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件事你不肯做。你,哈哈!其实你不救我谁救我?吕嘉纳,你为什么不跟我亲热点儿?为什么不叫我“欧士华”?
太阳。太阳。
整个儿都烧完了!烧成了一片平地!
不相干!你爸爸一辈子倒霉跟你不相干!
我是在等他老人家,太太。
你听了可别吓得叫起来。你听见了吗?你答应不答应?咱们坐下静静地谈一谈。你答应不答应,妈妈?
他连帽子都没戴?
他在刚才阿尔文太太搬到沙发旁边的扶手椅里坐下。天亮起来了。灯还在桌上点着。
(和吕嘉纳一起帮着曼德穿外套)孩子,再见。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知道上哪儿找杰克·格斯川。记着,小港街,唔!我给水手们安的这个家名字要叫“阿尔文公寓”,我一定这么办!要是事情能遂我的心,我还敢大胆说一句,准得让它对得起去世的阿尔文先生。
她走了吗?
好,说吧。
(绝望地跳起来,两只手乱抓头发,嘴里喊叫)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不行!他把药搁在哪儿了?在这儿!不行,不行,不行!——啊!也罢!——喔,不行,不行!(站在离他几步的地方,双手插在头发里,吓得说不出话,瞪着眼看他)
是啊,可不是一场大祸吗?
别把我扔下!你上哪儿去?
后来,那个快活的孩子——那时候你爸爸还像个小孩子——憋在一个不开通的小地方,除了荒唐胡闹,没有别的乐趣。除了衙门里的差事,他没有别的正经事可干。没有事需要他用全副精神去做,他只做点无聊的事务。他也没个朋友懂得什么叫生活的乐趣——跟他来往的净是些游手好闲的酒肉朋友——
喔,好孩子,不久你就可以工作了——现在你心里没有痛苦烦闷的事情了。
他又怎么了?
是,是,欧士华,你一定得活下去!
曼德牧师——
你索性追到这儿来了?
小孩子有他妈妈照顾啊。
嗳!嗳!
不错,这一点你已经做到了。可是现在谁能解除我心里的害怕呢?
(站在饭厅门口,低声对吕嘉纳)我的好姑娘,你也跟我进城吧!管保你舒服得骨头发酥。
你是不是说我为了爸爸的事情很难受?
话是不错,可是——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害怕的是什么?那跟吕嘉纳又有什么相干?
我瞅得清清楚楚您老人家怎么拿着蜡烛,使手指头夹蜡花儿,把一截有火的烛芯子扔在一堆刨花里。
你在旁边看见的?
是的,我瞅得清清楚楚,一点儿不假。
这我可不明白了。再说,我从来不用手指头夹蜡花儿。
太阳快出来了。到那时候你就都明白了。我也不用再害怕了。
喔,别问我。
您老人家也没保火险?
后来我每天心里都撇不下一件事,就是:照道理,吕嘉纳应该像我自己的儿子一样,待在我家里。
不保火险!还放火把那整片房子烧得干干净净!唉,真倒霉!
不错,可是她反正是那么个女人。喔,从前我也怀疑过,可是——太太,我现在是不是可以马上就走?
跟你这么亲近的病人你都不愿意照看他?
打个比方吧,您老人家可以把杰克·安格斯川当作命里的救星。
什么不可避免的事情?
可不是吗,欧士华?我几乎要感谢这场病把你逼回家。我看得很清楚,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我得想法子把你的心拉过来。
现在你不必硬着头皮致开幕词了,曼德牧师。
你是不是说得到做得到?
这场火烧得很好。这所孤儿院反正不会有好下场。
你觉得不会?
你觉得会吗?
喔,事情该怎么一定得怎么。要是欧士华像他爸爸,我也许就像我妈妈。阿尔文太太,我能不能问你一句话,我这些事曼德牧师知道不知道?
咱们不必大惊小怪的,把它当作一件普通事情处理就是了。安格斯川,你是不是在等曼德先生?
阿尔文太太,要是从前你把我当大户人家女儿那么调理我,也许对我更合适。哼,好在也没关系!(对那瓶没开的酒狠狠地斜盯一眼)我总有一天能跟上等人在一块儿喝香槟酒。
我觉得这件事做错了。
(走到他身后,两手按在他肩膀上)欧士华,好孩子,你是不是很难受?
你是不是坐轮船走?
你也可以这么说,安格斯川。
那么请你把全部契约文件都带走。这件事我一个字都不愿意再听了。我心里还要想别的事——
欧士华——我的孩子!
