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再上i漫游。
果然,让墨非找到一些看似不相干,可到了他这种人手里似乎都是线索的线索。
比如有那么几条信息,关系到一本叫做《寻踪山水间》的书。这本书,是一位叫做马力奥·佩雷兹神父修撰的。
有关这位神父的信息,反方正方都有。
反方——
条目一:这位西班牙神父认为仅有武力征服是不够的,他强迫当地人改信天主教,并建立宗教法庭,对不肯皈依天主教的当地人进行酷刑审判,其严酷程度令人发指。在一次审判中,除烧死不少当地人外,还亲手烧毁一座神庙里的部分玛雅古籍抄本和画卷,砸碎了无数祭坛,将几千个神像和圣物投入大火……灿烂的玛雅文化、历史抄本,就这样被付之一炬。事后这位马力奥·佩雷兹神父还得意扬扬地记录道:“我们搜查到大批倡导迷信、谎言、违反上帝旨意等等无耻行为的书籍,只得把它们全部烧毁。当地土著眼睁睁地看着被火焰吞噬的书籍,心疼极了,难过极了。”
条目二:一位来自西班牙的人道主义者,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神父,在《西印度毁灭述略》一书中指出,仅在西班牙征服墨西哥初始四十年中,基督徒就犯下了地狱般的罪行,一千二百万至一千五百万印第安人死于非命。
…………
墨非在椅子上拧来拧去,对反方的一些提法非常不以为然。
比如,其中一句说到神父“除烧死不少人外……”“不少”是多少?也许墨非是研究数字的,最见不得这种似是而非、模糊不清的数字表述。
而“砸碎了无数祭坛”中的“无数”又是多少?又是一个模棱两可。
这些结论,多么地不严密、不合逻辑,多么地前言不搭后语。前一句还是“部分玛雅古籍抄本和画卷”,后面却担当起“灿烂的玛雅文化、历史抄本,就这样被付之一炬”的重任。作为这样重大的关乎文化、历史留存的题目,却这样不负责任地使用数词,出现这样明显的矛盾,那么,这些结论是不是很让人怀疑?
不过,有人怀疑过吗?!
有人怀疑过吗?
有人怀疑过吗?
…………
又比如,人道主义者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神父,在他的《西印度毁灭述略》一书中说,仅在西班牙征服墨西哥初始四十年中,基督徒就犯下了地狱般的罪行,一千二百万至一千五百万印第安人死于非命。
到底是基督徒还是天主教徒?是翻译的笔误,还是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神父的笔误?
如果这是他墨非的一笔糊涂账,尚可理解,因为他的历史知识简直是“鸦鸦乌”。每当电视台那些智力测验栏目的主持人,向参与者提问有关历史知识的问题时,墨非几乎没有一项回答得出。就凭这个,要是让他现在重考大学,肯定考不上。
而“印第安人”所指,也似乎不甚确切。不算其他小分支,印第安人三个较大的分支分别为:玛雅人、阿兹特克人,还有秘鲁的印加人,不知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神父此处所指为何?墨非之所以发出这样的疑问,是因为这位神父的论述有个地点的限定——墨西哥,如果没有这个限定,他也就不会这样死磕了。
更不知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神父是否知晓,后来的征服者赫尔南·科尔特斯两岁那一年的那一天,在故乡麦德林(Medellin),因登高爬低、狂跑淘气而摔得头破血流的时候,阿兹特克人在干什么?
