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其顿人巴西尔一世(867~886 A.D.)
马其顿人巴西尔的家谱(如果他的祖先真是亚历山大大帝的私生子,身为后裔子孙还是会感到骄傲和自负的)就最显赫的家族而言,等于展现出革命的真正图画。阿尔萨息德斯家族是罗马的世仇,掌握东部的权杖将近400年之久,这些帕提亚国王的一个旁支继续统治着亚美尼亚,幸存的王室后裔在帕提亚人灭亡以后瓜分并且奴役这个古老的君主国。两名王室成员阿尔塔巴努斯和切利恩尼斯逃亡或退避到东罗马帝国,利奥一世把他们安置在马其顿行省,赐予丰富的奖赏和土地,让他们可以过安全而舒适的流放生活,亚得里亚堡成为他们最后的居留地。他们经过几代以后还能维持家世的尊贵地位,已经养成罗马人的爱国心和荣誉感。握有大权的波斯人向阿拉伯人开出条件,想要引诱他们回归祖国,全部遭到拒绝。然而他们过去的光荣事迹逐渐被时间和贫穷掩盖,巴西尔父亲的家产减少到只有一个小农场,一切耕种都靠自己动手,但是他拒绝有辱阿尔萨息德斯家族的血统行为,不肯与平民联姻。他的妻子是亚得里亚堡的一个寡妇,喜欢提起她的祖先是君士坦丁大帝,他们所生的小孩有皇家血统,看来还与马其顿的亚历山大有秘密的亲戚关系,起码可以将他称为老乡。
就在巴西尔刚生下来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家庭和城市都被保加利亚人占领,他像奴隶那样在异国接受教育,经过严格的训练获得强壮的体魄和坚忍的心志,对于他未来的发展有很大的助益。他在幼年或是年纪更大时参与罗马俘虏的救援行动,抱着同情的态度打开他们的脚镣。他们通过保加利亚向黑海海岸前进,沿途击败两支蛮族军队,登上早已安排前来接应的船只,先向君士坦丁堡回航,从那里各人再返回自己的家乡。
自由的巴西尔孤身一人毫无奥援,他的农庄毁于战争的灾难,自从他的父亲逝世以后,单靠他出卖劳力或是为人执役,无法支撑起一家孤儿寡妇的生活,因此他决定要寻找一个更能引人注目的舞台,无论是行善为恶都能有伟大的前途。他抵达君士坦丁堡的头一天夜晚,没有朋友也身无分文,这个疲倦的朝圣客睡在圣狄奥梅德教堂的台阶上面,偶然遇到一位好心的僧侣供应他食物,同时介绍他到一个家庭去服务。主人与狄奥菲卢斯同名,也是他的堂兄弟,虽然身材很矮小,但跟随的家臣总是高大而又英俊。巴西尔陪伴他的赞助人前去治理伯罗奔尼撒地方,他所具备的长处和功绩,使狄奥菲卢斯的出身和地位都大为失色。帕特拉斯(Patras)有一位富有而仁慈的贵妇人,与他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不知是出于精神还是肉体的欢娱,她收养了这位年轻的冒险家当她的儿子。丹妮丽斯送给他30个奴隶,他用她的赏赐所产生的收益来支助他的兄弟,在马其顿购买面积很大的产业。
他出于感恩或抱负仍旧为狄奥菲卢斯效力,抓住很好的机会引起宫廷的注意。保加利亚使臣的随从中有一位著名的角力手,在皇家的宴会上向最勇敢、最强壮的希腊人挑衅,巴西尔以力大无穷著称,他出面应战,蛮族的勇士第一次进攻就被摔倒在地。有一匹美丽而难以驾驭的烈马被判处割断腿筋而将要残废,巴西尔靠着技术和勇气将它制服,使他在皇家马厩获得很高的职位。不过要想获得米凯尔三世的信任就要顺从他的邪恶行为,巴西尔与皇家的侍妾举行并不光彩的婚礼,然后他想尽办法要妹妹替代这名侍妾去服侍米凯尔三世,这样才使他能够擢升成为皇宫的总管大臣。国家的行政大权全部交给恺撒巴尔达斯来处理,他是狄奥多拉的兄弟和仇敌,但女性运用手段发挥影响力,米凯尔三世被说服,不仅憎恨他的叔父,而且对他起了畏惧之心,于是借口克里特的远征行动,将巴尔达斯调离君士坦丁堡。皇宫总管当着皇帝的面,在觐见的帐幕用剑将巴尔达斯刺死。
谋杀事件之后不过一个月,皇帝把奥古斯都的头衔授予巴西尔,让他治理整个帝国(公元867年9月24日)。他尽力维持这种并不平等的联合执政,直到他获得民众的尊敬能够巩固实力。皇帝的善变已经危及生命的安全,要是再出现第二位共治者势必暴露其低贱出身,因为他曾经在战船上当过划桨的奴隶。巴西尔谋杀他的恩主必定受到谴责,为了弥补忘恩负义和背叛谋逆的行为,他把先帝的名字奉献给一座教堂,命名为圣米凯尔,这种赎罪的做法不仅幼稚而且名不副实。
