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苏联专家楼的小餐厅里灯火辉煌,餐桌上摆好了库尔茨他们精心准备的饭菜。库尔茨看了一下手腕里的表,不放心地问身旁的罗吉诺夫:“他们是几点出发的?为什么还没有到呢?”
“六点到!”罗吉诺夫向门口望望,“我打电话时,他们已经出发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楼外响起了吉普车喇叭声。罗吉诺夫看看表,“差五分六点,这些人可真准时啊!”
“军人!别忘了他们是军人!”库尔茨望着门口说。
一听到敲门声,库尔茨连忙上前去开门,见王希维和于振中分别站在苏青林的两边。他很有礼貌地做了个邀请姿势:“各位朋友,请!”
苏青林望着他客气地说了声“请”,便随着库尔茨进了小餐厅。
罗吉诺夫正在给每个人的碗里斟酒,见大家来了,热情地说:“书记同志,请坐!”
“谢谢!”苏青林冲着罗吉诺夫说着,回头示意王希维和于振中坐下。
于振中今天是有备而来,为了定向爆破方案的顺利实施,看来确实需要苏联老大哥的鼎力协助与支持。因此他友好地望着罗吉诺夫,谦逊地说:“罗吉诺夫同志,我在论证会上冲撞了你,请原谅。”
“于,我们是朋友,是合作伙伴。”罗吉诺夫和颜悦色地说。
库尔茨端起酒碗,望着大家:“来!各位,干杯!”
“库尔茨同志,我是个粗人,平时在工作上有失礼的地方,请你别放在心上。”于振中端起酒碗,来赴宴之前他已做好了保驾护驾的准备,哪怕自己喝得醉成烂泥,也不能让苏青林多喝。
库尔茨望着于振中笑道:“于,工作上争执一下,很正常,你不必放在心上。”
“谢谢!”于振中见苏青林也端起了酒碗,连忙说,“另外,苏书记不能喝酒,我替他喝点怎么样?”
“不可以!”罗吉诺夫一听,激动地说。
库尔茨拉罗吉诺夫坐下,冲着苏青林说道:“书记同志,你们中国有句话叫‘无酒不成席’,请问这话对吗?”
“对!”苏青林望着他笑笑,端起了酒碗,“这话一共四句:无酒不成筵席,无色路断人稀,无财不成世界,无气反被人欺。”
库欠茨不大懂其中的意思,他让苏青林解释了一遍,才哈哈大笑:“哈拉硕!中国文字真是博大精深啊!就为这四句话,请喝酒!”
“干,为库尔茨同志的豪爽,干!”
王希维和于振中都焦急地望着他,企图阻止。可是苏青林已经和库尔茨、罗吉诺夫碰上了:“两位和专家组的专家们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支援我们的经济建设,我代表西部市八十万人民祝你们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慢!罗吉诺夫,给书记同志换小杯!”库尔茨望着罗吉诺夫说。
罗吉诺夫觉得小杯喝酒太不够意思了,不觉流露出轻蔑的眼神,伸手去拿苏青林手中的酒碗:“来吧,不会喝酒的中国人,我给你换小杯。”
苏青林怎么能让外国人小瞧中国人?他没有理会罗吉诺夫,冲着库尔茨举起酒碗:“干!”
苏青林先喝尽了碗里的酒,大家也都一饮而尽。
库尔茨高兴地望着苏青林说:“书记同志,从现在起,由你来主持这个聚会,它的名字叫《欢宴》,这喝酒的权力交给你,你说怎么喝都行!”
苏青林听了,沉思了一会儿站起来,充满激情地朗诵起了《欢宴》这首诗:
我喜欢黄昏的宴饮,欢乐是宴会的主人,
而席间的立法者是自由——我崇敬的女神,
直到天亮,干杯的欢呼声淹没了高亢的歌声阵阵!
