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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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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转动车钥匙,让发动机轰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

        “很好,八点三十分。我和多纳德·闰桑姆约好了九点见面,在出门之前我给他打过电话。”他停顿了一下,把车子在克莫西亚街上掉了个头,“我们正好有时间整理一下思路。我想,现在没有必要猜测那三个神秘的‘医生’的身份了:马库斯医生、罗斯医生和施尔顿医生。相对应的是一位剧作家、一位演员和一位擅长隐身术的魔术师……这个组合几乎摆明了就是在国瑞街上搞化妆舞会的人。科斯闵斯基扮演了施尔顿医生的角色,这一点毫无疑问。您还记得吧,敏登夫妇明确表示施尔顿医生的个子比另外两个人都高。剩下的就很简单了,要么马库斯医生是戈登·米勒爵士,罗斯医生就是多纳德·闰桑姆,要么就是反过来。”

        “我的朋友,恐怕您的脑子里有一个小小的误区。在我们的嫌疑犯中,有一个人不可能去扮演医生……算了,现在先不考虑这个细节。”

        “您为什么这么说?”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没有掩饰他的恼怒。

        “现在,我已经知道戴维德·柯亨在走廊里消失的戏法了……就是这个新发现使得我能够确定某一个人无法去扮演医生。阿彻巴尔德,看前面!您差一点儿开到人行道上去!”

        “图威斯特,如果您不立刻告诉我……”

        “我今天晚上会向您解释的,我保证。但是,我要再次提醒您,这只是整个案子中的一个细节,而案情的其他部分还是一片混乱。比如说,科斯闵斯基奇怪的自言自语是什么意思?‘没有痕迹……没有血迹……本应有血迹。一个闹剧最后搞砸了……’他到底想要说什么?这简直是自相矛盾!如果真的是开玩笑闹出了意外——很显然是指柯亨的意外死亡,那我就不明白了——‘没有血迹,本应有血迹。’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显然是说柯亨死于有预谋的犯罪,而不是意外。”

        “见鬼,您为什么总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上较真儿?这只是模棱两可的话,而且是二手信息。戴维德·柯亨是死于肚子上两处刀伤,用不着前思后想。我承认,科斯闵斯基最初以为只是一场闹剧。剧作家和演员假称是闹剧,哄骗斯坦利·科斯闵斯基参与行动;但是那两个人的目标很明确,也很简单,就是要除掉戴维德·柯亨。”

        “阿彻巴尔德,您的推理能够站住脚,至少在主线上是正确的。但是,我认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我永远搞不明白您的做法。”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无可奈何地说,“只要我们有了一个合适的线索,您就会试图用各种方法来摧毁它!科斯闵斯基可能在勒索戈登爵士,可能在勒索多纳德·闰桑姆,也可能在同时勒索两个人,我认为这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我们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大笔的现金,总不会是圣诞老人送给他的吧!”

        “就在不久之前,您认为彼得·摩尔是敲诈者……”

        “也许斯坦利·科斯闵斯基和彼得·摩尔串通好了?”

        “阿彻巴尔德,我们最后总是问一成不变的问题,总是局限于相同的选项:要么是这个,要么是那个,要么两个都是……谁干了这个?谁干了那个?要么是这个人,要么是那个人……是谁袭击了科斯闵斯基?一名证人声称逃走的人是金色头发,另一个证人说是深色的头发。到底是戈登·米勒爵士还是多纳德·闰桑姆?或者两个人都是凶手——如果我们假设两个证人都没有看错。不行,这样不行,这样的逻辑会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我们正面对着一张拼图,似乎上面所有的小片都无法相吻合,随着案情的发展,小片的数量在不断地增长。就比如说那两桩谋杀案——我应该说是‘疑似’谋杀案,因为我们现在仍然无法给它们定性。按照您的逻辑,在彼得·摩尔和斯坦利·科斯闵斯基的案子里,凶手分别就是戈登·米勒爵士和多纳德·闰桑姆。但是考虑到彼得·摩尔向我们叙述的故事,我们又会作出正相反的结论:我们的两个嫌疑人在搞阴谋,他们的目标是让对方受到怀疑。换句话说,每一个线索,每一份让某一个人无法摆脱罪责的口供,用来指控‘他的’谋杀的证据都反过来成为了证明其无辜的附加证据。在某种程度上,这把调查工作的方向都翻转了……”图威斯特博士盯着前面迷雾蒙蒙的街道,又补充说,“尽管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一线曙光,阿彻巴尔德,我们必需承认:我们还是在泥潭中艰难行进… ”