虽然巴西尔一世与奥古斯都处于不同的时代,仍然可以拿来做比较。希腊的状况不可能让他在很年轻时就起兵来反抗国家,或是放逐国家最高贵的子民。他将自己具有远大抱负的才华掩盖在卑躬屈膝的奴性之下,隐藏自己的野心甚至于德性,用刺客血淋淋的手紧紧抓住帝国的权杖,然后还能像慈父那样用智慧和爱心来进行统治。普通市民会感到他的利益与他的责任发生冲突,但要是有绝对权力的君主讲求幸福而不重视荣誉,或是为了个人的光荣而牺牲公众的福利,只能认为这位君主缺少智慧或是勇气。在长期统治下,巴西尔子孙自然会编辑和出版他的传记和颂词,他们的宝座非常稳定,可以归功于祖先的丰功伟业。
他的孙子君士坦丁七世对他的叙述过于理想,但这位生性软弱的君王除非有真正的典范可以参考,否则要是只依据自己的行为或概念,那就不可能有很高的水平。不过,提到巴西尔名实相副的赞誉,就要拿他从放荡的米凯尔三世所夺取的国家,和他遗留给马其顿王朝的国家两者之间的盛衰和兴亡来进行比较。被时间和先例所认可的邪恶被他用熟练的手法加以修正。虽然他无法恢复积极进取的民族精神,但至少能恢复罗马帝国的秩序和尊严。他工作时不知疲倦,能够时刻保持冷静,对当前的状况有充分的理解,做出决定时积极而果断。他在贯彻践行时,遵守非常罕见而有益的中庸之道,要在相对的恶行之间保持相等的距离,以寻求每一种美德。他在军中的服务只限于皇宫之内,也没有具备武士的精神或才能。然而在他的统治之下,罗马军队在与蛮族的征战中再度所向无敌。他用纪律和训练的力量组成一支新兴的军队,立即亲自率领他们前往幼发拉底河的两岸,压制傲慢的萨拉森人,镇压摩尼教徒的叛乱所带来的危险。有一名叫克里索契尔的叛徒长久以来避开军队的追捕,使他感到十分气愤和懊恼,他特别向上帝祈求,希望赐予恩典让其如愿以偿,有机会对叛徒的头颅射上三箭,后来果然得到克里索契尔可憎的脑袋,不过却是因为他被自己人出卖,而非部队的勇敢行为将他捕获。于是他将这头颅吊在一棵树上,皇家的弓箭手三次显露他的本领。用这种卑劣的报复行为来对付死者,是那个时代的风气,不能完全怪罪巴西尔的性格。
巴西尔的主要成绩在于政府组织的财政和法律,为了重新充实已经枯竭的财源,他计划要取回前任浪费而错误的赠予,并用审慎的做法减少一半的偿还金额,立即获得12万镑以供急需,在厉行节俭措施之前有足够的弹性空间。在改进税收的各种计划之中,他制定新模式,征收丁税或贡金完全依靠估值人员独断的裁量权。大臣马上将诚实和称职的税吏列出名单,但经过巴西尔亲自仔细审查以后,发现只有两个人可以被授予这样危险的权力而能够安全无事,但这两个人竟然婉拒他的信任,证明他的顾虑完全正确。
皇帝不辞辛劳地努力工作,在财产和花费以及进账和支出之间建立起很得当的平衡:拨款为国家的各种公职设立一个特别基金;拟订公开的计划以确保君王的利益和人民的财产;在改革奢侈生活后,他设立了两份世袭的产业,用来供应皇家的饮宴,能够保持应有的排场和丰盛的菜肴;臣民的税捐全部用来加强防务,要是有剩余就用来装修首都和行省。他爱好建筑物,即使花费再多,依然获得人民的赞许并且让人极力为之辩护:可以扶持相关行业,鼓励艺术的创作,达成公众可以赚取工资或获得欢乐的多重目标,同时他建造了道路、供水渠道和医院等实用的建筑。巴西尔下令修建数以百计的教堂,奉献给宗教信仰的时代。
他像法官那样一丝不苟而又公正无私,渴望拯救无辜的平民,对犯法的权贵也毫无畏惧地施加打击,鱼肉人民的官员遭到严厉的惩罚。但是对妨碍他施展帝王权力的仇敌,要是给予赦免难免会威胁到他的安全,经过判罪以后就剜去他们的眼睛,让他们在孤独和忏悔中度过余生。由于语言和习俗的改变而有必要修正查士丁尼过时的法律体系,卷帙浩繁的《法学初步》《民法汇编》《御法集》和《御法新编》,用希腊语摘要编成40个项目。他的儿子和孙子完成《巴西利克》的编纂,必须参考他们家族的创始者非常高明的见解。
狩猎的意外事件结束了他那光荣的统治,一头狂暴雄鹿的角与巴西尔的皮带纠缠在一起,将他从马背上拖下来。一名随从前去救助,割断皮带并且将鹿杀死。坠马或者是热病耗尽了年迈国君的精力,他在家族和人民的哀恸声中他崩殂于皇宫。他之所以要砍下忠实臣仆的头颅,为的是这个臣仆竟敢拔剑对付他的统治者。当他不再需要或是重视公众的意见时,原来蛰伏在他生命之中的专制和傲慢,在最后感到绝望的时候死灰复燃。
(二)“哲学家”利奥六世(886~912 A.D.)
