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吉斯特胆大包天竟然想要征服不列颠,规劝他的族人把握光荣的机会。他生动描述土地的肥沃、城市的富裕、土著怯懦的习性,以及这个面积广大孤悬海外的岛屿那交通便利的位置,撒克逊人的船队可以从四面八方进入,毫无阻碍。就在一个世纪的时间之内,不断建立的殖民区都来自易北河、威悉河和莱茵河的河口,主要的组成部分是日耳曼三个英勇的部落或民族:朱特人、古老的撒克逊人和盎格鲁人。朱特人在亨吉斯特专有的旗帜下作战,他领导族人在光荣的路途上冲锋陷阵,在肯特建立第一个独立王国。
冒险事业所获得的响亮名声要归功于最早的撒克逊人,这个民族的国号在征服者的普通法和语言里都曾经被提到,那是5世纪末叶建立在南不列颠的君主国。盎格鲁人以人数众多和非凡的成就而闻名后世,他们在这个国家奠定不朽之名,且占据了最广泛的区域。蛮族为了在海洋或陆地达成剽掠的愿望,不知不觉间与这三者同盟混杂在一起。弗里西亚人受到邻近不列颠海岸的诱惑,曾经短暂权衡本土的撒克逊人所具有的实力和名气;丹麦人、普鲁士人和鲁吉亚人隐约被提及;还有一些偶尔迁移到波罗的海的匈奴人,为了征服新世界登上日耳曼人的船只。但这个艰巨的成就,并非由这些民族的力量联合在一起准备和执行而达成的。每一个勇气十足的酋长根据他的名声和财富,集合一群追随者,装备一支有3艘甚或60艘船只的船队,选择要攻击的地点,至于后续的行动则受到作战状况和个人利益的支配。
很多英雄人物在不列颠的入侵中败下阵来或丧失性命,只有7位胜利的首领能获得并维持国王的头衔,撒克逊七国联盟是征服者设立7个独立的王座。这七个家族中有一个在女性继承的传统下,一直延续到今天,这七个家族的血脉都可以追溯到神圣的战神沃登。当然也可以声称,这些共和国有一个代表民意的议会和大权在握的官员,使国王的行为受到节制,但是像这种虚有其表的政略架构,根本就违反撒克逊人粗鲁和狂暴的天性。他们的法律只有保持缄默,他们那不完美的编年史,只能提供对内部权夺利黑暗而血腥的描述。
有一个对尘世生活毫无所知的僧侣,竟敢负起历史学家的责任,对于不列颠从西部帝国分离那个时代的状况,提供错误的论点,有的地方根本是不知所云。吉尔达斯用华丽的辞藻描述农业的进步,国外的贸易随着每一次的潮水进入泰晤士河和塞文河,无论是公家还是私人的建筑物,都有坚实而高耸的结构,他指责不列颠的人民过着罪恶的奢侈生活。但他又说,这个民族连最简单的技艺也付之阙如,要是没有罗马人的帮助,根本无法提供石筑的边墙和铁铸的武器来保护自己的国土。
不列颠在皇帝长期统治之下,助长了文雅和奴化的风气,逐渐变成罗马的行省,安全完全依靠国外的武力。霍诺留的臣民用惊讶和恐惧的眼光,注视新近获得的自由权利。他们没有任何民政和军事的组织,那些地位尚不明确的统治者缺乏应有的技巧、勇气和权威,无法指挥由民众组成的部队来对付最平常的敌人。引进撒克逊人暴露了内部的衰弱,君王和人民因自身地位的下降,难免产生愤懑之情,这就更增加了危险。缺乏团结的精神导致难以想出有效的解决办法,疯狂的党派倾轧使大家渴望找出错误并将之归咎于对手而非防止状况恶化。然而不列颠人并非无知之辈,并非不会制造和运用武器。撒克逊人持续不断和混乱不堪的攻击,使他们在惊愕之余清醒过来,无论战事顺利还是不利,都能增进土著勇士的纪律和经验。
