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记者蜂拥而至,来到夏洛茨维尔,就像兀鹫扑向天上掉下来的鸟的尸体一样——或者说他们开始往那里去,这些人只会把事情弄得越来越复杂。
下一则新闻来自科罗拉多州的科罗拉多斯普林斯一个名叫城堡购物中心的地方,再下一则来自犹他州的普罗沃,最后一则来自依阿华的迪莫伊。这可成了重大消息。科罗拉多购物中心的枪袭事件导致美国空军学院的六名学员死亡——另有几名被同学拉到外面安全的地方——还死了二十六名平民。
科罗拉多斯普林斯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犹他州的普罗沃,这里的警长出于一名好警察的本能,派警车到城里的每一个商业中心。在普罗沃市购物中心,他们很有收获。每一辆车都强制携带了警用机关枪,于是在四名持枪的恐怖分子和六名警察之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枪战——每个人都精通射击术。结果两名警察身受重伤,三名平民死亡——共有十一名当地平民参加了这场激战。在这场被联邦调查局事后评价为拙劣的袭击中,四名恐怖分子被当场击毙。迪莫伊发生的情况差不多,不同的是当地市区的警察反应比较迟钝,结果是四名恐怖分子死亡,陪葬的有三十一名老百姓。
在科罗拉多,有两名没被打死的恐怖分子被困在一家零售商店里,与相隔五十码远的特警部队对峙,还有一群国民警卫队的步兵——他们在州长的批准下欣然接受了任务——一路上他们发挥出他们丰富的想像力,急不可耐地跃跃欲试:想来一次火力演习,杀死侵犯者并把他们的尸体拿来作为美洲狮的诱饵。一个多小时之后,他们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在烟枪榴弹的掩护下,这批周末卫士使用了足够的火力打垮了入侵的敌人,击毙两名罪犯——是阿拉伯人,这一点都不令人惊讶——他们穿着引人注目的衣服。
这个时候,所有的美国人都在看电视,纽约和亚特兰大的记者告诉观众他们所知不多的情况,并用文法学校学生所能使用的准确语言努力解释当天发生的事情。他们没完没了地重复他们采集到的消息,并邀请来“专家”进行评论——他们知道的不多,但讲的不少。不过这有利于他们把广播时间排满,虽然不能给公众提供满意的信息。
反恐训练营里也有电视机,职员们都在看电视,很多工作都停下来了。
“我的天呀,”小杰克发了一句感慨。其他人也低声或是在心里发出同样的感叹,对他们来说,情况更为糟糕,因为他们身为情报部门的技术成员,却没有提醒自己的国家采取战略防备措施,预防这次袭击事件。
“很明显,”托尼·威尔斯说,“如果我们没有外勤情报员,就很难得到任何形式的警告,除非那帮坏蛋确实随意使用移动电话。但新闻媒体总喜欢告诉人们我们是如何跟踪坏人的,这样他们就会从中学会防范。白宫的职员也喜欢告诉记者他们是何等的精明,这样他们就会泄露情报信息。从他们暴露敏感信息的方式来看,有时你会怀疑他们也许是恐怖分子请的特约记者。”实际上,这帮恶心的家伙只知道向记者们炫耀,当然,这是他们所能做的惟一的事情。
“这样一来,接下来的时间,那些卖报的人会在那里叫嚷,‘又是一次情报失误’,对不对?”
“没错,”威尔斯回答,“那些贬低情报界的人也会抱怨它无能——但他们并不承认换成是他们的话,他们会一个机会都把握不了的。当然,国会的情况也一样。不管这些了,我们重新开始干活吧。国家安全局将寻找敌人发出的欢呼——他们也是人,不是吗?当他们成功地完成一次行动时,他们也会欢呼的。让我们看看萨利他们一伙吧。”
“谁是这次事件的主谋呢?”杰克问。
“我们试试看能否查出来,”更重要的是确定那个狗杂种所在的地方,威尔斯想,但他没有说出来。一张脸加上这张脸所处的地点比仅仅一张脸有价值得多。
楼上。亨得利和他的高级职员一起看电视。
“有何感想?”
