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赫拉克利乌斯(641 A.D.)、君士坦丁三世(641 A.D.)、赫拉克利纳斯(641 A.D.)
赫拉克利乌斯皇帝惩罚了一名暴君以后登上宝座,他统治期间令人永难忘怀的事迹,就是对东部各行省完成了短暂的征服,接着很快失去,再也无法光复。他在第一任妻子优多西娅逝世后,违抗教长的要求也违反法律的规定,坚持要娶他的侄女玛蒂娜为继室。希腊人用迷信的神情注视上天的判决,带来的结果是父亲的疾病和子孙的畸形。但舆论对于非婚生子的看法足以转移民众的成见,同时也使他们失去敬畏之感。母爱很快激起玛蒂娜的野心,也可能是来自后母的嫉妒。年迈的丈夫过于衰弱,对于她用夫妇之间的诱惑当成手段,根本就无法抗拒。他的长子君士坦丁很高兴能在成年的时候获得奥古斯都的头衔,但是体质非常虚弱,需要一位同僚和监护人,虽然心中非常勉强也只得接受帝国的瓜分。元老院被召集到皇宫(公元638年7月1日),批准或见证赫拉克利纳斯的联合执政。玛蒂娜的儿子在教长的祈祷和祝福之下向皇冠行按手礼,对于皇帝和两个儿子的统治,元老院议员和大公行礼如仪。大门打开时,士兵发出喧嚣的欢呼,非常高兴地表示赞同。过了5个月以后(公元639年1月),在主座教堂和大竞技场举行盛大的典礼,这是拜占庭精神所在。这对皇家兄弟表现出友爱的姿态,年幼的弟弟靠在兄长的手臂上,玛蒂娜的名字也混杂在人民的欢呼声中出现,听起来并不情愿,也可能是有人花钱收买的托儿。赫拉克利乌斯在联合执政以后又活了大约2年(公元641年2月11日),最后的遗嘱宣布两个儿子共同继承东部帝国,要求他们承认寡后玛蒂娜是他们的母亲和统治者。
玛蒂娜首次用皇家的称号和尊荣的排场登上帝座(公元641年2月),她为坚定而有礼的反对声音所阻止,迷信的偏见所激起的气息,点燃了自由即将熄灭的余烬。有个市民大声喊叫:
我们尊敬君主的母亲,但是我们只对君主有服从的义务。年长的皇帝君士坦丁年纪已经能够亲政,而你身为女性受到自然的限制,无法胜任政事的辛劳。蛮族带着敌对或友谊的意图接近皇家的都城,难道你能与他们战斗或是接见答复问题?罗马从共和时代以来就把女性执政视为国家的羞辱,连波斯的奴隶都无法容忍而激起反叛的怒气,愿上天保佑让我们避免这种事的发生。
玛蒂娜非常气愤,从宝座上走下来,在皇宫的妇女专用房间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君士坦丁三世在位不过103天,去世的年龄是30岁,虽然他的体弱多病,大家都心里有数——认为他是被下毒而死的,残酷的后母就是他横死的主谋。玛蒂娜当然会因他的逝世得到丰硕的收获,国家的大权全部落到仍然健在的皇帝赫拉克利纳斯手里(公元641年5月25日)。赫拉克利乌斯的这个乱伦寡妇一直受到大家的憎恨,民众抱着猜忌的心理注意事态的发展,君士坦丁留下的两名孤儿,成为公众关切的目标。有些事情无论怎么做都是徒然无益,就像玛蒂娜15岁的儿子,受到教导宣称自己是两位侄儿的监护人,其中有个侄儿洗礼时,他在旁观礼。就算他在真十字架的神木前面发誓,说要维护他们的权力对抗所有的敌人,都是毫无用处的掩饰之辞。皇帝在临终前指派他的一个亲信,将东部的军队和行省武装起来,以保卫他那毫无抵抗能力的子女。口才甚佳而又心胸开阔的瓦伦丁倒是不负所托,他从设在卡尔西顿的营地,严词要求惩罚凶手,恢复合法的继承权利。但是他麾下横行的士兵在亚洲的葡萄园摘食葡萄、痛饮美酒,激怒了君士坦丁堡的市民,市民们反对给国内带来灾祸的始作俑者。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圆顶产生的回响,不是祈祷和圣歌的声音,而是暴怒的群众发出痛心疾首的喧嚣和诅咒。
