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期,在一次晚餐上,我又得通过一场考试了。有个乐迷想知道我最喜欢的法国作曲家是哪一位。啊,旧戏重演了!我其实可以回答:“绝对不是圣桑!”可是我却让自己接受另一段回忆的引诱。我的父亲在一九二〇年代从巴黎带回米约的钢琴曲,并且在捷克斯洛伐克演出,面对着现代音乐演奏会疏疏落落(非常疏落)的听众。这段回忆打动了我,我于是承认我对米约以及整“六人组”的喜爱。我非常热情地告白,因为我对于我刚刚落脚、刚刚开始第二人生的这个国家满怀着爱,我也想在我热情的赞美里以这种方式表达我对法国的崇敬。我的新朋友们带着善意听我说。他们也带着善意,婉转地让我明白,我认为是现代的那些人,早就不再是现代了,我得再找些其他名字来赞美。
事实上,这种事一直在发生,这些人从一个名单被移到另一个名单上,天真的人就这样被耍来耍去。一九一三年,阿波利奈尔将玫瑰献给斯特拉文斯基,他并不知道,一九四六年,阿多诺会把玫瑰献给勋伯格,却庄严地将大便颁赠给斯特拉文斯基。
而齐奥朗!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不断地从一个名单晃到另一个名单上,直到人生近黄昏的时候才定居在黑色上头。也是他,在我刚到法国不久的时候,我当着他的面提起阿纳托尔·法朗士,他带着狡黠的笑,靠在我耳边低声说:“千万不要在这里大声说出他的名字,所有人都会嘲笑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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