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布赖恩特先行离开，还是比金晚了一些开进停车场。他把车停在她旁边。

        “去把自己弄干净。我要去见伍迪。”她边说边走向入口。

        “我自愿参与挖掘的，所以别……”

        “我还有七分钟就要到他的办公室，利索点。”

        他们一同奔上楼梯，走进办公室。

        道森双眼大睁。“天哪，你俩是去参加泥巴大赛了吧。”他笑了起来，“我可真想去见识一下。我赌老爹赢。”

        布赖恩特坐了下来。“行了，道森，任何头脑清醒的人都会把钱押在老爹身上。”

        “我们挖到了骨头。”金脱下夹克衫，说道。她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头发。“布赖恩特会跟你们说一下情况。”

        她走向门口。

        “老爹，”布赖恩特说着，拦住了金，“跟他说真话吧。”

        “当然。”她答道，旋即走向楼梯。

        据她估计，在她敲门时，她离十五分钟期限还有一分半钟的时间。她一直等到他说“进来”才推门进去。这个时候再惹毛她的上司不会有任何好处。

        她四步走到椅子旁，坐下，瞥见减压球还放在桌子上。现在，她有麻烦了。

        “你到底该死的以为自己在干吗，斯通？”

        “呃……您能说得详细些吗？”她问道。她可不想为自己没做错的事情道歉。

        “别跟我装蒜。你和布赖恩特的愚蠢行为严重破坏了……”

        “没有布赖恩特，长官。他只是在一旁看着。”

        伍迪对金怒目而视。“有人告诉我说他看到布赖恩特在坑里面。”

        “当时离坑最近的四个人可以证明他没下去过。”

        “那布赖恩特会怎么说呢？”

        金咽了一口唾沫。他们都知道答案是什么。

        “长官，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是错的，我愿意真诚地……”

        “别给我说这些恶心的废话，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他是对的。金一点都不感到抱歉。“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需要知道，但马修斯医生——”

        “嗯，我就知道他……”

        “——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就是打电话给我。”伍迪的声音压过了金，“你到底他妈的以为自己在干什么？”

        “长官，我必须开始挖掘工作。我的直觉告诉我地下埋着尸体，在那种时候还等文书确认好发下来是非常荒唐的。”

        “荒唐也好不荒唐也罢，我们之所以要遵守规章制度是有原因的，尤为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们能随时在法庭上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你最好记住，我的命令不是供你有选择地执行的。”

        “我明白。”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你只能祈祷你的直觉是对的，那样的话事情的关注点就会转到减少伤害上。”

        金点了点头。

        “但现在我已经不认为你有能力领导这一次调查了。”

        她往前坐了坐。“但是长官，你不可以……”

        “噢，我当然可以，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正在慎重考虑让你退出这桩案子。”

        金有一阵子没发话。她的下一句话将至关重要。她打算对伍迪开诚布公。

        金压低了声音。“长官，您读过我的档案。您清楚我的过去，所以您应该知道，我是领导这次调查的最佳人选。”

        “可能吧，但我信得过的是能服从命令的人。如果那片地底下真的埋着一具社会福利院孩子的尸骨的话，这桩案子会在媒体上引起轩然大波。那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想和这桩案子撇清关系，而我不希望因为自己手下人的失误，让那些人有法律空子可钻。”

        金知道他是对的。但她也知道，自己能胜任这份工作。

        “现在我建议你和布赖恩特回家把自己弄干净。明早你们就会知道我的决定。”

        金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离开办公室。她只得祈祷自己吉星高照，能逃过一次全面纪律处分。

        “你知道吗，金……”就在她朝门口走去时，他发话了。该死的，她很不喜欢听到伍迪直呼她的名字。

        她转过身。

        他摘下眼镜，直直注视着她。“迟早有一天，你的直觉会出错，而你将被迫面对你的选择带来的后果。但你还要考虑身边的人。你的团队对你十分钦慕，任何情况下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追随你的步伐，保护你，努力得到你的认可。”

        金咽了一口唾沫。她知道他在特指团队中的某位成员。

        “如果哪天你的鲁莽行为已危及你身边人的职业生涯，甚至是生命安全，那时，找你问责的不会是我，也不会是警队。”

        金感到越发恶心，想要呕吐，这和她空着的胃毫无关系。当她走到门外关上门时，她突然希望自己能得到处分。

        伍迪总能准确地知道如何戳中她的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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