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我是医生,你在吗?”敲门声重新响起,“出来,华莱士!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从来不出这个窝的。劳烦你动动屁股起来开门,让我进去。”
“等一会儿!你这老傻瓜就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
范丁斯打起精神,把耳朵贴在门上。
“你想干什么,医生?我现在没心情见朋友也没时间会敌人,更何况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是扮演什么角色。”
“让我进去,华尔。我给你带来一些消息,我需要你帮忙。快点,你这个懒蛋……”
医生,或者布雷特·马蒂诺博士——正如他病理学和法医学学位证书上写的——对外行人视若无睹的东西很有一套。他是洛杉机大名鼎鼎的警察,该市近年刑事史上最残酷的案件就是他解决的。盖西谋杀案中,是他找到了证据将凶手送进监狱。自他成年后至现在,他的心肠冷硬无情。由于多次主持恐怖谋杀案的新闻发布会,许多人都认识他。他调查的另一起备受关注的案件是范丁斯的女人——苏珊·查康之死。尽管他的许多当事人都表情冷淡反应麻木,但他还是能从他们死亡般的脸上捕捉到一切表情。从来没有一种表情像此刻门开之后华莱士·范丁斯脸上所呈现的那样糟糕。
“华莱士,至少死者不用看到自己死时的惨状。”他想。
医生和范丁斯不止是工作搭档,他们曾经走得很近。苏珊·查康在案发死亡之前与华莱士在一起的短暂时间里,他对那女人就十分了解了。这份和死亡打交道的职业对他有一定的影响,他是那种仍然以让世界更美好为目标的人,即使这意味着有时要清除一些败类。
“你想怎么样?”范丁斯问。
“是的,什么……?我可以进来吗?”医生问,“你正在这屋子里等死。想想看,川伯死了,还有……”
“她也死了!”
“是的,华尔,她也死了,我们都知道她永远地离开了,但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很快就能与她重聚了。”
医生探头进去,环顾房间。他看到地板上有一双靴印,沾着浓浓的泥浆。
“哇,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出去了呢。昨天晚上你穿过墓地干什么去了?”
华莱士低下头,看到鞋印,一下子全身血液冰凉。
“医生,昨天他来这儿了!”
“谁来这儿了,华尔?你有一点吓到我了,我轻易不会受惊的。”
“别介意!你敲门时我正好在做噩梦。我梦到自己就要被杀死了,正好你扮演了蝙蝠侠之类的人物把我救了。”
医生将一份文件递给范丁斯。
“华莱士,我知道这件事有一段时间了,但我认为你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它。”医生脱下外套丢到床上。范丁斯拿起文件,一边浏览一边大声朗读。
“美国诉理查德·川伯。”和他壁橱里那个黑盒子中的文件一样,上面写着:“本文件指控理查德·川伯谋杀苏珊·查康,发生在伊利诺斯州芝加哥市库克区,坎贝尔大道814号。一个收养的孩子。处置:密封。幸存者:华莱士。地址:同上。”医生专注地盯着范丁,想找到最细微的恐惧表情。但是范丁斯并没有这类的反应,他很惊讶。
“别担心,医生;我了解得比你以为的要多。我可能喝醉了,但我熟悉这些把戏,有了它们就足以让我在这个人间地狱里存活下来了。我知道杀死她的真凶还逍遥法外。我会把那个人找出来的。我现在甚至能对你有点小帮助。”
医生面容忧虑地看着范丁斯。
“你是如何知道的……什么时候?”
“如果我说是一个穿着黑泥靴、黑雨衣,戴墨镜的人告诉我的,你相信吗?”
“什么?”
“我认为并非如此。”
“这些泥脚印就是他的吗?”
“谁知道呢,医生。告诉我,第二个是什么意思?”
“第二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们在仓库发现她的那天,她在呼喊她的孩子。然后有人告诉我们,她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都死了。现在事情清楚了,双胞胎之一其实是被人领养了,那另外一个在哪里呢?”
“华尔,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不过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我处理的是死者的事,而不是生者。”
“好吧。他现在的名字是……?”华莱士问。
“谁的名字?”
“别装傻,医生!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医生低下头。他已知晓一切,但不能将这些秘密透露给任何人。
“让我猜猜,是杰弗里·费尔?”范丁斯问。
医生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医生,如果我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那我就又能做警察了。”
“好吧,华尔,他被一个条件不错的家庭领养了,现在已长大,在芝加哥大学刑事司法院就读,其实,今天我就要去那里做一个关于法庭调查的讲座。”
“复仇挺残酷的,对吧,医生?”
“是的,毫无疑问。”
“你相信调查工具吗?”
“相信,无论在电视上还是政治领域。华尔,我需要你帮忙。刚才我出去弄了些非油炸的早餐,碰到一个丑陋的家伙,我就没胃口了。”
“人什么时候不丑陋呢,医生?当他们不再丑陋时你就应该担心了。”
“你愿意离开这个监牢般的地方,加入我吗?”
医生对这一请求并不抱希望,但他还是想拯救他的老搭档。
“为什么不呢,医生!我突然也有胃口了。”
医生对他的回答惊讶万分,以致离开这间房的时候把外套忘了。
“等一下华莱士,我的外套还在你床上。”
华莱士说:“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拿来。”
华莱士去拿外套,很快就回来了:“给你,老朋友。”
“你会好转的,华尔。等着瞧吧,这样对你有好处。”
医生低着头,穿上外套,看着地上的泥脚印沿着楼梯台阶一路向下。华莱士·范丁斯把钥匙放进左边口袋里。
“昨晚到你这儿来的人是个歪脚,所以我才一开始看成了靴印。”医生皱了皱眉头说。
“听起来怪阴森的吧?我们还要不要去呢?”
“华尔,你很强,足以把事情弄清。”
“别试了,医生。我很早以前就洗手不干了,你回来的路上顺便送我到法院吧。”
“华尔,从这些脚印来看,行走者似乎脚趾内弯,你说是不是这样?”
“既然你提到了,你认为这有意义吗?”
“华尔,你自己的脚印就和这有点相似。你是一名警察。每件事都有意义,你知道的。”医生表情严肃。
“我从我棺材般的房子里走出来也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你这个老屠夫。你回来时让我在市法院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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