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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越南密战·1950-1954中国援越战争纪实攻克独立高地

攻克独立高地

        失去兰高地使德卡斯特里极为震惊,要朗格莱立即反击。

        天色破晓时,法军担负反击任务的一个营接近兴兰高地,陆续收容了从兴兰高地上撤下来的100多名残兵,其中体力尚好者编入了反击分队。

        天色终于大亮,奠边府谷地阴云密布,使空军完全不能活动,甚至连侦察机也不能飞临战场,法军还是没有制空权。

        朗格莱决心,不管条件如何也要实施反击。7时30分,法军反击部队以坦克为先导,沿着41号公路接近兴兰高地。但是,法军一出动就遭到越军炮火的拦阻。

        突然,一个受伤的法军军官裹着绷带从兴兰高地上跑了下来,带来了越军指挥员的建议:从8时到12时双方停火,派出人员抬回各自的伤亡人员。法军营长立即向德卡斯特里请示。14日7时45分,通过无线电报话机,德卡斯特里和科尼通话:“越军向我提出,从8时到12时让我方抬回死伤人员。我是否接受?”

        “你那两个营的预备队呢?”科尼问。

        德卡斯特里的回答甚为低沉:“越军在午夜攻占了兴兰高地,我的炮兵打出了6000发炮弹,打掉了炮弹储量的四分之一,再打出多少将取决于你能给我再运多少。最好你再给我一个空降营。”

        “好,接受越方条件。我给你空降一个营加强你的反击力量。”科尼给了德卡斯特里肯定的回答。但此时河内天气很坏,伞兵一时不能起飞。

        当天下午,忧心忡忡的纳瓦尔飞往河内。下午4时他在河内机场见到科尼的时候,两人只交谈了几句话,一路沉默驰向指挥部。

        在奠边府,一队法军遵照协议乘车上了兴兰高地,拉回300具尸体。幸运的是发现了八个法军伤员,但是其中的一个后来又死了。

        待将伤亡人员安置停当,已经到了中午。为抢救伤员,河内往奠边府空投了手术用血液。另一方面,走上了兴兰高地的法军军官一看就知道,越军已经作好抗反击准备,要夺回阵地谈何容易。

        反击兴兰高地的计划推迟了,到午后德卡斯特里索性打消了这个念头。他预感到,今天夜里越军还会继续进攻,与其仓促反击不如固守待援。他向河内要求,快派飞机前来轰炸越军炮兵阵地。

        1954年3月14日白天,越军的大炮开始从兴兰高地向正北方向的独立高地移动。第312师转入防御;第308师在王承武指挥下,以两个团包围独立高地,准备攻击。按原定计划,向独立高地的进攻应在14日晚间17时开始,因大炮来不及转移只好推迟了。

        越军一部分炮火继续轰击奠边府机场。一架法军运输机冒着炮火在奠边府机场着陆,接走了四名重伤员和德卡斯特里的女秘书波拉。

        下午,奠边府的天气更坏,空军能够利用的时间很有限,只好先往奠边府中心区空投了一个以越南籍士兵为主的伞兵营。偏偏是,这个伞兵营的相当部分落进了密布铁丝网的防御区,费了天劲才出来。此时天色已晚,天降大雨,将伞兵们淋得浑身透湿。

        在伞兵空降前,抓住交战中的片刻宁静,停在奠边府机场跑道边还没有受伤的三架飞机突然启动,没等越军炮兵观察员反应过来就飞上了天空,转场红河三角洲的吉碑机场。

        这三架飞机的升空招来越军炮兵对机场的集中射击,已经瘫痪在飞机掩体里的九架法军飞机又挨了一顿轰击,遍体鳞伤。这次,越军的炮弹还击中了飞行指挥塔。到晚上,奠边府机场已经难以使用了。

        越军炮击奠边府法军阵地,挨炸的法军士兵跳出战壕躲避炮火

        由于越军攻占了兴兰高地,独立高地的侧翼完全暴露了。这个高地长700米,距离奠边府中心区约三公里,守军为一个阿尔及利亚加强营,包括一个120毫米迫击炮连在内共五个连,由营长梅科希蒙少校指挥。梅科希蒙的战场任期已满,新任指挥官卡尔已经来到阵地上。由于大战即开,梅科希蒙决定打完头一仗再走。