        

2



        多纳德·闰桑姆的客厅风格和戈登·米勒爵士的客厅风格正相反。演员的客厅完全是现代派的风格。他住在科尔逊街上一栋漂亮的房子里,房子建造于维多利亚时代。当年建造这所房子的人绝对无法想象——甚至无法相信——一位演员的古怪风格给这座房子的内部装潢所造成的影响。不过,目前坐在客厅里的三个人都无心计较房子内部装饰的问题。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就像一辆碾压机,无情地骚扰着房子的主人。

        “……闰桑姆先生,我们再回忆一下。您无法证明二十三点左右——也就是斯坦利·科斯闵斯基被野蛮地袭击时——您在什么地方,而且他遭到袭击的地点离古伊·威廉姆斯的房子只有两步路。昨天晚上,我们已经向您解释过了,我们非常怀疑科斯闵斯基先生参与了谋杀戴维德·柯亨的行动,而且您好像也牵扯其中。有人看到了袭击科斯闵斯基的人。奇怪的是,证人向我们提供的描述非常符合您的特点:中等身材,金色头发,穿着黑色的外套……您昨天晚上穿的也是黑色的外套。”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欠了欠身子,把雪茄的烟灰弹进了玻璃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面。然后他又说:

        “不仅如此。上个星期三,有人来向我们告发,说您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会在近期实施一桩谋杀。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把您送上法庭。”

        演员把头往后一靠,爽朗地笑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梳拢着金色的头发,然后把精致的黑色天鹅绒便装的两襟交叠了起来。他的灰绿色眼睛里闪烁着满不在乎的光芒。

        “警官先生,请允许我对您的指控保留意见。您死心塌地地相信那个夸张的决斗故事……您的主要论据都建立在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上面,稍有理智的人都不会相信那个满是胡言乱语的故事。您揪住这个奇谈中一个小小的细节不放——我的朋友随手拿起了一个用于装饰客厅的小玩偶,您仅凭这一点就推断说我们都和戴维德·柯亨遇害的案子有关系。至于科斯闵斯基遭到袭击的案子……警官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在伦敦有多少人的外貌特征符合您的证人的描述?又有多少人在案发的时候没有不在场证明?……您可以自己计算一下。我说,您能够把肇事者称为谋杀犯吗?科斯闵斯基最后的遭遇真的能够被称为谋杀吗?——他实际上死于车祸。要想进行指控就必须有正式的证据来证明被指控的对象确实有罪。目前您并没有正式的证据。那么,您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觉得,没有什么了……”

        说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多纳德·闰桑姆露出了笑容。但是当图威斯特博士说话的时候,他的笑容凝固了。

        “闰桑姆先生,您和弗瑞斯特小姐交往了多长时间了?”

        演员冷冷地回答说:

        “我不明白这和您有什么关系。”

        “您拒绝回答我的问题?您要知道,我平时不会关心别人的私生活,但是在我们目前处理的案子里,这个问题似乎非常重要。当然了,我无权强迫您……”

        “算了。”多纳德·闰桑姆恼怒地打断了博士的话,“我们交往了大概几个星期的时间。关于这个问题,您还需要详细的解释吗?”