过几天我再把委托书寄给你,你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办。
我愿意效劳。那笔遗产基金原来的计划恐怕整个儿都要变动了。
当然。
要是真有这种事,我一定活不下去。
我一定耐着性儿将就你。
是的,我真想走。
对,这意见不坏,不过我们还得考虑考虑。
我一共攒了十二颗丸子。
唉,我不知道这些事能管多少时候——不知道社会上的舆论会不会逼着我辞职。这就完全要看官方调查起火原因的结果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宝贝孩子?难道说有什么事我不肯帮你做?
结果怎么样可没法子预料。
嗯,也许可以。因为这儿有我杰克·安格斯川。
是的,你替我除掉了那些胡思乱想,这是好事情。等我再把这件事打发开之后——现在咱们说几句话,妈妈。
并且你还应该高高兴兴的,妈妈。
原来妈妈是那么个女人。
太阳。太阳。
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你替我担错儿。
对,对,对。这些话不过白说说罢了。妈妈,你要记着,我是个病人。我不能在别人身上多操心。我自己的事就够我操心的了。
杰克!像你这样的好人真少有。好,水手公寓的事我一定帮忙。你放心吧。
(坐在扶手椅里,背朝着外头的景致,一动都不动。突然说)妈妈,把太阳给我。
哼,考虑个鬼!喔,老天爷!
欧士华!没——没有的事!
谢谢! 在巴黎的时候我的病发作过一次,亏得一下子就过去了。可是后来我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我马上就害怕起来了,所以我就赶紧回家来。
这就是你从前说的那种害怕吗?
再见,阿尔文太太!希望法律和秩序的精神赶紧走进你们的家门!
喔,我倒宁愿——
欧士华怎么还不回来?反正救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从前你是怎么个看法?
我当然可怜他,像我可怜别人一样。可是——
救命啊!救命啊!
喔,他说的是他想跟曼德牧师合办的一个公寓。
不,不,不想睡!我从来不想睡。我只是假睡觉。睡觉的日子反正不远了。
真可惜,你也有你的生活乐趣。可是别把自己白白地糟蹋了,吕嘉纳。
我不愿意。一个穷人家的女孩子应该趁着年轻打主意,要不然,一转眼就没人理她了。再说,我也有我的生活乐趣,阿尔文太太!
吕嘉纳走进门厅,把曼德的外套拿来。
你这话差不多说对了。
我给你擦擦脸,欧士华,你满脸都是水。
谢谢你,妈妈。
你累不累,欧士华?想不想睡觉?
什么东西都会烧掉。凡是纪念我爸爸的东西全都保不住。就拿我说吧,我这人也在这儿烧。(吕嘉纳吓了一跳,转眼看他)
可是这种滋味真难受。重新再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要人家喂东西,要人家——!喔,简直不能说!
欧士华!刚才你不应该在外头待得那么久,可怜的孩子。
喔,别再提了!我连想都不敢想。
我的病第一次在巴黎发作治好了,医生告诉我,要是第二次再发作——并且一定会发作——那就没有指望了。
吕嘉纳把门都关上,站在门厅门口。阿尔文太太摘下披肩。吕嘉纳也摘下披肩。阿尔文太太拉过一张椅子,在欧士华旁边坐下。
好啦!现在我挨着你坐。
对,挨着我坐。吕嘉纳也别走。吕嘉纳永远得陪着我。你肯不肯救救我,吕嘉纳?
哦——
救救你?
喔,快把门都关上!我害怕得要命!
我没法子劝他离开火场。
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件事现在完全不在我心上了。
好,但愿如此。让咱们在一块儿活下去,能活多久就活多久。谢谢你,妈妈。
不错,现在你们俩都明白了。
你,妈妈?
我要把你说的那些懊恼痛苦扫除干净。
你做得到吗?
房子的底层还在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早就该知道你爸爸当陆军中尉时候是怎么一个人。那时候他浑身都是生活的乐趣!
现在你心里平静了吗?
即使我不能工作——
后来怎么样?
再见,曼德牧师。
不久你就可以叫他“欧士华”了。你先过来挨着我坐下。(吕嘉纳静静地不好意思地在桌子那一头坐下)可怜的受罪的孩子,我现在要把压在你心上的那块石头搬开——
因此就发生了那桩不可避免的事情。
曼德牧师都知道。
难道你这做母亲的心肠这么狠,看着我活受罪不肯救一把?
你说什么?
正因为你是我母亲。
连你都没法子?
从小人家就教给我一套尽义务、守本分,诸如此类的大道理,我一直死守着那些道理。反正什么事都离不开义务——不是我的义务,就是他的义务,再不就是——喔,后来我把家里的日子搞得你爸爸过不下去了。
你真想走,吕嘉纳?
那时候,人家一看见他就觉得轻松快活。他真是生气勃勃,精力饱满!
我从来没遇见过像今天晚上这种可怕的事情。
我不懂你的话。
不是你是谁?
我把帽子给他送去好不好?
吕嘉纳——!
我——?