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之下,赫拉克利纳斯带来最年长的皇家孤儿君士坦斯二世一起露面,后者被当成罗马皇帝接受大家的致敬,一顶从赫拉克利乌斯墓地取来的黄金皇冠,经过教长庄严的祝福以后加在他的头上。但是在欢悦和义愤的骚动下,教堂受到乱民的洗劫,一大群犹太人和蛮族玷污神圣的内殿,“一志论者”皮洛斯是皇后的傀儡,在祭坛上宣泄不平的抗议以后,为了免得遭到狂热的正统教徒报复就赶快溜走。元老院在获得士兵和民众的同意之后,暂时有实力来展开更为正式和血腥的工作。就像罗马人具有的自由精神一样,他们要运用古老和可怕的案例来审判暴君,玛蒂娜母子以害死君士坦丁三世主谋的罪行遭到废黜(公元641年9月)。但这些元老院的议员是非不分,对于无辜者和罪人同样给予处罚,真是玷污主持正义的立场。玛蒂娜和赫拉克利纳斯被判伤残之刑,前者割舌而后者劓鼻,接受残酷的处置之后,在放逐和遗忘中终结余生。希腊人要是能沉思往事,看到贵族政体竟然滥用权力,即使只有片刻的时间,也会对目前帝制下的奴役生活感到一丝慰藉。
(二)君士坦斯二世(641~668 A.D.)
要是我们听到12岁的君士坦斯二世在元老院的演讲(公元641年9月),就会觉得好像倒转500年回到安东尼皇帝的时代。年轻的皇帝感谢元老院惩治杀父的凶手,他们一心要中断先帝仁慈的统治,然后他继续说道:
靠着上天的保佑以及诸位主持正义的敕令,玛蒂娜和她那乱伦所生的后裔,从宝座上被拖下来。你们的尊严和智慧防止罗马帝国堕落到无法无天的暴政之中,因此我诚挚请求各位为着共同的安全,要坚守身为议员和法官的职责。
元老院议员对于统治者尊敬的言辞和厚重的赏赐感到满意,然而这些奴气满身的希腊人毫不重视自由的权利,也不值得获得自由。在皇帝的内心深处,偏见的时代和专制的习性,很快将一时的经验抹除得干干净净。皇帝始终保持着猜忌的畏惧之心,不愿元老院和人民有一天侵犯到长子继承权,于是将他的弟弟狄奥多西拥上处于平等地位的帝座。通过举行按手礼的神圣仪式,赫拉克利乌斯的孙儿被剥夺了称帝共治的资格。但这种亵渎了教会圣事的仪式,还是不足以安抚暴君的疑虑。辅祭狄奥多西的死亡只能归罪于他的皇室出身,人民的诅咒为他的被谋杀进行报复,身为皇帝的凶手在权势到达顶点后被逐出都城,从此自由自在地过永久的流亡生活。
君士坦斯二世乘船前往希腊,听说他在皇家的旗舰上面,对着土生土长城市的城墙吐口水,如果他的意思是要反驳民众对他的厌恶,他活该被民众厌恶。他在雅典度过一个冬季以后,航向意大利的他林敦,接着访问罗马,用可耻和亵渎的抢劫结束耗时甚长的朝圣活动,然后在叙拉古定居下来。但就算君士坦斯逃得开人民,也无法逃开自己,良心的谴责使他产生幻影并在纠缠着他,不论在海上还是陆地,也不管是白天夜晚,总是看到狄奥多西将一杯血送到他的唇边,好像是在说:“喝吧!哥哥!喝下去吧!”过去他从辅祭的手里接下盛着基督宝血的神秘之杯,这种明确的象征更加重了他的负罪感。君士坦斯为自己也为人类所厌恶,内部或是主教的谋叛事件使他丧命在西西里的首府。一名仆人在浴室里服侍他,趁着向他的头顶浇热水时,用水瓶重击他的脑袋。他倒下来不省人事,浸在水里窒息而亡。他的随从奇怪他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进去查看,无动于衷地看着皇帝已成为一具无生命的尸体。西西里的军队将紫袍授予寂寂无名的青年,这位年轻人长得极为英俊潇洒,当代的画家和雕塑家没有能力描绘,他们的艺术已经没落,新皇帝的俊美很容易超越他们的能力。
(三)君士坦丁四世波戈纳图斯(668~685 A.D.)
