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却从未有机会了解所发现的东西……跟它们呆在一起,不慌不忙的,不受任何监督。”
“所以你就把它拿回家并把它清理干净。”
“是的。但是,我想第二天就告诉你这东西在我这儿。可是,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凶杀案等等。这件事就这样耽搁下来了,直到现在我才把它交出来。”
车灯掠过外飘窗,也就是我刚才撩开窗帘的地方。
“是谁呀?”他说,眼睛冲着客厅的门乱瞟。
“可能是出租车吧。”
“他妈的,我今晚上就想在这儿把这事给了了。”
“我告诉你:我会让他半个小时以后再来接我。”
“那你去说吧。”
我把骨雕放在沙发上,正要起身离开,我们俩同时听到厅门上有钥匙转动的声音。
“依兰……”是派吉。“喂?”她站在厅里喊道。天哪,派吉这会来干吗?
奇兰站起身来。“我想让你替我保密。”他说着,朝我走过来。
我冲他摆摆手。“她可能只是想回办公室来取点东西。”我说,“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我来到厅里,向门口走去,却看见格拉格和另一名侦探背靠着墙。格拉格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朝门的方向推了一下,在我经过他面前时,他扬起眉毛向我发出信号:他在里面吗?
我点点头,并做出双手往下按的手势,表示里面的情况相当稳定。派吉站在门口,她那双描了科尔眼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她比我更需要帮助。我张开双臂抱着她,两个大男人一闪而入,然后从里面传来粗暴的叫喊声,中间夹杂着奇兰高音频的抗议声。
“他们到酒吧去了,”派吉说。“问我这里有没有我们的职员,还问我有没有房门钥匙。把钥匙交出我当然高兴,可是他们却要我跟他们一起过来开门。发生什么事了,依兰?是奇兰喝多了还是怎么回事?”
“他脑子里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我说。
格拉格把脑袋探进厅里,“波维小姐,请过来一下,好么?蒙塔格小姐,你现在可以走了,感谢你提供的帮助。”
我陪着派吉,直到她上了车。“我多么希望能邀请你们都过来再呆上一两个小时,我甚至没来得及祝福盖尔。”
“我相信她会理解的。”
“不管怎样,祝你圣诞快乐、新年快乐。下周一见。”
“我也同样祝福你……”派吉发动了汽车。“我希望奇兰平安无事。”
“我相信他会平安无事的。”
等她开车走了,我才想起来忘了把给她买的圣诞礼物送给她——一条鲜艳的真丝蜡染围巾。但是现在看来,送与不送都没有多大意义了。
我再次来到客厅。奇兰还坐在老地方,对我怒目而视。跟格拉格同来的那位侦探站在沙发后面,蜻蜓台灯将他的身影投射到奇兰的身上。
“我相信你想坐下来。”格拉格说。“这是我的同事,侦探肯·费茨吉本警佐。”
我冲费茨吉本点点头。他左手放在沙发靠背上,右手握着什么东西,但是让沙发挡住了,看不见。格拉格已经够魁梧了,而费茨吉本简直就像一名相扑摔跤运动员,子弹形的脑袋刮得溜光发亮,一副永远凶神恶煞的模样令人生畏,反正我是敬而远之,不敢与之发生口角。
“我坐这儿。”我说,从餐桌那儿拉过一把椅子。我不愿跟奇兰面对面坐,而是斜对着他坐下来。
“这名男子有没有对你造成伤害?”格拉格问。
“天哪,依兰!”奇兰说道,“别那么紧张,好不好?不就他妈的一块骨头挂件吗?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吗?”
“欧洛克先生称已向你做出完整的交代,他似乎没弄明白他需要交代的对象应该是我们才对。”
“欧洛克先生已经承认私藏在莫纳什发现的文物一件,今晚,他已将上述文物交还与我。”我指着仍然摆在座位上的那件骨雕说。“至于此案的其他方面,我们尚未讨论过。”
“案件?什么他妈的案件?”奇兰变得更加狂躁。
格拉格拿起骨雕,在奇兰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把那件文物从一只手交到另一只手上,一言不发。然后,他蓦地弯下腰对着奇兰的耳朵说道:“上个礼拜五,确切地说是下午2点48分,你有没有用自己的手机给弗兰克·特雷诺打电话?”格拉格坐下来,观察着奇兰的反应。
奇兰好像是被大锤当头敲了一下。“我有没有给弗兰克·特雷诺打过电话……?”他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我打没打……?”