巴西尔一世有4个儿子,君士坦丁在父亲之前逝世,悲伤的父亲容易轻信别人,被奉承的骗子和空虚的幽灵利用。斯蒂芬是最小的儿子,献身于宗教工作,满足于教长和圣徒的荣誉,利奥和亚历山大虽然联合执政,却仅将统治国家的权力交给年长的儿子。利奥六世的名号被加上“哲学家”的美称,显得更为高贵(公元886年3月1日)。君王和智者的结合仿佛集“行”和“知”的才华于一身,真能构成人类最完美的天性。利奥六世的表现距离这种理想的境界差得太远。他能在理性的支配之下减少激情和欲念吗?事实上他的一生耗费在皇宫壮丽的排场和仪典上,陷身于妻妾成群的习性和环境,甚至就是全心想要的仁慈和毕生追求的和平,都只能归于个性上的软弱和怠惰。他能克服自己和臣民的偏见吗?事实上他的心灵为最幼稚的迷信所污染,他的法律将教士的影响力和臣民的谬误奉为神圣之事。利奥六世的神谕以预言般的风格泄露帝国的命运,完全建立在星象和占卜的手法上。如果我们还要探索他获得“哲学家”美称的原因何在,只能说巴西尔的儿子与教会和国家的当代绝大多数人士相比,还不能算是毫无知识。他在学识渊博的佛提乌门下接受教导,皇家“哲学家”亲自动笔写出几本有关世俗和教会方面的著作,也可能只是安上他的名字而已。
然而利奥六世一再举行婚礼,家庭的风流韵事伤害到哲学和宗教的名誉。独身不婚不仅有很多好处而且是神圣的行为,这种观念的建立最早来自僧侣的教诲,希腊人很高兴地予以接受。婚姻只是人类传宗接代的工具,有一方过世以后,在世者可以寻求第二次的结合,这就显示出人类肉体的软弱,要是说它很坚强也没有错;但是第三次的婚姻会受到指责,被当成是合法的私通;第四次就是罪孽或丑闻,东方的基督徒到现在还不敢以身试法。利奥六世在统治的初期,禁止娶妾也不能给予名分,对于第三次的婚姻并没有禁止只是加以谴责。但是他求得子嗣的爱国情操和忠于家庭的爱情生活,迫得他要违犯自己颁布的法律,在宗教方面还要遭受赎罪的惩处,过去在同样的案件中他把这些规定强加在臣民身上。他在前面三次的结缡中都没有获得成果,皇帝需要一位女性的伴侣而帝国需要一位合法的继承人。美丽的佐伊进宫作为侍妾,经过验证她具备产子的能力,等到君士坦丁出生后,她的爱人公开宣布要举行第四次婚礼,意图使他们成为合法的母亲和子嗣。但是教长尼古拉拒绝给予婚礼的祝福,要同意分居才能让年轻王子得到洗礼,佐伊的丈夫抗拒不从而受到教会排斥,被禁止他参加信徒领圣体的仪式。坚持己见的僧侣丝毫不肯让步,不怕受到流放也不在乎教友的背离,对于拉丁教会的权威置之不理,即使是帝国的继承一旦发生问题带来危险,尼古拉也全都不放在心上。等到利奥六世逝世以后,新皇帝将尼古拉从流放地召回,让他负责政府和教会的行政管理事务,并用君士坦丁七世的名义颁布双方认同的诏书规定,尔后再有第四次婚姻要视为丑闻加以定罪,像是心照不宣地斥责自己的出身不正。
(三)亚历山大(912~913 A.D.)、君士坦丁七世波菲洛吉尼图斯(911~959 A.D.)、罗马努斯一世勒卡佩努斯(919~944 A.D.)