君士坦斯二世的3个儿子都留在君士坦丁堡,长子在幼年时期已经被授予紫袍,流亡西西里的父亲召唤他们前去陪伴。这些最尊贵的人质被希腊人拦阻下来,义正词严地告知他们已是继承国家的后裔。君士坦斯二世被谋杀的信息,几乎以超自然的速度从叙拉古传到君士坦丁堡。身为长子的君士坦丁四世继承帝座,没有像他父亲那样受到民众的痛恨。他的臣民表现出热忱和迅速的行动,要到西西里去惩罚僭越的罪犯,竟敢篡夺元老院和人民的权力。年轻的皇帝率领实力强大的舰队从赫勒斯滂海峡出航,罗马和迦太基的军团在叙拉古的港口加入他的阵营,轻易地击败了西西里的僭主,并将英俊的头颅挂在大竞技场。然而我无法赞许一位君王的仁慈之举,在一大群受害者之中,有位德行卓越的大公被处死,他的儿子哀叹不已,因而受到阉割,在手术以后幸存于世。这种不道德的残酷行为,之所以能让人记忆深刻,是因为日耳曼努斯后来被擢升到教长和圣徒的位阶。在用这么多人的血来奠酹他父亲的坟墓之后,君士坦丁四世回到首都,从西西里返家期间,他的胡须长得很长,于是以耳熟能详的绰号“波戈纳图斯”传遍整个希腊世界。
他的统治就像前一位皇帝那样,因手足阋墙而遗臭万年。两个弟弟赫拉克利乌斯和提比略都接受了奥古斯都的头衔,但顶着虚名留在孤独的皇宫,继续过着苦闷的生活,毫无实权。在他们的暗中煽动和教唆之下,安纳托利亚军区和行省的军队从亚洲迫近城市,要求皇家的弟兄分割或运用他们的统治权,这时有一个神学的争论也支持叛军所提出的主张。他们是基督徒,是正统的天主教徒,虔诚接受神圣和完整的“三位一体论”教义,要是天国有三个同等的神格,世间有三位平等的人君是理所当然之事。皇帝为了建立与教会之间友善的关系,邀请这些学问渊博的神学家参加会议,否则他们会在元老院提出这个建议。这些神学家服从召集的命令参加鸿门宴,以为他们的尸体会被悬吊在加拉塔郊区的绞台上面,因此同意君士坦丁单独统治。他原谅两位弟弟,公开宣布赐予他们与其相等的权力,引起公众的欢呼。但是后来却一再出现或是担忧出现类似的犯罪行动,皇帝顾虑会产生更为严重的后果,于是当着到君士坦丁堡参加第六次大公会议正统主教的面,剥夺了这两位令人讨厌的君王的头衔,割去了他们的鼻子。波戈纳图斯在临终时,唯一让他忧虑的事是长子继承权的制度,他有两个儿子查士丁尼和赫拉克利乌斯,就把他们的继承权奉献给圣彼得的祭坛,作为他们被教皇收养的象征,然而只有长子单独被擢升到奥古斯都的位阶,等于是保证他拥有整个帝国。
(四)查士丁尼二世(685~711 A.D.)、利奥提乌斯(695~698 A.D.)、提比略三世(698~705 A.D.)