你是不是说爸爸——
吕嘉纳!
你没跟我说老实话。要是我早知道欧士华是个病人——现在我跟他也没什么正经事可说了。我不能待在乡下把精神白费在病人身上。
现在我做得到了,欧士华。刚才你提起生活的乐趣。我听了那句话,我对自己一生的各种事情马上就有了一种新的看法。
我希望你能得一份儿,吕嘉纳。
哦,你来了,阿尔文太太。
要是必要的话。可是那个日子永远不会来。不会,不会,决不会!
当然,你高兴怎么办就怎么办,可是——
是,还有一个钟头开船。
Merci,阿尔文先生!现在我也许可以叫你欧士华了,可是老实说,可跟我从前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从前我没跟你说老实话——
偏偏这场火烧的是一所据说城里乡下都沾得着光的慈善机关!我想报馆里一定不会放过您老人家。
为什么你从前写信给我的时候不提这些事?
就是刚才你自己说的要是你在家里待下去也会发生的那件事情。
欧士华,难道你母亲不能救你吗?
怎么回事?
什么地方?
既然如此,我还是赶紧搭这班轮船走。曼德牧师是个容易对付的老实人,他给那个混账木匠的钱我也应该得一份儿。
安格斯川,可是我并没有——
没关系。他一会儿就会回来。我自己去找他。
你是他儿子,我从前没想到可以把这种事告诉你。
她看见欧士华正从花园门里进来,马上走进暖房去接他。
那么你先坐一坐。
“阿尔文公寓”。
将来也会像孤儿院似的烧得精光。
哼,没有的事!再见吧。(对他们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从门厅里出去)
我了解你,这一点没问题——
走了。
太阳。太阳。
这究竟是一场大祸。
吕嘉纳,要是你需要一个家,尽管来找我。
不错,是说你那可怜的爸爸。我担心你听了受不了。
你为什么这么想?当然我听了很吃惊,不过反正跟我不相干。
从前我只看清楚这一件事:在你生下来之前,你爸爸已经是个废物了。
你要知道,我疲乏,我不能用心想工作,这些都不是病根子。
只是可怜他就完了?你不想他是你爸爸!
不错,我知道他是那么个人。
想起来真可怕!不管怎么样,难道做儿子的不应该爱父亲?
要是做儿子的没事可以感谢父亲呢?要是做儿子的根本不知道他父亲是怎么一等人呢?在别的事情上头你都很开通,为什么偏偏死抱着这个古老的迷信?
你这么说吗?可是我不记得我手里拿着蜡烛。
当然是,妈妈,难道你不明白?世界上的迷信多得很,这是其中的一种,所以——
阿尔文太太——
除了您老人家,谁手里都没拿蜡烛。
哼,“爸爸”,“爸爸”!我对爸爸很生疏。我不记得他别的事,只记得有一次他把我弄病了。
没有,没有,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不错,你了解我,可是就这么完了吗?
当然我也知道你怎么疼我,我不能不感激你。再说,现在我病了,你对我的用处大得很。
他就这么狠心地说——
是我逼他说的。我告诉他,我还有些事要准备。我果然就准备了。(从前胸内衣袋里掏出一只小盒子,把盒子打开)妈妈,你看见没有?
天是不是很晚了,妈妈?
把盒子给我,欧士华。
好孩子,你说得很对。现在我是不是把你心里的懊恼痛苦全都解除了?
(在桌子旁边,吓了一跳,瞧着他)你说什么?
害怕?
要是吕嘉纳不走,只要我求她一句话,她就办得到。
我想是的。
吕嘉纳,把门都关上。
已经是大清早了。山上的天光已经亮起来了。天快晴了,欧士华。再过一会儿你就可以看见太阳了。
我很高兴。也许还有好些事能让我快活,能让我活下去——
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是不是愿意——?
还是那间屋子。所有的门都敞着。桌子上的灯还点着。外面漆黑一团,只是后面左边窗外还有点淡淡的火光。
你现在就走吗?这是你的家呀。
喔,将来反正是那么回事。我知道从前有过一个人把别人的过错担在自己肩膀上。
她把一张扶手椅推到沙发旁边,挨着他坐下。
曼德先生,您老人家别忘了我的水手公寓。
阿尔文太太头上蒙着披肩,站在暖房里往外瞧。吕嘉纳也围着披肩,站得比阿尔文太太略靠后些。
妈妈,刚才你不是说,只要我求你,你什么事都愿意替我做?
不错,我是这么说的!
是啊,在必要的时候。
你放心,我的亲儿子。我活着就为你一个人。
那么,很好。现在让我告诉你。妈妈,我知道你是个有胆量的人。你听我说话的时候要静静地坐着。
究竟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安格斯川想要道谢,可是感激得说不出话。
好,好,我答应。你说吧!
