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镜子。
我觉得自己的样子还过得去。
你自然也有自己的镜子。
我亲爱的……
我知道时间的。他四点过来。你想让他高兴。看到你坐在椅子上他会很高兴的。
如他们所言,出去看看那个美妙的世界。
你真该去看看。也有便宜的戏票。就算在第二层楼座上也能看到整个舞台的表演。
我又开始这么想了。哦,哦……
(她从床上跳下或是爬下来。)
(护士取过镜子自己照将起来。)
他知道我就是这个样子。在我该在的位置。
还有访客呢。你哥哥。你的朋友们。
也许我应该再盖上被子。在哪儿?不。我看见自己手持匕首——不,是块砖头。我看见他的脑浆从脑袋里翻涌而出。他黑色的爱尔兰人的脑浆。
(护士打了下铃。甲、乙身着白色水手服上,将被褥除去,堆在舞台后面。)
没错,我已然这么做了。我才不管呢。就让他们全都恨我吧。老是弄得他们难过、搞得他们开心真是烦透了。就让他们恨我吧。哦,舒服。真舒服。
对呀。
我弹首曲子如何?
随便你吧。
(护士对甲做个手势,甲从躺椅旁边桌子上的黑包里取出一个注射器,给爱丽斯打了一针。)
这样就好多了。
想起来了吧。只要你想就起得来。
我就想这么干。蔑视命运。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命运就这么冒犯不得吗?彻头彻尾的冷酷无情。
(护士从抽屉里取出一面镜子,一面镶柄的椭圆形木框镜子,意大利式、雕饰精美,还镀了金,递到爱丽斯手上。)
那是自然。
我是想帮你,可怜的小孤女。
好奇的朋友。他们想看看我是不是还活着。他们都等不及了。我让他们失望了。
改天吧。
我说的不是这种改善。你干吗要跟我过不去?
我觉得该给我打一针了。
说起来了,这镜子还曾是萨拉?伯恩哈特的呢。你知道的吧。我告诉过你吧。
但说无妨。
别打岔。
帮帮我。
我可不想口没遮拦。
没人请你看过戏吗?某个年轻人,你应该跟某个年轻人一起去看戏。
(除去被褥的同时,护士扶爱丽斯在床上坐起身来,在她头后部放了三个靠垫。爱丽斯继续望着镜中的自己。乙退下;甲站在被褥旁边。)
我根本没时间。
未必。我觉得他喜欢看我躺在床上。
(护士仍在弹奏。灯光渐暗。爱丽斯睡着了。极暗。暗场前仍能听见几声钢琴响。)
想不想扑点粉,上点腮红?别忘了,你也是个女人。
没想打岔。我两条腿都麻了。
你就不会想去看看他们,懒骨头。你一点都不好奇。这间屋子你还没待够吗?
哦,哦。
一个女人总能把自己收拾得更有魅力些。
你知不知道我曾说起过萨拉?伯恩哈特,知不知道?她简直就是个烂疮,虚荣得都溃烂了。我确实这么说过。
我看起来很可怕吗?告诉我。
总有进一步改善的余地。
我在这儿看得更清楚。
别跟命运闹着玩。
我从没去剧院看过戏。
还挺虚荣的。
爱丽斯的卧室。维多利亚式,陈设极为烦琐。背后是几扇法式房门。躺椅,钢琴。爱丽斯年约四十,长发,还像个小姑娘,躺在一张巨大的铜床上,偎在一大堆(足有十床?)薄薄的被褥底下;头、肩膀和胳膊露在外头。护士个头很高,穿一身像是被套料子的条纹制服,盘腿高踞在床上。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66xs.com。966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wap.966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