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人在修道院里面,坎塔库泽努斯的内心仍旧在从事神学的战争。他用锐利的笔讨伐犹太人和伊斯兰教徒,无论在哪种状况下,都用同样的热诚去为塔波山的“神圣之光”展开辩护,这个值得纪念的争议,使希腊人的宗教愚行到达登峰造极的地步。印度的托钵僧和东部教会的僧侣同样相信,把心灵和肉体的天赋能力全部抽取出来,更纯粹的幽魂会上升到上帝的喜悦和幻象之中。有位方丈能够仅仅用几句话,将阿索斯山修道院的理念和实践很完整地表达清楚,这位方丈在11世纪享有盛名。苦行的导师说道:
当你单独留在修行的小室中,关上门坐在角落,保持心灵的升华,万事万物成为虚空的过眼云烟。你要把胡须和下巴搁在胸脯上面,将眼光和思想都转向腹部,就是肚脐那个部分,再去寻觅心的位置,好把灵魂安顿在那里。开始的时候,全部是一片黑暗,带来不适的感觉。不过如果你日以继夜地坚持下去,就会感受到难以形容的愉悦。只要灵魂找到心的位置,立即会被神秘和缥缈的光所围绕。
这种光来自身心不健康的幻想,是空虚的肠胃和头脑创造出来的,受到寂静派落寞无为信徒的敬仰,认为具备上帝纯洁和完美的本质。这种愚行局限于阿索斯山,思想单纯的隐士从来没有去探索,人的肉眼怎么能分辨神的本质到底是精神还是物质。但是在年轻的安德洛尼库斯统治时,一位名叫巴拉姆的卡拉布里亚僧侣前去拜访这些与世隔绝的修道院。他不但研究哲学和神学,而且精通希腊文和拉丁文,多才多艺的技能可以按照那个时代的爱好和兴趣,维持彼此对立的信条。一位苦修者出于大意,将心灵感应的祈祷方式泄露给好奇的旅客,巴拉姆正好找到机会去嘲笑寂静派的信徒,说他们把灵魂放在肚脐眼里面。他同时还指控阿索斯山的僧侣是异端和渎圣者。他的攻击迫使更为博学的人士否认或掩饰同教兄弟单纯的虔诚行为,帕拉马斯对于神的本质和运作推崇一种学究式的辨别方式。神那难以理解的本质居于自存和永恒的光里,这种有福的视觉为圣徒所具有,而出现在塔波山的门徒身上,时间是在基督变容节。然而这种辨别方式难逃多神教崇拜的谴责,于是巴拉姆坚决摒弃塔波山的光具有永恒的性质,旧指控帕拉马斯派信徒坚信两种永恒的本质,即可见和不可见的上帝。
阿索斯山的僧侣在狂怒之下威胁要取他的性命,这个卡拉布里亚人就到君士坦丁堡避难。他那圆滑和世故的言行举止赢得皇家内卫统领和皇帝的好感,宫廷和城市涉入神学的争论之中,使内战的紧张情势如火上加油。但是巴拉姆的教义因他的逃走和背教而遭到污辱,巴拉马斯派因获得胜利而扬扬得意,他们的对头阿普里的约翰教长,在敌对派系借题发挥之下被罢黜下台。坎塔库泽努斯以皇帝和神学家的身份主持希腊教会的宗教会议,竟把塔波山自存的光当成一个信条。人类的理性已经受到了这么多的侮辱,增加这一件荒谬的蠢事倒也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可惜的是弄脏了很多卷纸张或羊皮纸。毫无悔意的信徒拒绝在正统信仰的信条上签字,被剥夺举行基督徒葬礼的荣誉。然而到了下一个世纪,这些问题全部被人遗忘,我也不知道灭绝巴拉姆异端到底是靠着斧头还是柴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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