阿兹特克人正在首都特诺奇蒂特兰举行大神庙的落成典礼。为此,贵族们将数万人祭供奉给神灵;那一天,首都特诺奇蒂特兰的人们,从贵族、祭司到平民百姓,享用了一顿丰盛的人肉大餐……
一天!一天有数万人丧命于人祭。
如果将数万乘以四十年,确实过于夸张,试试乘上一年的若干次如何,那又会是怎样一个数字?但墨非不愿如此这般地戏弄数字。对数字,墨非怀有一份敬意。
是啊,不论谁,到了另一个世界之后,世上关于他们的评定,好也罢坏也罢,都与他们无关了。倒是世人,有了用以表述自己的机会,并且因了那些已然不能为自己辩解的故人,那表述似乎就更具权威,更坚实可信。
墨非不屑地翻了页。
再看正方——
条目一:不否认马力奥·佩雷兹神父那桩“遗臭万年”的恶行,但事出有因。
马力奥·佩雷兹神父那一日的确在某个地窖发现了三十多部书典。那些书典上,包裹着美丽的豹皮,以一种当地人称为amate的野生树皮制作的纸张上,是祭司们用蓝、黄、黑、棕或红色汁液书写的文字、绘制的图片,制作非常精美,如屏风一样折叠着。
不论谁看了这样的书典都会爱不释手。可是当马力奥·佩雷兹神父翻开书页仔细深入阅读下去的时候,竟发现如此美丽的包装下却是如此可怕的内容:人祭的程序、步骤乃至细节,都被作为典籍无一遗漏地记载下来……这些图片和文字,让马力奥·佩雷兹神父重又回到那些亲历亲见、毛骨悚然的人祭场面。
还有,在那不多的文本中,就有上百幅有关当地人性生活的绘图:异性或同性的肛门交、口交、兽交、手淫、女上位等等,不一而足。
如此残酷、恶心的情状,为什么会被记载于这样精美的书典上?
只有一个解释,这些残酷的程序、恶心的图片,将作为经典永存,并将世世代代传承下去……他想,不销毁这些东西,任它传播下去,不是罪过又是什么?
现在,马力奥·佩雷兹神父到底有机会为阻止这邪恶的传播、传承做点儿什么了,哪怕是一点儿也好。
当熊熊的烈火把那些书典化为灰烬时,马力奥·佩雷兹神父终于舒了口气,他想,他这是在替上帝解救那些有罪的人;同时,他也有了机会来弥补自己曾对这些行为听之任之的罪过。
围观的当地民众却以为,这些被焚烧的,从古玛雅人的石柱上分析、猜测而来的书籍,就像祭司们所说真是祖宗留下来的孤本典籍,心疼难过得不得了……
马力奥·佩雷兹神父不能不为他们所表现出的痛苦、震惊以及于瞬间失去主心骨的茫然而陷入深思。而后他调过头来,忠实地记录下自己当日所言所行。后人已很难想象,他是出于什么动机这样去记录了。
…………
至于马力奥·佩雷兹神父“得意扬扬地记录道……”不过是后人、他人附加的前缀,有谁看见了他那副“得意扬扬”的样子?
说得不错,有谁看见过马力奥·佩雷兹神父那副得意扬扬的样子?
一个人,能把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他人对自己作为的反应如实记录下来,本身就是一种反省、一种存证,更需要一种留待世人评说,甚至是审判的勇气。很多时候,人们的所言所行,都不是当代就能盖棺论定的。
不知为什么,墨非在神父这段记录里,体味到的却是神父对烧毁那些典籍的痛心和追悔。
条目二: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尔后神父不辞劳苦,荒山僻野、深山老林地走访了许多当地老人,听他们说古,并记载整理了这些口头传说,而后结集出版,即《寻踪山水间》。
尽管马力奥·佩雷兹神父被牢牢地钉在了这个“遗臭万年”的耻辱柱上,但人们并不否认他是一个执着的、真诚的、为修复散失的墨西哥史料而不倦奋斗的人。《寻踪山水间》在玛雅考古界更是权威之作,此书涉及面甚广,如:西班牙对古玛雅人的宗源之地尤卡坦的征服,古玛雅各部族的历史和传说,古玛雅文明以及这一文明的戛然而止,还有古玛雅语言和文字……尤其有关古玛雅文字的阐述和描绘,至今仍然是破译古玛雅文字的基础,尽管到目前为止,那文字还远远没有破译……
条目三:在摧毁当地文化中,倒是一位叫做胡安·迪·祖玛拉嘉的神职人员的作为,应该大书特书。
据他自己说,经他砸毁的当地神像就不下两万座,神庙就有五百多间。
动辄火刑。甚至把已经皈依天主教的一位阿兹特克贵族绑在火刑柱上活活烧死,理由是这位贵族阳奉阴违,私下里还在对印第安人的雨神顶礼膜拜。他竟亲自监督了那位贵族如何从一挂金碧辉煌变为一抔白灰的全过程。
还烧死了阿兹特克人的大祭司。据说这位大祭司对古玛雅文化了解颇多,烧死他,相当程度上等于烧掉了有关玛雅文化的一部字典……
至于他烧死的下层祭司、平民就更多了,说不计其数,应该不是夸张。
而在特斯科科城(texcoco)集市广场上毫无缘由地燃起的那堆大火,更是空前绝后。因为在那次大焚烧中,他竟把赫尔南·科尔特斯总督早先下令保存在库的有关玛雅历史文化的珍贵典籍,全部烧毁了。
…………
墨非难免不这样猜想,该不是有人把胡安·迪·祖玛拉嘉这一“壮举”,错安在了马力奥·佩雷兹神父的头上?或胡安·迪·祖玛拉嘉根本不是神职人员,而是哪个有意穿错袈裟的西班牙殖民者?