“皮特从夏洛茨维尔打电话来了。想不想猜一下我们那两个新兵到哪里去了?”杰里·朗兹问。
“开玩笑,”汤姆·戴维斯回答。
“我是认真的。他们和那帮坏蛋进行的是公平打斗,没有外援,他们现在已经回到住的地方。更多的收获是:布莱恩——海军陆战队军官——重新考虑他的作用。皮特汇报说这是过去了的事情了。他迫不及待地想执行一些真正的任务。皮特认为他们刚好准备停当。”
“那么说,我们只需要一些正确的目标喽?”亨得利问。
“我的人会分析国家安全局方面来的消息。可以猜到那帮坏蛋现在正在来回交谈,他们行动前停止的信息交流现在应该恢复了,”里克·贝尔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我们准备好了行动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尽快行动了。”
那是山姆·格兰杰的职责范围。他一直对此保持着沉默,可是现在他该说几句了。
“伙计们,我们已经有两个年轻人准备好可以出发,为目标服务了,”他用了部队二十年前发明的一个短语,“皮特告诉我说他们是相当不错的年轻人,从今天发生的事情来看,我认为他们会受到适当的激发的。”
“我们的对手会怎么想?”亨得利问。要猜度出来并不难,但他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他们想狡黠地叮我们一口,很明显他们的目的是要攻击美国中部。”朗兹开始发表他的意见,“他们想展示给我们看,不仅是纽约这样明显的目标,他们可以攻击我们任何地方,认为这样能够让我们内心感到害怕。这是他们这次行动的聪明之处。总共可能有十五到二十个恐怖分子,也许还有一些后备人员。这个数目是相当大的,但也不是空前的——他们在行动的保密性方面做得很好,人员的积极性被充分地调动。然而,我不敢说他们受过很好的训练,他们只不过是扔一条疯狗到后院里去咬一些孩子罢了。显然,他们为了达到政治意图,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这不足为奇的;为了他们的政治意图,他们还会舍弃一些具有献身精神的人,这也不足为奇。他们这次袭击在技术上是很低档的,不过是一帮携带轻型自动武器的坏蛋而已。他们已经表现出了他们邪恶的本性,但算不上很专业。不出两天,联邦调查局也许就能查出他们的根源,以及他们入境的路径。他们还没学会飞,所以他们入境的时间不可能很长。我很想知道是谁为他们侦查目标。从时间的安排方面看,他们是预谋好了的,但我想他们的策划并不周密,要读出腕表上面的时间并不难。他们没有计划袭击之后如何逃跑。他们在入境之前可能已经确定了他们的目标。因此,我敢打赌他们在境内待的时间不过是一两个礼拜——甚至还不到,这要看他们是如何入境的。调查局很快就会弄清楚的。”
“据皮特汇报,他们使用的武器是英格拉姆轻型自动枪,看起来很漂亮——那是它们出现在电视和电影里面的原因,”格兰杰解释说,“但它们并不是非常有效的武器。”
“他们是怎么弄到手的呢?”汤姆·戴维斯问。
“问得好。估计联邦调查局已经从弗吉尼亚弄到了一些,现在正忙着根据它们的序列编号进行追查。他们这方面很内行。晚上之前我们应该可以得到消息。这会给他们提供恐怖分子把枪支弄到手的线索,然后他们就会展开调查。”
“调查局将如何处理这个事件,恩佐?”布莱恩问。
“这是一件大案子,会给它指定代码,全国任何一个探员都可能会被召来参与侦破工作。眼下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找那帮坏蛋的车子。车也许是偷来的,不过租来的可能性更大。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定会有签名,并留下驾照的复印件,以及信用卡,所有的正常手续都得办,这样才能留在美国。这些都可以追踪,透露出信息。这就是总能查清他们根底的原因。”
“你们俩怎么样?”皮特进来问道。
“喝点东西好多了,”布莱恩回答。他已经把贝利塔手枪擦拭干净了,多米尼克也把他的史密斯-韦森擦干净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皮特。”
“没人开玩笑。好吧,我刚刚和总部的人谈过了,他们想在这两天见见你们俩。布莱恩,你以前有疑虑,现在说情况改变了,是真的吗?”