        从军事防御的角度来说,独立高地阵地构筑得比兴兰高地还要坚固。整个阵地分前后两道防线,阵地南端设置了八门120毫米迫击炮,阵地北端有三门81毫米迫击炮。阵地上将近一半的碉堡是按照防御105毫米榴弹炮的标准构筑的,火力点之间可以互相支援。阵地上的弹药可以足足打四天。梅科希蒙在他的掩蔽部墙角放了好几瓶香槟酒,自信地宣布:“打完仗我们一起来喝香槟。”

        大雨随着夜色而来。越军进攻独立高地使用了第308师和第312师各一个团,王承武任总指挥,第312师副师长光中担任副总指挥。

        1954年3月15日凌晨2时许,越军的120毫米重型迫击炮首先开火,一锤接一锤地砸击独立高地。由于雨下得时间长,炮击延续的时间也长,炮兵根据观察兵的校正进行了精确射击。独立高地上有两个连指挥所被炮火摧毁,一位法军中尉连长阵亡。

        在炮火准备中,越军进攻分队不顾雨中泥泞,连续使用爆破组炸开铁丝网,突击队向纵深发展。突破法军即设阵地使越军付出了重大伤亡,鲜血洒满前进的道路。

        雨水渐停,越军从3时30分起使用五个炮兵连又一次进行炮火准备。越军炮手范文绥不怕牺牲,将75毫米山炮推到法军碉堡前不足100米处抵近直瞄射击,三炮就摧毁了一个法军连指挥所。在这一顿炮火中,法军前哨连连长莫罗中尉阵亡。

        在奠边府中心区,皮罗斯指挥炮火阻拦越军。

        吸取了昨日战斗的教训,越军步兵的进攻不那么匆忙,对于那些尚无把握的进攻目标,他们宁肯反复炮击,直到确认了炮火效果以后再行冲锋,即使在冲锋时越军也不像以前那么密集,从而减少了伤亡。这使防守的阿尔及利亚士兵十分吃惊。

        越军一个班迅速突破法军前沿,迂回到阵地侧后,使用步兵武器摧毁了独立高地上敌人的120毫米迫击炮连阵地,两军短兵相接。

        越军撕裂了法军防线,分割了敌人的碉堡群。越军进攻纵队也被分割成多块,战斗异常激烈。

        凌晨4时,梅科希蒙和德卡斯特里通话,要求皮罗斯的155毫米榴弹炮尽一切力量轰击独立高地下方,切断越军的增援;他还要德卡斯特里立即向独立高地增援坦克,把进攻的越军压下去。

        通话完毕,梅科希蒙来到已经接替他指挥的卡尔少校身边,协助他指挥。就在这时,类似昨天的故事重现,一发带着延发引信的炮弹打进掩蔽部爆炸,卡尔少校被炸飞了一条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梅科希蒙胸部重伤,身边的军官也非死即伤。指挥所里的无线电通信设施全被炸坏了,独立高地上的法军失去了指挥。按说,阵地上的副营长还在,但是他被连天的炮火吓得晕头转向,失去了指挥能力,整个高地只好由一位连长指挥。阿尔及利亚士兵放弃了第一道防线,退至第二道防线抵抗越军。

        摧毁独立高地指挥部是战斗的转折点。将近天亮时分,同样付出了重大伤亡代价的越军将残余的敌人逼到了高地一角,成堆的手榴弹向抵抗者投去,阵地上血肉横飞。

        早晨7时许,在连续伤亡了四人之后,第五名越军战士将一面上书“决战决胜”字样、弹痕累累的红旗插上了独立高地最高处。阵地上到处晃动着越军战士的盔形帽,他们转而清剿残敌。已被打断腿动弹不得的卡尔少校和企图带伤逃跑的梅科希蒙少校都被俘虏了。几天后,卡尔少校死在越军的俘虏营里。

        越军攻克独立高地。

        就在眼看独立高地不保之时,德卡斯特里急令朗格莱反击。朗格莱从自己手中的两个法军步兵营中抽出了一个连,作为先导带领半天前空降奠边府的越南籍伞兵营去收复独立高地。

        这至少是一个考虑不周的部署。原来,那个越南籍营集结在奠边府中心防御区的东南部,由于掩蔽部不足,结果挨了一夜雨淋,大多数人都没有合眼。接到了反击命令,他们又要在生疏地形中穿过整个中心防区,抵达北部作战地带。将近三公里的路,他们整整走了一个半小时,才接近独立高地。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