不许你出去。别人也不许进来。
那么你的病根子是什么?
他刚才说的是什么公寓?
是的,我现在想的正是这件事。最糟的就是这个。将来那些恶毒的咒骂和攻击!唉,我想起来都害怕!
我明白什么?
喔,真可怕!
妈妈,安静点儿。这是我的实在情形。
不是,欧士华!没有的事!不会这样!
阿尔文太太不在这儿吗?
你瞧,都是刚才我们做祷告惹的乱子。孩子,这回老头儿可叫咱们拿住了。唉,这都是我的错儿,连累曼德牧师闯这场大祸!
是的,你知道,这种滋味真难受。喔,要是我的病只是一种寻常的绝症,那倒没有什么!因为我并不怎么怕死,虽然能多活一天我也愿意多活一天。
没有,帽子在那儿挂着呢。
这场大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难道只是一种迷信吗?
不,那可不行!我就是不愿意过那种日子。我想起来就害怕,也许我会一年一年这么挨下去,挨到老,挨到头发白。你在这段时间里也许会撇下我先死。(在阿尔文太太的椅子里坐下)因为医生说我这病不一定马上就会死。他说这是一种脑子软化一类的病。我觉得这名字真好听,一听就让我想起红丝绒——摸上去软绵绵的。
欧士华!
现在你把吕嘉纳从我手里抢走了。有她在这儿,事情就好办了!我知道她会救我。
喂,喂,走吧,我的好朋友。再见!再见!
妈妈——
它们是鬼!
欧士华——这么说,你也不爱我了!
这是什么?
吗啡。
谢谢你,用不着,阿尔文太太。我知道曼德牧师会给我想法子。到了没办法的时候,我还有个地方可以去。
杰克·安格斯川不是俗语说的见死不救、忘恩负义的那号人。
你爸爸憋着一股生活的乐趣没地方发泄。我在家里也没法子使他快活。
我想首先把索尔卫那份产业拨给教区。那块地很值几个钱,将来好歹总有用处。至于银行存款利息,我想最好拨给一个对本城有好处的事业。
他几乎把我气疯了。
你一定得活下去。要是吕嘉纳还在这儿,我会把我的实在情形告诉她,求她最后帮我一把忙。我知道她会答应我。
我没叫你给我这条命。再说,你给我的是一条什么命?我不希罕这条命!你把它拿回去!
到了最后的关头,要是她看我躺在那儿像个刚生下地的小孩子,自己不会动,像废物一样,没希望,没法子挽救——
吕嘉纳决不会干这件事!
她会。她是个快乐活泼的女孩子。她不会有耐性长期照顾我这么个病人。
这么说,谢谢老天,亏得吕嘉纳不在这儿。
是,我该死,可是我不能不——喔,老天爷!我说什么来着?这个乱子可不小,曼德牧师!
我!
阿尔文先生病了吗?
我!我是你母亲!
是的,可是,老朋友,怎么——
你的命是我给你的!
还不到时候呢,妈妈。(又把盒子藏在前胸内衣袋里)
我怕阿尔文太太不愿意。
吕嘉纳,你妈妈长处很多。
我去找医生,欧士华!让我出去!
现在到了要你救我的时候了。
欧士华!欧士华!我的孩子!
决不会!
(静了会儿,定定神,咬咬牙)好,我答应你。
是啊,这不像您老人家平素干的事。可是谁想得到会惹这么大的乱子呢?
吕嘉纳——现在我明白了——你打算毁掉你自己。
谢谢,太太,我愿意站着。
别问我,安格斯川姑娘!我怎么知道!难道你也想——你父亲还不够我受的——
不错,是鬼,你可以这么说。
平静了。
欧士华,这都是你胡思乱想——其实什么事也没有。你这么着急,身体会吃亏。现在你可以在家里长期休息了。跟着妈妈过日子吧,好孩子。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就像你小时候那样。好了。病的凶势过去了。你看过去得多容易!喔,我早就知道。欧士华,你看今儿天气多么好。金黄的太阳!现在你可以仔细看看你的家了。
她走到桌前把灯熄灭。太阳出来了。远方的冰河雪山在晨光中闪耀。
好孩子,你真是病了。
别嚷!我受不了。不错,妈妈,我的病在这儿等着我。这病每天都可以发作——随时都可以发作。
欧士华,你怎么啦?(欧士华在椅子里好像抽成了一团,他的肌肉都松开了,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呆呆地瞪着。阿尔文太太吓得直哆嗦)这是怎么回事?欧士华!你怎么啦?欧士华!欧士华!抬头瞧我!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的病是从胎里带来的——(用手摸摸前额,轻轻地说下去)——我的病在这儿。
她刚上花园去。
现在咱们走吧。咱们俩一块儿走。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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