“你们训练我们识别目标,接近目标然后下手,皮特。这个我能接受——只要不做完全违背常规的事情。”
多米尼克点头同意他的观点,但他的目光一直没从亚历山大身上离开。
“好的。得克萨斯有一个古老的笑话,说的是那里的律师为什么那么出色。答案是,那里需要杀死的人比需要偷的马多。至于那些需要杀死的人,也许你们俩可以帮忙干掉一些。”
“确切地说,你的目的是不是想告诉我们,我们是替谁工作?”布莱恩问。
“你早晚会清楚的——不过是一两天而已。”
“好吧,我有耐心等待,”布莱恩说。他自己正在脑子里迅速地盘算着。特里·布劳顿少将可能知道点什么。非常肯定的是联邦调查局的温纳是知道有关情况的。但是这个原来是烟草种植园的训练场所不属于他所了解到的政府的范围。中央情报局在弗吉尼亚的约克镇附近有一个“农场”,但离这里大约有一百五十英里。这个地方不像是一个“代理行”,至少和他设想的不一致,尽管他的设想可能是错的。事实上,这个地方连一点“政府”的气息都没有,他的鼻子没有闻到这样的气息。可是不管怎么样,一两天之后他就会确确实实知道一些情况,他会耐心等待的。
“对于我们今天干掉的那些家伙,我们知道了多少情况?”
“不多。要过一阵子才知道。多米尼克,他们还要多久才能把情况弄清楚?”
“明天中午时分应该会有大量的信息,可是我们没有进入局里的渠道,除非你想要我——”
“不,我不会的。我们必须让他们知道你和布莱恩不是电影《独行侠》的翻版,但也不会离得太远。”
“你是说我必须和温纳谈谈?”
“也许是吧。他在局里有足够的分量让他们相信你们是在执行‘特殊使命’。我想他一定会感到欣慰,因为是他帮我们发掘了你们这样的专业人才。顺便说一句,你们两个的确干得很漂亮。”
“我们所做的,”海军陆战队军官说,“都是按照我们平时训练的去做的。我们只不过是有足够的时间和充沛的精力罢了,然后一切都是自动进行的。在海军陆战队基础学校他们教我,成与败往往就在闪念之间。如果我们刚到山姆·古迪音像店时袭击就开始而不是几分钟之后,那么结果可能就不同了。另外,两个人联合作战的效果大概是一个人的四倍。实际上有这方面的研究,我记得课题名称叫‘小分队作战的非线性战略因素’。这是侦察学校教学大纲的一部分。”
“海军陆战队的人真是很擅长读书,是吧?”多米尼克问,一边伸手去拿一瓶波旁威士忌酒。他倒了两杯,递一杯给他兄弟,自己喝了一大口。
“在山姆·古迪音像店的那个家伙——他对我笑了,”布莱恩带着一丝诧异回忆说,“当时我没放在心上。我猜想他是不怕死的。”
“那叫殉难,有的人真的是那样想的,”皮特告诉他俩,“那么,你是怎么做的呢?”
“我朝他开火了,射程很近,大概六七枪的样子——”
“从较远的侧面开了十枪,兄弟,”多米尼克纠正他的说法,“最后还在他的后脑勺补了一枪。”
“他还在动,”布莱恩解释说,“我没带手铐来铐住他。你知道,我真的毫不担心。”况且,他的血总会流干。最后的结果是,他很快就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我们猜对了,”杰克在工作站上宣布,“萨利是恐怖分子一伙的。托尼,瞧这儿,”他指着计算机的屏幕说。
威尔斯击了一下从国家安全局“获取”的信息,看到了。“你知道,母鸡下蛋后总要咯咯地叫,就是想让世人知道它们多么了不起。这些家伙也一样。好吧,杰克,这是正式的证明。乌达·本·萨利是恐怖分子一伙的。这是他发给谁的?”
“发给他在网上聊天的一个伙伴。他和他主要谈论资金的流动问题。”
“终于证实了!”威尔斯说,查看一下自己工作站里的文件,“他们想要这个家伙的照片,全部的。也许兰利终于要调查他了。感谢上帝!”他停了一下说,“有他的电子邮件的通讯录吗?”
“有,想要吗?”杰克打开文件,发出了打印指令。十五秒钟后,他便把打印出来的文件递给他的同事。“电子邮件的数目和日期。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有趣的信件都打印出来,并注明我觉得有趣的原因。”
“等一下,我现在要把这个东西交给里克·贝尔。”
“我会坚守岗位的。”
你看电视新闻了吗,萨利写信给一个不太定期联系的通讯伙伴。这应该叫美国人感到胃疼!