“你他妈快点回答这个问题!”费茨吉本在沙发后面咆哮道。
“嘿,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行吗?”
费茨吉本一阵狂笑。“你听听,马特。他说他需要时间考虑考虑。他以为他在考虑什么?还他妈以为自己在考试呢?”
格拉格轻蔑地笑了笑。“喂,你,大思想家,我们知道你上周五给弗兰克·特雷诺打电话了。但是,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的话,悉听尊便!我们今晚上就把你锁起来,给你足够的时间去考虑,明早上再审你也不迟。要么,你现在就老实交代事情经过——倒出全部真相,从头到尾讲清楚事情的全部经过。一点都不许保留,你就看着办吧。”
奇兰双手捂着脸,瘫倒在沙发上。“好吧,我说。”他喘着气说。
格拉格向费茨吉本使了个眼色。后者也从餐桌旁拉过一把椅子,从内衣口袋里掏出记事本和圆珠笔,坐下来,把手枪放在桌上伸手可及的地方。格拉格在我身旁坐下,正对着奇兰。
“我必须在场吗?”我小声问道。
格拉格点点头,并凑近我。我把头伸过去听他说什么。他小声告诉我:“说不定我们需要向你核实一些内容。”然后,他冲着奇兰大声喊道:“快说!”
“我给弗兰克·特雷诺打电话是因为他想买我的东西。”奇兰指着那件文物说。格拉格仍然不停地将那件东西从一只手拿到另一只手上。看他那爱不释手的样子,就知道他想把那件玩意儿放在自己手上多把玩一会儿。
“你怎么知道他想从你那儿买呢?”
“我以前跟他有过一两次交易。”
“倒卖考古现场发现的文物?”
“是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想起勘测公路时遗失的矛头。“你是不是把战场遗址发现的矛头卖给他了?”
他一声不吭。
“快回答!”格拉格坚持要他回答。
“我们在特雷诺的车库找到符合有关特征的东西。是不是你卖给他的?”
奇兰看了我一眼,耸耸肩膀,似乎在说:“那还用问吗?”
我上了这个骗子的当!他大学毕业才一年,就彻底颠覆了本行业最基本的原则。而且竟然是在我的眼皮底下!
“无法无天!倒卖文物是违法的,你懂不懂?”格拉格看了我一眼,但我无话可说,因为我感到自己的唾液腺又漏了——这是恶心的前兆。“事实上,我了解到的事实是,国际古董黑市仅排在贩毒和非法武器交易之后。”
奇兰开始抽泣。
“我觉得这个东西值不了几个钱。”格拉格斜视着那件骨雕。
“特雷诺告诉我先从小东西开始。他说这好比是学徒。双方需要建立信任。”
“啊,可不是吗?盗贼也讲信誉。一遇到这种高尚的情操,我就会崩溃。继续交代上礼拜五的事情。”
“他说他对雕刻感兴趣。他问我们在医院干什么。我向他透露了一点,提到发现了一具女人和一具孩子的骸骨。他一听说有孩子就非常感兴趣,问我能不能帮他进太平间看一眼。我说我有钥匙,然后我开车到太平间后头等着他。他来晚了,可是我并不在意——我需要在他来之前,就把那个小人雕像清理干净,然后再让他过目。他来了以后,我把钥匙交给他,他就进去了。”
“你没跟他一起进去吗?”