查士丁尼二世在他的父亲君士坦丁四世逝世后,单独继承了整个罗马世界(公元685年9月)。他那幼稚的恶行使意气风发的立法者名字受到玷污,他在建筑物方面的极度奢侈和浪费,是他与同名人物唯一类似之处。他的情感非常强烈但是欠缺理解的能力,经常沉醉在愚蠢的自负之中,以为他的出身赐给他指挥百万人的权力,然而就是最小的社区也不会选他担任地方的官吏。他所宠爱的大臣一个是宦官而另一个是僧侣,这两个家伙根本无法感受到人类的同情心:前者负责管理皇宫,竟然敢用皮鞭来纠正皇帝生母的错误;后者主管财务,把无力缴纳贡金的人头朝下倒吊起来,下面用冒烟的小火来烤。自从康茂德和卡拉卡拉时代以来,罗马君王通常因为恐惧而变得残酷,但是查士丁尼二世却为所欲为,以臣民的受苦为乐,也不畏惧他们的报复,这段时间长达10年之久,一直到他的恶贯满盈使大家无法忍受。
利奥提乌斯是位赫赫有名的将领,有3年多的时间在黑暗的地牢里呻吟,同时服刑的还有几位出身高贵和功勋卓越的大公。他突然被带出去授予治理希腊的任命,这种擢升受到冤屈的人,显示君王并非出于信任而是极端的藐视。当一位仁慈的官员也是他的朋友追随他前往港口时,利奥提乌斯不禁叹息着说,他将要成为受害者,不过要使他的牺牲受到敬重而已,无法逃避的死神将追逐着他的脚步。他的朋友大胆地回答,迫于情势只有放手一搏,大胆的决定可能得到荣誉和帝国作为报酬,每个阶层的人员都憎恨恶魔的统治,20万名爱国志士的双手都在期待一位领导者下命令。他们选择夜晚进行释囚的工作,阴谋分子第一件重要的行动是杀死郡守,然后强行打开监狱。利奥提乌斯派出秘密工作人员到每条街道去喊叫:“基督徒!赶快到圣索菲亚大教堂!”教长也及时引用《圣经》的文句:“这是主的日子!”作为一场煽动讲道的序言,群众又从教堂转移到大竞技场。查士丁尼二世在众叛亲离的状况下,被拖到喧嚣吵闹的审判官面前,大家七嘴八舌地要求立即处死暴君。
但是利奥提乌斯已经穿上紫袍登基,用怜悯的眼光看着趴伏在地上的可怜虫,那是他恩主的儿子,也是很多位皇帝的后裔。结果查士丁尼二世保住性命,被判处割去鼻子也可能还有舌头,然而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并没有彻底执行判决。我们很惊喜地看到希腊语强大的适应性,人们把“里诺特梅图斯”这个名字加在他的身上,毁容的暴君被放逐到克里姆鞑靼地方的切森尼,这是一个被隔离的垦殖区,谷类、酒和食油都像外国的奢侈品般全靠输入。
查士丁尼二世身处西徐亚旷野的一个角落,仍旧自负于家世出身,心中怀抱复位的希望。过了3年的流放生活之后,他接到令人愉悦的信息,发生的第二次革命为他受到的伤害复仇了。叛徒阿普西玛僭用提比略广受尊敬的名字,轮到利奥提乌斯被废下台,同样受到伤残之刑。然而嫡系继承的权利要求仍然使平民篡夺者感到畏惧。切森尼人看到,暴君的恶行在放逐的生活中故态复萌,他们的怨言和指控刺激阿普西玛产生猜疑之心。查士丁尼二世带着一帮依附于他的追随者,这些人不是基于未来的希望就是早已陷入绝望之境,从充满敌意的海岸逃到科扎尔斯人以旗为名的领地。这些游牧民族将帐幕扎在塔内斯河与玻里斯提尼斯河之间的地区,汗王对查士丁尼二世这个皇家的恳求者怀着同情和尊敬的心理。法纳戈尼亚一度是富裕的城市,位于梅奥蒂斯湖亚洲这边的湖岸,被指定作为他居留的地点。