        独立高地下有一条溪流,当法军反击分队刚要涉水而过的时候,越军的一群炮弹呼啸而来。一辆坦克被直接命中击毁,一名坦克排长阵亡。更多的炮弹则落到了跟在后面的越南籍士兵中间。挨着了炮弹的越南士兵士气低落,四处奔逃,半天也收拢不起来。到上午8时,德卡斯特里不得不打消了夺回独立高地的念头。

        在前线指挥部,韦国清向北京发报:“晨4时,越军第308大团经过四小时战斗,突破奠边府芒清中心区北面的独立高地据点群,全歼阿尔及利亚第7团第5营守备的步兵据点,无一漏网,并打退由奠边府向北增援的一个营,歼敌一个排,击毁坦克一辆,俘敌300余人。”

        在兴兰高地和独立高地战斗中,法军折损兵员1300多人,超过奠边府法军总兵力的十分之一。

        不祥之兆首先出现在德卡斯特里的指挥部里。由于越军轰击奠边府的炮火如此之猛,德卡斯特里的新任参谋长卡勒中校因恐惧而失去了自控能力。他戴上钢盔,蹲在最深的掩蔽部里,完全不能视事了。

        对德卡斯特里的又一个打击是,皮罗斯的精神崩溃,饮弹自杀。

        在过去两天的炮战中,法军数门105毫米榴弹炮连同炮手被消灭,一门155毫米榴弹炮严重受损,不能发射了。另有一个重型迫击炮连被消灭在独立高地上。

        披着晨光,皮罗斯晃晃悠悠地走出他的指挥部,从这个阵地走到另一个阵地,向所有他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道歉。他走进北部防区指挥特朗坎德中校的地堡,向中校说:“我实在脸上无光。我向德卡斯特里保证过,说我们的炮火能压制敌人。可现在,我把仗打输了。我、我要走了。”

        皮罗斯来到朗格莱的指挥所,也说了这番道歉的话。

        朗格莱正在为战局焦心,没注意到皮罗斯的心情,他失望地问:“你的炮兵是怎么搞的?”

        皮罗斯没有回答就转过身去。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军帽掉了,露出了他的光头和一脸皱纹。那皱纹像是耕耘过的土地,沟痕毕露。才两天工夫,皮罗斯就老了!他弯腰捡起帽子,朗格莱发现,眼泪正从皮罗斯的眼睛里流出来。皮罗斯用一只手抓住了朗格莱的后背,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我们完蛋了。我已经告诉了德卡斯特里,叫他不要再有幻想,我们是在走向一场大屠杀!这都是我的错。”

        说完话,皮罗斯迈着机械的步子走开了,一句话也没说地走回自己的掩蔽部。他躺到行军床上,用牙齿拉开了一枚手榴弹的导火索。

        手榴弹无情地炸响了,一个生命就此终结。

        在河内,接到了独立高地失守、反击也被挫败的消息后,指挥部里的科尼掉转身来,对身边的参谋们说漏了嘴。他说,我跟纳瓦尔将军已经说了好几个月了,奠边府是一个张着口的陷阱!但是,他没有提及自己对奠边府作战曾经表现出的犹豫或乐观。

        同一天,科尼向纳瓦尔请示,要求向红河三角洲地区增兵,因为他担心文进勇的第320师会乘胜向三角洲纵深渗透。

        奠边府的越军前线指挥部腾起一片轻松。1954年3月14日深夜,韦国清再电中共中央军委:

        第一阶段的两次战斗,13、14两日晚上连续攻占奠边府以北和东北集群据点两个,全歼两个外籍营,这是越军首次使用重炮火力,对压制敌炮兵、配合攻击起了决定性作用。三天内击毁敌机16架,使敌机不敢在机场着陆和低飞。

        3月14日中午,敌于奠边府南面及西南面平原空降了一个伞兵营。战斗中因强调了迫近作业和步炮协同,故伤亡不大,部队继续围歼奠边府之敌的信心比以前提高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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