就在欧洲和非洲大陆屈从于蛮族毫无抵抗时,不列颠在外无奥援的情况下,独自进行英勇而效果不彰的长期奋斗,对抗势不可当的海盗。撒克逊人几乎在同一时刻,袭击北部、东部和南部的海岸。居民决心要保护城市,通过辛苦的工作加强了各种防御设施,使山岭、森林和沼泽能够发挥地形之利,令敌人每征服一个地区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当代的编年史家很明智地保持缄默,这是撒克逊人失利的有力证据。亨吉斯特一心想征服不列颠,但在长达35年的非常活跃的统治期间,他的雄心壮志只限于据有肯特而已。他在北部开拓的很多殖民区,也都被不列颠人的刀剑所绝灭。
西撒克逊君主国经过好战家族三代不屈不挠的努力,历尽艰辛终于奠定了基础。策尔迪克是沃登最勇敢的子孙,他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对汉普夏和怀特岛的征服,在巴当山之战中的巨大损失,使他落于羞辱难当引恨长眠的悲惨结局。他那作战英勇的儿子肯里克向着威特夏前进,开始围攻索尔兹伯里,率先占据了有利的制高点,击溃前来解救城市的一支军队。没过多久又发生了莫尔伯勒之战,不列颠敌军展现出他们的兵法,部队部署成三线阵列,每一线的队列包含三种不同的兵种,包括骑兵、弓箭手和长矛兵,这种布阵的形式是参考罗马人的战术原则。撒克逊人形成有力的纵队发起冲锋,用短剑勇敢迎战不列颠人的长矛,保持势均力敌的激战一直持续到黑夜来临。在两次决定性的胜利中,三位不列颠国王战死,加上塞伦塞斯特、巴斯和格洛斯特的投降,使策尔迪克的孙子索林建立了名声和权威,他率领获胜的军队进入塞文河两岸。
经过100年的战争以后,独立的不列颠人仍旧据有西部海岸整个区域。从安东尼边墙直到康沃尔最远的海岬,内陆地区的城市依然反对蛮族的武力。随着攻击者的数量和勇气不断增加,抵抗变得衰弱无力,缓慢而痛苦的努力赢得了持续的发展。撒克逊人、盎格鲁人和其余各族的联盟,从北部、东部和西部进军,一直到胜利的旗帜在岛屿的中央会师。不列颠人退过塞文河,仍旧保持民族的独立。撒克逊七国联盟甚或成为君主国以后,不列颠人还幸存在一隅尚未灭亡,勇敢的战士宁可死亡也不愿受到奴役,在威尔士的山区建立起安全的庇护地,康沃尔拖延了一段时日才勉强降服。有一支流亡队伍靠着自己的打拼,也或许是受到墨洛温王朝国王的善意收留,在高卢获得了一个根据地。阿摩里卡的西部海角得到“康沃尔”或“小不列颠”之类的新称呼。奥西斯米的空旷之地有陌生的民族进居,在伯爵和主教的权威统治下,保存祖先的法律和语言。等到克洛维和查理曼的后裔势力衰退时,阿摩里卡的不列颠人拒绝缴纳惯常的贡金,占领邻近的瓦讷、雷恩和南特等地区,成为势力强大的属国,统一在法兰西的君权之下。
在一个世纪永无间断也难以善罢的战争中,不列颠人尽力运用勇气和技术来保卫不列颠的安全。然而,如果勇士的功勋被埋没在历史的灰烬之中,我们也无须怨天尤人,无论人类是否缺乏知识或德行,每个时代因流血或战争而显赫一时的行为,总是多得不胜枚举。沃尔蒂格恩之子沃尔迪默的坟墓,构建在海岸边上,作为对撒克逊人战无不胜的标志,他曾在肯特的战场两次击败他们。安布罗修斯·奥勒良的出身可以追溯到罗马的贵族世家,他为人谦逊有礼而又骁勇善战,世人推崇他光辉的成就,直到最后战死沙场。但是每个不列颠人都被亚瑟的威名所掩盖,他是南威尔士西卢尔人的世袭诸侯,后来成为民族推选出来的国王和将领。要是按照最合理的记载,他在12次连续的战斗中,击败北部的盎格鲁人和西部的撒克逊人。