“没有,我想坐在车里暖和暖和。等他从里面出来,他倚着我的车窗,我给他看那件雕刻。他咕哝了一句:‘我操!这是金发姑娘的丑妹妹……’我记得这句话,因为他把两个童话故事混在一起了,金发姑娘和灰姑娘——”
“是啊,是啊。继续说。”格拉格插话,但他心照不宣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问我:‘你怎么知道我会掏钱买属于自己的东西啊?’我回答说:‘严格地说,这是国家财产。但是在现实中,谁占有它谁就说了算。’我知道最终他会掏钱买我的东西。然后他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接电话。打电话的时间很短,他几乎没说上一句话,但是显得对对方的话非常满意。然后他跟我说:‘回家拿那玩意儿喂狗去吧!’然后他钻进车里,一溜烟地开跑了。”
格拉格还想往下听,他说,“还没完呢,小伙子。”
奇兰看着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故事讲完了。因为这是我的一个转折点,其余的部分和依兰有关系。”
那两个男人都看着我。我感觉到胃里一阵恶心,尽管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请原谅。”我说,用手捂着嘴。“我需要去一趟卫生间。”
丰富的想象力有个鲜为人知的好处,那就是,你经常会期待你的生活里会发生什么事情,火车还没拐弯呢,你就看见了。你知道,在湍流的前头,一定有一个巨大的瀑布。因为,你已经提前想象到了。所以,你总是有所准备。但是,今天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这是我第三次干呕了。谎言和欺骗要比相信奇兰就是凶手更让我反胃。我担心的是即将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他把焦点对准我呢?我只是不想再见到他而已。
我漱漱口,把水吐出来,然后从毛巾架上拿出一条毛巾捂在脸上。我对着镜子,梳了一下头。我的皮肤上开始出现斑块,略呈绿色,双眼红肿。“我操你,奇兰!”我骂道。
在回客厅的路上,我放慢了脚步,他为什么要拿着骨雕来我家?难道他真的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
“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真吓人。”我回来的时候,格拉格问我。
“我没事,继续进行吧。”冲他挥挥手。
“奇兰刚才告诉我们一些个人的详细情况,现在我们让他接着说下去。接着说!”
奇兰已经不再抽泣了,而且他在看着我的眼睛,但是我躲开了。“首先,特雷诺这样对待我,让我感到恼火。他呢,确实让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重新进行思索。我觉得这样做,对依兰特别不公平。所以,我下定决心要交还这件文物,并且告诉她特雷诺在这方面的肮脏交易。”
“但是,我刚回去,她就来看我们工作进展的情况。然后,我意识到那件骨雕还在我的车里。而且当着盖尔的面,我也不好解释。在我们离开之前,我去了一趟太平间,但是门已经锁了。然后我就写了个条,连同这件骨雕一起装在袋子里。我本来打算把它压在依兰汽车的雨刷底下,可是我发现她的车门没锁,我就把小纸袋放在她的副驾驶座上。”
“当我听说当天晚上特雷诺就被杀了,我意识到依兰车里的那张条会把我跟他联系起来,我吓坏了。我开车去博因城堡,去求她千万不要告诉别人那张条上写的东西。可是我发现小纸袋仍然在她的车座位上,所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所以,我就用齿轮架敲碎玻璃,抓起那个纸袋。我当时带着手套,所以等我回到自己的车里,我才发现我把她的手机也拿出来了。然后,狗叫了,灯亮了,我就开车跑了。”
“你当时穿着什么衣服?”
“就穿着这件外套,怎么啦?”
格拉格扫了我一眼,观察我的反应。我摇头,我看到的不是穿着军大衣的奇兰。
“你当时有没有看见房子周围还有其他人?”
“没有。当时的雾很浓。”
“好吧。咱们继续往下说。”
“现在有两部电话需要你来解释,一部是你自己的,另一部是你从你老板的车里拿走的。这两部手机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自己的那个已经扔了,因为我知道特雷诺的电话上肯定会存着我的号码,而且你们这些人会不停地拨打这个号码。如果把依兰的手机还回来,会引起一系列尴尬的问题,所以我得把它处理掉。但是星期六的上午,我正摆弄着那部手机,我看到了缪里尔·布兰敦的号码。我记得特雷诺曾经向我吹嘘,说我用不着担心跟他做生意,因为他跟警察联系密切,就连旅游和遗产部长都得听命于他,当然,还有部长的情妇,国家博物馆的缪里尔·布兰敦。这个时候我对我的所作所为感到特别内疚,我觉得对依兰最好的补偿就是让她拿到发掘莫纳什的许可,所以我就给布兰敦发了一条短信。”
“说完了,是吗?你把你自己说成一个在一天里面心情变化多端的人,简直比曼谷的婊子还善于表演。你想让我们忘掉你是一个撒谎者、一个贼、一个敲诈勒索者,然后就会饶了你。好吧,小家伙,你听着:现在因为你涉嫌谋杀弗兰克·特雷诺,我依据《刑事审判与公共秩序法》第四款将你逮捕。我和费茨吉本警佐现将你押送卓吉达警局,等待正式的指控和羁押,以便进一步审讯。其他的指控有可能与布伦敦·奥哈根警佐的死有关。”
奇兰再次瘫倒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这不是真的,我谁也没有杀。这不是真的。”
格拉格看着我,冲门口点点头,我们一起来到厅里。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往后靠着墙,他用头轻轻地撞着挂在他身后的相框。“我很抱歉,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我相信你也感到吃惊。”
“吃惊?岂知是吃惊,还有失望!但是,我不能完全确定……”
“你不能确定什么?”