每个罗马人对于他与这个蛮族的姐妹结婚,只有尽量抑制内心的成见,不过从她的名字叫作狄奥多拉看来,可能已经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礼。君士坦丁堡的黄金很快让不讲信义的科扎尔斯人受到诱惑,要不是狄奥多拉的夫妻之爱泄露了这个企图,她的丈夫的命运不是被暗杀就是被出卖给势力强大的敌人。查士丁尼二世亲手勒死汗王的两名密使之后,将妻子送还给她的哥哥,乘船在黑海寻找更守信义的新盟友。他的船只受到猛烈风暴的侵袭,一名信仰虔诚的同伴劝他忏悔,要使自己的行为值得上帝的怜悯,应该立下誓言:如果能够复位,愿意大赦天下。这个凶狠的暴君回答道:“大赦天下?要是我同意饶过任何一个仇人,还不如现在就死掉算了,情愿让万能的上帝把我吞没在波涛之中。”
查士丁尼二世虽然怀着邪恶的念头,但还是没有遭到上天的遗弃而保住了性命,很安全地驶入多瑙河口,相信会在保加利亚人的皇家村庄找到栖身之处。他用女儿和平分帝国财富为代价,收买到一位信奉异教的征服者特贝利斯的协助。保加利亚王国一直延伸到色雷斯的边界,两位君王率领1.5万名骑兵部队围攻君士坦丁堡。阿普西玛对于这个对头突然前来挑衅感到惊惧万分,因为科扎尔斯人答应送上查士丁尼二世的头颅,阿普西玛却对他的逃匿一无所知。经过10年(695~705 A.D.)的背井离乡,查士丁尼二世的罪恶在人们的记忆中变得模糊不清,世袭君王的高贵门第和不幸景况引起大众的惋惜,何况他们对于统治的权威心怀不满。经过他的追随者的积极运作和辛勤奋斗,他在众人的引导之下进入君士坦丁的城市和皇宫。
查士丁尼二世奖赏他的盟友并且召回自己的妻室,这样看来他不仅重视荣誉也知恩图报。特贝利斯撤离时带着搜刮到的成堆金币,高度可以用西徐亚人的马鞭去量。但就宗教信仰的观点而论,从来没有一个报复的誓言被如此彻底地履行,也就是他在黑海的狂风暴雨中立下的重誓。两名篡夺者被拖到椭圆形大竞技场,我必须就征服者的立场称他们为僭主,一名从监狱里被押过来,另一名来自皇宫。在执行死刑之前,利奥提乌斯和阿普西玛铁链绑身趴伏在皇帝宝座的前面,查士丁尼二世用脚踩在他们的颈项上面,看了大约1个钟头的赛车。这时那些善变的民众在大声喊叫着《诗篇》里的话:“他践踏毒蛇猛兽,也把狮子和恶龙踩在脚下。”他经历过人生的苦难艰辛,内心难免要激起与卡利古拉同样的想法:所有的罗马人民要是只有一个脑袋的话,那岂不是太好了!然而我敢如此表示,这种愿望与天才横溢的暴君并不相称,只要一刀砍下仇敌的头颅,报复和残忍就会自然消失;查士丁尼二世却不一样,为了发泄内心的怒气,用各种酷刑去慢慢折磨那些受害人。他把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不论是私人的德性还是公众的服务都无法弥补他所犯的罪行,即使服从未被篡夺之前的政府,也不见得可以逃脱迫害的魔手。
在他重新开始统治的6年期间(705~711 A.D.),斩首的斧头、处绞的绳索和酷刑的拷架,被视为皇室最有效的工具。他最难以忘怀的仇恨还是针对切森尼人,这些蛮族羞辱他的流放生活,违背待客之道,但地处遥远的边陲为他们提供了防御的条件,至少易于逃避他的报复。沉重的税收强加在君士坦丁堡居民的身上,用来整备和供应一支舰队和军队。查士丁尼二世的命令是:“全部都是罪犯,务必斩草除根。”就把这个草菅人命的血腥任务交付给宠信的斯蒂芬,这个人以“野蛮人”的绰号而受到重用。然而就是野蛮的斯蒂芬也无法完成统治者的意愿,缓慢的攻击行动使大部分的居民都退到乡野地区,复仇的使者所能满足之处,就是掳获一些年轻男女成为奴隶,将7个德高望重的市民活活用火烧死,将20个市民投入海里淹毙,把42个俘虏用铁链绑着送回去,让皇帝亲口宣判他们的死罪。在回程中,舰队继续航向安纳托利亚岩石的海岸,查士丁尼二世赞许黑海的风平浪静,这里以往曾有数以千计的臣民和敌人发生船难事件。