但是在一个人心沦丧的时代,忘恩负义的人民和国内频仍的灾祸给英雄带来无穷的苦难。他的一生事迹比起那惊天动地的名声可以说是实有不逮。威尔士和阿摩里卡的吟游诗人名不见经传,撒克逊人痛恨他们,其余的世人对他们一无所知。经过他们粗枝大叶的修饰润色,把亚瑟的功业当作传统保存有500年之久。诺曼人征服者高傲又好奇,想要探究不列颠古老的历史,带着心仪而又深信的态度倾听亚瑟的传奇故事,热烈赞誉一个君王彪炳的战功,将不共戴天的仇敌撒克逊人打得落花流水。蒙茅思的杰弗里将他的罗曼史用拉丁文改写,后来才译成大众所喜爱的方言。虽然情节的安排毫无条理,但是文字非常华丽动人,就经验、学识和想象力而言完全是12世纪的风格。一个弗里吉亚殖民区建立的过程,从台伯河发展到泰晤士河,很容易转用埃涅阿斯的神话,说亚瑟的皇家祖先渊源于特洛伊,与恺撒有姻亲的关系。他的纪念物装饰着所征服的行省和皇家的标志,在丹麦的胜利报复了他的国家最近所受的伤害。不列颠英雄的侠义豪勇、宗教迷信、欢宴盛会、马上比武以及圆桌武士的规范,完全抄袭骑士制度风行一时的言行准则。
乌瑟之子流传于世的奇闻轶事,比起诺曼人历尽艰险所创建的英勇事业更不可信。进香朝圣和圣地之战将阿拉伯人魔法的各种神迹传入欧洲,像是神奇的精灵、硕大的巨人、飞行的恶龙以及令人销魂的后宫,混杂着西方比较简单的神话。不列颠的命运离不开梅林的法术和预言。亚瑟以及圆桌武士的罗曼史符合大众口味,每个民族都要自行引用并加以修饰,连希腊和意大利都称颂他们的名字。对于兰斯洛特爵士和特里斯特拉姆爵士卷帙浩繁的故事,君主和贵族抱着虔诚的态度加以研读,对古代真正的英雄和历史人物反而不理不睬。终于科学和理性之光再度燃起,符咒和魔诫全部破灭,幻想的神话已经消失,公众的意见很自然地发生转变。当前这个时代过于现实,甚至怀疑亚瑟是否真有其人。
如果抵抗不能避免被征服的结果,那么反而会增加征服带来的痛苦。过去的征服从来没有像撒克逊人那样产生这么多的恐怖和蹂躏,他们憎恨敌人的英勇,藐视条约的诚信,破坏基督教信仰最神圣的事物而毫无羞愧之心。几乎在每个地区的战场上都能看见累累白骨,倒塌塔楼的残破碎片沾染鲜血。安德里达被攻破时,幸存的不列颠人无分男女老幼全被屠杀在废墟之中。诸如此类的灾祸在撒克逊七王联盟时代屡见不鲜,罗马人苦心经营在不列颠培养的技艺、宗教、法律和语言,为蛮族的继承者彻底根绝。等到主要的教堂被毁以后,主教拒绝殉教者的冠冕,带着神圣的遗物退到威尔士和阿摩里卡。剩下的教民缺乏精神食粮,宗教的仪式无法举行,福音的训诲难以记忆,基督教在无形中受到查禁,不列颠的教士或许可以从诅咒崇拜偶像的外来者得到一点安慰。
法兰西国王让罗马臣民继续拥有特权,但是凶暴的撒克逊人践踏罗马和皇帝的法律。民事和刑事的审判程序、职位的头衔、官吏的编制、社会的阶层,甚至有关个人权益的婚姻、遗嘱和继承,最后都遭到废止。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成为奴隶,这些受到歧视的群众为传统的习惯法所统治,这些法律都是由日耳曼的牧人和海盗草率制定的。罗马人所教导的有关学术、贸易和社交的语言,在荒芜和孤独的环境中被人遗忘。日耳曼人采用相当数量的拉丁语和凯尔特语单词,用来表达他们的新需要和新想法。但这些大字不识的异教徒仍保有和运用民族的方言,几乎每个人的姓氏都表明了他们所具有的条顿人的血统,特别是在教会或政府服务的人士更为显著。英格兰的地理名词通常用外国的特征和称呼来叙述。如此迅速而彻底的重大变革很不容易找到类似的例证,但它会激起人的怀疑,那就是移植在不列颠的罗马文明不如在高卢和西班牙那样根深蒂固,意大利的生活方式只不过像薄薄一层光亮的油漆刷在这片国土和居民粗俗的习气表面。