不过在毁灭阿兹特克或是古玛雅文化、历史,残酷滥杀墨西哥人的罪责上,很少看到有关胡安·迪·祖玛拉嘉的文字。是史家对他的偏爱,还是误会?
或许都不是。他在墨西哥的桩桩罪行,已然把他变身为当年西班牙在墨西哥的一个符号——他就是西班牙,而不再是一个叫做胡安·迪·祖玛拉嘉的神职人员。他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他为西班牙盖在墨西哥大地上的一枚枚无法磨灭的印章。
但不论是谁,马力奥·佩雷兹神父也好,胡安·迪·祖玛拉嘉神父也好,都是那个时代西班牙人在墨西哥留下的一份不可推却也不容置疑的见证。
…………
……彼时彼刻,当胡安·迪·祖玛拉嘉在围观人群和大火之间的空阔地带绕来绕去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几百年后,一个叫做墨非的中国人,如此这般地追究他。
他像独角戏中的唯一角色,而围观人群与火堆间的空阔地带,正是他独一无二的舞台。他昂首阔步走在那个舞台上,似乎在向围观人群炫耀自己可以随意燃起这堆大火,并将封存在库的典籍化为灰烬的权势。
大火越烧越旺,他却停下脚步,抚摩着自己的下颌沉思起来。
是在欣赏越燃越旺的火焰的舞蹈吗?
某些人甚至宽和地想,也许那一会儿他在后悔、犹豫,想要终止这场赶尽杀绝的暴行?
错!他不过是在为制造下一个更为轰动的效应而算计。
他也果然做到。
只见胡安·迪·祖玛拉嘉忽然决绝地大手一挥,便将一队驴驮招了过来。起始人们并不知道驴驮上装载着什么,当他让那些苦力将驴驮上的东西一件件抛进火堆时人们才知道,那是已被西班牙人封存在库的有关阿兹特克人抑或是古玛雅人的珍贵文物……
…………
事后,胡安·迪·祖玛拉嘉还上书西班牙宫廷,说正是他,将阿兹特克人和古玛雅人的妖魔文化就此彻底毁灭,历史将会铭记他的贡献。
却万万没有料到,一个重要的,既没有被马力奥·佩雷兹神父烧毁,也没有因保存在西班牙人的仓库而难逃焚烧命运的“公式”,却早已在一个黑夜里逃脱。
那个黑夜,是一个面目不清、暗藏玄机,导致后来无数人猜测、追寻不已,却又一无所获的黑夜。
但也许根本不存在那个面目不清、暗藏玄机的黑夜,而那个“公式”也从来没被阿兹特克人或西班牙人所得。
谁知道它的来龙去脉?谁又知道它魂归何处?
…………
墨非能找到的线索,无非这些,大致如此。
他甚至不敬地想,花费若干时间,收获不大倒也无妨,可有些说法简直让人如坠五里云雾。
好比玛雅文明以及后人借以了解玛雅文明的关键线索,被马力奥·佩雷兹神父一把火烧得精光之说。
如果真是这样,人们又从何处得知古玛雅人的五个太阳纪、各种历法,还有他们在天文、数学上的独特贡献?
