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贾斯蒂娜回到意大利不久后过世,她曾目睹狄奥多西的胜利,以后再也无法干预其子的用人行政。瓦伦提尼安过去受到她的教导和影响,对阿里乌斯教派产生好感,这种有害的观念很快为正统教会的教育所去除。他对尼西亚信经与日俱增的信仰热情,加上对安布罗斯的人品和权威地位,如同父执般尊重,使得正统基督教徒极为钦佩西部年轻皇帝的德行。他尽忠国事又能自我克制,摒除寻欢作乐的生活,全心投入工作。他对两个姐妹爱护备至,但她们却无法影响秉公施政的作为,即使对一个身份低下的平民,他也会做出合法的判决。但这位和蔼可亲的青年未满20岁时,就受到国内叛乱行动的困扰,整个帝国再次陷入悲惨的内战。阿波加斯特斯是一个骁勇善战的法兰克人,在格拉提安当政时任军中第二要职,在主子被弑后,便投效狄奥多西麾下,发挥他的军事才干促使僭主加速败亡。平乱后,他被任命为高卢部队主将,过人的才华和小心掩饰的野心,使他赢得皇帝和人民的信赖。他还用慷慨的赏赐,破坏了军队对帝国的忠诚。当他被视为国之股肱,受到朝廷敬重时,这胆大包天的奸诈蛮子,却密谋篡夺帝位,即使会使西部帝国陷于倾覆之境亦在所不惜。军队的指挥权全落在几个法兰克人手里,阿波加斯特斯将亲信提升到重要职位,随着阴谋的逐步发展,瓦伦提尼安身边的忠实臣仆都被更换。西部的皇帝现在既没有权力,也缺少传递信息的耳目,无形中变成身处险境、无法自主的囚犯。
瓦伦提尼安一往无前的行为,可以视为年轻人的莽撞和冲动,也是在位的君王不认为自己没有能力统治帝国所急于表达的恼怒之情。他暗地里请米兰大主教出面调解,一方面也可以作为见证,能够保障他的安全。同时,他设法告知东部皇帝他的处境堪危,要是狄奥多西不能火速派兵相救,将迫使他冒险逃离维埃那皇宫——对他而言这里就是位于高卢境内的监狱。这也得怪他自己,不该选择在被叛军包围的地方建立行宫。然而,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很清楚自己得到援助的机会很渺茫,何况每天都要受到各种刺激。于是皇帝在外无兵马、内无谋士的情况下,毅然决定冒着生命危险,要与兵权在握的将领放手一搏。瓦伦提尼安在皇宫的主殿接见阿波加斯特斯,等到这位伯爵带着相当尊敬的表情走上前时,便递给他一纸诏书,免除他所负的全部职务。阿波加斯特斯用讽刺的语调冷笑说道:“我的职权非君王一时喜怒所能褒贬。”并且带着蔑视的神情将诏书扔在地上。气愤填膺的皇帝抓住身旁卫士的佩刀,将刀从鞘中抽出,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还是未能将武器刺进敌人身上,好在自己也没有受伤。这场短兵相接的斗争,完全暴露出瓦伦提尼安的怒火中烧和无能为力,他的命运已无挽回的余地。几天以后,瓦伦提尼安被发现自缢在寝宫(公元392年5月15日)。阿波加斯特斯采取种种措施,用来掩饰他那众所周知的罪行,试图让世人相信,年轻皇帝之所以自寻短见,完全是感到绝望所致。他的遗体经过隆重的葬礼后被送往米兰的墓地,大主教在一篇祭文中哀悼他的德行操守和身遭惨祸。在这种情况下,安布罗斯基于人道的要求,在神学的戒律规范上大开方便之门,为了安慰瓦伦提尼安两位终日以泪洗面的姐妹,一再向她们提出保证,信仰虔诚的兄弟虽然没有接受神圣的洗礼,凭着上帝的慈悲,将毫无阻碍进入永恒幸福的天堂。
行事谨慎的阿波加斯特斯为实现野心,早已完成各项准备。在西部行省的民众心中,忠君爱国的观念早已烟消云散,大家带着听天由命的看法在观望,不知何人会合于法兰克人的心意,被推上宝座即位为君。但他们还残留着罗马民族的骄傲和偏见,无法接受阿波加斯特斯登基称帝,何况这个机智的蛮族觉得,遥控一个听命的罗马人进行统治,会更得心应手方便他行事。因此他把紫袍授予修辞学家尤金尼乌斯,此君早先是他的秘书,后来升为行政长官。伯爵大人无论于公于私,一直赞赏尤金尼乌斯的忠心耿耿和办事能力,凭着学识和辩才,加上他举止端庄的气度,受到广大民众尊敬。他一再表示不愿身登大宝,谦虚的美德更能产生有利的舆论。新帝即位后立刻派遣使臣前往狄奥多西的皇宫,假装悲伤地报告瓦伦提尼安意外死亡的消息。现在西部的军队和行省一致推举可敬的公民尤金尼乌斯担任西部帝国皇帝,请求东部君王的同意,却完全不提阿波加斯特斯的名字。狄奥多西非常担心,他认为一个蛮族的忘恩负义,转瞬间将数年心血和胜利成果毁于一旦,加上心爱的皇后在旁哭泣,要求为她弟弟报仇雪恨,逼得他再次运用武力,来恢复皇室尊严。但是,第二次西征危险性极大,而且非常困难。为了避免对方起疑,狄奥多西就用贵重的礼物和含糊的复函,打发走了尤金尼乌斯的使臣,然后花了2年来准备这次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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