在希腊语中,“紫色”和“斑岩”是同一个词,这种色彩有一种特性就是持久不变,根据我们的了解,提尔紫是很深的暗红色,可以染成古代的紫色。拜占庭皇宫有一个房间四壁用紫色的斑岩装饰,通常保留供怀孕的皇后使用,在这里出生的皇家小孩可以称为“porpe”,含义是“生而为帝者”。有几位罗马君王有幸获得继承人的福分,但是这个特别的绰号“波菲洛吉尼图斯”首先用于君士坦丁七世(公元911年5月11日)。他的寿命和名义上的统治时间完全一致,一共有54年之久,但在他的父亲逝世时他才6岁。利奥六世的儿子对于有些人而言,无论他情愿还是不情愿,都是他们的傀儡,可以任由他们欺侮他的软弱或滥用他的信任。叔父亚历山大长久以来一直被授予奥古斯都的头衔,是幼主的第一位共治者和总督,他已经胜过米凯尔三世的声望,很快要经历邪恶和愚蠢,因为他的心里存有一个计划想要将他的侄儿阉割,好把帝国留给一个毫无价值的嬖幸,幸而他适时死亡才使这个阴谋胎死腹中。君士坦丁七世在后来的未成年统治期间全由他的母亲佐伊做主,7个摄政大臣组成会议或接连从旁协助,这些人只追求自己的利益和满足个人的欲望,根本不考虑国家的前途和民众的需要,相互之间排挤和争执,无法发挥整体的力量,直到有位军官出面干预,他们全部土崩瓦解化为乌有。
罗马努斯·勒卡佩努斯从清寒的家世晋升到高阶的军职,负责指挥海上武力,虽然处于社会秩序混乱的时代,但是他获得了全国民众的尊敬。他率领一支常胜而又受到民众爱戴的舰队,从多瑙河河口驶向君士坦丁堡的港湾,被当作人民的解救者和君王的保护人,受到大众的欢迎。他据有最高职称可以视为皇帝的长辈,但罗马努斯很快对于身居大臣却仅能拥有下属的职权表示藐视,于是僭用恺撒和奥古斯都的头衔(公元919年12月24日),以及整个皇家体制独立主权,保持的时间长达25年。罗马努斯的3个儿子是克里斯托弗、斯蒂芬和君士坦丁,他们都陆续获得同样的高位。合法的皇帝在这5位君王之中的位阶排名从首位降为末位,然而能够保住性命和皇冠,使他不断地夸耀自己的气运也颂扬篡夺者的仁慈。罗马努斯可以从古今的历史中找到范例来为自己的野心辩白,证明他的作为公正无私:像是帝国的实权和执法都在他的手里;还有就是君士坦丁七世的私生子还能独享帝位,因为按照以往的惯例,侍妾所生的儿子不是被处死就是进入修道院。
从罗马努斯的表现来看,他并不具备僭主的德性或恶行。他在登极以后振奋图强可以公而忘私,等到沉溺于逸乐之中,竟然忘记要兼顾共和国和家庭的安全。他的个性温和而且信仰虔诚,尊重誓言的神圣不可侵犯、年轻君王的清白无辜、他父母的功业和人民对他们的怀念。君士坦丁七世好学和谦让的习性,不会使人产生猜忌之心,更不会被误以为喜爱权力而严加防范。书本、音乐和写作是他获得欢愉的泉源,要是他能用卖画来改善供应不足的生活津贴,要是作品因艺术家的名字而提高售价,那是因为他具有这方面的才能,很少有君王像他一样在遭遇逆境时能够善加运用。
罗马努斯的失势完全是他自己和儿女的过错。他的长子克里斯托弗逝世后,健在的两个兄弟经常争权夺利,并且图谋对付自己的父亲。有一天中午,像平常那样所有的外客全部离开皇宫以后,两兄弟带着一队武装士兵进入罗马努斯的房间,迫他穿上僧侣的服装,将他运到普罗蓬提乌斯海的小岛,那里有人口众多的僧侣。家庭发生变革的谣言激起整个城市的骚动,只有真正合法的皇帝君士坦丁七世波菲洛吉尼图斯是公众关心的对象。罗马努斯·勒卡佩努斯的儿子举棋不定,因循拖延所获得的教训,就是他们的冒险行动已经犯下大罪,只会让他们的对手坐享其成。这两兄弟的姐姐海伦娜是君士坦丁七世的妻子,她泄露他们密谋要在皇家的宴会中杀害她的丈夫,或许她认为他们有这种打算。君士坦丁那些忠心耿耿的追随人员提高警觉,两名篡夺者的行动受到制止后被逮捕,被剥夺头衔贬为平民,用船送到岛上的修道院,也就是他们在不久之前用来监禁自己父亲的同一地点。年老的罗马努斯在海岸边遇见他们,不禁露出讽刺的笑容,在责备他们愚蠢无知和忘恩负义之后,就让皇家的共治者来分享他的饮水和素食。
君士坦丁七世在位已有40年,现在才获得东部世界的主权(公元945年1月27日),后来他又统治了15年,但即使如此他的统治还是有名无实。他毫无企图心可言,一生之中从不采取行动更不会追求荣誉,研究学问使他在享受闲暇生活时能受到尊敬,却对统治者所负的重大责任毫无助益。皇帝忽略实际的施政工作,就是对他的儿子罗马努斯的教导也只是空谈理论而已。他纵情于诗酒而怠惰懒散时,将对政事的掌控全部委付给妻子海伦娜,整个政局因为她的爱好和善变而动荡不安,每位大臣的继任者更是一无是处,使前一任受到怀念。然而君士坦丁七世的出身和苦难使他受到希腊人的敬爱:他们原谅他所犯的错误;他们钦佩他的博学、他的清白无辜慈善为怀,以及他对司法正义的爱好;他的臣民在他的葬礼上表现得极为悲痛,流下真诚的眼泪。遵照古代的习俗,他的遗体被放在皇宫的大厅中供民众凭吊,政府和军队的官员、大公、元老院全体成员、教士,按着位阶的次序列队上前,敬仰和亲吻统治者冰冷的尸体。出殡的队伍朝着皇家的墓园前进,一名传令官走在前面发出严肃的警告:“注意!注意!尘世的君王已经接受上帝的召唤!”
(四)罗马努斯二世(959~963 A.D.)