这种奇特的变化使得历史学家和哲学家们相信,不列颠的省民全部遭到绝灭。外来人口不断地注入以及日耳曼殖民区迅速增加,使空旷的土地再度有人居住。据说有30万撒克逊人服从亨吉斯特的召集命令,盎格鲁人整族迁移使得故乡一片荒芜,那个时代的比德证实确有其事。要是把他们散布在收获丰富的荒野,行动不受任何限制,加上粮食非常充足,就我们的经验可以知道,人类必然能够自然繁衍。撒克逊王国将其最近的探索和养殖面貌展现在世人面前,市镇的规模很小,与村庄相隔的距离很远,对农耕漠不关心而且毫无技术可言,一亩最好的土地只能豢养四头绵羊,放弃很大面积的树林和沼泽任其荒废以致草木丛生。像达勒姆这样一个现代的主教辖区,整个区域从泰恩河延伸到蒂斯河,回到蛮荒森林毫无人烟的原始状况。数量稀少的人口,在几代之内会由英国的殖民区来补充。
但是无论是从理论还是从实际来看,这些都不足以证明下面这个不近情理的臆测,说是在不列颠的撒克逊人一直独自留在他们征服的荒原中。嗜杀的蛮族在巩固统治和满足报复之后,为了自己的利益,会保存没有抵抗的地区的农夫和牲口。在一次次接连的变革中,忍辱图存的群众逐渐成为新主子所拥有的财富,基于相互的需要只有默认群众向主子提供劳务,主子支付相应报酬(食物)的互利的契约关系。威尔弗里德是萨塞克斯的使徒,由于皇家改变宗教信仰,使他获得了奇切斯特附近的塞尔西半岛作为送给他的礼物,连带所有的居民以及他们的家产,一共是87户家庭。他立即解除他们在宗教和世俗方面所受的束缚,之后250位男女奴隶在大恩大德的主子手上接受洗礼。
萨塞克斯王国的领地一直从海岸延伸到泰晤士河,包括7000户人家,其中1200户位于怀特岛。要是我们根据这个并不可靠的资料加以计算,英格兰大致有100万从事农耕的佣工,也可以称为半自由的农奴,依附在专制地主的产业上。贫穷的蛮族想把自己的小孩或是本人出售,成为永久的奴隶或是卖到国外,然而给予国内奴隶的特别豁免权,足以显示他们的数量比外来者和俘虏要少得多,这些奴隶因战争而丧失自由或是改变主人。当时间和宗教逐渐使盎格鲁-撒克逊人凶狠的天性变得和缓,法律促使他们经常实施解放奴隶的行为,例如具有威尔士或坎布里亚血统的臣民,获得次级自由人这种相当有利的身份,可以拥有土地,具备参与市民社会的权利。对新近降服的凶狠民族而言,让他们居于威尔士和康沃尔的地境之内,这种比较温和的待遇可以保证他们的忠诚。威塞克斯明智的立法者伊纳,用国内联姻的方式将两个民族团结在一起。在撒克逊君主的宫廷中,萨默塞特的四位不列颠领主居有显赫的地位。
独立的不列颠人显然再次回到原始的野蛮状态,从最初起他们的教化就不够完美。敌人使他们与其余的人类隔绝以后,他们立刻就变成正统基督教世界诋毁和憎恶的对象。威尔士山区仍旧奉行基督教,只不过教士受戒的方式不同,庆祝复活节的日期不一而已,但这些粗俗的分裂分子非常固执,抗拒罗马教皇专横的命令。不列颠人逐渐放弃使用拉丁语后,等于被剥夺了技艺以及意大利传授给撒克逊改宗者的学识的权利。凯尔特语和西部的方言在威尔斯士和阿摩里卡保存和传播开来。吟游诗人伴随着德鲁伊教,直到16世纪仍然受到伊丽莎白朝法律的保护。他们的首领是彭格维恩、阿伯尔弗劳或卡马森这些宫廷中受人尊敬的官员,像国王的仆从一样跟随参战。他在会战的战场上唱着歌,让战士知道不列颠君主在激励大家的斗志,也可以随意劫掠。战利品中最好的小母牛是歌者可合法要求的奖赏。在他下面的次级执事人员,人声和器乐歌咏队的队长和成员,在各自的巡回区内拜访皇室、贵族和平民家庭。公共的财产几乎被教士耗用一空,在吟游诗人苦苦不断求索的情况下,更是雪上加霜。他们的职位和功劳在严格考验下受到肯定,对超自然启示的强烈信念更提升了诗人和听众的想象。