“我不能确定他就是凶手。”
“但是,一切都吻合。我们早就知道,凶手肯定具有他这样的背景。”
“昨天晚上,我在教堂里看到的那个人并不是他啊!”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审问他,我相信他最后会供认不讳的。据他说,他在太平间附近呆过一阵子。我们现在的主要目的是帮助他回忆他当时都做了些什么。”
“可是,他为什么今天晚上还要拿着这件骨雕到我家来呢?”
“他需要来评估一下形势,看看你对他的了解和怀疑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摸清底细以后,他会重新获得你的信任。也许,你会让他拥有这件偷来的东西。最后,他会引诱你谈论凶手的问题。一旦发现你对他构成威胁,那么你就会成为第三名受害者。”
我摇头。“我知道,我刚才刚到的时候,我确实害怕。但是,我不相信他会是个杀人凶手,因为他不是那块料。他充其量不过是个小偷。还有一个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杀死特雷诺?”
“钱。特雷诺扮演的是一个销赃者的角色,收受失窃文物。欧洛克跟他做生意,要么是他自己单干,要么是掠夺财宝或寻宝集团的一个成员。但是,他或者他们不满意特雷诺的出价,所以欧洛克就决心除掉他——除掉中间人,直接跟大老板做生意,我们也不知道这个大老板是谁。沼泽干尸的发现正好提供了一个理想的机会——利用巫术的成分来蒙蔽调查者的视线。”
“那么,奥哈根呢?”
“他清楚自己的姐夫在贩卖被盗窃的文物,所以拿走笔记本,避免我们发现这件事情。最后,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他顺藤摸瓜,找到了杀死特雷诺的凶手,所以人家才会拿他开刀。”
“但是,你说过,在特雷诺的笔记本里,在一条连接纽格兰奇修道院徽章的线段上,奥哈根写着‘Gotcha’(明白)。”
“是的。但是,我想也许我们理解错了。我想事情是这样的:欧洛克把骨雕拿给特雷诺看完以后,他很快地在特雷诺的笔记本里把它画下来,并标上‘金发姑娘’几个字,因为欧洛克刚才也承认,特雷诺就是用这个名称来称呼那件雕刻的。”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金发姑娘的丑妹妹’。”我说。
“这没什么区别!主要的问题是,连接‘金发姑娘’雕刻品和纽格兰奇修道院的那条线段——也不一定就是纽格兰奇修道院。我想,奥哈根有可能发现了给特雷诺看‘金发姑娘’的那个人——也就是奇兰——和给特雷诺看徽章的那个人之间的联系。请记住,没有证据显示徽章直接来自修女之手,也可能已经转了几道手了。所以,我说,欧洛克可能不是一个人单干,他背后可能是一个盗窃团伙。奥哈根可能碰巧发现了他们两者之间的联系。”
“但是,如果奇兰计划杀死特雷诺的话,怎么又会在一个小时之前还要卖东西给他呢?”
“怎么不可能?奇兰当时很可能还没完全下定决心要谋杀特雷诺,但当对方拒绝买他的骨雕时,奇兰觉得对方羞辱了他,便动了杀人的念头。”
格拉格像一位中世纪的骑士,使出浑身的解数,掷出所有的武器,躲避对方的武器。我最好的办法是在他的盔甲里面放上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哎,马特,我跟你一样,没有理由相信奇兰嘴里所说的每一句话。但是,据他自己供认,曾向特雷诺透露有关婴儿遗骸的事。而且,我们从缪里尔·布兰敦那里得知,这一消息使得特雷诺对挖地的兴趣顷刻间丧失殆尽。”
“那又怎样?”
“我想我们不妨相信奇兰打电话给特雷诺并向他兜售文物的说法——当时,他们约好在太平间见面。”
“是的,然后呢?”
“然后,奇兰见证了特雷诺所接听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那个从斯莱恩电话亭打来的电话——很可能就是这通电话把特雷诺引诱到了莫纳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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