        “那么说,在戴维德·柯亨死后,您才开始钟意于弗瑞斯特小姐……”图威斯特博士平静地继续说道。

        多纳德·闰桑姆在扶手椅里坐直了身子,两颊绯红。

        “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图威斯特博士盯着演员看了半天,最后回答说:

        “我相信您足够聪明,完全能够理解我的意思。好吧,既然这个问题不合您的口味,我们可以把它暂时放到一边。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向我们介绍一下您的未婚妻。我要先声明一下——您其实也知道,昨天晚上,我们已经有幸和弗瑞斯特小姐交谈过了。她是一个年轻女孩子……”

        “您想要暗示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演员冷冷地问道。

        “当然不是,闰桑姆先生。我绝不允许自己做这种暗指——我认为那种想法狭隘且愚蠢,我更不会在如此敏感的话题上嚼舌头……”图威斯特博士的脸颊染上了血色,“所以说……等等,我们到底在说什么?对了,是关于弗瑞斯特小姐……在我看来,她不乏伤感之情……当然了,她的养父刚刚打死了一名入室盗窃犯,她很难面带喜色。但是,在她的身上有一种……就好像有一种隐秘的痛苦在折磨她,使得她无法表现出她的年龄本应该赋予她的热情和生命力。”

        “也许吧。”多纳德·闰桑姆出神地望着前方,似乎在内心中苦苦寻找答案。

        “闰桑姆先生,弗瑞斯特小姐刚到英国落脚的时候,您就已经认识她了。她曾经在英国居住了两年的时间,接着返回美国,后来又从美国回到了英国。我的问题是这样的:从美国回来的之后,她是否表现出明显的‘变化’?”

        演员点燃了一支香烟,沉默了良久。他说:

        “图威斯特先生,我要提醒您,在她回到美国的那段时间里,她的母亲去世了……”又是一阵沉默,多纳德·闰桑姆盯着客厅里的厚厚的割绒地毯,“没错,先生们,母亲的死讯令施拉深受触动。哦!她从来没有向我谈到过这个问题,我也小心地避免唤起她心中痛苦的回忆。但是安娜的死对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在她的心头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这是肯定的。另外,事实也充分证实了这一点,当时她本应该回到英国……但是施拉在美国又多停留了几个星期。”

        “好的,闰桑姆先生。”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插了进来,他对于改变话题的做法很不耐烦,“这个问题已经说清楚了,我们现在谈论更令人忧虑的问题吧……特别是您‘出色’的不在场证明。首先,请问您还坚持原来的证词吗?”

        “您希望我撒谎?如果真是这样,请告诉我应该使用哪种谎言……或者您也可以杜撰出一个您喜欢的故事。”

        “闰桑姆先生,”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露出了笑容,就像是一个能够宽容各种玩笑的人,“我刚才使用了‘不在场证明’这个词,但是,您要知道这么说实际上并不恰当。您无法给出那位‘女崇拜者’的准确的名字,更不要说她的姓氏了,您也无法描述她的外貌——甚至无法大概地描述一下,您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简而言之,您对她一无所知。一个陌生的女人给您打电话,想要得到您的亲笔签名,您去和她会面,然后转身返回。恐怕您永远也无法再找到这个陌生女人的踪迹——其他人也不可能。这就是您的‘不在场证明’。对于一桩谋杀案来说,这样的‘证明’不太管用,您觉得呢?何况,我认为您的这些动作根本用不了二十分钟。算了吧,我知道您将要如何回答我:那位小姐凑到了您的跟前,试图赢得一个吻;您很难脱身,等等……好了,我再问您一次,您还坚持原先的证词吗?”

        到底是警官的用词方式,他刚才那一番话,还是他的整体个性让多纳德·闰桑姆感到滑稽,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演员愉快地笑了起来,同时略带宽容的味道。

        “警官先生,我知道您一直醉心于那个决斗的故事……”多纳德·闰桑姆说,“不过,请允许我指出一个问题。如果我们真的在进行决斗,那么您的怀疑对象不应该是我,而应该是我的朋友戈登——应该是他试图谋杀科斯闵斯基,并且将各种怀疑指向我。所以您应该去仔细盘问戈登,应该试图戳穿他的不在场证明……您必须证明射杀他秘书的人不是戈登,而是一个受命谋杀的同谋……顺便问一句,您今天晚上打算去拜访他吗?”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半。

