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文人俱乐部门前等伏尔泰,和他一起上了二楼。他们去了衣帽间,然后到了门厅,这时已经传来快乐的喧闹。伏尔泰打开了客厅的门,大学生看到围绕在一张大桌子周围的,是他的国家的全部的诗。
我在遥遥两千公里以外的地方看着他们。现在是一九七七年的秋天,我的国家九年以来在俄罗斯帝国温柔且有力的怀抱下沉睡,伏尔泰已经被赶出大学,我的书被所有的公共图书馆下架,收到一起,密封在国家的某个地下室里。回想当时,我又等了几年,然后登上了一辆汽车,尽可能远地向西开去,一直来到雷恩这座布列塔尼城市,当天就在最高的一座塔楼的最高一层找到一套房子。第二天早晨,太阳把我照醒的时候,我看明白了,那些大窗户是朝东开的,朝布拉格的方向。
因此,我现在是高高地站在自己的屋顶阳台上看着他们,不过实在是太远了。幸好我的眼中有一滴泪,它就像望远镜一样,让他们的脸离我更近。现在,我清晰地辨识出稳稳地坐在众人中间的大诗人。他肯定有七十多岁了,但是面孔依旧俊朗,眼睛依旧神采奕奕,充满智慧。他那一对拐杖靠在他身旁的桌子上。
我看到的他们,身后的背景是灯火辉煌的布拉格,时间是十五年以前,他们的书还没有被禁闭在国家的某个地下室里,他们正围坐在一张满是酒瓶子的大桌子前,快乐、喧闹地交谈。他们中的每一个人我都非常喜爱,我犹豫着是否拿起电话簿来随便给他们起上个平常的名字。如果要用借来的名字来掩盖他们的真实面孔的话,我更愿我给他们起的名字像是一件礼物、一个点缀和一份敬意。
既然学生们能给助教起个伏尔泰的绰号,我为什么不能把人人爱戴的大诗人称为歌德呢?
坐在他对面的,就是莱蒙托夫。
那位眼睛乌黑且带有梦幻色彩的,我要叫他彼特拉克。
此外,还有魏尔伦、叶赛宁和其他一些人,这就不必多说了。但是,也有一个人肯定是阴错阳差出现在那里的。远看起来(从两千公里之外遥望),诗歌女神并没有赐过他一吻,而他也不喜欢诗。他叫薄伽丘。
伏尔泰从靠墙的地方拿来两把椅子,把它们推到堆满酒瓶子的桌子前,向诗人们介绍了大学生。诗人们礼貌地点头示意,只有彼特拉克没有注意到他,因为他正和薄伽丘争得不可开交。他以下面的话结束了他们的争辩:“女人总是比我们高明。关于这一点,我可以讲它几个星期。”
歌德鼓励他说:“几个星期太多了。至多讲十分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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