凯尔特人最后的自由安息之地是高卢和不列颠极北边区,畜牧较农耕更为合适。不列颠人的财产是他们的牛马和羊群,牛奶和肉类是他们的日常饮食,面包被看成外国的奢侈品而遭到拒用。他们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威尔士的山区和阿摩里卡的沼泽中,但是人口的快速增加,被恶意地归罪于一夫多妻,这些任性的蛮族家中会有10房妻室和50个子女。他们的脾气冲动而又暴躁,不论是行动还是说话都很大胆放肆。他们不了解和平的艺术,在国外和国内的战争之中交替发泄他们的热情。阿摩里卡的骑兵、格温特的长矛兵和梅里奥尼斯的弓箭手同样知名于当世,但他们生活贫苦,没有能力购置盾牌和头盔,吨位过重妨碍到散开作战时的速度和灵巧。希腊一个皇帝对不列颠的状况感到好奇,英国最伟大的国君之一觉得有必要让他好好了解。亨利二世以其个人的经验声称,威尔士被一群裸体的武士所占据,他们迎战全身甲胄的敌人,毫无畏惧之感。
通过英国的革命,科学与帝国的界限都缩小了。笼罩在岛国上方难以透视的乌云,最早是被腓尼基人发现并开始清除,后来被恺撒运用武力完全驱散,现在再度堆积在大西洋的海岸,一个罗马行省再度在大洋的岛屿中消失无踪。在霍诺留统治时代的150年后,当代有位严肃的史家,叙述这座遥远岛屿令人惊异的事物:一条古老的边墙将它分隔为东西两部分,这是生与死的界线,更合适的说法是隔开真相和虚构的界线。东部是美好的国度,居住着文明开化的民族,空气清新宜人,水源纯净充足,土地收成丰硕;越过边墙就是西部,空气传染致命的疾病,地面都是毒蛇,这一凄凉的废墟是死者的亡魂的安息之地,尸体在大量的船只和活人划桨手的操纵下,从对岸运送过来。
法兰克人的臣民中有些家族是渔人,免除缴纳贡金,原因是神秘的任务需要大洋的卡隆来执行。每一个轮值人员在午夜时分接受召唤,像是听到鬼魂在呼叫自己名字的声音。他已经感受到他们的重量,感觉受到未知而又无可抗拒力量的驱策。经历这种如梦幻境以后,我们非常惊异地读到,这个岛屿名叫布列提亚,横卧于大洋之中,面对莱茵河口,离大陆的距离不到30英里,为弗里西亚人、盎格鲁人和不列颠人三个民族所拥有。有些盎格鲁人随着法兰西使臣的队伍出现在君士坦丁堡。
通过这些使者,普罗科皮乌斯也许会被告知一个独特而并非不可能的冒险故事,这一故事是在宣扬一个英国女杰的大无畏精神,而不是她的美好气质。她被许配给瓦尔尼人的国王拉迪格尔,这个日耳曼的部落邻接海洋和莱茵河,但是变心的爱人基于政治的动机,打算要娶他父亲的遗孀,也就是法兰克国王狄奥迪伯特的姐妹。盎格鲁人的公主受到遗弃,并没有自怜自怨,而是要报复所受的羞辱。据说她那些好战成性的臣民,不知道运用马匹,甚至没见过马。但她率领一支有400艘船和10万士兵的船队,从不列颠勇敢航向莱茵河口。在一次会战失败后,被俘的拉迪格尔恳求胜利的新娘大发慈悲。她原谅了让自己受到无礼冒犯的敌手,将之释放,然后迫使瓦尔尼人的国王要以荣誉和忠诚,善尽一个丈夫的责任。这次英勇的战绩显然是盎格鲁-撒克逊人最后的海上作战行动。他们就是因为掌握航海的技术,才能称霸大洋建立不列颠帝国,但这些技术很快就为傲慢的蛮族所忽略,怠惰的心态使他们放弃处于岛屿位置的通商优势条件。七个独立王国激起持续不断的争执,不列颠世界无论是平时还是战时,都很少想到要与大陆的民族建立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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