苏青林的朗诵让苏联老大哥们惊讶,佩服,他们站起来和他一起朗诵着最后两句:
宾客的席位越来越宽。酒瓶的地盘越来越紧。
大家高兴得鼓起掌来,库尔茨和罗吉诺夫又喝下了一碗酒。
库尔茨放下酒碗,由衷地说:“书记同志真不简单,居然对我们俄罗斯诗人普希金的诗如此熟悉!哈拉硕!哈拉硕!”
罗吉诺夫也笑容满面地一边连声说着“哈拉硕”,一边给自己和库尔茨的碗里又斟满了酒,对苏青林和善地说:“书记同志,我们再敬你一杯!条件是你随意!”
库尔茨端起酒碗和苏青林碰了一下:“哈拉硕!书记同志可以不喝!”
苏青林碰杯后小小意思了一下,对库尔茨、罗吉诺夫说:“我们的民族、国度虽然不同,但是,我们的文化精髓是相同的!”
“说得对!”库尔茨赞同地点点头。
“其实呀,我们可以不知道普希金,也可以不知道《欢宴》这首抒情诗是谁作的。”谈起诗,王希维的兴致也来了,“但是,作为中国人,我们不能不知道李白,也不能不知道杜甫,因为他们和普希金一样,都是伟大的诗人!”
“李白,我们知道,”库尔茨兴高采烈地说着,又望望罗吉诺夫,“杜……甫,不知道。”
“这也能理解。”苏青林的眼睛充满了神往地说,“就像我们只知道普希金的诗歌,不知道普希金的小说一样。普希金不仅是诗人,还是小说家呢!”
“可你知道普希金是小说家呀!”王希维一本正经地望着苏青林说。
大家都笑了。
“来,各位,尝尝我们苏联的罐头。”库尔茨向身旁的罗吉诺夫说,“罗吉诺夫,把那两瓶冰熊罐头也拿来!”
“只剩两瓶了,全拿吗?”罗吉诺夫问。
库尔茨站起来,两手插着腰,高兴地说:“全拿!给我们尊贵的客人吃!”
吃着苏联人的冰熊罐头,喝着美酒,由诗词谈到中苏两国的文化,彼此之间的话说得越来越投机。苏青林虽然是小口小口地抿着,但是原来受伤的胃还是受不了酒精的刺激,酒在胃里翻腾着,他觉得难受极了,他怕吐在饭桌上,想到卫生间去一下。谁知他刚站起来还没挪步,胃里就翻江倒海地向上涌来,他觉得一阵晕眩,就“哇”地一下吐了一地……
大家全都惊得站了起来,库尔茨连忙跑上前去扶住他,见他脸色苍白,额上直冒冷汗,两个苏联人看着他难受的样子,不知如何是好。
王希维和于振中赶忙找来笤帚和拖布,把呕吐物清理干净,又用毛巾擦去了苏青林吐在身上的污物。
罗吉诺夫连忙端来一杯水,递给苏青林,让他漱口。罗吉诺夫心里感到很后悔,应该一开始就给他换小杯的。他一脸的凝重:“没想到书记同志……”
王希维听了,不等他说完便冲着他说:“他有很严重的胃病,根本就不能喝酒!”
“都怪你库大爷,我说让少点!”于振中皱着眉,着急地看着蜷缩在椅子上的苏青林,忽然惊叫道,“又吐了!”
大家立刻围上去一看,都惊得面面相觑,苏青林这次吐出来的不是吃下去的东西和酒,而是鲜血……
库尔茨大惊失色地叫道:“血?”
“真是血!”罗吉诺夫一看也吓得目瞪口呆。
“快!”库尔茨已深深感到题的严重,他当机立断,喊着:“于,我们马上送书记同志去医院!”
于振中连忙把苏青林扶起来,可是一会儿他又把身子蜷缩成了一团,看来难受得厉害。王希维在一旁手足无措,叫道:“快!于副总,快点!”
罗吉诺夫跑过来背对着苏青林,弓着身子蹲在他面前,库尔茨帮着于振中急忙把苏青林扶到了罗吉诺夫的背上。王希维过来说:“还是让我来背吧!”
“我来!”罗吉诺夫把他推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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