有人认为君士坦丁七世是被毒死的。他的儿子罗马努斯二世(公元959年11月15日)登上君士坦丁堡的帝座,这个名字来自他的外祖父。大家怀疑20岁的王子已在期待继承帝位,由此可见他已丧失公众的尊敬。然而罗马努斯二世的问题是软弱而非邪恶,他的罪孽主要来自妻子狄奥法诺。这个女人的家世清寒卑下,个性带有男子气概,行为真是罪大恶极。君士坦丁七世的儿子没有个人荣誉和民众福祉的概念,更不知道身为皇家成员的真正乐趣所在。当两个弟弟尼西弗鲁斯和利奥战胜萨拉森人时,皇帝实在是有负人民之托,竟然把时间浪费在极其忙碌的闲混之中:早晨前往赛车场观赏当天的赛程,中午宴请元老院的议员,下午大部分时间花在网球场,这是他唯一能获得胜利的舞台,接着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到亚细亚那边的海岸狩猎,杀死4只体型很大的野猪,回到皇宫以后,对于一天的劳累不仅满意而且感到非常骄傲。健壮的体格和英俊的容貌使他的同侪都大为失色,他身材修长挺拔,面色容光焕发,眼睛奕奕有神,肩膀宽厚强壮,长着鹰钩状的长鼻。然而即使是如此的十全十美,也不足以维持狄奥法诺的爱情,经过4年的统治以后,她将致命的药剂混在饮料里给丈夫食用,就像当年她用这样的配方夺去公公的性命那样。
(五)尼西弗鲁斯二世福卡斯(963~969 A.D.)
如此邪恶的女人与罗马努斯二世的婚姻,留下了2个儿子巴西尔二世和君士坦丁八世,还有2个女儿狄奥法诺和安妮。大女儿许配给西部皇帝奥托二世;小女儿成为沃洛多米尔的妻子,他是俄罗斯的大公爵和使徒——后来她的孙女与法兰西国王亨利一世结婚,马其顿王朝以及阿尔萨息德斯家族的血统,仍旧保存在波旁王朝的世系里。皇后在她的丈夫逝世后,渴望用儿子的名义进行统治,长子和幼子的年龄分别是5岁和2岁。她立即感到帝座的不稳,用尽全力来支撑政局,女性还是无法受到尊敬,两个幼儿也无法让人感到畏惧。狄奥法诺环顾四周要寻找一位保护人,就投身到最勇敢的军人的怀抱之中。实话实说,她的心胸非常的宽大,有容人的雅量。就这位新近受宠的人物看来,她的爱情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最主要的动机还是出于利害关系。
世人认为尼西弗鲁斯·福卡斯即尼西弗鲁斯二世(公元963年8月6日),兼有英雄和圣徒的德业和功勋。就前者的特性而言,他具备的资格不仅真实无虚而且光辉耀目。他的家世非常显赫,在军事上的功绩极为卓越,无论在哪个行省担任何种职位,他的表现都使人认为他是作战勇敢的士兵,更是指挥若定的首长。最近在克里特岛进行重要的征服作战,尼西弗鲁斯的胜利使他获得荣誉的桂冠。他的宗教信仰使他成为难以被看清的角色,他穿着粗制的毛布衣服,经常斋戒守夜,谈吐非常虔诚,表示要从繁忙的尘世退隐,这些都好像是很适用的面具,可以掩饰他那危险而不能为人所知的野心。然而他利用神圣的教长发挥影响力,再加上元老院的敕令,趁着年幼的君王还未成年,受到托付指挥东部的军队,获得不受干涉和充分自主的权力。等到他获得各级领导人员和部队的听命,权威得以巩固之后,便大胆地进军君士坦丁堡,将他的仇敌全部消灭殆尽,公开宣布他与皇后的通信联系,并没有让她的儿子逊位,自己则进封为奥古斯都,据有最高的位阶和全部的权力。
那位将皇冠置在他头上的主教,竟然不同意他与狄奥法诺的婚姻。他的第二次婚礼按照教规处以一年的赎罪悔改,禁止以属灵的关系来举行盛大的庆祝典礼。因此他用托词和伪证来堵住教士和民众的悠悠之口,等到登上大宝以后就丧失民心的归向,6年的统治激起外人和臣民的痛恨,尼西弗鲁斯一世的伪善和贪婪又在这位后任身上死灰复燃。我无法证实或掩饰他的伪善,但是对于贪婪这一可憎的恶行我倒是可以说几句,他不但很快受到指控,也遭到毫不留情的谴责。我们很少用精确详查财富和花费的方式,来批判普通的市民;对于管理国家财物的人,节俭通常是美德,增加税收有时成为无可避免的责任。尼西弗鲁斯二世对于世袭产业的支用,证明他有慷慨的风范,国家的岁入被严格限制用于公务。皇帝在每年春季亲率大军去对付萨拉森人,所有的罗马人可以知道他们的赋税,全部花费在胜利、征服和巩固东部的防务方面。
(六)约翰一世齐米塞斯(969~976 A.D.)