“是的,没错,”杰克对着屏幕说,“可是你却露出了马脚,乌达。”
又多了十六个殉道士,穆罕默德一边在维也纳的布里斯托饭店看电视一边想。这只是抽象的痛苦。那些人的价值真的很有限,他们没有他那么重要,这是实情,因为他对组织很有价值。他的外表和语言能力使他可以到任何地方去,而且他的智慧使他能够把任务都安排得很周密。
布里斯托饭店是一家特别好的饭店,就在装饰更华丽的帝国饭店对面,小酒柜里有上等的白兰地,而他就喜欢上等的白兰地。这次任务完成得不是那么好……他原指望会使成百上千的美国人丧命,而不是就那么几打,但是在所有的武装警察,甚至有些平民也武装起来了的情形之下,他还期望那么高显然是太过乐观了。他们的战略目标还是实现了。全美国的人现在都感到不安全了。无论他们生活在哪里,都可能遭到他的那些神圣卫士的袭击,他们愿意拿生命换取美国人的安全感。穆斯塔法,赛义德,萨巴维,以及迈赫迪现在都进了天堂——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地方的话。有时候他想天堂的故事只有那些可塑性极强的小孩子和那些听信伊玛目布道的头脑简单的人才会相信。选择布道者必须小心,因为不是所有的伊玛目都像穆罕默德那样理解伊斯兰教。不过他们也不想统治一切。他想——或者说想统治一小部分,只要这部分包括圣地在内就行。
他不想对这种事情高谈阔论。他们这个组织里面部分资深成员的确自认为比沙特阿拉伯的瓦哈比教派的教徒在信仰方面更保守——也就是更反动。在他眼里,后者不过是那个极端腐败的国家里的一些腐败的有钱人,他们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却陷入罪恶的深渊,在国内和国外干坏事,随意挥霍金钱。千金易散,毕竟人死后不能把钱带到另一个世界去。假如真的有天堂,那里也不需要金钱。如果不存在天堂,钱同样没有用处。他想要的,他希望的——不对,应该说他一生中会得到的——是权力,那种指挥别人的权力,让别人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对他而言,宗教是母体,塑造了他将来要控制的世界的模型。他有时甚至会祈祷,以免自己忘了这个模型——特别是当他和他的“上司”见面的时候。作为行动负责人,是他而不是他们来决定这个组织的路线,使他们一路上可以绕过崇拜西方的人设置的障碍。选择路线的同时也是选择怎样的战略,这些都源自他们的宗教信仰,在他们所操作的这个政治世界里,这是容易驾驭的事。当然,你的敌人决定了你的策略,因为敌人的策略必须被挫败。
于是,美国人现在终于尝到了以前没有尝过的害怕滋味了。陷于危机中的既不是他们的政治中心,也不是他们的经济中心,而是他们全体人民的生命。任务从一开始就计划主要是杀死妇女和儿童,这是每个社会最宝贵也是最脆弱的部分。
这个计划完成了,他又拧开了一瓶上等白兰地的盖子。
过了一会,他打开手提电脑,接收属下从现场发来的报告。他必须要通知其中一个资金提供者往他的列支敦士登银行账户里打入更多现金。仅把账户里的钱取光是没有用的,得接着让那些维萨卡账号消失,在太空里永远蒸发掉。否则的话,警察通过姓名也许还有照片,将追踪到他。那不会发生的。他还将在维也纳待上几天,然后回家一个星期,和上级会面,策划今后的行动。他已取得如此战果,他们会更认真地听取他的意见。他和哥伦比亚人结盟很有价值,尽管他们有些疑虑,他现在正是乘风破浪之时。再庆祝几个晚上,他就要回去了,家乡夜生活可没这么丰富,顶多就是咖啡和茶——还有谈话,没完没了的谈话。没有任何行动。只有通过行动才能实现他的目标……他的上级定的目标……他自己定的目标。
“天呀,巴勃罗,”埃内斯托感叹了一声,关掉了电视机。
“哎呀,没必要大惊小怪,”巴勃罗回答,“你总不至于指望他们摆张桌子在那里卖女童子军吃的曲奇饼吧。”
“那倒不会,可这也……”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被称为恐怖分子。他们在你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要你的命,他们袭击那些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人。”电视上有来自科罗拉多斯普林斯的很大篇幅的报道,其中在场的国民卫队的卡车构成了戏剧性的背景。在那里,身穿制服的公民甚至把两名恐怖分子的尸体拖出了外面——表面上看是为了清理发烟枪榴弹引起的几场火灾,当然,真正的目的是展示尸体。哥伦比亚当地军人同样喜欢干这种事。士兵都喜欢炫耀。贩毒集团的杀手也经常这样做,不是吗?但在这种情况下,他指出的不是这件事。对埃内斯托来说,重要的是他的身份是“商人”,不是毒品贩子,也不是恐怖分子,在他的镜子里,他看见的是一个为公众提供有价值的产品和服务的人,他因此得到报酬,为了保护这个形象,他必须向他的对手讨个说法。