另一方面,学者们又宣称古玛雅的历史、文明是镌刻在石柱上的。不论哪个宗族、哪个地域,每隔二十年,古玛雅人必竖石柱一根,石柱上镌刻、记载着过去二十年内本地区方方面面的重大事件。这一工程,在玛雅文明戛然而止之前从未间断。可以说,玛雅文化是印第安文化中最早有明确纪年依据的文化。
所以,古玛雅人二十年一立的石柱,还有他们镌刻在石柱上的铭文、符号,才是古代玛雅文化、历史的原版,才是古玛雅人真正的史书。他们正是用这种不易被风雨剥蚀的方式,相对久远地保留着自己的痕迹……不论天文地理还是预言未来,不论认知宇宙还是说古道今……都在他们镌刻的石柱上。
专家们都知道,被马力奥·佩雷兹神父烧掉的所谓典籍,不过是祭司们根据石柱上的铭文、符号猜测的结果。谁能证明祭司们的猜测是错还是对?有参照物吗?
有参照物吗?
有参照物吗?
即便对祭司们的猜测冠以“抄本”,也相当勉强。怎么就能轻易确定祭司们对玛雅历史、文化的猜想和解释,与石柱上的铭文、符号“一脉相承,基本一致”?
再说马力奥·佩雷兹神父而后煞费苦心修撰的《寻踪山水间》,又有多少真实性?也不过是民间口口相传的记录而已。
谁又能证明,那些口口相传的东西,来自玛雅人准确无疑的祖先?
有没有误读、误传?
在流传过程中有没有流失、变异?……
都是说不准的事。同样不能板上钉钉。
而三万多个词汇丰富的古玛雅文字,从来没有被真正破译。
除了镌刻在石柱上的象形文字,在任何古玛雅人的遗迹中,人们从没找到过一撇一捺有关古代玛雅文字的痕迹。走投无路的后人,只能在石柱上死磕。
且不说镌刻在石柱上的古代玛雅文字通常被误认为雕饰艺术放过,即便是每个字母的发音和它们的时态变化、句式结构,也全无固定程式。说它随心所欲,想怎么组合就怎么组合,也无不可。
更不要说它的语法,是跟着玛雅太阳历的变化而变化的。古玛雅人的太阳历,一年共有十八个月,也就是说,全无固定程式的时态变化、句式结构,也许还要与“18”排列组合一番。
不要以为如此排列组合下来便能立见分晓。最最无法确定的是,三万多个词汇的字母、时态、句式,几乎随心所欲地组合……
世界上有测定“随心所欲”的仪器吗?反正墨非至今尚未听说。
而后世的所谓“破译”,也不过是比祭司们多一些臆想、猜测的余地。这就是迄今为止,连玛雅文明何来何去都搞不清楚的原因。
可惜啊,可惜,有关古玛雅的研究、学说,人们探讨了几百年,至今沿袭的仍不过是当初某些人的臆想。
还有一则信息,一九六六年,有人根据已辨认出的几个古玛雅文字,试着翻译了奎瑞瓜山上的一根玛雅石柱。石柱上刻着发生于九千万年前,甚至四亿年前的事件。而那时,地球还处在中生代,被誉为万物之灵的人类,作为一个幽灵,还不知在何处游荡……
这岂不是说明,被马力奥·佩雷兹神父销毁的所谓玛雅的文化、历史,从未被销毁,也销毁不了?
面对古玛雅人那时便能确定四亿年前某个行星在某个具体年、月、日的位置,而今人运用电脑技术才能解决如此繁复、庞大的数字运算的事实,除了把玛雅文化、历史的无法确知推诿给马力奥·佩雷兹神父,或阿兹特克人,或一五一九年入侵墨西哥的西班牙人的毁灭派这种苍白无力的理由之外,有人能给个有质感的回答吗?
有人能给个有质感的回答吗?