在尼西弗鲁斯二世的旗下,一位出身贵族、作战英勇的亚美尼亚人,从武士中脱颖而出,获得最突出的奖励。约翰·齐米塞斯的身材低于一般标准,但是这位矮小精干的英雄人物不仅相貌堂堂,而且雄心万丈。但皇帝的兄弟对他起了嫉妒之心,他从东部的将领这个重要军职上被降级,去担任驿站的督导官,不满的他发出怨言,受到罢黜和放逐的处分。然而齐米塞斯置身于皇后众多面首之列,经过她的讲情说项,他被允许居留在首都附近的卡尔西顿,他经常在暗中前往皇宫幽会,获得很多的赏赐。狄奥法诺很快就下定决心,要让丑陋而吝啬的丈夫早日升天。一些大胆而且深受信任的阴谋分子,藏匿在她最隐秘的私室中。在一个漆黑的冬夜,齐米塞斯和主要的帮手乘坐小船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在皇宫的阶梯下面登岸,皇后的侍儿投下绳梯,使他们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攀登进入大内。即使尼西弗鲁斯二世产生了怀疑,即使从朋友那里获得警告,即使他的兄弟利奥没有耽误救援的行动,在皇宫建起一座堡垒,都不能保护他免予祸起萧墙的毒手。在皇后的交代之下,所有的房门为凶手打开。皇帝睡在铺在地上的熊皮上,喧哗的闯入声音使他从梦中惊醒,30把短剑的光芒在他眼前闪耀。齐米塞斯的手上是否沾染君主的鲜血倒是不得而知,但是他抱着毫无人性的态度,乐于坐视这样的报复行动。尼西弗鲁斯二世的头颅被挂在窗户上示众,动乱受到安抚以后平息下来,亚美尼亚人约翰一世齐米塞斯成为东部的皇帝(公元969年12月25日)。
在举行加冕典礼的日子,他被大无畏的教长拒止在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门外,指责他违背良知涉及叛逆和杀人的恶行,为了表示忏悔,他必须与罪孽深重的伴侣划清界限。身为妇女再三违背最神圣的义务,使齐米塞斯无法对她保持爱情和信任,当教长拿出使徒的宗教狂热来施加攻击时,这一点并没有触怒君王。狄奥法诺没有分享他登基为帝的好运,反而被他逐离皇宫丧失皇后的地位。在他们最后的会晤中,她发出暴跳如雷而又无能为力的狂怒,指责她的爱人过河拆桥和忘恩负义。她的儿子巴西尔二世在一位强势的共治者面前,保持着沉默和顺从的姿态,被她用言辞加以谩骂,用拳头加以责打,巴西尔二世公开承认她的淫乱,宣布他的身份是不合法的私生子。狄奥法诺被放逐以及地位较低的从犯遭到惩罚,才平息公众的怒火。
一位不得民心的君王即使暴毙也没有人记得,齐米塞斯的罪行因为建立丰功伟业而获得宽恕。他的挥霍比起尼西弗鲁斯二世的贪婪,对于国家可能更为不利,但是他的行为不但和蔼可亲而且出手大方,使每个接近他的人都感到愉快。他也只有在胜利的道路上,循着先帝的足迹前进。他统治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军营和战场上度过,个人的英勇举动和积极作为在多瑙河和底格里斯河都有卓越的表现,这些是罗马世界最古老的边界。他对战俄罗斯人和萨拉森人获得双重的胜利,无愧于“帝国的救星”和“东方征服者”的头衔。他最后从叙利亚班师时,提到新行省最肥沃的土地都为宦官所有时,非常坦诚而且愤慨地叫道:“我们战斗和征服难道都是为了他们?我们流血牺牲以致民穷财尽难道都是为了他们?”指责的声音在皇宫里产生回应,齐米塞斯的死亡有强烈的征兆,使人怀疑是惨遭毒毙。
(七)巴西尔二世(976~1025 A.D.)与君士坦丁八世(1025~1028 A.D.)