        “我想我们会明天再拜访他。”警官犹豫着说。

        “明天!”多纳德·闰桑姆惊讶地说,“可是,我相信他在等着您去造访……考虑到目前的形势!没错,他已经听说了有人试图谋杀科斯闵斯基的事情,我告诉他了。如果您不去的话……他肯定会焦虑不安,说不定要彻夜难眠。等一等,我给他打个电话。”

        说干就干。多纳德·闰桑姆站了起来,走到了电话机旁边,拨通了他朋友的号码。他和戈登·米勒爵士说了几句,然后挂上了电话。

        “先生们,他正在等着你们,你们今天晚上就可以去拜访他。”

        “感谢您的好意,闰桑姆先生。”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压抑着怒气,“您为了调查工作如此费心。但是,我想要提醒您,我们现在不是在剧院里……希望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好吧,我们现在应该祝您晚安了……顺便问一句,我告诉过您吗,我们在科斯闵斯基先生的房间里找到了大概二百英镑的现金。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对吗?我真的很难想象他通过积蓄存下了这么多钱……我们找到了他的兄弟,他也持相同的观点……”赫斯特警官漫不经心地朝衣帽架走去,从上面摘下了他的帽子。然后他转身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演员。“至少,他刚开始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没过多久他就提出了一个有趣的设想,我很想知道您对于这个设想的看法。他认为斯坦利·科斯闵斯基在靠敲诈某人而获利。”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做出了准备戴上帽子的姿势,但是他又改变了主意。他又说:

        “如果真是这样,谁会是他敲诈的对象?会是谁呢?闰桑姆先生,您有什么想法吗?”

        演员呆若木鸡。他嘴上叼着的香烟冒出了一缕青烟,模糊了他的眼神。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皱起了眉头,似乎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然后,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宽容的笑容,慢慢地转向多纳德·闰桑姆。

        “但是,我忽然想到……我还没有问您,您认识斯坦利·科斯闵斯基先生吗?”

        

3



        戈登·米勒爵士手上的钢球发出了规则的碰撞声,而且声音越来越急促。“啪”的一声,戈登爵士把钢球都收拢了,然后他回答了警官刚才提出的问题。

        “嗯,是的,我认识斯坦利·科斯闵斯基……其实,我很少和那个阶层的人打交道,但是科斯闵斯基是一个例外——他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他是那个行当里的佼佼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曾经偶尔见面。如果要详细地介绍他的私生活,这对我来说很困难……我们的话题都是围绕着魔术、舞台表演等——整体而言,就是演出行当的事情。我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有见过他了,我能够告诉您的就这么多……”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用铅笔尖轻轻地敲着笔记本。

        “戈登爵士,这很奇怪。在斯坦利·科斯闵斯基的问题上,您朋友的说法几乎和您一模一样。这让人……算了,先不说这个。我们刚才向您介绍了他遇害的经过,您有什么想法?”

        戈登·米勒爵士手上的钢球又开始发出轻微碰撞的声音。

        “这很令人惋惜,真的非常令人惋惜……”

        剧作家的脸上刻着憔悴的皱纹,他的头发乱蓬蓬的,似乎比前一天晚上更加焦躁不安。他在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他给人一种焦急和恼怒的印象。

        “还有其他想法吗?”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追问道。

        “您想让我说什么?”戈登·米勒爵士气恼地说,“说……承认我和多纳德·闰桑姆秘密策划了这起谋杀?”

        “就在刚才,我们向您的朋友做出了同样的提示,您的秘书在两天前跑来向我们宣布说你们当中的一个人会实施一桩谋杀……现在我们手上就出现了两起谋杀案。”

        “说得很对!”戈登爵士大声嚷了起来,同时竖起了一根食指,“多了一桩谋杀案!阿彻巴尔德‘虚构’先生,这是一个最好的证据一充分证明了那个决斗的故事是虚假的!”

