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的保密性从一开始就是这个计划的关键。如果保不了密，我们就无法做到出其不意。而不能出其不意，必然会有大量伤亡——双方都是。在这方面，我最担心的是驻扎在巴拿马的军队。有些人住在基地外，有些人交了巴拿马的女友，有些人家里请了保姆，而且我们所有的军事设施里都有巴拿马籍工作人员——一个现实的危险隐患。

        我提前去巴拿马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去见那里的指挥官，决定如何最好地为那些参加行动的部队提供警戒，从而不出现安全问题。当然，我在那儿要比在布拉格堡更能控制攻击前的一些行动。

        毫无疑问：驻扎在巴拿马的部队已经做好了准备，所有部队都已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能在2小时内集结。他们经过强化训练；他们亲眼见过即将攻占的目标；指挥官们甚至准备好了含有各个目标完整战术计划的便携“战斗手册”。但出于安全考虑，没有对营以下人员进行任务简报。现在要告诉他们了，而且要快。

        星期一晚上在霍华德空军基地降落后，我直接去了克雷顿堡，召集营以上军官，告诉他们行动将在12月20日凌晨1时开始——也就是28小时之后。我们决定在次日晚上8时告诉营以下军官，在9时使部队与外界隔绝，并对他们下达任务简令。这就能有4个小时时间对连级军官下达详细的任务简令、分发弹药，以及做好进入攻击位置的准备。民事分队和心理战分队（带有便携式扩音喇叭和预先印制的传单）已提前分配到各个连级作战单位。

        与此同时，瑟曼将军和我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要考虑——保护合法选举产生的政府内阁成员恩达拉、福特和考尔德伦的安全，他们在5月份被打之后一直在东躲西藏。尽管驻扎在巴拿马的绿色贝雷帽部队一直密切注视着他们，并且负责对他们的营救任务（如果需要的话），但实际情况是，诺列加任何时候都可以抓到他们。

        12月19日（星期二）晚上，外交使团的副代表约翰·布什内尔（大使请假回国了）邀请这3个人到他在霍华德空军基地的住处吃晚饭，从而解决了这个难题。晚饭后，他们将乘直升机飞往夸里高地，由瑟曼将军向他们简要介绍此次行动的情况。

        就在午夜前，一位巴拿马法官被带到瑟曼的总部，并在那儿让恩达拉宣誓就任总统，福特和考尔德伦就任副总统。在这个仪式后，他们被带到克雷顿堡的一个安全住处，准备在攻击开始后发表讲话。

        美国政府立即承认了恩达拉政府。

        与此同时，我们也派人追踪诺列加。他们非常了解他，知道他80％的时间会在什么地方。但后来证明这还不够。

        19日（星期二），诺列加一整天几乎都在科隆地区。那天下午晚些时候，他的随从离开科隆前往巴拿马城——这是我们的估计。后来我们得知这一行人在科隆和巴拿马城之间的某个地方分成两路，一路向东前往在托里霍斯-托卡曼国际机场附近的休息营地，诺列加在那儿和一个妓女约会（由他的助手盖顿上尉安排的——他绝对是个坏家伙；据报导他谋杀了3个人）。另一路继续前往国防军总部，在那儿，一个像是诺列加的人走了出来，接受仪仗队的欢迎，然后走了进去。

        根据我们的人提供的情报，韦恩·唐宁和我都很快意识到那个人不是诺列加。

        但真的诺列加在哪儿呢？我们不知道。

        在美国本土，部队的集结已经完成，正从14个不同的基地登机出发。这个计划要求保持无线电静默，我们在攻击开始前一直都是按照主要任务清单行事的。只要各部队都按计划行事，就不需要再报告了。只有在发生可能会阻止某个部队在指定时间完成任务的事情后，才能打破无线电静默。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看起来一切都按部就班——包括指挥和控制：我在巴拿马的总部进行总体指挥，唐宁在巴拿马还有一个备用指挥所。他具有足够的通讯设备和能力来指挥整个行动。在大西洋上空，一架EC-130里坐着副军长威尔·卢斯马少将，带着一整套作战参谋和必须的通讯设备来指挥整个行动。在后方的布拉格堡还有另一套人员齐备的指挥中心，同样具备指挥行动的能力。

        总共将有253架固定翼飞机和80架直升机投入总攻。下面有其型号和数量的清单。

        其中的一些飞机，比如35架KC-10和KC-135空中加油机，将在直接作战区域外盘旋，以免干扰作战行动。

        所有承担作战任务和后勤保障任务的部队都将在墨西哥湾集结，进行低空飞行以避开古巴的雷达，飞越尤卡坦海峡，达到各自在巴拿马的指定目标区。为了防止部队遭卡斯特罗的空军部队的非难，12架F-15战斗机就在古巴近空，随时准备作出反应。

        所用参加作战行动的机组成员都将佩戴夜视眼镜。所有用来运送部队的飞机，包括运输重型装备和执行跳伞任务的飞机，都将无灯飞行，并装备全天候空投系统（用于全天候作战的技术）。所有执行特种作战任务的机组成员都将通过SOLL-II（能够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不开灯着陆）资格考试。

        