然而暴君嗜血如命,毫无满足之日,第二次远征行动奉命攻占已被剥夺法律保障的殖民地,灭绝所有仅存的人。经过一段短暂的时期,切森尼人又回到他们的城市,准备作战,不惜与乡土共存亡。对于受人厌恶的弟兄查士丁尼二世,科尔扎斯汗王拒绝参加他的阵营。每个行省的流亡人员全部在陶里斯集结,巴尔达尼斯以菲利普库斯的名义另行称帝。查士丁尼二世的报复工作没完没了,皇家军队没有意愿也无能为力,为了逃避他的不悦只有弃绝效忠宣誓。舰队听命于新统治者的指挥,采取更为顺利的航程驶回锡诺普和君士坦丁堡的海港,众口喧腾十手所指都要灭此獠贼。查士丁尼二世既没有朋友又为蛮族卫队所遗弃,刺客致命的一击受到赞许,被认为是爱国的行动和罗马人的美德。他的儿子在教堂寻求庇护,年迈的祖母亲自看守大门,无辜的年轻人在他的颈子上悬挂着最令人敬畏的圣徒遗物,一手抱着祭坛,另一手拿着真十字架的神木。但怒火冲天的民众竟敢无视对迷信的敬畏,也充耳不闻令人鼻酸的哭声,赫拉克利乌斯家族统治100年后终于全部灭绝。
(五)巴尔达尼斯(711~713 A.D.)、阿纳斯塔修斯二世(713~716 A.D.)、狄奥多西三世(716~717 A.D.)
从赫拉克利乌斯王朝的灭亡到伊索里亚王朝的兴起,在6年的短暂时期内出现了3个朝代。巴尔达尼斯或称为菲利普库斯,从暴君查士丁尼二世手里解救了国家,被当成英雄,在君士坦丁堡受到大家的欢呼(公元711年12月),早期感受到诚挚和普遍的欢乐,他还能享有一段时期的幸福。查士丁尼二世留下了大量钱财,是暴虐和掠夺所获得的成果,但可以产生莫大用途的资金被后继者任意挥霍和浪费。菲利普库斯举办自己的生日庆典,在椭圆形竞技场用表演节目招徕群众,排列的队伍包括1000面旌旗和1000支号角,从那里开始通过城内的街道,护送他到宙克西普斯浴场去恢复神志的清醒,然后再回到皇宫用奢华的宴会招待地位高贵的人士,正午时分他返回自己的寝宫,陶醉在奉承和饮酒的欢乐之中。他完全忘记了这样的行为是最坏的榜样,刺激每个臣民产生难以扼制的野心,每个有野心的臣民都是躲在暗中的敌人。有些胆大包天的阴谋分子趁着节庆的混乱起事,在他能感觉到危险之前,昏睡的国君受到奇袭被敌人制服,刺瞎眼睛后被赶下帝位。然而这些叛贼也没有获得好处,元老院和人民发出自由的呼声,阿尔泰米乌斯从御前大臣的职位被拥立为皇帝,获得的称号是阿纳斯塔修斯二世(公元713年6月4日)。在他短暂而多难的统治期间,他展现出和平与战争的德行。然而皇家的世系灭绝以后,服从的原则遭到人为的侵犯,每一次的改朝换代都会散布新的革命种子。
舰队发生一次叛变事件,有位名不见经传而又首鼠两端的税务官员,被迫接受紫袍登基称帝。经过几个月的海上战争之后,阿纳斯塔修斯二世舍弃了他的权杖。但是迫使阿纳斯塔修斯二世下台的征服者狄奥多西三世(公元716年1月)最后还是屈从于权势日隆的利奥——这位东部军队的将领和皇帝。利奥的两位前任君主获得允许可以接受教会的神职,无法安于现况的阿纳斯塔修斯二世还想循前例东山再起,结果因叛乱事件而丧命。狄奥多西三世的后半生享有尊荣和安全,在他的墓碑上刻着最显赫的字眼“寿终正寝”,表现出哲学或宗教的信心和诚意,这种奇迹所产生的名声,长期以来保存在以弗所民众的内心深处。教堂成为极为方便的庇护所,有时会灌输仁慈和博爱的经验,但是其功能也会受到质疑,因为就公众的利益而言,受到教堂庇护固然可以减少野心未遂所要面临的危险,然而也会增加社会陷入混乱的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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