齐米塞斯的篡夺或摄政长达12年,两位合法的皇帝巴西尔二世和君士坦丁八世,在平静的状况下长大成人。他们在幼年时代没有具备统治的能力,在伴随临朝和行礼致意时,都表现出谦恭和尊敬的态度,主要是监护人齐米塞斯在年龄上是他们的长辈,何况还建有不世的功勋。监护人没有子女,虽然野心勃勃但是不会侵犯到继承的权利,世袭的产业受到周全而忠诚的照料。齐米塞斯的英年早逝对于罗马努斯的儿子来说,不会产生好处,反而是莫大的损失。他们缺乏执政的经验,几乎有12年都像大臣的门生,不仅没有实权而且情愿如此,而这位大臣为了能延长统治的时间,纵容他们去追求年轻人所喜爱的欢乐,不愿承受政务的辛劳。在这样的一个温柔乡中,软弱的君士坦丁八世身陷其中不能自拔;但他的兄长感受到天才的冲动和有为的欲望,只要皱眉表示不悦使大臣命丧黄泉。
巴西尔二世是君士坦丁堡和欧洲所有行省公认的统治者,但亚洲一直受到两位资深将领的蹂躏,福卡斯和希卡勒鲁斯时友时敌,而且他们与帝国的关系,也在臣民和叛徒之间来回变换,极力维持独立的地位,还要相互竞争全力拼斗,想要成为获得胜利的篡夺者。罗马努斯二世的儿子为了对付国内的敌人,首次拔出他的佩剑,这些叛徒为合法和高傲的君王御驾亲征而胆战心寒。福卡斯在会战的前列被打下马来,不是中了毒就是中了一箭;希卡勒鲁斯两次身负锁链又能两次东山再起,现在他的余日无多,渴望在平静中结束生命。希卡勒鲁斯这位年迈的恳求者趋近宝座,他的两眼模糊步履蹒跚,倚靠在两名随从的身上。皇帝摆出年轻人的无礼态度,用充满权威的声音喊道:“这个人难道就是长久以来让我们寝食难安的家伙?”等到处死的命令被执行以后,他获得帝国的和平,但是尼西弗鲁斯和齐米塞斯所获取的战利品,使皇家的门生无法安睡在宫中,他渴望获得同样的功勋。
巴西尔二世经常对萨拉森人进行长时间的远征行动,目的在于追求荣誉,老实说这对于帝国没有多大用处。但是保加利亚王国最后遭到毁灭,是从贝利萨留时代以来,罗马军队所能获得的最大胜利。然而臣民并没有向凯旋的君王大声欢呼,他们痛恨巴西尔二世的掠夺和苛刻的贪婪。有关他的功勋在描述的记录上并不完整,我们只能看出一个士兵的勇敢、坚忍和凶狠。邪恶的教育方式虽然不会压抑他的精神,却也能遮蔽他的心灵。他对于所有的学术和知识全都一窍不通,只要回想博学多才而又个性懦弱的祖父,内心就会产生很大的感慨,无论表现在外的态度是真是假,难免使他对法律和律师、文艺和学者抱着不屑一顾的态度。一个人有这样的个性又处于这样的时代,迷信成为坚定和持久的支配力量。巴西尔二世(公元976年2月10日)在少年时代初次能过自主的生活以后,无论是在皇宫还是军营,都将一切奉献给虔诚的信仰,像隐士一样过着苦修的生活。他在官袍和铠甲里穿着僧侣的服装,遵守节欲的誓言,要永久弃绝酒类和肉食。他在68岁那年,还能保持尚武精神要亲自登船前往西西里,参加对抗萨拉森人的圣战。这件事因他的亡故而停止,绰号为“保加利亚屠夫”的巴西尔二世告别尘世,受到教士的祝福和民众的咒骂。他的弟弟君士坦丁八世(公元1025年12月)在他崩殂以后,独自掌握3年皇室的权势,或说是享用所带来的欢愉,唯一关切的事务是解决继承的问题。君士坦丁八世获得奥古斯都的头衔有66年之久,在拜占庭的历史里这两兄弟的统治为时最久,他们的事迹之乏善可陈也是首屈一指。
(八)罗马努斯三世阿吉鲁斯(1028~1034 A.D.)、帕夫拉戈尼亚人米凯尔四世(1034~1041 A.D.)、米凯尔五世卡拉法特斯(1041~1042 A.D.)、佐伊和狄奥多拉(1042 A.D.)、君士坦丁九世摩诺马克斯(1042~1055 A.D.)、狄奥多拉(1055~1056 A.D.)、米凯尔六世斯特拉提奥提库斯(1056~1057 A.D.)
5位皇帝保持直系血统的继承,历时有160年之久,赢得希腊人对马其顿王朝的忠诚,也使得篡夺者行使权力时继续承认原来的名号,这种情形曾经出现3次之多。君士坦丁八世是皇室最后一位男性,亡故以后产生一个继承断裂的新局面,何况他的统治时期比12个皇帝加起来还要长久。他的兄长过纯洁的独身生活,放弃对公众应尽的义务。君士坦丁八世自己只有3个女儿,优多西娅出家成为修女,佐伊和狄奥多拉到了成熟的年龄,还是保持处女的身份,对于两性的关系一无所知。垂死的父亲在会议中讨论她们的婚事,冷漠或虔诚的狄奥多拉拒绝结婚,不愿给帝国带来一个继承人;她的姐姐佐伊愿意奉献自己,成为帝国祭坛上的牺牲品。罗马努斯·阿吉鲁斯身居大公的高位,不仅为人文雅而且风评甚佳,被选来当她的皇夫。他对这种荣幸加以婉拒,但得到通知如果他拒绝,那就只有剜眼或处死这两条路可走。他之所以抱着勉强的态度,主要的动机是出于夫妻之情。然而他的原配非常忠诚,为了丈夫的安全和事业情愿牺牲自己的幸福,等她进入修道院以后,皇家婚礼的唯一障碍也被消除了。