        第一个电话是第82空降师师长吉姆·约翰逊少将在晚上6时左右打来的，离该师预订起飞时间还有1小时：波普空军基地遭到猛烈的冰暴袭击，部队无法按预定计划起飞。28架C-141重型空投飞机已经装载完毕，提前部署在查尔斯顿。他们认为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运输部队的C-141。没有足够的除冰设备以保证这20架运送部队的飞机同时起飞。此刻，他只能让8架起飞，而其他部队则要等3到4个小时。

        他请求行动延期时，我并不感到意外，但我没有同意。“先让那8架起飞，”我告诉他。“其他飞机除冰一结束就立即起飞。”

        当然，我知道这一延迟不会有什么好处。这将意味着3个关键目标——“老巴拿马”、蒂纳吉塔斯和西马伦堡——无法在天亮前全部拿下来。其中2个，也许是蒂纳吉塔斯和西马伦堡，将不得不留待白天攻占。这意味着较大的伤亡。在一个复杂的行动中，你必须根据那些不测事件进行调整。

        与此同时，在空中加油机集结地点坦帕的麦克迪尔空军基地起了大雾。尽管大雾茫茫，必须用卡车把飞机拖到跑道的一头进行起飞，但所有的飞机都按时出发了。

        整个行动开始时间如果延迟，将会带来严重的后果，这一点我非常清楚。指挥官们都经过这方面的训练，相信他们能作出这样的判断，并制定出备用计划。

        因此，在约翰逊打电话的10分钟后，我给他回了个电话。“你的首要任务是，在天亮前占领‘老巴拿马’，如果有可能，把蒂纳吉塔斯也拿下来。西马伦堡（这个地方离巴拿马城远一点）可以留到白天。我将负责让AC-130牵制蒂纳吉塔斯和西马伦堡的敌军，直到你们能发动空中攻击的时候为止。”

        此前我们已经知道，巴拿马国防军在蒂纳吉塔斯附近设立了一个有16门重型迫击炮的基地，其射程可以覆盖整个巴拿马城和霍华德空军基地。因此，在攻击开始时，乃至开始以后，在必要时，AC-130都将对它实施攻击。

        那些迫击炮又使我们平添了几分担心：因为那19架运送突击队到里奥阿托和托里霍斯的C-130要在空中停留7个小时。等他们进行空降时，飞机就几乎快没油了。因为这些飞机不能进行空中加油，所以我们必须在巴拿马给他们加油；按计划他们将降落在霍华德基地——距离里奥阿托大约40英里。由于巴拿马国防军的迫击炮可能会向霍华德基地开火，所以我们必须制定一个备份计划。于是我们计划让那两架C-5降落在托里霍斯-托卡曼机场的民用跑道上，在必要时，他们可以用机翼里存储的燃油充当“加油站”的角色。C-5将在突击队占领机场并清除跑道上的障碍后立即降落。

        结果，我们使用霍华德基地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但还是用C-5给直升机加了油，尤其是那些支援第82空降师三次空中攻击的飞机。

        当攻击开始时间即将到来的时候，唐宁和我监听了巴拿马国防军的指挥网，看他们是否已经得到有关我们这次行动的风声。

        接着，我们得到了一条坏消息。

        18时30分，我接到从布拉格堡打来的电话：丹·拉瑟刚刚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晚间新闻上说：“美国军事运输机已经离开了美陆军的精英部队第82空降师的基地北卡罗来纳州的布拉格堡。五角大楼拒绝透露他们是否前往巴拿马，只说驻扎在布拉格堡的第18空降军一直在进行陆军所称的空降战备演习。”在全国广播公司的晚间新闻中，埃德·拉贝尔报道说：“美国C-141‘运输星’今天下午飞抵巴拿马，每10分钟降落一架。在飞机降落的同时，空军基地周围也加强了警戒。在基地周围的道路上可以看到全副武装的美国士兵。”在其简要报道的末尾，拉贝尔说：“这里没有人能够证实这些飞机是美国入侵部队的一部分，但今天晚上，双方之间紧张的关系使得美国很有可能发动袭击。”

        华盛顿也收到报告说，巴拿马国防军无意中听到美军士兵谈论攻击开始的时间，并把这一信息汇报到诺列加那里，但我一点也不相信。所有的美军士兵都被封闭起来，当所声称的泄密事件发生时，他们正在为攻击做准备。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确听到了风声——从我们媒体的报道或是其他途径——看起来，巴拿马国防军得到了我们行动的消息。现在只剩下3个小时了。晚上10时00分，我们的监听人员开始监听到一些巴拿马国防军指挥官之间的谈话，足以证明他们已经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一名巴拿马国防军指挥官对另一个说：“今晚就是那个晚上，球赛在一点开始”；其他人召集了他们的部队，并命令把弹药分发下去。还有足够多的类似证据，使我觉得应该建议瑟曼将军把攻击时间提前。我的计划是让已经在巴拿马的部队先发动攻击，从而取得尽可能多的优势。突击队和第82空降师仍按原计划发动攻击。

        我起先希望把攻击开始时间提前30分钟，瑟曼同意了。但在和韦恩·唐宁——他将同时指挥3个关键的行动：营救库尔特·谬斯、进攻国防军总部，以及破坏帕蒂亚机场和诺列加的公务喷气式飞机和总统游艇——商量后，他和我都觉得提前30分钟也许有点太紧张，所以我们决定提前15分钟。这得到了瑟曼的批准。

        巴拿马所有部队的攻击开始时间为夜里12时4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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