“可是北美人会怎样反应呢?”埃内斯托对着空气问。
“他们会气势汹汹地调查一通,像对待任何一起街头谋杀案一样,他们会查出一些情况,但更多的情况却查不出来——而我们在欧洲从此有了新的分布网络,”他提醒他的老板,“这是我们的目标。”
“我没料到是这么大规模的一场犯罪,巴勃罗。”
“可是这些我们都讨论过了,”巴勃罗以极其平静的口吻说,“他们指望来一次大规模的示威”——当然,他不会使用犯罪这个词——“这样会使恐惧深入美国人的内心,正如我们事先都知道的那样,这些荒谬的念头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这将转移美国人针对我们利益的令人讨厌的行动。”
有时他必须耐心地向老板解释一些情况。重要的是钱。有钱你就可以买到权。有了钱,你可以收买人心,买到护身符,不仅仅是保护你和你家人生命的保镖,而且还有对国家的控制力量。他们早晚会安排人参加选举,他将说美国人愿意听的话,除了可能打击卡利集团的行动之外,他将光说不做,这对他们来说是很合适的。他们惟一真正关心的是,他们收买的会不会是一个变节者的保护,这个人拿了他们的钱之后摇身一变成了一只不忠实的狗。毕竟政客们都是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但他会在这群人里面安插报信者,作为他自己的安全后盾。如果有人出卖他们,他们会采取报复行为,那样的话,他会要他的命。总之,这场游戏很复杂,但值得一玩。而且他懂得如何操纵那些人以及政府部门——如果到那一步,连美国他也能这样做。他的手伸得够长的,甚至可以摸到别人的思想和心灵,这些人还不知道是被谁在牵着鼻走。这是真的,尤其对那些反对他的产品合法化的人来说是如此。如果那种情况发生的话,他的利润就会缩减,随之缩减的还有他的权力。他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不会的。对他以及他的组织来说,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现在的状况是一个再好不过了的权宜之计了。这虽然不完美——但在现实世界里他不指望自己会追求到完美这种事情。
联邦调查局动作很迅速。找出新墨西哥牌照的福特汽车并不费劲,尽管停车场的每个牌照号码都要“过”过一遍,追查到车主,多数情况下,持枪探员已经登门审查过车主。在新墨西哥州,他们发现国家小汽车出租处为安全起见,安装了摄像头,租车那天的录像带可以调出来,惊人的是,上面记录了另一次租车,立即引起了依阿华州首府迪莫伊的驻地办公室的兴趣。不到一小时之后,联邦调查局让同一批探员回来,对半英里外的赫兹办公室进行检查,那里也安装了摄像头。在打印出来的记录以及电视录像带里面,他们发现了一些假名(托马斯·萨拉扎,海克托·桑托斯,安东尼奥·奎农,以及卡洛斯·奥利瓦),伪造驾照上的照片。文件也很重要,国际驾驶员执照是在墨西哥城办的。打电报给了墨西哥联邦警署,那里给予了迅速高效的配合。
在里士满、迪莫伊、盐湖城以及丹佛等地,查询了维萨卡的号码。维萨卡安全部门的负责人是联邦调查局前高级探员,这里的计算机不仅可以查出信用账户的原始银行,而且追踪了四张信用卡在十六个加油站的使用情况,从而勾画出恐怖分子的四辆车行驶的路线以及速度。英格拉姆冲锋枪的序列号由联邦调查局的兄弟单位进行检查,即财政部所属的酒精、烟草、武器以及炸药管理局。可以确定的是,这十六支枪都是十一年前在得克萨斯州被劫持的武器的一部分。其中有些枪支已经在全国范围内与毒品有关的枪杀事件中露面,那条消息为联邦调查局展开调查提供了一条全新的线索。在四个主要的犯罪现场,采到了已死的恐怖分子的指纹以及用于DNA检验的血样。