        “说起那个神奇的故事,”图威斯特博士和气地插了一句,“您能否帮助我们澄清一下?”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剧作家垂下了眼皮,他的声音也缺乏说服力。

        图威斯特博士想了想,然后又说:

        “戈登爵士,请允许我对您的回答表示怀疑。我只见过彼得·摩尔一次,但是那一次会面已经足够了——我能够根据他的表现判断出他的个性。我见过的坏蛋和罪犯太多了,我能够看透他们的任何伪装,能够看到伪装之下隐藏的东西。如果说他是一个不诚实的人,一个小偷,我都可以接受,但是说彼得·摩尔编造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故事,我拒绝接受这种说法——他绝对没有能力想出如此复杂的故事。实际上,我认为能够完成如此复杂的故事——或者说剧本——的人屈指可数。根据我个人的了解,我认为只有两个人——您自己和多纳德·闰桑姆。”

        “图威斯特博士,您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剧作家结结巴巴地回答说。他在刻意避开博士的眼光。

        “您已经知道了,这个故事围绕着您的妻子淹死的意外。我们已经就此展开了调查,而且……”

        “你们认为我谋杀了安娜,是吗?”房子的主人发怒了。

        “当然不是,别担心。正相反,有一些理由让我们相信那是一次自杀事件。”

        戈登爵士站了起来,走到了房间的中央。他一挥胳膊,指向周围作为装饰的武器收藏和面具。

        “就像那位牧羊人‘杰克先生’,您打算声称是这个房子、这里的环境,甚至是我这个人导致安娜陷入了绝望的境地,以至于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图威斯特博士接着说,“我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在她遇难前的那段时间里,您妻子的行为举止是否符合自杀的假设?”

        戈登·米勒爵士回到了他的位置上,一屁股坐进了扶手椅里。

        “嗯,她当时状况确实不佳,这是实情。”戈登爵士不情愿地承认说,“她很疲乏,有一些懒散,仅此而已。实际上,所有的人都会在人生的某个阶段陷入这样的状态。”

        “那么,有什么理由促使她陷入这样的状态吗?”

        戈登爵士的回答非常干脆,就像是一记马鞭。

        “没有,绝对没有。”

        一阵沉寂,但是时间不长,戈登爵士手上不断转动的钢球所发出的有规则的轻响打破了沉寂。侦探着迷地盯着戈登爵士的动作,他暗想——真是奇怪的表演。

        钢球转动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说真的,图威斯特博士,我不明白您问这些问题的用意。您有一桩谋杀未遂案要调查,可是……”

        “很好,”侦探冷冷地打断了戈登爵士的话——博士很少会这么做,“也许您能够给我们一些提示——我是说这次袭击的动机。戈登爵士,您瞧,既然您是一位如此富有想象力的剧作家,这对您来说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这个问题似乎令剧作家很吃惊。他朝两位侦探看了半天,最后回答说:

        “我不知道……复仇,了结积怨,和女人相关的事情,偷窃……”

        “偷窃?您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没有,我只是随口说了出来。”

        “真是奇怪,我们正好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大笔现金。科斯闵斯基把大约两百英镑藏在了衣柜的上面。您知道,对于科斯闵斯基来说,这可是一大笔钱……”

        戈登爵士皱着眉头,同时点头表示赞同。

        “是的,这很奇怪……这么多钱,而且他没有存在银行里。确实很奇怪。”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用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们猜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也许科斯闵斯基在敲诈某个人……您怎么看?”

        “敲诈某个人?”剧作家的脸上出现了惊诧的表情,他放下了手上的钢球,“可是……敲诈谁?”

        赫斯特博士用漫不经心的态度盯着他的指甲。

        “我们已经向您介绍过,在您女儿的前男友遇害的案子里出现过一个科斯闵斯基。假设那个科斯闵斯基就是斯坦利·科斯闵斯基,假设他就是那个案子里的同谋,而且他又处于贫困的状态,那么他有可能认为自己的沉默应该获得小小的补偿。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戈登·米勒爵士的脸上一阵痉挛,他结结巴巴地说:

        “不明白,我完全不明白您的意思……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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