…………
墨非看到的信息越多就越糊涂,难免不提出这些让人感到幼稚、不屑、逻辑十分混乱的问题。
而他这些提问,与其说是针对某种观念,不如说是针对自己。最后甚至偏激地认为,眼下的人类,根本不是古玛雅人的对手,更无法抹掉玛雅文明在地球上留下的任何痕迹……
“外星人”之说虽然同样荒谬,但这个没有答案的答案,也是迄今为止最万无一失的答案。也许,到了世界末日那天,古玛雅人会在宇宙中重现,给现代人一个答案:跟你们开个小玩笑,你们就这样屁颠儿屁颠儿地闹腾若干年?
然而这位马力奥·佩雷兹神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该是个优柔寡断、缺乏胆略的人吧?换了伟大领袖,烧了就烧了!谁也甭想影响老子的所为、所思,何谈懊悔!
进一步查找马力奥·佩雷兹神父的信息,遍游i,同样所得甚微。
最后只找到他的一张画像。那张画像,从骨骼结构上看,根本不像西班牙人,完全就是一个印第安种儿——高颧骨,短方脸;脑袋似乎直接安在身坯上,没有脖子的过渡;皮肤棕黑……很可能出自印第安艺术家之手,自然容易变成自画像。
肖像艺术家在创作时,总会抓住创作对象的一个面部特征。这个简而易行的基本规律,之所以成为肖像艺术家们创作的切入点,并非偶然。
那么神父的面目特征是什么呢?
双目低垂。
这个细节、特征,引起了墨非的注意。是什么原因,造就了这样一个特征?
一个低垂的、藏在眼皮后面的眼睛,有时要比翻开、圆睁的眼睛具有更多内容。
因为淡漠、困倦?
这不符合神职人员以拯救众生为己任的职业道德。
消极的抗拒、拒绝?
当自己内心颇为踌躇,又没有足够的力量抗拒外部世界的种种尴尬时,只好撒手,不闻不问,躲在势单力薄的眼皮后面。
心怀鬼胎、阴谋诡计,担心被人识破?
不像。毕竟在神职人员里,如中那样伪善的克罗德神父不多,他们大多会遵照上帝的旨意,努力成为人类的楷模。
在审视不为人知、自己也胆怯直面的内心?
或有什么伤痛?
作为上帝的代言人,他是不能在人前流露自己的伤痛的,哪怕那是人间最为惨烈的伤痛,因为他是代替上帝解救人间疾苦的灵丹妙药。一个万能的灵丹妙药,怎么可能有伤痛?那岂不是上帝在自毁信誉和形象……
也许他深知,上帝对他的伤痛也无能为力。作为一个虔诚的神职人员,他只得用势单力薄的眼皮,来掩盖、遮挡他那上帝也解决不了的困境,并为上帝撑起无所不能的天空……可世上哪有无伤无痛的人生?
不论曾经发生过什么,神父的脸上,此时却已云淡风轻,逆来顺受……
不,墨非不打算拿这一画作作为识别马力奥·佩雷兹神父的入口。
关机之前,忽有一则信息掠过墨非视线,说是古玛雅人还有个计算世界末日的公式,但早已失传……
关于这一点,墨非倒宁愿信其无,不愿信其有。他对这种耸人听闻、近乎猎奇的东西,从来没有兴趣。
紧接着,一处闲笔闯入视线,是《寻踪山水间》中的文字,还是他人评估《寻踪山水间》的文字?
墨非来不及深究,那行字,如一排突如其来的子弹,击中他的脑门儿,他甚至听到了那子弹飞射过来的“嗖嗖”声!
说是一个叫做巴拉穆的人,探访深山老林时遇到过一根石柱,石柱上有一组数字,那组数字是:1、366、560……还说这组数字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索引,什么索引?如何重要?却没了下文。
而与这组数字有关的地界,在墨西哥。
当然,那不是最能展现数字之神奇的地方?
既没能毁灭,也没能挽救玛雅文明、文化、历史的马力奥·佩雷兹神父,几百年后,却因为他的《寻踪山水间》,成就了一个人的好奇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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