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十津川与龟井投宿于一家长良川的旅馆,距已故山本经营的旅馆不到一百公尺。
换上睡袍,两个人躺在床上,十津川却久久未能成眠。
该金质胸针若隐若现地浮在他的眼前。
十津川翻身扒在床上,点燃一支烟,出声对身旁的龟井说:
“龟井兄,我有话想告诉你。”
龟井一骨碌起身,也学十津川扒在床上。
“什么事呢?”
“就是有关被害人遗物中的胸针,那是我送给妙子的。”
“真的吗?”龟井不禁睁大眼睛。
“千真万确的,如果山本老先生是意外死亡的话,我也许可以不讲,但是山本老先生他杀的嫌疑相当大,所以我打算先告诉你,明天再告诉野崎组。”
“胸针为何会在被害人的口袋呢?”龟井说出理所当然的疑问。
十津川定睛注视着搁在烟灰缸的香烟升起的一缕白烟。
“不晓得。”他说。“现在连她的行踪都是一个谜。她到底前来歧阜呢?还是其他地方呢?连这个都无从知道。”
更仔细的说,现在妙子连生死都是一个未知数,可说生死未卜,凶多吉少。如果妙子去找杀害首尾木明子的凶手,恐怕她也有遇害的危险;然而十津川却未说出。
十津川原本并非迷信的人,但此刻他却忌讳谈论妙子的生死,唯恐一经说出便会演变成事实一般。
人实在软弱,一旦往坏的方面想,便是无端的坏了。十津川也对自己的此一倾向感到害怕。
“我认为妙子小姐绝对不是凶手。”龟井安慰似地说。
“那还用讲。”十津川有点生气地说,但声音却空虚无力,连他自己也知道,因为自从这件命案发生以来,十津川察觉到他对于妙子所知实在太少了。这些非妙子故意隐瞒,而是他以忙碌为藉口,疏于关心她。
房间的电话闷声地响了。
龟井伸手接电话,说:“请接进来。”转头对十津川说:“东京的井上刑警打来的。”
十津川接过电话,等候二、三秒钟,电话筒传出井上刑警那年轻的声音。
“今天我遵照组长的指示,参加芦苇杂志的聚会。”
“有没有找到那个人?”
“找到了。”
“喔!找到了?”十津川连忙坐起身子。
“名叫长田史郎,据说他自称是受到波特莱尔不佳影响的诗人。”
“你没有见到他本人吗?”
“是的,他没有参加聚会,我拿那首诗给出席聚会的人看,大家都说一定是长田史郎写的,因为他惯写模仿波特莱尔的诗,笔迹也是他的。”
“有没有查出他的地址?”
“有,查出来了,而且还登门拜访。在东武线的草加下车,走大约十二、三分钟就到了,但是很遗憾的,没有找到他本人。”
“外出旅行吗?”
“是的,管理员告诉我,去年年底长田史郎表示要出去旅行,已经一个多月仍未回来。”
“你是否搜查他的房间?”
“我会同管理员搜查过了,他的房间大约不到二坪,月租一万圆。令人惊奇的是,整个房间没有几样东西,几乎可说是空房,没有收音机,也没有衣橱,只有一张床、棉被,还有书。他既然自称为诗人,书倒是不少,足足有两大箱,几乎都是文学方面的书籍。”
“信件或照片呢?”
“这也是我搜查的重点之一,但是找遍整个房间,结果一无所获,看来好像是他本人或别人处理掉了。”
“长田史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根据杂志同仁的描述,长田史郎今年三十二岁,曾就读某大学,但没有毕业,平时沉默寡言,属于比较阴沉的人,即使出席聚会,也很少讲话。可是一旦开口,言辞之偏激,足以语惊四座。”
“他在草加的公寓住了将近一年,但几乎不跟其他房客往来;我探听过他邻室的人及管理员,但大家对他都很陌生,一对住在他隔壁的夫妇说长田史郎即使与人碰面,也不跟人打招呼,整天大多关在房间里,令人觉得高深莫测。”
“他跟妙子的关系呢?”
“那些研究会的人表示大概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井上未加思索地说。
没有特别关系的人会赠给她那么甜蜜的诗吗?
难道曾与妙子有过来往的人不是长田史郎吗?
“明天还要继续调查长田史郎吗?”
“嗯,继续再调查,你拿妙子的照片到草加,问管理员她是否找过长田史郎。她的照片在我的抽屉。”
十津川说完,挂掉电话,他的脸孔有点苍白,因为他觉得似乎即将触摸妙子的创伤。她的创伤等于是十津川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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