当然,他们的车子被拖到了联邦调查局的办事处,彻底除尘以便取得指纹并抽样获取DNA证据以便查看车里面是否曾经还有别的人。每家旅馆的管理人员和工作人员都被录了口供,各家快餐店以及当地的酒吧和其他餐馆的雇员也都被询问过了。他们还得到了汽车旅馆的电话记录以便查看这些恐怖分子是否在这里打过电话。这些调查发现了主要的因特网络服务提供商,以及恐怖分子的手提电脑,除尘之后取了指纹,然后由调查局内部技术人员进行分析。总共安排了七百名探员专门调查这个案子,案件组取名叫“伊斯兰教恐怖袭击专案组”。
受害者大部分都进了当地医院,能够讲话的人当晚都接受了调查,讲述了他们看到的和记得的事情。他们体内的子弹被取出作为证据并将和现场找到的武器相比对,然后送往弗吉尼亚北部联邦调查局新成立的实验室进行检测和分析。所有这些信息将发送到国土安全部,当然,这些信息又将一字不漏地转发给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局以及美国其他情报部门,这些部门的外勤情报官员已经催促他们的特工收集任何有关的情报。特工们还请求友好国家的情报机构——当然,在很多情况下,这是过分的做法——反馈和通知与这个案件相关的信息。于是,所有信息都通过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局之间的传送一点点收集到反恐训练营。所有截获到的数据资料最终都汇集到反恐训练营地下室的大型中央机房里,在这里,信息资料根据类型进行分类,并准备了给早上来上班的分析员。
楼上,大家都回家了,只有每天下班后负责安全和打扫清洁的人还留在那里。分析人员使用的工作站受到了几重保护,以保证在没有得到批准的情况下无人可以打开。那里的安全工作做得很好,但是很低调,不过最好如此,这里还有闭路电视摄像机进行监视,拍摄画面一直在电子和人工监视之下。
在他的公寓里,杰克本想给父亲打个电话,但还是决定不打了。他也许正在接受电视和新闻报纸的不断提问,尽管他一向对任何事情都不发表任何意见,这一点是出了名的,他这样做是为了给现任总统——爱德华·基尔提发挥的自由。其实他有一条非常安全和机密的电话专线,只有孩子们知道,但杰克决定把这条线路留给莎莉,因为莎莉比他更易激动。他只是给父亲发了一封电子邮件,主要说:见鬼,我真的非常希望你还在白宫。但他知道老杰克会更感谢上帝他不在白宫,他甚至可能还希望基尔提听取他那些顾问的建议——他的顾问是多么出色啊——有所改变,三思而后行。他父亲可能已经给国外的一些朋友打电话,了解一下他们所得知的情况以及他们的看法,也许他们交流了一些高水平的意见,因为外国政府大多喜欢在密室里安静地听取他的意见。老杰克还是有点置身事内的。他会给他不当总统后仍在就职的朋友打电话,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但杰克并不认为那总是能够奏效。
亨得利的办公室和家里都装有安全电话,是叫做StU-5的话机,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和国家安全局推出的新产品。他是通过非正常渠道弄到的。
这时他正在打电话。
“是的,对。我们明天上午就会获得信息。现在坐在办公室里对着一个几乎空白的屏幕没有多大意义,”前参议员理性地说,一边抿了一口波旁威士忌酒加苏打。接着他继续听对方的询问。
“有可能,”他在对一个相当明显的问题作答,“对于你在这一点的期望方面还没什么‘确切’的情况……,是的。”
又是一个很长的问题。
“我们眼下有两个小伙子差不多准备好了……是的,可以肯定——我们一共有四个这方面的人员。我们将紧密观察他们——明天吧。杰里·朗兹正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这个问题,还有汤姆·戴维斯——对的,你不认识他是吧?黑人小伙子,来自密西西比河的那一边。他相当精明,在财务方面很内行,作战方面也有一手。真奇怪,你居然没碰到过他。山姆?他是坐不住的——相信我说的没错。关键要找对目标……我知道,你无法亲自参加。请原谅我把他们称为‘目标’”。
一段很长的话,再加上一个附加的问题。
“是的,我知道。这就是我们在这里的原因。快了,杰克。快了……谢谢你,伙计。你也一样。再见。”他挂断了电话,心里很清楚他不会真的那么快就可以见到他的这位朋友……恐怕永远不能直接见到他。真是令人羞耻。没有多少人理解这件事,所以更是一件憾事。还得打个电话,这一次用的是普通话机。
在格兰杰拿起话筒之前,来电显示就告诉了他是谁来的电话。
“什么事,格里?”