君士坦丁八世崩殂以后,权杖被授予罗马努斯三世(公元1028年11月12日),无论他在家庭和外面是如何的操劳效力,同样是积弱不振而且徒然无用。48岁的佐伊过于成熟,除了纵情欢乐已没有怀孕的希望。她所宠爱的寝宫总管名叫米凯尔,是个英俊的帕夫拉戈尼亚人,最初的职业是钱币兑换商。罗马努斯三世出于感恩图报或是表示公平起见,纵容他们之间有罪的私通行为,或对于他们的清白无辜接受可有可无的保证。佐伊很快证实了一句罗马的谚语:“每一个奸妇都能毒死丈夫。”罗马努斯三世死亡之后紧接着就是米凯尔四世可耻的婚礼和登基(公元1034年4月11日)。无论如何,佐伊的愿望还是落空,她并没有找到精力充沛和称心如意的爱人,只是将一个不幸的可怜虫弄到自己的床上。他的健康和理智受到癫痫发作的损害,良知受到绝望和悔恨的折磨。那些技术最高明、能够处理心理和肉体方面的疾病的医师,受到召唤前来为他治疗。他仅有的能够逃脱身心折磨的希望是经常长途跋涉前去浴场,或是到那些最受民众爱戴的圣徒墓地去朝拜。僧侣对他的苦修都大为赞扬,除了归还权力以外(但是他能与谁恢复原有的关系?),米凯尔寻找各种办法要为自己的恶行赎罪。就在他为忏悔而叹息祷告的时候,他那做宦官的弟弟约翰,对于他的悔恨感到可笑。约翰就是在暗中主持阴谋事件的始作俑者,能从这项罪行中获得最丰硕的成果。约翰大权在揽,运用各种手段来满足他的贪念,佐伊落得被她的奴隶掌握的下场,被囚禁在祖先的宫殿里成为俘虏。当约翰知道他兄长的健康状况已无法好转时,就将他的侄儿——另外一个米凯尔推荐进宫,别号卡拉法特斯来自父亲的职业“船舶修理者”。在宦官的安排之下,佐伊将一个工匠的儿子收为养子,这个冒牌的继承人当着元老和教士的面前,被授予恺撒的头衔和紫袍。
佐伊的个性是如此的软弱无能,擅权自用,米凯尔四世的过世带给新继承人自由及权力,她却因此受到压迫,4天以后,她把皇冠置放在米凯尔五世的头上(1041年12月14日)。他流下眼泪发出誓言,即使他登基为帝,仍旧是她忠诚不二的臣民。他在短暂统治期间唯一的行动,就是忘恩负义地采取卑鄙的手段对付他的恩主约翰和女皇。前者受到罢黜和羞辱使得人心大快;但佐伊是皇帝的女儿,她的被放逐引起君士坦丁堡的悲痛,开始是暗中的抱怨,最后激起公众的骚动。现在大家已经忘怀佐伊所犯的过错,等到米凯尔五世对此有所认识,为时已晚,即使最驯服的奴隶具备忍耐的习性,也会受到刺激掀起狂野和报复的怒潮。每个阶层的市民都聚集起来,这场无法镇压的暴乱延续了3天,他们把皇宫围得水泄不通,打开大门以后要迎接他们的国母。佐伊和狄奥多拉分别从监狱和修道院回到皇宫,米凯尔五世受到的惩处是被剜去眼睛或是丧失性命。希腊人第一次很惊奇地看到皇家两姐妹竟然同坐在宝座上,主持元老院的会议,或是接见外国的使臣。这种很特殊的共治只维持了2个月左右,两位统治者无论是她们的个性脾气、利害关系还是追随人员,全都南辕北辙,在暗中形成水火不容的局面。由于狄奥多拉仍旧反对结婚,毫无退意的佐伊在60岁的高龄,为了满足舆论的要求,只有勉强接受第三位丈夫,为此还遭到希腊教会的谴责。
登基的皇帝是君士坦丁九世(1042年6月11日),被称为摩诺马克斯,意为“单打独斗的战士”,不论是在公众还是私人的挑衅中,必定曾表现出他的英勇和胜利,但是现在他遭到痛风的折磨,身体变得更为虚弱。他的统治完全纵情于声色之娱,时间都浪费在养病和欢乐之中。君士坦丁九世当年被放逐到莱斯沃斯岛时,有一位美丽而高贵的孀妇不辞辛劳地陪在他身边,希卡勒里娜成为他正式的妻室。等到他与佐伊结婚和登基以后,她也被授予奥古斯塔的头衔和仪典,在皇宫里据有相邻的寝宫。合法的配偶(这是佐伊的体谅爱护,也可以说是自贬身份)满意于这种前所未有而又丑陋不堪的瓜分占用,皇帝出现在公共场合时,站在妻子和侍妾之间。君士坦丁九世比佐伊和希卡勒里娜活得更久,他打算要改变继承的次序,为狄奥多拉更为机警的朋友所阻止。等到他病故以后,狄奥多拉获得大家的同意,重新恢复继承的权利(1055年1月30日),在以她的名义以及4名宦官的影响力下,和平地统治了东部世界19个月。
这些宦官有意要延长他们的权势,说服年迈的女皇提名米凯尔六世为继承人。他的称号“斯特拉提奥提库斯”宣示他的军职身份,但是他是个性疯狂而又老朽的资深军人,既不了解局势,也无法处理政务,只能成为这些大臣的傀儡。米凯尔六世登上宝座(公元1056年8月22日),狄奥多拉不久后逝世下葬,成为马其顿或巴西尔王朝最后一位君王。对于这28年令人感到羞辱和带来毁灭的时期,我只有很快加以评述,同时也抱着敬谢不敏的态度。两个无能为力的妇女凭着她们的抉择和善变,把希腊人像一群牲口那样摆布,让他们堕落到连奴隶都不如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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