“山姆,那两个新手,你确信他们准备好了可以干大事吗?”
“是的,按照需要的那样准备好了,”行动部负责人向上司作出保证。
“把他们叫到这里吃午饭吧,你,我,他们,还有杰里·朗兹。”
“我上午第一件事就去拜访皮特。”不过没有必要现在就出发,因为到那里毕竟开车只要两个小时。
“那好。你有什么疑虑吗?”
“格里,你知道吗,布丁好坏,不尝是不知道的。我们迟早都得亲自检验。”
“说得对。那明天见。”
“晚安!”格兰杰挂上电话,继续看他的书。
早间新闻在全美国都产生了轰动——就那件事而言,可以说是在全世界都产生了轰动。从有线新闻电视网、福克斯电视台、微软有线新闻网站及其他拥有电视摄像机和传输信号的转播车的机构向全世界报道到了一则重要消息,除了核爆炸,任何事件都盖不过它。欧洲报纸对美国遭受的最新不幸表达了礼节性的同情——很快就被忘记和收回了,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就是在效果上。美国媒体谈论着美国人是何等恐慌。当然没有民意调查来支持这个说法,但全国的人都突然购买武器用来保护自身安全,这个目的很难实现或者说根本无法实现。警察不需要说都知道密切注意每一个来自以色列东部的人,如果哪个蠢律师将之称为种族歧视的话,那就让他见鬼去吧。头一天的罪行不会是来自挪威旅游团干的。
去教堂的人多了一些。
全美国的人继续上班、干活,同事之间问这样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他们总是摇摇头,然后重新埋头做事,炼钢、制造汽车、收发邮件什么的。实际上,他们也不是特别恐惧,因为即便发生了四件这样的事情,也都发生在远离他们生活的地方,而且这种事情毕竟非常少见,不至于对个人构成严重的威胁。但是全国劳动者内心都认为,某些地方的某些人真需要狠狠揍一顿。
格里·亨得利在十二英里远的地方看到了他的报纸——《纽约时报》,每天都是一个专门的邮递员给他送来,而《华盛顿邮报》则通常由一辆小卡车送来。这两份报纸上的社论可能是同一个人写的,恳求大家保持镇静和谨慎,提醒大家本国总统对这几起恐怖事件会作出反应的,并且平静地提示总统要三思而后行。专栏版里面倒是有一些更有趣的东西。有的专栏作者反映了普通人的心声。全国人都呼吁要为这一天的罪行进行报复,对亨得利而言,好消息是他也许正好就是能够采取措施的人,坏消息是如果他做对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总而言之,这个星期六的消息将会迅速传播开的。
反恐训练营的停车场将会挤得满满的,那也不会引起过往车辆的注意。如果说需要一个借口的话,那就是头天的四场大屠杀引起了金融市场的动荡——那天后来的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小杰克正确地认为这一天可以穿便装,于是就穿着牛仔裤、套衫和帆布胶底运动鞋,开着他的悍马越野车去上班。当然,那些保安人员还是规规矩矩地穿着制服,照旧是冷冰冰的面孔。
八点十四分杰克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托尼·威尔斯刚打开电脑。
“嗨,托尼,”小瑞安向他打招呼,“有什么消息吗?”
“你自己看吧,他们都在密切关注着呢。”威尔斯对这位新手说。
“知道了。”他把咖啡往桌上一放,就溜进了那张舒服的转椅里,然后打开他的电脑,通过了安全保护系统。首先收到的信息来自国家安全局——这个机构是从来都不休息的。情况立即清楚了,他追踪的人对袭击新闻很感兴趣。
可以预料的是,国家安全局感兴趣的人并不是美国人的朋友,但即使如此,小杰克对看到的一些电子邮件的内容还是有点惊讶——甚至感到震惊。他还记得美国军队进入沙特阿拉伯追击现已解散的伊斯兰共和国联盟军队时自己的感受,当他看到一辆坦克着火之后爆炸时,他有一阵满意的感觉。他根本没想到钢铁坟墓之中的三个人处境十分危险,认为他们和美国人作对,是要需要付出代价的,是一种赌注,如果硬币显示的是反面,那么,这就是他们称为赌博的原因了。那是他小时候的一部分,对于孩子来说,每样东西都好像是这个已知的宇宙的中心,这种幻觉很长时间都难以消除。但是头天丧命的大部分人都是无辜平民,他们手无寸铁,而且绝大部分是妇女和儿童,以他们的死来取乐的话,简直是太残暴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美国人为了拯救伊斯兰教人的祖国已经两次浴血了,有些沙特人竟然还用这样的口吻来说话?
“真见鬼,”他轻声感叹。阿里王子可不会这样。他和杰克的父亲是朋友,他们俩则是伙伴。他们都到过对方的家里。他和这个人说过话,吸收他的想法,仔细倾听他的讲话。当然,他那时基本还是个孩子,但阿里不会成为这种人。不过他的父亲也不会成为泰德·邦迪,邦迪是美国公民,甚至还有可能当选总统。这样说来,国籍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善恶好坏。
“不是所有的人都爱戴我们的,小伙子,”威尔斯扫视了一下他的脸色说。
“我们曾经做过伤害他们的事情了吗?”小杰克问。
“我们是街上最大最富的孩子。我们说的每句话都是有分量的,甚至不需要告诉人家该怎么做。我们的文化也是有优势的,无论是可口可乐还是《花花公子》杂志。那种事情会冒犯人们的宗教信仰,而在有些地方,宗教信仰决定了人们的思维方式。他们并没有认识到我们的宗教信仰自由的原则,如果我们允许什么事冒犯了他们的坚定信仰的话,他们就认定是我们的错。”
“你在为这些家伙辩护吗?”小杰克逼问他。
“没有,我只是在解释他们是怎么想的。理解并不代表认同。”电影《星际争霸战》中的斯巴克指挥官曾经这样说过,但杰克显然不知道这句话的出处。“别忘了,你的任务就是去理解他们的想法。”
“好的。他们的思维混乱,这我理解。我现在要核对一些号码,”杰克把电子邮件的副本放置一边,开始关注资金的流向。“嗨,乌达今天也在工作呢,嗯,他这些活有时是在家里干的,对不对?”
“是的。电脑真是方便,”威尔斯说,“尽管他在家里可不像在办公室那样一团糟的。有什么有趣的发现吗?”
“有两个流向,进入了列支敦士登银行。我来打开这个账户……”瑞安用鼠标点击了几下,打开了账户。账户里的钱并不多。实际上,以萨利的标准来看,这其实是一笔小钱。不过是五十万欧元而已,主要用于信用卡支出的开销,他自己的以及……别人的……
“嗨,这个账户支持好多张维萨卡,”他对威尔斯说。
“真的吗?”
“是的,至少有一打左右,不对,有……十六个,除掉他使用的那些……”
“告诉我这个账户的情况,”威尔斯指示他。“十六”突然变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数字。
“这是个数字账户。国家安全局是通过银行账户程序的漏洞得到的。数目不大,不足以引起重视,但很隐秘。”
“你能找到那些维萨卡的号码吗?”
“你是说卡号吗?没问题。”杰克选中了一些卡号,剪辑下来,粘贴到一个新的文件上,再打印出来。然后他递了过去。
“等等,你先看这个,”威尔斯把自己的一张单子递过来。
杰克接过来,马上注意到这些数字都很熟悉。“你列的这些数字是什么?”
“里士满的那帮坏蛋都有维萨卡,一路上用卡加油,他们好像是从新墨西哥州出发的。杰克,你查一下乌达·本·萨利昨天的资金活动。看来他似乎是那个向他们的支出账号提供资金的人。”
杰克看着两张纸,把一张纸上的账号与另一张上的比较,然后他抬起头。
“我操,”他喘息着说。
威尔斯感叹电脑和现代通讯技术的神奇。夏洛茨维尔的杀手使用维萨卡加油,买吃的,他们的小朋友萨利已经给支出这些费用的银行注入了资金。他可能会在礼拜一去销户,让这些账户从地球上消失。但他太迟了。
“杰克,是谁通知萨利往账户上打进资金呢?”我们找到目标了,威尔斯心里说,也许还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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